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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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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著也該王氏倒黴。如今王家許多事兒因有賈政那一層,皆是瞞著她的。她哪裏知道薛盛等人的算計。得了賈母召喚,王氏哪裏敢辭,立即帶了身邊人,坐上小轎往榮禧堂後頭去了。路過那榮禧堂,王氏不由牙根緊要,就差那麽一點點,她就光明正大的住進去了。

待進了賈母小院的稍間,王氏只見地上一溜跪著三個身形單薄的丫頭,陸媽媽站在賈母身後。王氏沒有來的眼皮跳了跳,此景似曾相識,她不由臉色微微有些泛白。

賈母瞧見王氏如此,心中大喜面上卻是不顯。她笑著對王氏招了招手,“我的兒,快來這裏坐。”

王氏見狀已是了然,她心中憤恨面上依舊笑意濃濃。走到賈母跟前王氏福了福照著賈母指示坐下。她擡眼掃過跟前跪著的幾人,只見那三個生的皆是眉目清秀,卻各有風韻不同,瞧著哪裏是那尋常伺候丫頭,便更加確定心中所想,饒是百般掩飾,還是露了心思。

賈母自然沒有放過王氏小動作,見她強撐著笑,眼神卻是落在跟前幾人身上,雙手更是藏在袖中。賈母不由心中冷笑,張口便道:

“老二家的,你也知這幾日我一直在瞧人。今兒這三個我瞧著最是滿意。你覺得如何?”

“母親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王氏低垂著眼瞼,隨口附和道。她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極力不然自己露出半分,卻不知早已被賈母看了清楚。

“你也滿意就好。”賈母笑的和善,她裝似隨意的指了指三人道,“如今你屋裏只有周姨娘一人,這眼瞧著都生了兩個哥兒了,怕是身子也弱了。這幾個正好與你分擔。”

縱使心裏有準備,這猛然聽到,王氏依然止不住的身子微微顫抖,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一時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推脫。她自是知道賈政為人,若是知道這幾個是賈母所賜,定然會一一收用。一下子多出三個礙眼的,王氏有些懵。

“這三個不過才十五,若是收用怕是有些早。先放到你屋裏,你好生調教著,日後且看她們的造化了。”

賈母見王氏如此,已經足夠。方才經梓莘提點,她也是經事兒的,這問一問人牙子自然知道哪些是薛家放出來的。如此賈母便大大方方買下,一股腦的塞到王氏那頭去了。至於王氏如何處置,皆是與她無關。賈母心中有氣,如今賈敏日子順遂,乃是她最大幸事,有人要給賈敏添堵,她樂的還以顏色。

王氏本是臉色慘白,忽聽聽了賈母如是說,倒也心中稍安,日後的事兒誰能說得準,只要不是現在就好。她臉色稍緩,目光淡淡掃過三人,微笑應下。那地上跪著三人還真是薛家給賈赦準備。如今三人見要去王氏院中,心中也是焦急,雖是低著腦袋,目光卻是偷偷交流,想著要如何王氏說出原委。本來,她們也是要與王氏搭上線,讓王氏給予她們助力,好讓她們成功上位。

賈母見事情已成,倒也不想與王氏多費口舌,隨意扯上幾句,便讓王氏帶著三人回去。王氏自然微笑答應。出了賈母小院,剛剛坐入轎子,王氏臉色已然陰沈。她細細回憶,確認這段時日自個兒沒有絲毫得罪賈母的地方,今日賈母所出何故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了蘇暮軒,王氏讓王順家的讓那三個先去東廂跪著,自己回正房換身衣衫。三人面面相窺,無奈只好跪在東廂梢間。二月雖已是入春,卻是乍暖還寒,梢間裏熏著碳,地上也鋪著毛毯,可也抵不過地上的寒氣。王氏哪裏知道三人身份,只想著給她們一個下馬威,三人這一跪便是兩個時辰,似是王氏依然忘記她們似的不聞不問。三人又累又餓,頭昏腦漲只覺委屈。昔日在薛家受訓,自然少不了罰跪這一項。她們這等身份,頭一件的便是要挨的了主母責難,這才能在男人跟前討得憐愛。可如今,她們什麽都還沒做,自然知道也是不能做的不免委屈。

