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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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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異象,還是在京城,欽天監並無警示,如此忽如其來景象,引來紛紛眾議總是難免。

太儀殿,仁業帝居高臨下,掃過眾朝臣,臉色平靜。方才,這裏經歷了那仁業帝即位以來最大的一次唇槍舌戰,自然就是為了幾日前的一場異象。

都察院諸位率先發難,紛紛上書:天象反常即為妖。作為大秦天子,仁業帝自當要承擔起責任。有人提出,自會有人反駁。如此,卻招來更多責難。有說要仁業帝下罪己詔的,有說該去祭天賠罪的,甚至有說這次異象是因那六年前那場變故之後,殺戮太重引起。

太子本是靜聽不語,待聽得有人如是說,不由冷哼一聲,頓時,太儀殿瞬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如今,朝堂之上依然無人敢提那“丙辰之變”。此事,曾牽扯出無數之人。如今這朝堂之上,大多人還記憶猶新。瞧著那位說話之人,果然是上任不久的僉都禦史。眾人低頭不語,深怕一個不小心有所牽連。

那位卻是不怕死的,毫不在乎太子的態度。只聽他又說,

“臣以為,那事牽扯過廣。其中定有那無辜之人。如今上天示警,正該重新徹查,若是有那冤枉的,定要還以清白。那時,臣任湖州同知,當時湖州知府梁大人為人極是和善,從未行那結黨*之事,卻因得罪同僚,也被牽連其中……”

“臣要參僉都禦史趙飛。”那位話未說完,卻見那都察院左都禦史已上前一步。跟著是那右都禦史,那都察院跟眾人似幡然醒悟,紛紛一同參奏起了說話之人。

仁業帝瞧著底下眾人,心中不由暗嘆一聲。若是提起丙辰之變,他難免自責。大皇子占的是長,太子是嫡。若不是當年自己扛不住壓力,弄出一個庶長子,自然也沒有大皇子。他微不可聞輕嘆一聲,準了眾人之奏。可憐那位趙姓僉都禦史,本是想要跟著眾人一起想要為昔日上司翻案,已報提拔之恩。卻不想真正禍從口中,災患叢生。待下朝時已被撤職,並罰下了典獄司。

仁業帝回到那鳳藻宮,皇後親自來迎,瞧那仁業帝臉色不渝,揮手遣走了眾人。皇後微笑這親自服侍仁業帝脫去朝服。仁業帝瞧著皇後,如今兩人都過知天命的年紀。皇後保養再好,臉上仍然有著歲月留下痕跡,眼角紋路他都能數的出來。可是他也不知的為何,越是如此,他心中卻是歡喜的。所謂少年夫妻老來伴,雖他如今正當壯年,可是不知道為何卻覺得非常疲憊,幸好有皇後作陪。

“梓童,我們成親多久了?”仁業帝拉起皇後,緊拽著她的手,臉上露出了孩子氣的表情。

皇後瞧著仁業帝,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只是她嘴角上揚之時,鼻側的法令也跟著隱現,更不提那笑成一條縫的眼睛時眼角紋路。那皇後年輕時就是極愛笑的。

仁業帝身上撫了撫皇後笑紋,輕輕吐出一口氣。

皇後止了微笑,俏皮的看著仁業帝,仿佛還是那如花少女,“皇上可是嫌棄梓潼老了?算一算,我十五歲嫁與你,如今也有那三十八年了。”

“唉,梓潼,有時候我想,若是當初不是我坐在那個位置,是否我們現在更快樂。你知道的,當初我只是想幫著父皇解憂。待我自己真的坐上這位置,才知道自己有多難。當初娶你之之時,我也曾立誓要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

仁業帝抓住皇後的手,眼睛濕潤了。皇後輕嘆一聲,輕輕投入那仁業帝懷中。曾經在那敵軍之前,他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如今在朝堂之上,他是高高在上的仁業帝。只有在她面前,他永遠是那個清朗少年。

“我又怎的不知道你難處。看看這後宮之中,如今不過只有那李貴妃,賢妃、淑妃、莊妃四人,這四個還是當初父皇賜予你的。你即位已二十多年,又何曾有新人入宮?如此,我已是極滿足的。”皇後輕柔的說著,心中也是頗為無奈。想起少年之時的耳鬢廝磨時的甜言蜜語,這個天下最最尊貴之人卻真的放在心中,有夫如此,婦覆何求。

