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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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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末亥初,城門早已落鎖,二更的梆子堪堪響過,榮國府內一派寧靜,史氏不在府邸,知道的人卻是不多,只有那角門的婆子偶有兩三人偷懶聚賭的。此刻甄佳全無睡意,也不知為何,入夜開始她便心緒不寧,心頭突突跳了厲害,總覺得有事要發生。難道是鐵檻寺那頭有問題?甄佳細細想了一遍計劃,搖了搖頭否定這種可能,還是已經成事?思及這種可能性,甄佳幾乎興奮的不能自已,她是見過王氏私庫的,古代女子的陪嫁讓她大開眼界,更何況梓莘是繼承了母親全部陪嫁以及張家全部家當。她只那些好東西自己定然無法獨得,但有協從二字就足夠了。

甄佳想著自己那一石二鳥之計頗為得意。賈赦原配原著中似是未提及一字,倒是各個紅樓同人必不可少的人物。許許多多的小說中都是提及了張氏被史氏與王氏謀了陪嫁,這才讓賈璉身份尷尬。若是她能事成,也算是撥亂反正吧。再想到賈赦,她不覺輕嘆一口氣。雖還未親眼見過本人,王氏的記憶卻是清清楚楚。那是和原著截然不同的人啊。她記得某紅學家說過,紅樓夢乃曹公的親身經歷編撰,故這賈赦寫起來也頗為為難,因曹公這房乃是嗣子被過繼的,故這才有了原著中屢次提到以後都是寶玉的一說。書不可如此直白,故這才把賈赦的隔房侄子的身份變成了長子,擱到了大背景下,倒是極度違和。

甄佳捏緊了拳頭,甩開腦中關於原著種種。她抿著嘴,努力讓自己平和下來,心中不安卻還在擴大。若是事成,怕如今賈赦已是親眼見到梓莘與判斷男子*。且不論他是重生亦或是穿越,但凡男人親眼瞧見那種事兒,沒有一個能接受的。這些日子的她冷眼旁觀,細細打聽,確認賈赦不是貪財之人,心灰意冷之下怕是也不願接管梓莘財物。史氏這次定然不會放過機會接手過去,剩下就看她的本事了。

甄佳正得意洋洋,人已經來到鏡前,瞧著鏡中印出之人,那被皮滑水嫩的肌膚,五官平平可偏偏帶著一股子媚態。眼波流轉之際,大有一本正經之下似有似無的撩撥之意。甄佳甚是滿意。這副模樣怕是不會被拒絕吧。能發生那等大事,不管賈赦來自何處,定然傷心落寞,如此到是自己的機會了。這世上還沒有拒絕過她的男人!可她還未得意多久,忽然勁後一疼,跟著什麽都不知道了。

城門雖已落鎖,車馬進出,可弄出一個人對賈赦來說簡直輕而易舉。也無需旁人出手,白氏兄妹趕著一輛車停在城外,不肖一刻,白姑娘不僅避開守城士兵,還把那把甄佳弄了出來。兩人急急回趕,亥正終於趕到莊子。

這莊子距離鐵檻寺約莫兩三裏,賈府中出息一般毫不起眼之處。只是靠近鐵檻寺,便時常有了賈氏族人往來借住。莊頭早已習慣忽然有客來訪,可見這次來的是賈赦馬車,卻大大的吃驚一番。這莊頭頗有眼色,也無需多言便速速整理出個小院,又吩咐閑人勿進。這頭賈赦一幹人等落座,那頭賈代善也到了。賈代善因王氏下藥,雖有賈赦靈丹續命卻是傷了根本。這入冬之後,便覺身體不適,入了京郊溫泉莊子溫養。今日才要泡了溫泉好入睡,便被賈赦請來這裏。

史氏見賈代善一臉陰沈,不發一言,靜坐一旁。賈赦三言兩語說了今日之事,又把吳十家簡單概述。賈代善冷冷掃過史氏還有什麽不知。可知道歸知道,卻實在不好點破。不多時,陸媽媽端來茶點,又有莊內媳婦子前來天炭,小院堂屋內靜的落針可聞,終於,有人來報,白姑娘回來了。

