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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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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香完畢,那塵虛師太親自把那史氏迎入廂房,裏頭已準備妥當了素齋。史氏便請塵虛師太一同落座用膳,塵虛師太略略推辭,便從了史氏。待兩人入座,便有幾個小尼姑上前伺候兩人用膳。

史氏嘗了一口那狀似糖醋排條之物,入口細滑,真是酸中帶甜恰到好處,不由讚道,“這可是蓮藕?”

塵虛師太笑著點頭,“夫人好生厲害。這一嘗便知是那蓮藕。那蓮藕生脆,這便是把那蓮藕去皮,燉得爛爛的,和上了面粉熱油裏滾了,再行調味。如此嘗這大抵可以亂真。”

史氏挑眉,不覺好奇,便問,“聽師太所言,可是那打小出家,未食過葷腥了?”

塵虛師太放下筷子,微笑著雙手合十,口中念了一句“南無觀自在菩薩”這才說道,

“承蒙師父厚愛,我打小便跟著師父出家,至今倒是從未嘗過那葷腥之物。但凡沾染了葷腥之物,難免惹上了凡塵宿怨,如此難免失了本心,許多事兒便無法看清看明了。”

史氏大驚,才想開口,卻聽那塵虛師太又道,

“今日也是我與夫人有緣。有些事兒本不好說,如今倒是我贈夫人幾句話。若是夫人參詳透了,可保夫人家宅平安,富貴安詳。”

史氏早已無心用膳,立即看了一眼身邊的陸媽媽。陸媽媽立即奉上荷包,卻被那塵虛師太推了回去。師太柔聲細語,只是說道,

“夫人不必如此。我與你府中二奶奶頗為有緣。又見她是個極孝順的,如此想來附上也是極好,如此在多嘴說上幾句,夫人可記好了:

良辰吉時萬物全,滿心歡喜不可靠。

花開吐芳富貴時,艷極立敗不可得。

兩相和合得成圓,緣過無痕不可求。

移來細辛入家宅,一吉一衰即成空。”

那塵虛師太說一句,那史氏默念一句,只是一遍居然全都記住。塵虛師太不在多言,任由那史氏細細參詳。那四句話中,前三句的上半句皆是皆好的,只是到了下半句卻皆成了鏡花水月一場空了。史氏咬牙想著最後一句,一遍又一遍的念著。

那桌上齋菜放在那特質圓桌之上,下頭是夾層中是那熱水溫著,食用之時不覺燙嘴,倒也不會失去了食物之味。如此在史氏思索之間,已有小尼姑進來換了兩次熱水。

史氏終究常常嘆了口氣,眼眶微紅,瞧著那塵虛師太。塵虛師太慣游走在那勳貴女眷之間如此還有甚不明白的,立即遣走了伺候的小尼姑,屋中只留下史氏身邊伺候陸媽媽。如此,史氏不再隱瞞一股腦兒的說了。

塵虛師太認真聽了,不覺搖頭,輕嘆一口氣道,“怪倒是我今日觀夫人之氣,只覺那印堂被黑氣籠罩,原是以為惹到了什麽不吉之物。如今倒是了然了。”

史氏更覺那塵虛師太乃高人,不覺急急問道,“師太,可有化解之法?”

塵虛師太面露危難之色,瞧著那史氏欲言又止。史氏吐出一口氣,微笑道,

“我自是知道作法是耗損那真氣。師太且說如果做才能補回,我自然全力而為。”

塵虛師太啞然失笑,搖頭道,“夫人誤會了。我雖打小學法可是悟性有限,全然對付不了那邪物。如今我庵中道有一高人,只是……”

“師太,請為我引薦那高人。要如何才能見到高人!”史氏身體前傾,全然沒有方才穩重之態。

塵虛師太苦笑一下道,“夫人莫急,且聽我說,那位高人是個大和尚。”

塵虛師太話音剛落,史氏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神色。塵虛不語且等著那史氏。史氏心中百轉,又想起那日無風自起的情形,當下無不顧及,立即點頭,

“還請師太為我安排。”

塵虛師太點頭,親自起身出門而去了。

陸媽媽見塵虛師太出門,立即俯身在她耳邊輕道,“夫人慎行,如今這兒還有那二奶奶呢。”

史氏驚覺,心中暗暗懊悔,卻有心有不甘,只想見一見那所謂高人,便道,“媽媽多慮了,那位身邊之人全在小佛堂做法事,又怎得知道我這邊的事兒。且看看吧!”