仁業帝拉著皇後往臥榻走去,他直直向後仰去,倒在軟榻之上,

“我雖然是父皇嫡子,上頭還有卻還有兩位哥哥。打小我就沒想過要坐在這個位置之上。當年,帶兵討伐,不過是想要助父親兄長之力。與那張鈺,賈代善幾個也是真心交往。不想後來兩位哥哥相繼早亡,把我推到這個位置。我如今才知道,什麽叫做孤家寡人。張鈺因我之故早早去了,他兩個兒子也因益兒亡故,可我卻不能好好照顧他的獨女。那賈代善重病,我能做的只是派個太醫好好看顧。梓潼,我太累了。”

皇後瞧著仁業帝如此,心中更是感慨不已。這二十多年來,天下有如此鼎盛之貌,憑仁業帝一人自然是不夠的。要說仁業帝最大優點,就是那知人善用,用人不疑之態了。他並不是一位野心勃勃之人,如今做的不過是在其位謀其職罷了。怕是六年那事之後,他已經厭倦這樣的生活,不過那時因為太子年幼。

思及,皇後也躺了下去,依靠在仁業帝胸前,柔聲說道,

“可還記得那日你我新婚之夜,我便說過,這一生一世自然是隨你到天涯海角。”

仁業帝不再開口,只是伸手擁住了皇後肩膀。兩人靜靜躺著,耳邊響起不過是那風吹過的聲音,鼻下隱隱有那花香之氣,兩人心中俱是平和坦然。

仁業二十七年,五月初五,端午時節,仁業帝詔書天下,退位於太子,舉國嘩然。

仁業帝在位二十七年,功勳卓著。平邊境,拓疆土,苦心經營,有了四海升平之象。

他曾有一後五妃共計六人。育有皇子七人,皇女七人。其中大皇子丙辰之變被賜鴆酒,母妃白綾賜死,奪起封號,撤起玉蝶,母族全誅。餘下的兒女中,大多出自皇後,另有四妃皆有一子一女。如此也算子嗣繁多。

仁業帝在位期間,選秀三次,皆是為了他幾個兒子。因子嗣繁多,又大多出於太子府邸之時。登基之後不往後宮添人,也無人說嘴。

要說當年,仁業帝還是三皇子之時。那三皇妃也是人人稱羨的。三皇子雖貴為皇子,側妃、庶妃皆無,只是守著三皇妃一人。起初,建成帝倒也不管他。只是待他兩位嫡出兄長還未留下子嗣便相繼而亡,建成帝這才慌了神。

彼時,三皇妃生下女兒時因懷相不好,傷了身子,而後多年不孕。如此,連太子封號同時到,便是那位側妃。怎料那側妃一舉得男,建成帝喜出望外,從此,那建成帝賞賜的年禮中少不了的便是美人。

等到庶長子到了五歲,另有那二子,三子接連出生,建成帝這才歇了上次美人之習。只是,仁業帝嫡子年幼,庶子年長到底還是鬧出了事端。每每思及至此,他不由追悔莫及。

待到了仁業帝登基,便按年資給了建成帝賞賜的那些美人一一冊封。大皇子之母,出生顯貴,又生了大皇子,本以為這皇後之位非她莫屬。可是,她卻只得了貴妃之位,到底心有不甘。在太子府那些年,她慣來是說一不二的。那太子妃倒是退居一射之地,只是守著女兒過日子。

本以為這太子之位定是定是自己兒子,卻不想那仁業帝即為之後,從未起草冊封詔書,甚至獨寵起皇後來。只是任業帝已有五子,且各個立住,任誰也挑不出錯兒,倒是無人掣肘了。

然仁業五年,皇後嫡出的皇六子一出生便被冊封了太子,貴妃之夢徹底幻滅。可憐那大皇子已有十歲,從小被教貴妃教未來天下皆是他。如此,也釀成了而後禍端。

太子自小得帝後細心栽培,是那心胸廣闊之人,十七歲之前,想的不過是要學父皇用人之法。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與兄長兵戎相見。好在不過只有那大皇子一人。要說那仁業帝從未冷落過自己兒女,不過是不再寵幸那後宮之人。那四位妃嬪甚至在那皇後孕期,也不見那仁業帝臨幸後宮何人,自然也歇了心思。又見那皇後入宮之後,雖過了三十,卻連生了兩男兩女更是知道自己兒子怕是大位無望,更是不敢造次。

如此,太子登基頭一件事便是冊封仁業帝為太上皇,皇後為太後。大秦無封地之說,他倒也不吝嗇,又封了自家兄長弟弟為親王,且都領了差事而非空爵。只是,到底也放了可信之人偷偷瞧著罷了。

倒是那新帝另一道旨意一出,舉國再次嘩然,那榮國府更是不得安寧了。

新帝下旨,追封前首輔張鈺及其長子為延平王,次子為鎮國將軍。冊封延平王之女梓莘為寧萱郡主,享公主之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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