其中那個最是孤傲的,瞧見外頭有聲,便出聲道,“拜托外頭姐姐。”

她的話音落下,門簾真的被人掀起,那頭閃入一個人,大約十□□歲的年紀,瞧著相貌平平,穿的倒是精致。三人眼力也是極好,立即猜出應是王氏身邊伺候的,三人對視一眼,便又由那個孤高的笑道,“拜托姐姐與太太帶話,我等三人有要事相告。”

那丫頭瞧了瞧三人,也不予置否,放下門簾轉身出去。不一會,便聽到外頭似有更多人走動,三人欣喜,以為是王氏來了,可才高興了沒一會,便聽外頭有一個媳婦子高聲說道,

“二太太有令,這三人不通府邸規矩,交於郡主處置。”

說著,就有人進屋拖著三人出門。三人一時也不知是喜是憂。本想著不知道怎麽才能接近侯爺,如今這王氏一句話,倒是給了她們機會。可是,這般王氏到底是知曉了她們身份,還是故意要給予她們處罰,三人不得而知。

賈母得了信兒,心中的得意。她一早便想要叫兩頭相鬥她也好從中獲利。如今王氏率先如此,她倒也頗為好奇,梓莘這頭會如何接招。

自打搬入芷園,這處事的地兒皆有,擎蒼齋倒是不讓外頭人進了。嘉事堂除了那第一天立規矩的時候大開院門,平日裏梓莘理事皆是在嘉事堂後方一個叫蟬居苑小院。地方不大,卻是正好適合日常理事之用。

此時,見周瑞家送了三人上門,梓莘倒是頗感意外,她倒是沒料到,王氏會來這一手,心中倒是不確定是否這送人這事兒王氏也插手了。她慢慢喝著茶,周瑞家的小心打量梓莘,又道,

“郡主,若是無事,小的這就退下了。”

“且慢。”梓莘放下杯盞笑吟吟的瞧著幾人,輕道,“這幾人我在老太太那裏也是見過。按府裏規矩,這外頭進來的人,自然是要交到媽媽手裏先學府裏規矩。可老太太卻是把人直接交到弟妹手裏,怕是……”

周瑞家的陡然一驚,沒想到梓莘已是瞧過幾人,她擠出笑臉,又道,“雖是老太太賜了與我們夫人,只是也不好壞了府裏規矩。我們夫人這才……”

瞧著梓莘笑意見深的臉龐,周瑞家的說不下去了,她訕訕的笑著,拿眼瞧梓莘。梓莘搖了搖頭輕道,

“還勞煩把人帶回去。想來這幾個怕是老太太給弟妹添置的屋裏人。我這個做嫂子的,怎好對著弟妹屋裏人指手畫腳。若是弟妹覺得為難,我倒是記得還有個幾位媽媽尚無差事,倒是可以前去伺候幾位姑娘,順便可諸事提點。”

周瑞家的縮了縮脖子,笑道,“那就不勞煩郡主了。我這就回去回話,可這人……”

“無妨,弟妹若是不便,叫人送去朝霞苑交到沈媽媽那邊,跟著新來一起學規矩就好。”梓莘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

周瑞家的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朝霞苑在榮國府的西南角,接近榮禧堂後門,是專門調教小丫頭的地方。不論是莊子提拔還是府裏適齡,又或是外頭買來的,皆是在那處學了規矩。可若是真是送去那頭,便是活生生的打了賈母的臉。周瑞家的思索一番,還是灰溜溜的帶著人回到蘇暮軒。王氏見了,立即摔了個茶盞。

經了這一番,那三人已是大約知道這家府內的齟齬,還是那個瞧著孤傲的,膝行幾步,湊近王氏跟前道,“太太明鑒,我們三人都是打江南被賣來的。”

王氏微楞,那人說是金陵口音,見其神色揮手令人其餘人退下,只留周瑞家的。那人間機又道,“太太,小女三人皆是姓薛的。”

