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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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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斯誇羅那裏求抱求安慰平覆了心情之後,溫妮莎替自家的青梅竹馬整理了一下他的外套——其實她做的也就只是捋平了斯誇羅大衣上的褶皺。

溫妮莎在斯誇羅的配合下把他拖回到他之前坐的椅子邊上,然後踮起了腳在他的雙肩上一按,斯誇羅也非常配合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你房間的衛生間在哪裏。”

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溫妮莎卻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這麽問道,斯誇羅也沒有覺得奇怪,只是擡手朝某個房間一指,溫妮莎回了句“等我一會兒”之後便朝那裏走去。

每次哭完後洗把臉是溫妮莎多年前的習慣。

之所以說是多年前,那是因為自從斯誇羅去黑手黨學校前一天晚上,她躺在自己床上抱著枕頭大哭了一會之後,她無論人前人後就都沒有再流過一滴眼淚。

直到今天。

溫妮莎的習慣斯誇羅自然是知道的,他甚至拿了包他很少用的紙巾,在溫妮莎頂著那張因為沒有東西可以擦而濕漉漉的臉坐到他面前時遞了上去。

“言歸正傳,”抽了兩三張紙巾往臉上一抹,隨後習慣性地將紙巾揉成一團的溫妮莎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

斯誇羅看著已經恢覆了的溫妮莎也稍稍松了口氣,然後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其實在剛才溫妮莎去洗臉的時候,他就猜到溫妮莎今天會來找他,肯定不止是單純地要告訴他有關她的秘密——他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溫妮莎既然隱瞞了他那麽久,那麽不到萬不得已肯定不會告訴他。

或許現在對於溫妮莎而言,便是那個萬不得已的時候。

再聯想一下溫妮莎剛剛進來時對他說的話,接下來溫妮莎要提的內容斯誇羅大概也可以猜到了。

“我之前也說了,我不可能平白無故地留在巴利安,雖然你看在過去的情分上護著我,但是我也不想更不會讓你在巴利安難做。”

對於斯誇羅將她帶回巴利安這一舉動她很感激,但是溫妮莎同時也知道長此以往下去必定會出問題。

除非她離開。

又或者她有足夠的籌碼讓她得以繼續留在巴利安。

哪怕這只是暫時的。

“其實我……”

斯誇羅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麽,就被溫妮莎擡手打斷。

“請讓我說完,斯誇羅。”

對於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斯誇羅,溫妮莎鮮少用敬語,斯誇羅本人亦不是在意這些細節的人。但是斯誇羅卻很清楚,一旦溫妮莎對自己用敬語了,就代表她是認真的。

這時候他最好順著她、認認真真的聽她把話說完。

——否則他的後果不堪設想。

見斯誇羅是真的安靜下來了,溫妮莎停頓了片刻後再一次開口,“我知道你想護我,但是如果將這當作是一場交易,在巴利安庇護我的這段時間裏,我也用自己的能力為巴利安做些什麽。只有這樣,我才可以將你的保護接受得更心安理得一點。”

斯誇羅細細地看了溫妮莎好一會兒,知道溫妮莎並不是在開玩笑——事實上他也明白,溫妮莎從來不在任何正事上開玩笑。

“你知道用你的能力為巴利安做事意味著什麽嗎?”

沈默了好一會兒,他看著溫妮莎突然開口說道,其實他知道聰明如溫妮莎肯定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但他還是不死心地想要再加以確認。

就算他的劍上早已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鮮血,就算他是殺手、是巴利安的一員,但這也並不等於他會樂意看到從小到大都想要保護的溫妮莎的雙手也如同他一樣罪孽無數。

她只需要像他記憶中的那樣,或者捧著一本書、佐以茶點享受一個下午;或者滿手顏料拿著畫筆對著畫板上的畫紙塗塗抹抹就可以了。

就算發生了什麽事也都由他來解決就可以了。

她實在沒必要闖進這個世界。

“斯誇羅,自從我的秘密被曝光、被那些黑手黨們追捕開始,我就已經逃不出這個世界了,”溫妮莎自然也知道斯誇羅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更清楚斯誇羅並不想讓她的雙手沾上顏料之外的東西。

