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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非君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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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傾磊雖然滿心都是“寶貝妹妹好不容易忘了渣男又愛上一個放蕩不羈的江湖中人,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打死保護不了妹妹的自己。”但面上還是得客套一下的:“顧公子不妨來府上一坐?我也好略表謝意。”

嘴上這麽說著,他又趕緊想著:拒絕, 請一定要拒絕啊兄臺!

顧見深似是從夢中驚醒般,略帶欣喜道:“可以嗎?會不會太過叨擾。”

沈傾磊只得硬著頭皮說:“怎麽會?顧公子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自當萬分禮謝!”

於是……顧見深就這麽去了國公府。

一路上顧見深和沈清弦自然是見不到面的。

顧見深在外面騎馬, 沈清弦在馬車裏,但顧見深這視線總忍不住往馬車上晃。

走到一半的時候, 沈清弦掀開了一點兒窗簾,恰好顧見深在看著他,兩人對視, 沈清弦立馬害羞地拉上。

目睹這一幕的沈世子滿心都是血!血淋淋得想一頭撞死啊!

不過快到國公府了, 沈傾磊反倒冷靜了一些:也好……把顧見深請回家裏, 剛好可以讓他“知難而退”。

按照正常思路,一個男人發現心儀的女子是這等自己配不上的身份,定會望而卻步的!

雖然沈世子對寶貝妹妹的魅力很自信, 可也正是這種自信讓他覺得顧見深會為了心愛的女子能夠幸福而放手!

不得不說……沈大哥這腦回路還是有些道理的。

可惜他妹妹的話本已經定好, 妥妥的非君不嫁, 哪怕顧見深卻步, 他也要迎上去的那種!

他們回府前, 下人已經傳信回來。

剛好沈國公在府上, 一聽這事, 立馬派人去查!不過顧見深辦事極利索,自然是查不到什麽的。

沈傾磊的書童說了小姐的救命恩人會登門,府裏早已提前準備了一番。

回府後, 沈清弦被母親接去後頭,臨行前他故意偷偷看了顧見深一眼,可謂含情脈脈動人至極,撩得顧見深差點不管不顧地將他拉過來。

看到這一幕的李氏心裏咯噔了一聲。

沈清弦故意做給她看的,生怕她不咯噔。

李氏問了事情原委,沈清弦說得很小聲,提起“顧大哥”時害羞帶怯的,過來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這邊李氏心塞塞的,前廳沈傾磊更心塞!

本以為看到他們這“高門大戶”,身為“江湖人士”的顧見深會局促不安,很不自在。

哪成想顧見深談吐有度,磊落有禮,見著沈國公也不慫,這落落大方的姿態著實讓人喜歡。

沈國公尚且不知女兒的事,所以這會兒只覺得眼前的年輕人英氣勃發,氣度自成,未來不可限量!

又想到他武功了得還救了寶貝女兒一命,不禁更是喜歡。

可是沈傾磊好急!急得滿地打轉,恨不能找個柱子來撞上一撞!

他這模樣讓沈國公頗為不爽,瞪了他好幾眼。

沈傾磊是有苦說不出,只能更急……

他正站在顧見深身邊,都是年輕人,都英挺帥氣,只是兩廂對比,沈國公竟覺得自家優秀的大兒子差了一截……

好不容易送走了顧見深,沈世子終於能說話了:“父親!”

沈國公正氣他呢:“顧公子救了清兒,你怎能這般態度?禮數何在!”

沈傾磊趕緊將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沈國公楞了下:“你說……清兒她……”

沈傾磊道:“錯不了的!”那小女兒姿態怎麽藏得住!

沈國公沈吟了片刻,接著說道:“沒事,我和你娘已經給她相中了一門親事,不日就有消息了!”

沈傾磊卻又心疼起妹妹了:“妹妹她不樂意可怎麽辦?”

沈國公這會兒到是相當有氣勢:“婚姻大事遵的是父母之命,她得聽我的!”

沈世子對此表懷疑態度。

後頭李氏陪著女兒喝了安神湯,見他神態沒什麽異樣後,她溫聲說道:“這幾日京城不太平,還是莫要出去了。”

沈清弦應下來:“好,聽娘的。”

李氏斟酌了一下,又說道:“關於你的親事,我和你父親都相中了一家,不看門第單看品行也是數一數二的……”

她剛說到這,沈清弦立馬一臉驚訝地看向她。

見他如此神態,李氏的心是一沈再沈。

沈清弦開口,聲音裏滿是焦急:“母親這是什麽意思?不是說好讓我自己看看嗎?”

李氏狠下心道:“你還年幼,這事就交給我和你父親吧。”

沈清弦更急了:“怎麽忽然就……”

李氏打斷他道:“好孩子,聽娘的,娘不會害你的。”

沈清弦欲言又止,張張嘴,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李氏已經知道了她的心思,此時也是心疼得很,可她卻不能心軟,她只能片面地說道:“乖清兒,別胡思亂想,這門親事肯定會讓你半生無憂的。”

沈清弦一聲不吭,整個人都失了神一般。

李氏陪了他好一會兒,直到他睡下了才離開。

回到自己的屋子,沈國公立馬就要同她說一說,李氏已經嘆口氣道:“我知道了。”

沈國公頓時急了:“清兒當真看上那顧見深了?”