王氏瞪著三人楞楞的,半天才回過味來。

不提王氏那頭如何吃驚,梓莘這頭倒是真有喜事。如今蔓枝綠柳幾個已是年過二十,到了婚配年紀。照著梓心本意,該在幾人十八上下安排親事,可正趕上了喪期,這才耽誤了。

蔓枝如今出落的更好,雖還是爽利潑辣的性子,但是穩重不少。李媽媽最喜蔓枝,想著將來要把她當做自己接班人。可梓莘卻想著幾個丫頭伺候自己一場不易,斷然不能因為自己害了人一生。夏至幾個的親事也是問了她們才定下的,如今皆是夫妻恩愛。就連放出去的冬雪,逢年過節也不忘送上一片心意。梓莘知其意,只要不太過,也樂的為她撐腰。

其他幾人倒是大方,除了綠柳皆是求了出去。可到了蔓枝這頭居然遇到難題,那丫頭竟然是口口聲聲說是不嫁。

正是蔓枝輪休,梓莘瞧著與她交好的綠柳。

說起綠柳的婚事也頗為有趣。這裏梓莘才說道要發嫁丫頭,那頭就有人來求娶,來人正是近郊田莊柳莊頭的大兒子柳繼承。那小子今年二十有五,一直沒有娶親,倒是讓兩個弟弟趕在前頭。梓莘這才知道他原來一直在等綠柳。原二人還有著一表三千裏的關系,小時聚在一起感情深厚,後雖失了聯絡,柳繼承倒是一直掛念。後夏至幾個出嫁,蔓枝綠柳幾個補上,幾人曾跟著梓莘去田莊。久別重逢二人相認,憶起小時種種,不由互生好感。柳繼承允諾只要梓莘有發嫁綠柳一日,他就去求娶。梓莘當日聽了後不由搖頭嘆氣,只怪綠柳不早說,何至於拖到如今。

“郡主,怎得有這般瞧我。”

綠柳臉皮緋紅,自打梓莘知道她的事兒,便時不時的瞧她搖頭嘆息。綠柳的親事已是定下。就在三月十二,本是免了她的差事讓她安心待嫁,可綠柳也是不放心,另兩個已是得了梓莘賞賜放了出去。她若是再走怕梓莘不習慣,硬要是說好到了三月初二才回去。

“綠柳,你可知蔓枝到底何故?”梓莘來來回回細細想了,怕是蔓枝這小妮子芳心暗許。她最是了解蔓枝性子,自然不會做那無畏猜想,以為蔓枝是瞧上了赦。只是她不免好奇,到底誰人居然入了蔓枝眼。

綠柳放下一顆心,瞧著梓莘欲言又止。梓莘不由好笑,道,“說起來,我也算是看著你們大的……”

梓莘的話剛出口綠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郡主好沒意思,平白的讓我們矮了輩分。”

梓莘也覺好笑,伸手點了點綠柳額頭,“素日只覺得你是個老實的,不想卻是個捉狹的。連我也編排上了。看我不叫你夫婿知道。”

綠柳聞言想起柳家表哥,不覺收斂幾分,赧然道:“郡主自然知道蔓枝那丫頭性子,她要是不想說,誰人都拿她沒辦法。不過我瞧著……”

綠柳頓了頓,她心中有些猜測,只是不好說。見梓莘似是等她下文,斟酌著道:“似是那年姚二離開的之後,蔓枝悶悶不樂了三日。後來再也沒有瞧見不妥。”

“姚二?”梓莘瞇眼,想起似是之前跟在賈赦身邊的小廝。後來聽說是出去歷練,算起來也有四五年了。昔日,兩人但是頗有往來,難道那個時候兩人就有意了?可從未聽賈赦提起。以姚二的年紀也該在外娶妻生子了。難道蔓枝一廂情願?想著,梓莘不由沈下來臉。

綠柳瞧著心驚,張了張嘴才要開口,賈赦卻已掀簾而入。綠柳立即乖覺的退了出去,轉頭便去找蔓枝。

這幾日蔓枝心中一直不定,自打梓莘說要發嫁她們幾個,她便是如此。綠柳匆匆進了蔓枝房間,瞧見她與丹兒對坐,手裏繡著一方帕子。可瞧著蔓枝神情便知她心思不知道去了哪裏。

綠柳搖頭走向二人,蔓枝魂不守舍竟然不知她走近。丹兒見了,眼珠子一轉,立即放下手中物件把房間留給二人。綠柳撐著下巴細細瞧著蔓枝。若是說到容貌,蔓枝不過中等,只是素日有著一股子神氣,徒增幾分氣勢。可現在哪裏還有半分往日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蔓枝恍然聽到嘆氣聲,回神見到綠柳手中的繡花針直直戳入手指裏,“哎喲!”下一刻,蔓枝丟開針線,痛呼出聲。

