part.7

她十一歲到十五歲的那四年，大抵都是在那層陰影下度過。被人狠狠壓著一層的無形陰影，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

在第四次忍界大戰結束後，回來的人當中少了很多，卻也多了一個人——身份顯赫的花川家族宗家繼承人，花川伊芮。

戰爭結束後，花川伊芮的記憶力恢覆程度都沒有絲毫進展，更別提找到遁隱地點了。不過和風之國的融洽程度倒是出人意料的高。她每天早晨見到人都要笑意盈盈地問候：“勘九郎哥哥早～”“手鞠姐姐早。”“祭姐姐早。”“風……風影哥哥，早上好喲！”

“阿綿，阿綿你在這裏？不要打擾風影哥哥工作，快跟姐姐去訓練！”花川伊芮向風影投去一個不好意思的眼神，然後朝顏凜總是會很郁悶的被她抱走。

每當那個時候她都會覺得師父有點可惡，眼看她被心不甘情不願的擄走了，他都不吭一下聲，仍舊面不改色的改文件。若有的時候他們兩個剛鬧完別扭，然後看見她被花川擄走，他還會輕輕勾起唇角——故意見死不救的微笑。

花川把她抱到外面的一顆樹下坐著，露出很慈愛的表情，纖白如玉的手摸了摸朝顏凜的額頭：“吶，阿綿，你知道嗎？戰爭，真的很可怕呢。”風兒縷縷吹來，亂了她的發梢，外人看來，很是飄逸動人。

她回答：“是麽……”

花川說：“你不知道你當初先回國，是多麽正確的選擇。你走之後，又陸續有人死去，我，我作為花川家的繼承人，居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條條生命在我眼前消失，不能挽救，真的好痛苦呢……”

她回答：“是麽……”

花川說：“那段期間，我就一直在做一個夢，我夢到一個聲音在跟我說‘女兒，你生來就是高貴的，你應該像一朵玫瑰花一樣被保護起來，你為什麽要在戰場這種地方糟蹋自己呢？回來吧，女兒。回來吧，回花川家來。’我想那個聲音是我媽媽，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我拒絕了。我拼命讓自己醒過來，我怕會舍不得媽媽的溫暖。”

她說：“啊？為什麽？”

花川擠出淒涼的笑，眼眶浮著點淚：“阿綿，你也覺得我很不孝對不對？連我自己……也這麽覺得呢……可是風影哥哥對我這麽好，我就那樣走了，好像有點過分哦……”

她說：“哈？！”啊不是，感覺那個稱呼有點兒毛毛的。

花川用蔥白的手指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珠，語氣溫柔地說：“吶，阿綿，我多給你講講那些事情，我們一起等風影哥哥回家好不好？”

一整個下午，她如給小孩子講故事一樣，跟朝顏凜講了許多許多，全是她不知道的事情。他們如何並肩作戰，他如何的鼓勵她做醫忍的忍道，他們如何曾一起深陷險境，又是如何一起逃脫的。

那些事情朝顏凜全部都不知道，那個時候她可能是在家裏安逸的折幾朵紙花，等著上街賣點零花錢什麽的。她哪裏知道，人家已經一起經歷過生死，一起經歷過生離死別，一起互相勉勵。

記得花川伊芮剛進砂隱村時，恭迎在前的臣民們都看傻了眼，驚嘆聲不斷。她確實是足夠美貌，在這都是忍者的地方，女性忍者積年累月的訓練會出現肌肉、皮膚粗糙、不夠柔和。花川伊芮皮膚光潔，面對眾人的喜愛仍不驚不擾，安之若素，一雙眼睛如汪洋大海似的令人捉摸不透。杏色的長發順到腰間，風一吹像千萬銀絲輕輕飄拂。只要一見到她，周圍的人都會黯然失色，目光完全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尤其是站在女忍者中間，她的柔美就更為突出。

「早就有聽人說了，終於見到了」

「會成為風影夫人吧」

「覺得好般配哦」

混雜的聲音一股勁兒的沖擊腦海，她又一次想到了那個詞，沒用。她是一個沒用的人。

朝顏凜覺得那天最大的奇跡估計就是，她居然耐心的聽完了他們一整段歷史。更準確點應該可以稱作情史。那是怎樣的驚天地泣鬼神，深入骨髓直擊心靈，語文老師講解閱讀題的語句都可以用上了。

一同經歷這些的兩個人，彼此都會產生一些莫名契合，兩人若是終成眷屬，後世人還會記載這一大段感人的情史，結尾處寫上一筆：兩人終成伉儷。

光想想她就天旋地轉了。

就是在那一天，朝顏凜察覺到，她心目中與師父美好的世界，似乎被什麽東西闖入。

除了第一見面禮那精神上的打擊，在之後的日子，有那麽一段時間，朝顏凜認為花川伊芮還算友好。不過“喜歡”二字是談不上了。

以前在回家的路上，會是她，和他。後來演變成了她，她，他。朝顏凜也很糾結為什麽花川的家會碰巧和他們住在同一條路上。

從後面看，頗似一家三口出來散步。

花川在回家的路上，從來不缺乏話題，開口閉口都是“風影哥哥”。

這樣的日子並不是一天，而是一天兩天三天的進行下去。

不止一個的大人們來跟她說：“阿綿啊，你長大啦，不能老是粘著師父哦，大人也要有大人的事情做嘛。”

