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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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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

周綰綰轉身看見叫她的人,十分欣喜。

周天河依舊是上次那身打扮,白襯衫黑長褲,手裏拿著個鋁飯盒,似乎剛從食堂出來。

他意外地問:“你怎麽會來學校?”

周綰綰揚了揚手裏的東西,“我來看看楊雲霄,順便給他帶點東西。”

周天河恍然大悟,又見她身邊站著主任,看了眼手表說:“離他們下課還有二十分鐘呢,不如先到我辦公室坐坐?”

周綰綰想了想,覺得也好,主要是那兩桶雞湯實在太沈,拎得她手都快斷了。

她往教室裏看了眼,想跟楊雲霄打個招呼。

可是對方把臉藏在豎起的書本後,根本不看外面,只好放棄了。

周天河的辦公室位於教學樓第三層,與其他三位老師共用一間,每人的私人領域僅限於辦公桌。

設施簡陋,但比扶貧辦還是好一些,起碼不是用瓦鋪的屋頂,下雨天不至於漏雨。

他搬來兩把椅子,讓二人落座,熱情地問:

“你們餓不餓?要不就在這裏吃午飯吧,我去幫你們打。”

唐德才忙說:“不必不必,我們待會兒還有點事,把東西給了他馬上就要走的。”

“是麽?”周天河坐在他們面前,表情有點遺憾,“我聽說你們幫著村裏人跟張保慶打官司,還重修了果園,肯定很忙吧。”

“還行,該忙的事已經忙完了,現在就等著過年。”

周綰綰答完,問出自己最感興趣的話題,“楊雲霄最近表現得怎麽樣?”

周天河提到他,表情都變得不一樣,宛如一個驕傲的老父親。

“你還真別說,他這種人要是不讀書,簡直是埋沒天才。你知道麽?前段日子他突然找到我,問我能不能幫忙借他一套初二初三的課本,說是想提前預習,這樣就能把寒假的時間空出來,在縣城飯店裏打工了。

我帶過那麽多學生,借書也不難,就幫他弄了一套,順便送給他一套歷年的測試卷。昨天我想看看他學習上有沒有遇到問題,就去問了他,你猜怎麽著?人家已經把初二的內容學完了大半,都準備學初三的了,這才一個多月啊。”

周綰綰聽他這麽說,也很高興,與有榮焉。

“之前我還一直擔心他會受家裏的事影響成績,現在看來他比我想象的理智多了。誒,你怎麽知道他寒假要在飯店打工?他自己說的嗎?”

“是啊,那小子要強得很,說是要親手賺夠自己明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寒假是給學生放松的時間,加上中間是春節,本該開開心心吃喝玩樂才是,他卻得孤零零的在飯店打工,多慘啊。

周綰綰想想都心疼,打算待會兒認真地跟他說說,不要打工。要是沒地方去,就去她家住,一起過年。

“周老師,真的很感謝你對他那麽關照。以後他要是出了什麽情況,也麻煩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呀。”

周天河突然面露難色,“這個……我恐怕沒法答應了。”

周綰綰楞了下,“為什麽?”

“明年我可能要辭職,去別的地方。”

她更加驚訝了,“去什麽地方?出了什麽事嗎?”

周天河看了眼唐德才,後者很識趣地站起身,說出去抽根煙。

他走了,剩下兩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說話就方便多了。

周天河如實道:“我準備去找我女朋友。”

周綰綰啞然了片刻,回過神後說道:“真的嗎?恭喜啊。”

“但是我又有點不確定。”周天河表情苦惱,半低著頭,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支鋼筆,“她是城市裏的女孩,在念大學,希望我也去城市裏,將來跟她一起發展。可是我只有高中學歷,只做過初中老師,其他的什麽也不會,去了城市路都不認識。再加上身體又不好,就算想賣勞力賺錢,怕是也賣不出去。”

