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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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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我湊到劍秋身邊,又緊張又神秘地小聲嘀咕,“哎,你打算怎麽辦,要像電視……就是話本子裏那樣,穿夜行衣,戴面罩,然後打暈侍衛踩著七彩祥雲帶我走嗎?”

劍秋蹲著最後一遍清點東西,百忙之中抽空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了我一眼,說:“不必。穿夜行衣容易讓人當成扒手。後花園晚上守衛少,我們翻墻走。走就走了,別傷了自家兄弟。”

我有點懂那個表情是什麽意思。

你怎麽一天天的戲這麽多啊。大概是這樣。

我扁了扁嘴。

他拎出來一套衣服和一雙鞋,說:“穿這個,出了城我再給少爺置辦好的,把袖口褲腿紮緊,貼著墻根跟我走,走路不要發出聲音。”

我點點頭。他看了我一眼,站起身來,悄無聲息地推開了我房間的門。

沈三公子的房間院子和後花園很近,加上房裏沒有丫鬟小廝,侍衛全都在站門哨,繞到後花園裏簡直輕而易舉,半夜的後花園沒有什麽人,守夜的丫鬟小廝也各自在仆婢室或者主子房裏,我們避開了打更巡邏的老頭穿過後花園,花園的東北角被蔥蘢的樹木和藤蔓擋著,劍秋轉過來沖我做了個手勢,自己過去撥開草木隱身其間,在一片磚墻上敲了敲,抽出來一塊磚。

我震驚地倒抽一口冷氣,低聲道:“……發丘指?”

劍秋轉過身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雙手下壓示意我不要逼*逼些沒用的,接著他後退了幾步,瞇著眼睛估測了一下距離,助跑一陣之後竄上去踩住了那塊空的縫隙,抓住高墻的瓦檐,借腰背和手臂的力量猛地一翻帶著整個人甩上墻頂,連貫流暢又輕捷無聲地落在墻頂的脊上。

他一身勁裝,束在頭頂的長發隨著夜風獵獵而動,修長的腿勁瘦的腰,整個人的輪廓清臒而鋒利,像夜色裏帶著殺意的梟。

他矮下*身,對我伸出手,低聲道:“來。”

我站在墻下仰望著他,不合時宜地被他戳到蘇點,心頭重重地跳了幾下。

我學著他的樣子瞇了瞇眼,然後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一樣冷酷地說:“我上不去。”

屁股都還沒好利索,還上墻呢。

上炕都特麽費勁。

劍秋沒說話,從腰上解下來一段繩子從墻頂續了下來,把我拽了上去。

……整個過程我不想描述,總之作為上面那個,我尊嚴盡失。

他看我終於跟個翻殼大王八似的笨手笨腳地爬上來了,縱身從墻上跳了下去,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地上,沖我張開雙臂。

我看著這個高度直眼暈,咬了咬牙閉著眼睛跳了下去,被他結結實實地一把抱住。

他被我砸得一個踉蹌,退了幾步站穩,拉著我就走。我們悶頭走了沒一會,他就拽著我上了輛馬車。車夫沖他點點頭,一勒韁繩。

馬車吱嘎一響,噠噠地走了。

沈府被漸漸拋在我們身後。

我到了馬車上手還是抖的,那股心驚肉跳的勁兒還沒過,不可置信地問他:“這就完了?我們……出來了?”

劍秋撩開簾子看了看外頭,點頭道:“嗯。”

我學著他撩開簾子。

我們正經過一片夜市,滿目的高樓紅袖。我探了探頭,發現已經看不見沈府了。

沈老爺子,老夫人,長得黢黑的阿三,一口大碴子味兒的大哥……都看不見了。只有我身邊這個人。我也只要這個人。

我轉頭看向他。他還在偏頭看外面,側臉的線條幹凈利落,英姿颯颯的烈烈劍眉下一雙眼睛像是用墨色氤氳的筆勾出來的一樣水色的清秀,是個一眼就讓人心動的長相。

我看得心癢癢,湊過去親他的眼睛。他偏過頭避了避,笑了,輕聲道:“做什麽。”

我說:“你長得好看。”

好看的眼睛是我的,親一下!

英挺的鼻梁是我的,親一下!

薄潤的嘴唇是我的,親一下!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是我的,都蓋個戳!

劍秋就像個被自己家狗子撲倒舔得滿臉口水的鏟屎官一樣既無奈又縱容,他扣著我的腰,由著我在他臉上啃來啃去的撒歡,眼角眉梢都帶著笑。

我鬧完了,把額頭抵在他肩膀上,叫他:“小秋。”

他摟著我,下巴擱在我頭頂,帶著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挺享受,答道:“少爺什麽事?”

我說:“就是這個事。以前就算了,出了沈府,就別叫我少爺了。叫我執玉。”

他頓了頓,低聲問:“為何?”

我笑道:“從今以後我就不再是沈家的公子了,你把我當做丈夫也好妻子也罷,總之是要當做相伴一生的良人,我希望你以後能放開一點,有什麽不開心的可以和我說,對我有什麽地方不滿意也要告訴我,兩句話說不對付了吵吵架也行,但是不要打架——我打不過你,那個算家暴。總之就是以後別什麽事都憋在心裏,也別那麽事事都順著我,我們平等一點,好不好?”

他抱著我,默了默,說,不行。

“……啊?”

他把我往懷裏掖了掖,道:“不行。”

……真犟啊。

我沒再說話,心想還是慢慢來吧。倒是他猶豫了一下,低頭親了親我的發頂,低聲道:“不和你吵架。”

我說:“好吧。”

他又說:“事事都順著你。”

我樂了,說:“幹嘛啊,咱們不興這一套啊,搞得我像個小嬌妻一樣。”

他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他皺了皺眉,有點別扭,但是很認真地說:“我不想讓你受委屈。”

這個人。

不聲不響地,怎麽說話凈戳著人心窩子說。

我把他一把撈進懷裏狠狠地揉。

我說:“哎,那你一點委屈也別讓我受。”

他嗯了一聲。我說:“對了,那塊磚你是怎麽弄下來的,就是敲一敲就把砌得死死的磚抽出來了?其實你姓張吧?你身上有沒有麒麟文身啊小哥?”

他很莫名地挑了挑眉,說:“什麽文身?什麽姓張?我姓劍啊,那磚是我事先摳出來又塞回去的。”

我:“……哦。”

果然是我戲太多了。

反正就是膩膩歪歪了好長一段時間,趕車的人停了車,撩了簾子,把臉伸進來。

那人說:“秋啊,出城了。”

我拐了劍秋一下,說:“能不能先停個車啊?”

劍秋點點頭,喊了聲:“老肖!”

老肖哎了一聲,勒馬停車。

我們已經出城很遠了,十裏長亭灞橋煙柳都顯得遙遙。我在郊野的荒草上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沖城門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我在離家的時候給父母留了書,告訴他們我本不是沈家三公子,冒名頂了七年的榮華,實在甚慚甚愧,這次走了,就當是他們的小兒子七年前那場大病時就已經謝世了,且放我和光同塵去吧。

但到底於心有愧。

可是人心有秤,難得兩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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