其實她也不想。

但是從父親死亡那一刻開始,她即使是不想也不可能了。

殺父之仇必須得報,有家不能回的痛苦她也必須要讓那些人同她一樣飽嘗一番。

如果他們從未心生歹念,那麽她與他們便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陌生人,她過完她平淡的一聲,他們依舊是風光的黑手黨大佬;可如今他們害她至此,那麽她溫妮莎·柯拉羅即使當初是良善也不會就此罷休的。

“而且我的性格你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若對她友善,她與人無害;若漠然置之,她視你為無物。但是一旦加害於她甚至觸及逆鱗,她就算是拼個魚死網破也要百倍償之。

“斯誇羅,這個仇,我必須要報。”

而且是要親自報。

雖然溫妮莎的語氣依舊平靜,甚至臉上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但斯誇羅卻從那似是輕描淡寫的話中聽出了幾分殺戮的意思在——即使他從她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半分的殺氣。

“我知道了。”

斯誇羅從小就犟不過溫妮莎,更何況這一次還牽扯到了溫妮莎敬愛的父親——雖然斯誇羅大部分時間就視人為垃圾廢物雜魚,但是對於這個從小就照顧他的長輩,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敬重的。

即使對方對劍術一竅不通。

總而言之,溫妮莎的心情與現在的決心他多多少少也有些理解和可以感受。

“如果可以的話,帶我去見一下他們吧,”溫妮莎指的是自然斯誇羅的同僚——巴利安的其他高層,“就算你這裏說通了你也可以做主,但不和他們溝通好今後也會問題不斷。”

斯誇羅想了想,也同意了。

如果他就這麽自己決定了——雖然就像溫妮莎說的那樣,現在身為代理首領的他的確可以——但如果現在不和那些麻煩的家夥把話說清楚,誰知道他下回出任務的時候那些家夥會不會又把溫妮莎帶走。

不如趁著今天他和其他人都在,直接把話給講清楚。

他也可以爭取多給溫妮莎謀點福利。

自然,是從瑪蒙那裏。

想了想這個時間點裏其他人應該會在哪裏做些什麽,斯誇羅才起身準備把人叫齊開會就被溫妮莎一把抓住。

“怎麽了?”

他看著拽著他往她屋子裏走的溫妮莎,忽然有些不明白溫妮莎的用意。

溫妮莎從她帶來的為數不多的行李中搗鼓了一會兒,一邊拿出了幾張黃色的紙條一邊說道,“自然是給等會兒的才藝展示做準備。”

這話換做是旁人鐵定不明白溫妮莎在說什麽,但斯誇羅卻奇跡般地理解了。

“你等會兒要演示你的能力?在他們面前?”

連和溫妮莎從小就相識還一起長大他,也還是到了今天才知道溫妮莎擁有這樣的能力,至於她能力究竟是什麽,他就算聽她親自闡述卻也還是有些迷茫。

但巴利安的其他人迄今為止才和溫妮莎見過一次,溫妮莎甚至連他們叫什麽都不一定知道就要在他們面前演示自己的能力,這讓他怎麽氣得過——即使他們是他的同僚,斯誇羅卻還是有些不滿。

“不去露一手怎麽能夠讓他們接受我。”

拿出了之前拜托斯誇羅去特意去弄的毛筆、朱砂和墨水,溫妮莎將這些材料揣進了兜裏,然後將黃紙貼身存放,愛惜程度顯然不在一個等級之上。

“怎麽,斯誇羅你吃醋了?”

同斯誇羅一同離開了房間,溫妮莎在關門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而這時恰巧有一名巴利安的成員路過,還沒來得及向斯誇羅打招呼就聽見溫妮莎的這句問話,立刻嚇得腳都軟了。

斯誇羅趁著溫妮莎還沒來得及轉身,狠狠地瞪了眼那個只是單純路過的巴利安成員,一邊下意識地移了一步擋住了那個巴利安成員看著溫妮莎的視線,眼神之兇惡足以讓那個可憐的巴利安成員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擔心自己是不是會被報覆。

——天知道他只是單純路過!