周綰綰跟他處在差不多的階段。

想賺錢,沒路子。想奮鬥,沒目標。

要多迷茫就有多迷茫。

周天河擡頭看著她,“小周姑娘你也是城裏來的,能不能跟我說說,我這樣的人去城市裏,有機會賺錢嗎?不要求賺太多,只要買得起房,養得起家,不讓我的女人受苦,我就心滿意足了。”

周綰綰為難地咬了咬指尖。

“這個……呃……高中學歷確實有點困難,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可以去工廠打工,口才好的話,也可以去做銷售,都是賺錢但辛苦的活兒。當然學歷還是很重要的,周老師你可以一邊工作一邊自考。拿到大學畢業證後就能考教師或者公務員。實在考不上編制也沒關系,現在很多私立學校,到時你又能做回自己的老本行了。”

周天河聽她如此認真地給自己分析,非常感激,同時也生出點希望。

“也就是說,我還是有機會的是嗎?對方真的是個好姑娘,我很擔心跟我在一起會讓她吃苦。”

周天河也是個模樣端正的人,斯文而清雋,說氣話來有條不紊,是個有涵養的人,不比她在城市裏認識的人差。

可是因為家境,連愛的人都不敢靠近,愛得如此卑微和小心翼翼。

周綰綰挺心疼的,便多問了兩句。

“周老師怎麽會認識一個城裏姑娘呀?”

周天河回憶起二人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嘴角揚起幸福的弧度。

“半年前我替學校去市裏采購教材,正好在書店遇到了她。她是去買輔導書的,可是在路上錢包被人偷了,挑好書付賬時才發現,急得直哭。我就順手幫她付了賬,她非要我留下地址,說是回家把錢寄給我。之後我們便常常通信,一來二去的,就在一起了。”

周綰綰這輩子還沒給別人寫過信呢,想想都覺得浪漫。

“你們真是有緣分,那姑娘也是好姑娘。對了,她家在哪個城市啊?”

“華城市。”

周綰綰驚呆了,“居然跟我在一個城市!太好了,以後你要是去找她,千萬記得聯系我,我請你們吃飯。”

周天河笑道:“沒問題。”

話音剛落,下課鈴敲響了,周綰綰告別周天河,提起雞湯和蛋糕,與門外的唐德才一起,跑去找楊雲霄。

學生們魚貫而出,餓狼似的往食堂沖。

她一眼就看見那個高挑的身影,興奮地揮手。

“楊雲霄,這邊!”

誰知對方噌一下就跑沒了影,身後的路上塵土飛揚,仿佛有匹馬沖了過去。

周綰綰莫名其妙,打算追他,走到一半對方又回來了,舊鞋子舊衣服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她買的新衣服新鞋,臉頰紅彤彤的,似乎用毛巾用力擦了幾把。

“你來做什麽?”

他表情不耐煩,語氣卻分明是開心的。

周綰綰騰出手來敲了下他額頭。

“你呀,裝什麽裝,看不出來我拎著什麽嗎?快找張桌子坐下,把東西吃掉,這保溫桶我還得帶回家給我媽洗呢。”

楊雲霄帶他們去了一間無人用的空教室,向唐德才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唐德才點點頭,沒說話,只跟在他們身邊,寸步不離,看起來像在防備什麽一樣。

周綰綰打開蛋糕,點了蠟燭,讓楊雲霄吹。

後者死活不配合,她放話說以後自己再也不來了,他才紅著老臉深吸口氣,吹滅了蠟燭。

“好啦好啦,來吃蛋糕……唐主任,你也吃啊。”

唐德才拿了一塊,心不在焉。周綰綰與楊雲霄坐在椅子上,邊吃邊聊。

“我聽說你已經自學了初二的課程,真厲害。繼續加油,等你將來大學畢業,肯定會有一番作為的。”

楊雲霄興致缺缺,“會讀書又不算什麽本事,你不也大學畢業了麽。”

周綰綰感覺紮心的疼,“臭小子,你居然嘲笑我?雖然我現在沒什麽事業,可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啊。成功是需要時間的,比如我最近認識一個人,四十多歲,跟你同名同姓,也叫楊雲霄。他二十多歲才創立自己的公司,如今已經身價幾千億了。”

“幾千億?”