李氏嘆氣道:“是。”

沈國公哪還有白天那氣勢,這會兒擔憂得不行:“這可如何是好?那顧見深一介平民,怎配得上清兒!”

李氏瞪他一眼:“什麽配不配?不可能的事!”

沈國公還有顧慮:“清兒性子直,她……”

之前還因為那顧思源落了水……

李氏不禁有些氣道:“怎麽就惹了這顧家人!”

走了一個顧思源又來了個顧見深,真是愁死人了!

夫妻倆愁啊,愁得睡不著。

顧見深白天借機熟悉了地形,如今已能順順利利地偷摸溜進來了。

沈清弦給他開門,他一進來就先把人抱個滿懷:“笑一個給爺看看。”

沈清弦給他一拳。

顧見深吃痛:“謀殺親夫!”

沈清弦冷笑:“再廢話我送你回唯心宮。”

顧見深還真不敢惹他了:“你這體質變得也太快了。”

外面看還是嬌嬌弱弱的小小姐,可實際上卻通了經脈,靈氣湧動,已然是武林高手了。

沈清弦斜他:“還等你這登徒子來輕薄?”

顧見深糾正他:“什麽登徒子?是未婚夫!”說著就要來抱他。

沈清弦又想揍他了。

兩人在這打情罵俏,外頭卻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沈清弦一怔,連忙把人推進了床裏。

顧見深冷不防撞到了腦袋,疼得倒吸口氣,可憐還不敢出聲。

沈清弦趕緊整理了一下,還未起身便聽到了李氏的聲音:“清兒睡了嗎?娘進來了。”

第37章 “我?”顧見深道,“亂葬崗上的一具死屍,爬回人間也無處可去。”

這麽說著, 李氏已經走了進來,畢竟是自家女兒的房間, 她沒那麽避諱。

因為憂心忡忡,所以李氏並未發現什麽異樣,不過沈清弦也收拾的很利索, 她刻意看也是看不到什麽的。

一進屋李氏看見女兒坐在床邊還當她是滿腹心事睡不著。

尊主大人的演技也相當到位,明明身後藏了個野男人, 此時還面不改色、淡定自若……這讓他的野男人有些不甘,想掐他細腰。

不過“野男人”怕被踹回唯心宮,所以一動不敢動, 呼吸都放得極輕。

李氏坐在沈清弦身邊, 拿起他的手道:“清兒……怎麽還沒睡?”

沈清弦拿不準她來做什麽, 只得穩住了道:“睡了會兒又醒了。”

李氏眸色微閃:“是有心事嗎?”

這無疑提醒了沈清弦,沈清弦神色一黯,沒出聲。

李氏心一橫, 打算和盤托出了:“娘知道你的心思。”

沈清弦微怔, 擡頭看向她。

李氏道:“娘是過來人, 又怎會不懂這些?你可是對那位顧公子……”

沈清弦小聲道:“娘……你說什麽呢!”這被戳破心思的緊張聲音聽得某人心猿意馬。

李氏長嘆口氣, 拍拍她手道:“使不得!”

沈清弦低垂著眼簾, 不發一語, 只是神態間滿是傷心。

李氏繼續道:“顧公子雖品行皆好, 又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但他無父無母,四處游蕩, 你若……若跟了他,那以後的日子該多苦?”

沈清弦手指蜷縮,用力攥緊了衣衫。

李氏心疼歸心疼,但也舍不得女兒入火坑:“好孩子,聽娘的,把這人忘了吧,你們不合適。”

沈清弦忽然忍不住了,他擡頭看向母親:“娘,沒有開始怎麽就能確定不合適?您當時嫁給父親時不也覺得不合適嗎?”

一句話問得李氏啞口無言。

沈清弦又垂下眼簾,聲音略帶哽咽,小聲道:“顧大哥他救了我一命,也將我從泥潭中拉了出來,我……我……”

李氏這心啊,密密麻麻都是刺痛,她阻止這段姻緣,真不是為了自家臉面,完全是為女兒的未來著想,如此嬌養著的寶貝閨女,哪裏過得了一天糟日子?

她如今雖心儀顧見深,但婚姻不是一腔熱血,日後相處了,若是又覺得性情不投,可該如何是好?

李氏還欲再勸,沈清弦卻不想再說了。主要是後面藏了個人,時間一久他怕露餡。

“娘……您讓我靜靜吧,我……不會胡來的。”

他這般說著,李氏只覺更心疼,可也沒什麽辦法,此時心軟,日後後悔。

“那你好好休息。”

沈清弦點點頭:“嗯。”

李氏起身,沈清弦送她出去。

出了門後,李氏還站了一會兒,她腦袋裏亂七八糟想了一堆,末了竟冒出這麽個念頭:清兒已經十六了,怎地還沒一點兒要發育的意思?