甄佳腦袋沈沈,迷迷糊糊的竟是覺得自己馬車內不停趕路。她想要睜開眼,卻是全身乏力無法動彈,甚至她能感覺到寒意刺骨,可就是無法醒來。好不容易覺得身上暖意襲來,等待她的卻是撲面一碗冷水。

甄佳猛然睜開眼睛,臉上、身上濕漉漉甚是狼狽。她驚恐的坐起身,首先落入眼簾是賈代善兇狠的目光,跟著是史氏搖頭嘆息。甄佳目光移開驚見梓莘側身穩穩坐在史氏下手,正帶著譏笑瞧著自己。另還有個一身暗色錦袍的男子,特特是他那雙看向自己的桃花,雖然那目光冰寒刺骨,她的心任然狂跳不易。便是如此,此刻甄佳的臉上頭上,臉上皆是濕漉漉的,她散落的頭發緊貼著臉頰,還有那水滴順勢落下。而甄佳卻好像忘記擦拭,全然一副已經嚇傻的模樣,在她驚恐的目光中,甚至還能看到一絲茫然。梓莘瞧了暗暗嘆息,自己這位閨蜜,著實好演技。

史氏見不得甄佳這副模樣,拍了拍茶幾,厲聲呵道,“王氏,你知罪嗎?”

史氏的話落入甄佳耳中,心中已有了七七八八。可她是誰,怎會因為史氏呵斥便不打自招。她也不說話,呆坐原地只拿不解的眼神看向史氏。

“你還有臉擺出這副無辜嘴臉?你指使仆役,層層設計陷害郡主,竟然還要拿我當幌子。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可說?”史氏狠狠瞪著甄佳。甄佳做派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印象中的王氏,最愛擺出一副忠厚老實模樣。不想,如今居然學會了做戲。

甄佳反應極快,或說那是她本能驅使。這個時候,待史氏話音剛落,甄佳的話便脫口而出,“母親明鑒,我著實冤枉。母親可否告這究竟是出了什麽事?”

史氏冷哼一聲,瞧著地上之人做作模樣,眼底盡是不屑。想她平日擺出一副最守規矩的樣子,再瞧如今竟然有了一股子輕浮勁,倒是與那昔日想要爬床的賤丫頭一副樣子,瞧著更是來氣。她不再看甄佳,目光轉而瞧向門口,輕輕拍了拍手。就有兩個強壯的媳婦子駕著一人進來,狠狠仍在地上,又默默退了出去。這人不是吳十家是誰,甄佳目光悄然一轉,果然這裏居然沒有一個伺候的之人,她心道不妙,不覺捏緊拳頭。

吳十家跌落地上,立即顫抖著身體,也不敢看甄佳一眼,也無需史氏發問,她連連磕頭,

“夫人,我招,我都招。我們奶奶前幾個月而便讓周瑞去了南邊打探郡主之事。那日,周瑞家的拿著一包東西去了奶奶處,不多時奶奶那叫了我進去,交代我跟著一起過來這裏。找個機會把遣走郡主跟前人,再讓人偷偷放一個公子進來,還有那些話也奶奶讓說的。我們奶奶還給我了一包東西,說今日晚課之後,下在郡主茶水之中。可……我哪裏就近的了郡主之身,故才還沒……”