她話音剛落,門再次被推開,太虛師太領著了一個肥頭大耳的癩頭和尚走了進來。

史氏見那和尚便覺眼熟,似是哪裏見過。還未等她想明白,那和尚卻腳下生風,猛然立在了史氏跟前。史氏微驚卻聞得淡淡檀香之氣,心中定了幾分,恭恭敬敬對著癩頭和尚彎了彎腰,

“大師有禮。”

賴頭和尚眉頭微皺,瞧著那史氏說道,“老僧瞧著夫人面相,乃大富大貴之命。不過夫人早年閨閣之中卻是有諸多不順,成親之後也是那夫妻分離之相。”

史氏乃國公夫人自然大富大貴的命格。那榮國公早年征戰也是人盡皆知,以此推斷早年夫妻分離也算不得什麽。可是那和尚提及閨閣之事,卻令史氏大驚,她也是有那庶出姐妹的。不過外頭人知曉之事那侯府和睦,裏頭辛秘之事從未外傳過。

史氏瞧那癩頭和尚,卻聽他又道,“夫人命格是極好的。不過在那十四上頭曾有一劫,瞧著此劫夫人渡的有些艱難,似是損了些許根基。如此才有今日不順。”

聞言,史氏緊握拳頭,那是她最不願記起之事。此時出她還有當時她貼身丫頭無人知曉。原以為處置了那丫頭便是神不知的鬼不覺,如今聽得和尚如是說,不覺大口大口吐著氣,說不出一個字了。對於這和尚再也沒有懷疑。

“嗯?夫人老僧瞧著您的命格,長子似有續弦之命,如今怎得……”癩頭和尚眉頭更緊,神色更是凝重。

史氏心提到了嗓子眼,卻又不敢催促。

“啪”癩頭和尚猛擊桌面,那一桌素菜連同那桌子竟然碎成粉末。史氏大愕,陸媽媽立即擋在了那史氏跟前。卻聽和尚道,“夫人,休怪老僧無禮,實乃邪物作怪,老僧不能袖手旁觀。”

“多謝大師。”史氏按下心來,只是想到有損根基之事,不覺擔心。

那來頭和尚似是了然,笑道,“夫人且放心,乃身邊如今有一福星。可保夫人後半生平安。算來也是怕是夫人次子之妻,她所出子女皆是非富即貴之人,光耀門楣直至可待。”

如此,史氏還有甚懷疑,當下與那和尚約定做法之事。

史氏攜王氏歸家,面上不顯,心中到底有了幾分不同。只是王氏如今膝下到底無子,也不全然相信,暫且擱下,倒是思索著要如何說服那賈代善。若是其他還好,如今做法可是要在那擎蒼齋之內。

再說那另一馬車之內王氏半瞇著眼睛,嘴角卻是微微上翹。周瑞家的瞧著王氏如此,心中如打鼓般撲通撲通,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你且放心,此時斷然不會牽扯到我們。我求的不過是日後罷了。”

王氏的聲音輕輕傳入周瑞家的耳中。她擡頭再瞧那王氏總覺哪裏似是不同。

是夜,史氏伺候那賈代善更衣,趁機說起那水月庵之事,不覺笑道,

“今日我與老二家的去了水月庵才知老二家的在庵中倒是為你我供奉了長生牌位,日日香火不斷。瞧她年紀輕輕卻如此誠心是個孝順了。”

賈代善擡眼開著史氏,不知她又鬧些什麽,不覺皺眉,

“我且說過,你少於那尼姑道姑打交道。那些個不過是打著佛號行那斂財之事。”

“老爺休得胡言!”史氏大驚,立即轉身雙手合十,對著空地連連念佛,賈代善瞧著只得搖頭。倒不是他不信那神佛之事,不過是對著那些個走街串巷的所謂佛門中人券無好感罷了。

一輪念經完畢,那史氏轉身,對著賈代善溫言道,

“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也有那敬鬼神而遠之說法。可見,這事兒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賈代善不想再此事上多家爭辯,也點點頭敷衍了幾句。

史氏打蛇隨棍上,笑道,

“老爺,如今府邸大興土木,怕是會驚擾地基諸神,不如我們請那高人來坐幾場法師,也好求個安心。”

賈代善冷眼掃向那史氏,淡笑道,

“且不知道如今哪裏讓夫人如此不安了?竟要請人在府邸做法?也不怕照人非議?”

史氏咽下一口氣,半垂眼簾,眼眶略紅,“老爺何處此言,這個又是怪我多事嗎?”

賈代善冷冷瞧著史氏再也不願多說一個字。

那廂賈代善與和史氏一言不合,那廂水月庵倒也是不平靜的。雖已是入夜,裏頭卻依然燈火灼灼。那塵虛師太盤腿坐姿那蒲團之上,雙目微閉,嘴中念念有詞。忽聞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微風隨之而入,帶動燭影微動。塵虛師太眼睛微閉,嘴中卻道,“你來了?”

只見一窈窕身子走了進來,那女子穿著灰色道袍,二十七八模樣。雖無十分姿色,倒也有幾分可人。道姑還未搭話,卻聽那塵虛說道,

“馬道姑,你得了好處,斷然不可獨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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