楊雲霄努力想象,依然對那麽多錢沒概念。他這輩子見過最多的錢,就是上次書記給他賣谷子的錢,總共一千二百塊,是他全部的身家了。

周綰綰道:“可不是麽,他今年也才四十多歲,名下有數不清的房產、商場、工廠……哪怕從今往後不工作,也不用擔心生活了。”

楊雲霄對他生出興趣,“他做什麽賺這麽多錢?”

“房地產啊。”

“房地產?”

“城裏的房子和鄉下的房子不一樣,很值錢的。他先去買地皮,買到以後組織人手蓋樓,蓋好了再賣給市民,一套幾百萬到幾千萬,一個小區至少有一兩千套,賣完到手就是幾十億。除掉開銷和成本,剩下的錢也很可觀了。你現在可能聽不太懂,等長大就清楚是怎麽回事。”

楊雲霄確實聽得半知半解,一套房子幾百萬?城裏人得多有錢才能買得起。

不過“房地產”這三個字已經在他心裏深深地紮了根,想忘也忘不掉了。

看著他吃了蛋糕,喝了雞湯,周綰綰去學校外給他買了幾個大飯盒,將沒吃完的都裝好,留著給他當晚餐和夜宵。

然後提起寒假打工的事,問他願不願意去她家跟她一起過年。

楊雲霄拒絕了,“我有養活自己的本事,不需要依賴你。”

周綰綰勸說幾句,他無動於衷,她只好用筆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塞到他手裏。

“這個你拿好,以後要是有什麽事情找我,就去小賣部打電話,別再傻乎乎的一個人走去城市裏了。那麽遠的路,你走斷腿也走不到啊。”

楊雲霄臉一紅,尷尬地點了頭。

她拍拍他的肩。

“好好讀書,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我相信你將來肯定會有作為的。”

周綰綰與唐德才騎上自行車走了。

楊雲霄站在教室門口,懷裏抱著好幾個飯盒,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剛才那個女的是誰啊?你姐姐嗎?”

有同學好奇地問他。

他沒回答,把飯盒放去宿舍,接著馬上回到教室,開始看書。

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午休過了,幾乎把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來學習。

只有學習,他才能取得好成績。只有成績好,周綰綰才會開心。

他要像她囑咐的那樣,努力考上好大學。等畢業出來在城市立足,安家落戶,才有站在她身邊的資格。

周綰綰與唐德才在街上隨便吃了碗面條,便騎自行車回扶貧辦了。

回到村子已經到了下午三點多,再過不久就可以下班。

因此兩人都沒有出去,留在辦公室整理材料。

有個村民探頭探腦地站在門外,周綰綰眼角餘光瞥見她,問:“嬸子有什麽事嗎?”

對方很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小周姑娘,你是文化人,念過大學的,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替我寫封信寄給我兒子,讓他今年回家過年。”

“好啊,我現在就去。”

周綰綰拍拍褲子站起來,跟唐德才打了聲招呼,便隨村民去了她家。

村民已準備好紙筆信封與郵票,就等著她來寫了。

周綰綰坐在桌邊拿起筆,根據她的口述,落下一行行的字。

寫完以後,她在最後一排留下那位村民的名字與日期,對方突然咦了聲。

“不對呀,日子是不是寫錯了?”

周綰綰仔細看了眼,“沒寫錯啊,今天是12月8號。”

楊雲霄的生日嘛,她記得清清楚楚。

村民道:“是12月8號沒錯,可今年是1989年啊,你怎麽寫了2020年?我雖然沒念過書,可是從一到十的數字還是認得的。”

周綰綰忍俊不禁:“嬸子你說什麽呢,是不是記糊塗了啊?今年怎麽會是1989年?要真是的話,我媽都還沒懷我呢。”

村民聽她這麽說,也犯起嘀咕來。

“難道真是我記錯了,不可能吧,這麽大的日子……算了算了,你就先這樣寫吧,反正信能寄出去就行。”

周綰綰沒太在意,點點頭把信紙裝好,封了口子,貼上郵票。

郵票是村民以前去縣城買來的,保存得很小心,連邊角都沒皺。

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上面的圖案很眼熟,準備把信封遞給村民時,手懸在半空不動了。

“小周姑娘,怎麽啦?哪裏忘了寫嗎?”