“蔓枝,你給我句實話。究竟這是在等何人!”屋裏也沒外人,柳綠直截了當的問道。蔓枝微楞,綠柳見了卻是變了臉色,“蔓枝,你可不能糊塗!我們打小跟著李媽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還不清楚嗎?侯爺雖好……”

“綠柳,你胡說什麽!”聽綠柳如是說,蔓枝白了臉,急急打斷,“我蔓枝這輩子斷然不會給人做小。你胡謅什麽!侯爺是什麽人,郡主又是什麽人,我……我怎會存了那起子齷齪心思。”

綠柳稍安,這些天她一直隱隱有些懷疑,卻不好宣之於口,今日得了機會方才說出。與蔓枝相伴這些年,綠柳自然她知道的為人。可梓莘說要為她們議親,蔓枝像是變了了個人,不由多想了幾層。如今見到她般,知道蔓枝沒有糊塗,這才放下心來。頓了頓,綠柳又問:“那……你真的是在等姚二?”

瞬間,蔓枝臉色緋紅,雙眼居然蓄滿了淚水。綠柳哪裏見過蔓枝這般,不由著急。她還再欲說上幾句,外頭卻是傳來小丫頭的聲音,“蔓枝姐姐,郡主請您過去。”

綠柳不覺發急,一邊回了小丫頭,一邊幫打水幫蔓枝洗臉上妝。好不容易收拾妥當,這才放了蔓枝出去。蔓枝心頭木木的,哪裏有往日伶俐模樣。頭也不擡的往東廂去了。

“噗嗤,”熟悉的笑聲傳入蔓枝耳中,卻聽一男聲想起,“數年不見,怎得蔓枝姐姐似是變了個人。”

蔓枝心頭一緊擡起頭,一張熟悉的臉孔撞入她眼底。男人笑瞇瞇的瞧著她,眼睛瞇成兩道縫。數年不見,男人高了,壯實了,一張臉黑了瞧著沒有往昔的稚氣。淚水糊了蔓枝的眼,她嘴裏卻道,

“休得胡言,誰是你姐姐,蔓枝姐姐也是你叫的!”

姚二摸摸鼻子,如今他高出蔓枝一個頭,再也不是昔日小廝的模樣。蔓枝在他眼裏還是那年離開時候的樣子,依舊的潑辣有勁。

“話也沒錯,準論起來,你還是該叫我一聲姚二哥。也不知道蔓枝妹妹一項可好?”

姚二調侃的瞧著蔓枝,腳步不知不覺走進。蔓枝確實退後幾步拉開二人距離,伸手摸了一把淚,仰著頭冷笑,

“不敢勞您惦記。也不知道姚二哥這次回來可否帶著嫂子和侄兒?”

外頭歷練多年,姚二怎會還是當年青澀模樣。他輕笑著再次靠近蔓枝,讓她退無可退。蔓枝側著頭不緊緊咬住了雙唇,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這個叫姚二的,依然闖入她的心房。

“蔓枝,我們也算打小一起打大的。那年我走之前說過讓你等我回來。又怎得會言而無信。今日我且問你一句,可否願意嫁我為妻。我雖無什麽本事,還是這府裏下人,可也能確保你與未來的兒女衣食無憂。你跟了我定能教你不被人欺負了,小瞧了去。”

蔓枝聞言,那裏還顧上許多,緊緊抓住了姚二前襟,連連點頭。姚二恍然,也不知道怎得手就圈住了蔓枝的肩膀,把蔓枝擁入懷中。

如此,梓莘身邊四個大丫鬟皆已定了人家,蔓枝與綠柳分別嫁了賈赦得用小廝與那莊頭之子,另兩個放了出去也是嫁的極好。梓莘也是出手闊綽,為四人置辦成套嫁妝。在對比先前夏至四人,一時間,倒是有哪些個心思活絡的,要給自家女兒謀個好出路,皆是想把女兒送到梓莘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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