不過就算不幸,這名巴利安成員還是有眼色的。

他快速地站穩了腳然後向斯誇羅鞠了一躬,接著立刻拔腿就跑,生怕晚了一步就會被斯誇羅大卸八塊。

其實最近巴利安中也流傳著“總部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聽說是斯誇羅大人帶回來的”這樣的謠言,只是真真正正見過這個女人的人卻幾乎沒有,他之前還在和同一房間的舍友討論巴利安裏怎麽會空穴來風這樣的流言時,就撞見了這一幕。

只是斯誇羅保護意識——或者說占有欲太強,讓他好不容易撞見了卻看不見那個女人的真面目。

不過那名已經快速地逃回到自己臥室的巴利安成員忽然想到,如果他剛才真的看見了那個粉發女人的臉的話,可能就沒有命活到明天了。

這名可憐的巴利安成員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覺中真相了好幾次。

巴利安總部海拔不低,又因為地理環境等諸多的原因,總部的整個建築物裏常年都處於陰冷的狀態,有時夏天的溫度還不比外面冬天的高。不過斯誇羅等幹部的身體狀況本來就不錯,至於那些普通成員們在這裏住了多年早已經習慣了。

但這並不代表溫妮莎也能在短時間裏習慣。

斯誇羅看著關好門的溫妮莎皺了皺眉,然後帶著她折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接著從衣櫥裏找出了一條圍巾——這還是溫妮莎當年親自打了送給他的——最後親自給溫妮莎戴上。

保暖是一回事,給溫妮莎戴圍巾的時候他還沒忘記把溫妮莎的半張臉給遮住。

看著溫妮莎原本就不大的臉被黑色的圍巾包裹住大半,甚至可以說只露出了一雙眼睛,斯誇羅忽然覺得非常滿意。

至於溫妮莎,她在覺得暖和的同時也不忘感嘆幸好當初送的是自己織的毛線圍巾。

如果是布質圍巾的話,她現在可能就已經窒息了。

在同時解決完了兩個問題之後,這一次斯誇羅和溫妮莎總算是平安無事地來到了上一次那個金發少年和似乎很討厭斯誇羅的男人帶她去的房間,果不其然地,溫妮莎在那個屋子裏再一次看見了那四人。

除去那個金發少年和那個似乎歲數蠻大了的男人之外,還有一個全身被鬥篷包著的小嬰兒,以及在身段上比女人還妖嬈的男人。

溫妮莎再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斯誇羅,忽然發現整個巴利安的高層中也就她身邊的青梅竹馬最正常了。

這絕對不是她的主觀看法,而是客觀事實。

“嘻嘻嘻嘻,我們之前還在打賭,說斯誇羅你什麽時候會把她帶出來呢,”那個之前還坐在沙發上和小嬰兒等人打牌的金發少年在斯誇羅和溫妮莎進屋的一剎那就擡頭向他們看去。

其實不僅僅是他,巴利安的其他幾位高層也都如此,完全展現了一流殺手的素質。

“關於我的事情,我想您應該都已經知道了,瑪蒙先生。”

在來的路上斯誇羅已經把巴利安幾個高層的名字都對她說了,對於能夠把畢加索全名一字不漏地背出來的溫妮莎而言,記上這麽幾個好記的名字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

看見那個自稱王子實則叫貝爾菲格爾的金發少年被溫妮莎直接無視了,那個名為列維、看上去已經像是年過三十但事實上卻只有二十二歲的男人嗤笑了一聲,隨即引來了少年的不滿,然後那個叫路斯利亞的人妖就開始上前勸架。

溫妮莎掃了一眼那邊混亂的場景,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場混亂其實是因為“她無視了貝爾”而引發的。

斯誇羅見狀也只是冷哼了一聲,但是卻什麽都沒有說。

溫妮莎想他可能還在因為她的“不公平對待”而吃醋著。

“溫妮莎·柯拉羅的事情,我想黑手黨裏現在應該沒有幾個不知道的吧,”這麽說著,瑪蒙的頭偏了半寸,似乎是向斯誇羅的方向看去。

被瑪蒙一句話群嘲的青梅竹馬兩人似乎同時被噎了一下,但也知道瑪蒙說的是事實。

“那麽……那幾位呢。”

溫妮莎再一次向那邊處於亂戰中的兩人看了眼——路斯利亞在貝爾和列維打起來的同時就退出了戰圈,溫妮莎發現這時候以小刀為武器的貝爾處於絕對的優勢。

雖然溫妮莎問得非常得自然,甚至連語氣都沒有任何波動;但剛才發起了群嘲模式、把這對青梅竹馬一並揶揄了的瑪蒙卻覺得臉面有點掛不住。

——就好像自家的熊孩子太鬧騰,在不經意間給同僚的女朋友看笑話了一樣。

天知道這樣的感受有多奇妙。

“……大概也知道了。”