“這張郵票……”

為何跟她媽媽保存的那些信件上的一樣?

背後突然吹來一股涼颼颼的風,周綰綰不敢再停留,把信交給她,匆匆回到辦公室。

唐德才仍在那裏整理資料,她一個人坐了會兒,忍不住問:

“唐主任,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嗎?”

對方猛地一楞,隨即掛起熟悉的憨厚笑容。

“哈哈,你真有趣,突然問這個幹什麽?”

“我懷疑我記錯了。”

“你記得是哪一年?”

“2020年啊。”

“對啊,就是2020年,難不成越活越回去,變成2019年麽?”

唐德才似乎當她在開玩笑,一笑嗤之,沒有繼續聊,拿著個文件夾出去找村民登記了。

周綰綰獨自坐在辦公室,看著這簡陋的墻壁和地面,想著自從開始工作後遇到的種種詭異之處,百思不得其解。

下班時間很快到了,李大剛開著小巴車來接他們。

回去的路上,她特地將沿途風景看得仔仔細細,企圖尋找出些不對勁,可惜徒勞無功。

回到家裏,吃完晚飯洗了澡,她坐在床上玩手機,註意力卻壓根不在屏幕上,腦中琢磨來琢磨去的,還是下午那件事。

程文雅走進房間,打算睡覺,看見她這幅模樣,好奇地問:

“綰綰,你今天怎麽魂不守舍的?工作上出什麽事了嗎?”

她搖搖頭,雙眉緊鎖,清秀的臉上心事重重。

“媽,今年是哪一年啊?”

“你這個傻姑娘,上班忙昏了頭嗎?連哪一年都不曉得了,還記不記得自己幾歲哦。”

“我只是突然忘記了,你跟我說說嘛。”

“當然是2020年,你忘記了看一眼手機不就知道。”

她拿起手機看,上面的日期的確清清楚楚顯示著——2020年12月8號。

那下午村民為什麽突然說1989年?就算記錯,也不會懸殊那麽大吧。

更重要的是,村裏和縣城的環境,還真是更符合□□十年代的發展程度。

對了,縣城!

周綰綰靈光乍現,打開瀏覽器輸入縣城的名字,點擊搜索。

如今網絡很發達,那麽大的一個縣城,只要存在,總會留下點痕跡吧。

許多鏈接跳出來,她一個個點開,看了一圈,反倒更困惑了。

縣城是搜得到,可上面的圖片與她今日所見根本不一樣。

幹凈寬闊的街道、整齊的房屋、繁華的商場,堪比一個十八線的小城市了。

莫非只是同名?

她看了眼詳細地址,分明也在華城市的管轄範圍內,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

大約越關註某件事,就越會註意到跟其有關的東西。

接下來的日子裏,周綰綰屢屢發現異常之處。

扶貧辦的文件資料,為什麽都沒有年份信息?

桂花嫂子家鹽袋上的生產日期,為什麽是1989年的?

村裏小學生用的教材,居然是86年的人教版!

她哪怕是個傻子,這時也該起疑心了,想找唐德才問個明白。

可唐德才這段時間出奇的忙,每天一到村裏,就趕緊往村民家跑。偶爾被她抓到,也是三兩句把話題岔開,避而不答。

周綰綰決定自己驗證猜想,找到了一個絕對不會有假的東西。

如果上面也是1989年的話,那說明她……

她不敢細想,打了個寒顫,跑去找桂花嫂子,提出一個請求。

“我能看看你的身份證嗎?”

村裏人沒本事造□□,只要是真身份證,那麽上面的日期肯定錯不了。

桂花嫂子四十多歲,如果是2020年,那她的出生日期應該是八零年前後。

對方雖然不理解她的請求,但還是拿出來給她看。

周綰綰死死盯著上面的數字,半天都沒動。

桂花嫂子被她嚇到了。

“我的身份證……有什麽不對嗎?這可是前兩年才從政府領來的,不會弄錯了吧?”