說著,吳十家的哭哭啼啼著從衣襟裏掏出一個白色紙包。

甄佳氣了個倒仰,面上卻是一點不顯,反而是不解之情更甚。她微微搖頭,臉憋的通紅,眼睛裏蓄滿了淚水。饒是王氏昔日之貌,如今瞧著楚楚可憐,讓人於心不忍。

“王氏,你還有甚可說。”史氏怒瞪著甄佳。真相如何她們二人心裏清楚,可卻不能說開。那吳十家私下交代,甄佳囑咐她在鐵檻寺內,切不可事事出頭,凡事躲在陸媽媽後頭。這讓史氏怒不可歇,這等算計她絕對不能縱容。想起那日在及第院內,這位信誓旦旦說是確有其事,且可拿住把柄,她才不惜出頭,沒曾想居然連她一同了。這才讓吳十家改了口供把自己拆除幹凈,全然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甄佳怎又是一個傻的?她才不會全然忍下,只見她微微搖頭,眼淚滾滾,卻是緊咬嘴唇,不發出一個字,一副受人冤枉的模樣。面上如此,甄佳心中卻大為不解,她手下四個媳婦子中,明明就是吳十最為穩妥,辦事有理有度,可如今瞧著居然連王順家的都不如了。事情太多蹊蹺,若說東窗事發有人阻攔也怕,可如今瞧著怎會連邊也沾不上?她想著不覺餘光掃向梓莘,見她似笑非笑看著自己,那種不安的感覺又來了。難道她算漏了這個人?

“王氏,你還不認罪嗎!”史氏見甄佳不言,立即緊逼,心中倒是放心不少。今日情急之下,她已說出了讓梓莘交出府庫鑰匙之言。如今唯有用甄佳把事情混輪過去。

“母親,我不知道這惡婦為何如此誣賴於我。郡主何等身份,我怎的會派人去南邊打探郡主之事,這探到了為何又要讓她去。縱使她平日裏和陸媽媽交好,周瑞兩口子不是更清楚事情原委。何須再所以人知道。”

甄佳雖淚水連連,吐字卻是異常清晰。她算是看明白了,史氏想要全然撇幹凈。她摘了自己,自然也不好說出二人預謀,與她也是好事,裝委屈推諉她可是做慣的。

史氏倒也非要甄佳如何,不過是把自己撇盡再說。這甄佳能否摘出,和她毫無幹系。聽聞甄佳所言,她只是冷笑,“老二家的,我怎的不知道你何時變的如此牙尖嘴利。”

甄佳楞住,她居然忘了王氏本事沒讀過什麽書,且是那笨嘴拙舌之人。可是到如今,不容她退縮,又道:

“母親明鑒。就算我有天大膽子,也不敢謀害郡主。”

當日也是怕事情有變,甄佳並未把藥效告知吳十家的。吳十家因不能扯出史氏,事情說的模模糊糊,便把重點放在了紙包之上,甄佳如今倒是自覺料得先機,她打算裝傻到底,

“何況,郡主有恙,與我全無好處。母親,過往我確實有諸多不是,可這一年我潛心念佛,已是知錯。又為何要那□□害郡主。”

藥自然不是□□,可吳十家並不知藥效,雖也猜了七七八八,可她不敢確定,生怕若是說出藥效,驗藥時出了紕漏,故含糊過去。她指定自己今日算是完了,可史氏答應放過她的兒女。

“藥拿來我瞧瞧。”賈代善忽然開口,吳十立即膝行幾步來到史氏跟前。史氏拿過之包遞給了賈代善。賈代善認真瞧了片刻,目光冷然瞥向甄佳,卻也沒有開口。

賈代善昔日帶兵出征,見多識廣不提,蔣家秘藥也是略有耳聞。事情原委他已然知曉,這藥絕不是□□,究竟為何用也不難猜。他掃了甄佳,只覺跪在地上那個和昔日王氏全然不同。

“父親,我真無害郡主之心。”甄佳抽出拍子哭哭啼啼,腦中卻是急轉,其他的解釋之詞再無一句。

賈代善目光掃向賈赦,只見他淡淡看了自己一眼,多年父子,二人也頗有默契。此時,甄佳與賈赦皆有共識,甄佳是不可留的,必須借故掃除。既然要壞了警幻安排,何不直接滅了甄佳,故二人將計就計。藥非甄佳獨有,吳十家才來這裏,就被梓莘偷偷下了迷亂心智之藥。吳十家這才亂了方寸,絲毫無昔日作風。

賈代善收到賈赦所示,也不想在於甄佳糾纏,微微張嘴才要說話,卻聽甄佳大喊一聲,跟著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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