“什麽事情？”

“嗯……比如說，談個戀愛什麽的吧？哈哈哈！抱歉抱歉，你還太小了，不應該跟你講這個！”

可能那個大叔理解錯了，她還太小，但是談戀愛一事還是頗為懂得的。家裏還存著幾本激進荷爾蒙的文學作品呢。但打擾師父談戀愛又不是她的本意，奈何花川小姐把她當抱枕似的，自己走哪，她都會出現在哪裏把自己帶走。

諸如表白這種事情，朝顏凜隔三差五的就對師父表白，從小最喜歡的人就是師父，以後也都喜歡師父，長大後一定要嫁給師父。

然後我愛羅就會不徐不慢地喝著茶說：“你還太小。”

以前聽到這句話都會悶悶的把臉埋進枕頭裏說：“噢……我長大了再說一次。”

她最後一次說喜歡，聽到的也是同樣的話，她卻問：“那等到我十五歲的時候，算不算長大了？”因為花川小姐也是十五歲，十五歲的花川小姐，已經是個大美人了。他們都說和風影很配。

我愛羅因為那句話楞了一下，些許愕然。

興許是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回應給怔到了吧。但是等她到了十五歲的時候，師父不知是否還屬於她。

花川伊芮也問過朝顏凜是不是喜歡風影大人，朝顏凜點點頭，這種事情沒必要否認。

她無奈的笑了笑，摸摸她的頭：“果然還只是孩子啊……小孩子的喜歡，是不同的哦……哎，現在不能把這些事告訴你啊，一定會很傷你的心的。”她在想：風影大人怎麽會喜歡這個徒弟呢？但是現在千萬不要告訴她這個事實，讓她存有一點美好吧。

也不是沒見過花川小姐生氣，花川伊芮第一次生氣，彼此終於開始產生敵意。那是在朝顏凜十三歲那年，是的，又過了兩年光陰，請不要問為什麽花川小姐還在風之國，如您所想她的記憶恢覆程度還沒有任何進展。可是已經大部分人都舍不得她了呢。

朝顏凜漸漸的不再粘著師父，日日夜夜跑去找祭玩耍。花川已經不再出現在朝顏凜面前了，基本都是徘徊在風影辦公室附近，人人艷羨的沒幾個人可以常常靠近的地方。

那天祭和朝顏凜在路上遇到花川小姐，她們出於禮貌蠻熱情地打了招呼。

花川趕忙笑著說：“哦，我是出來給風影哥哥買麥茶的。”

時至今日，已然習慣了她這個稱呼。她們不再覺得有什麽違和感了。

祭說：“麥茶的話，前面那家店就有了啊。”

花川說：“嗯……可能是你們不知道吧，其實風影哥哥更愛喝下面那一家的茶呢。”

祭說：“誒……這樣啊？”做這麽多年師徒，居然不知道呢，她說：“我們也正好要去那裏，大家一起走吧！”

花川的笑容出現了點僵：“……那，好吧。”

這個決定或許是個錯誤。

說要一起走、聊天、玩笑，三個階段中，某一個階段開始，花川的臉色就漸漸不好看。

起初，大家蠻平靜的在走路。

祭先開的話題：“那個，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這裏呢。”

朝顏凜說：“是因為花川小姐吧，花川小姐很受歡迎的。”

花川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其實，有點困擾。大家這樣子看著我的話……其實啊，伊芮我也很想做一個普通人呢，可惜自從我有記憶開始，好像一直被眾人所關註著。不過，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對吧？”她無奈一笑。

兩個人很配合很同步的點了三下頭。

過了一會兒，祭的視線在朝顏凜身上來回移動，突然捂著嘴笑道：“阿綿，你這幾年發育得還可以嘛！終於也能吸引異性註意了呢！”

朝顏凜下意識瞧了一下自己胸前鼓起的兩個小包子，啊，確實，出現明顯的女性象征了，雖然有些不適應，不過好歹離長大更近了一步。

“說起這個，花川小姐更好，而且每個見到花川小姐的異性都無不被吸引呢。”

“嗯嗯，是啊，花川小姐的身材很好呢，好多人都羨慕來著。”

這個時候，花川突然停下，臉色呈現不悅狀：“餵，你們開玩笑能不能不要拉我下水？”

“……”

靜了一秒，朝顏凜幹笑：“祭，你看你，真是的，弄得人家不開心了吧。”

“誒？！我的錯嗎……”祭指了下自己，委屈地說：“什麽嘛……阿綿明明你也……那個，花川小姐，十分抱歉啦，我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花川伊芮轉身進了那家茶店：“我到了，再見。”

瀟灑的消失在了兩人視線中，留兩個人在原地不明覺厲。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忽然發現寫標題就是錯誤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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