她擡起頭,表情無比嚴肅。

“嫂子,你出生的年份是……1946年?”

“是啊,咋地了?”

周綰綰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墓地,險些沒暈過去。

桂花看她臉色發白嘴唇發抖,以為她犯什麽病了,趕緊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給她倒了杯熱水。

灼熱的液體灌入喉嚨,溫度在身體裏蔓延開來。

周綰綰漸漸恢覆神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看著面前的人,看著身邊的房屋家具,想到中學裏的楊雲霄,腦子成了一團亂麻,理都理不開。

桂花擔心她出事,找人把唐德才叫了回來。

後者將她帶回辦公室,讓她好好休息,偏偏不肯主動問一句,她為什麽突然變這樣。

周綰綰渾渾噩噩的,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麽驚世駭俗的真相,又壓根不敢往深了想。

下班時間到,她從所未有過的急切,拿著包沖上車,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古怪的地方。

回到家裏,周綰綰飯也不想吃,早也不想洗,坐在床上魂不守舍。

程文雅把飯送到她手邊,她不接。擔憂地摸了摸她額頭,“綰綰呀,你是不是生病了?哪裏不舒服你就說,千萬不要嚇媽媽啊。”

她眼睛遲鈍地轉向她,張開蒼白的嘴唇。

“媽,你相不相信……”

手機鈴聲突然想起,打斷母女倆的對話。

周綰綰拿出來看了眼,是孫奇打來的。

孫奇問:“周小姐,你這幾個周末怎麽沒來上班呢?是對工作不滿意的地方嗎?”

“沒有。”

“那你家裏發生了什麽事,不方便來嗎?”

“沒有。”

“額……是這樣的,楊總這段時間沒看見你,很擔心你出事。要是你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像之前一樣,正常來上班?”

周綰綰抿了下嘴唇,“我還是不去了。”

孫奇不解地問:“為什麽?”

之前發生了那樣的事,她還怎麽好意思去楊雲霄手底下做事,豈不是自投羅網麽。

再說扶貧辦這邊的情況已經夠她頭疼的了,沒有精力再去應付其他。

周綰綰表達了自己辭職的想法,態度很堅定。

孫奇畢竟只是個助理,沒法強迫她繼續上班,勸說無果後遺憾地掛了電話。

經過這一打岔,周綰綰忽然不想告訴程文雅這個秘密了。

她很愛她,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出於安全考慮,讓她不要去上班了。

自己怕歸怕,卻沒想過要辭職。

她辭職了,楊雲霄該怎麽辦呢?

想到這裏,周綰綰對程文雅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那你吃兩口飯填填肚子,然後就休息吧。”

她照做了,順便還洗了個澡。換好睡衣躺在床上,思緒莫名變得清晰了些。

假如她的猜測是對的,扶貧辦真的設立在1989年的時空,她每天上班都穿越到過去的時光,其實也不是件壞事。

她之前看過一些重生小說,已經長大的人回到小時候,利用記憶發家致富,改變人生軌跡。

雖然1989年她還沒出生,但是程文雅出生了呀,估計都二十來歲了。

自己要是去找她,幫她改變人生,甚至搶在她認識父親前阻止二人,程文雅豈不是就不必遭受當年的痛苦了?

不過要是兩人真的沒有相戀,那她自己還會存在嗎?

這是個問題。

周綰綰展開無限想象,企圖不浪費這個神奇的機會。

但是還沒等她想明白,手機又響了。

“我在你家樓下,可以上去嗎?”

楊雲霄問。

她爬到窗邊往下一看,男人穿著黑色的毛呢大衣站在豪車旁,正仰頭望著她的窗戶,黑漆漆的眼睛裏盛著兩汪溫柔的月光。

四目相接,她心裏咯噔一下,想到一件事。

如果扶貧辦在1989年,那麽楊雲霄現在是多少歲?

至少四十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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