瑪蒙輕咳了一聲,將那短暫的不自然快速地掩飾了過去,但他再看溫妮莎露在外面的雙眼,卻覺得她好像在說“別介意,反正我已經見過了”一樣。

身為最強的小嬰兒——阿爾克巴雷諾之一的瑪蒙莫名地窒了一下,然後不斷地在心中告訴自己說這絕對是他的錯覺。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麽我之後的話說起來就方便許多了。”

雖然溫妮莎大半張臉都包裹在圍巾裏,但瑪蒙聽她的語氣卻好像是放松了許多。其實溫妮莎想說什麽瑪蒙大概也清楚,事實上那天他之所以會開口留下溫妮莎,就是因為知道溫妮莎的能力有多麽有用。

如果將溫妮莎的能力引來的那些蒼蠅,和她擁有的能力的價值放在天秤的兩端,那麽向下沈的那個托盤載著的肯定是後者。

尤其是對於現下的巴利安而言,就更為重要。

為了這個能力替她趕去一些覬覦這個能力的蒼蠅,然後換來更大的利益,這筆交易這麽想都很劃算。

關鍵是怎麽才能謀取最大的利益。

原本瑪蒙已經想到了好幾個方法,但是他卻忘記把斯誇羅算在了裏面。

剛才當他看見溫妮莎和斯誇羅一起出現,便明白他的那些方案基本上是一個都用不到了——斯誇羅既然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不管不顧地將溫妮莎帶回巴利安,就代表她對於他而言有多重要。

斯誇羅會允許他們動溫妮莎才叫有鬼。

溫妮莎見瑪蒙沈默,剛想說什麽時就被斯誇羅擋在了身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斯誇羅已經將她的意思表達得清清楚楚,甚至語氣中還充滿了“這個人是我護著的,她肯用自己的能力替巴利安賣命是她自己要求的,我坳不過她才同意了她,但你們少給我動她的主意”的意味。

溫妮莎忽然慶幸幸好自己的臉被斯誇羅用圍巾裹住了大半,不然巴利安的人現在肯定可以看見她羞得通紅的臉。

“哼,什麽畫咒,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斯誇羅才將溫妮莎的意思外加他本人的態度轉達完畢,那一邊草草地結束了和貝爾的混戰的列維立刻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不過在場的人連同溫妮莎在內都覺得,剛才斯誇羅的那番話他只聽懂了一個大概。

或者壓根就沒聽懂。

“這個女人對巴利安毫無任何用處。”

“嘻嘻嘻嘻,列維,你以為外面那麽多家族迫切地想要得到這個女人,是因為他們傻,吃飽飯沒事做麽?”列維才說完,一邊的貝爾便開啟了嘲諷模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報剛才的仇,“雖然他們的確不聰明,但是這個女人的能力可不是你能比得上的。”

一個是天賦的才能,一個是靠著外在的武器——甚至武器沒有了就什麽都做不成了;孰優孰劣一看就知道。

畢竟黑手黨缺的始終都是天生異能者。

比如幻術師。

又比如像溫妮莎這樣的存在。

“你說什麽?!”

知道自己被貝爾輕視了的列維立刻瞪向貝爾,但是這一次貝爾理都不理他,直接向溫妮莎看去。

“不過你怎麽才能向我們證明,你給巴利安帶來的利益,會大於你給巴利安的麻煩,”根據斯誇羅剛才的轉述,溫妮莎入住巴利安,給他們提供自己能力的同時,還需要巴利安解決那些覬覦她能力的麻煩。

其實除了瑪蒙之外,巴利安高層都不介意多殺幾個人。

自從那件事之後,巴利安的任務便比往常少了太多,有時候甚至不得不去接私活,平時的日子也變得有些枯燥乏味。偶爾有人主動送上門來給他們消磨時間,其實他們還是蠻歡迎的。

當然,主要懷有這樣看法的人,其實也就只有貝爾。

但是只有溫妮莎和斯誇羅才知道,這一段其實是斯誇羅本人添上去的,而他的目的始終也就只有一個——

為他的青梅竹馬謀取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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