方才在屋裏,沈清弦只穿了個裏衣,胸前一片平坦,沒有半點兒起伏的模樣……

李氏小聲嘟囔著:“明日起得多給清兒熬點兒補湯……”

可憐沈夫人再怎麽熬也沒用了,你女兒早在你不知不覺時變成了男人……所以胸什麽的,喝一輩子大補湯也別想能補出來了!

李氏一走遠,顧見深就出來了,他頭發微亂,但姿態仍是英俊帥氣,尤其薄唇一揚,笑得人心一蕩:“再叫一聲。”

沈清弦懶得理他。

顧見深拉住他手腕,將人抱進懷裏:“叫一聲,我想聽。”

沈清弦仰頭看他,本想送他一個滾字,結果竟跌進了他眼中。

化作凡胎,顧見深自然沒了那囂張肆意的紅眸,可眼前這黑眸竟也能如此明亮。

燭火映在其中,斑斕的金色竟像撕破夜空的耀眼星辰。

沈清弦怔了下。

顧見深趁機親了他一下:“清兒。”

這一聲……叫得尊主大人從頭皮顫到了尾椎。

開心嗎?不,想殺人!

沈清弦給他一拳,毫不留情地來了句:“滾!”

顧見深也不著惱,又湊上來道:“別生氣,我們先適應下,日後成了親,我也得這樣叫你。”

還真是這麽回事……沈清弦頓時不想成親了!

顧見深又道:“你也別叫我顧大哥,要叫深哥哥。”

沈清弦發誓,他這輩子都沒這麽惡心過!別說把這人送回唯心宮了,他完全想送他下地獄!

更讓沈清弦爆炸的還在後頭,顧見深又說了一句:“不對……等我娶了你,你得叫我相公。”

尊主大人忍不住了,蓄滿靈氣的一拳毫無征兆地揍了過去。

往常老實挨打的顧見深卻一掌包住了他的小拳頭。

沈清弦瞪著他。

顧見深笑得很寵溺:“好了,別生氣,本就是假的,還不讓我自己開心下?”

沈清弦瞇起眼睛:“羞辱我,你很開心?”

顧見深微怔,眼中有無奈閃過:“若是你喜歡一個人,也會想聽他說些甜蜜話,即便是假的。”

沈清弦半點兒都不信他嘴中的喜歡。

不過他也冷靜下來了,本就是合作互贏,他的目的是搬磚,顧見深對修覆天梯似乎沒太大興趣,他約莫只是覺得好玩,既如此,他也不能拘著不讓人玩。

沈清弦回歸正題道:“我這邊先絕食,你在外頭打聽下他們相中了哪家,實在不行就用點兒手段讓他娶不成吧。”

顧見深應道:“明白。”

兩人又正經商量了一會兒,沈清弦就想趕人了:“你還不走?”

顧見深卻道:“我再陪陪你。”

沈清弦道:“不用。”

顧見深說:“相信我,你這凡人的身子,一天沒睡肯定很憔悴,效果更佳。”

想了下,沈清弦覺得有些道理,於是道:“那我就不睡了,不過不用你陪。”

顧見深道:“別高估了自己的身體,很容易犯困的。”

沈清弦看他:“怎麽?你在這我就不犯困了?”

顧見深笑道:“你睡了我就非禮你。”

沈清弦:“……”

事實上,沈清弦沒睡,顧見深也沒不非禮他。

兩人黏黏糊糊一晚上,竟還覺得時間過得挺快。

天快亮的時候,顧見深道:“我走了?”

沈清弦道:“快走!”

顧見深又偷了個吻,這才跳窗離開。

沈清弦心裏想著,這若是讓沈國公和李氏知道了,怕不是要氣到棺材裏去……

一晚上沒睡,沈清弦的確是非常憔悴。

他坐在窗邊,沈默不語的模樣相當惹人憐愛了。

丫鬟們來請他去吃飯,到了飯廳,沈清弦行禮問好,樣樣不差,只是任誰都看得出他精神萎靡不振。

一家五口,四個人都在揪心。

各自入座,吃飯的時候沈世子拼命給妹妹夾菜,然而菜堆了一大碗,沈清弦也只是拿著筷子挑挑揀揀。

李氏問他:“不合胃口嗎?”

沈清弦道:“味道很好。”

沈國公又小聲問道:“那怎麽不吃?”

沈清弦勉強夾起一塊青菜吃到了嘴裏……然後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一家人這個急啊,又不敢說什麽,生怕惹他更傷心。

沈清弦似是實在吃不下了,他起身,行了個禮道:“父親母親,大哥二哥,你們先吃,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屋了。”

沈國公看看李氏,李氏起身道:“我陪你回去。”

沈清弦道:“母親留步……我想一個人靜靜。”

李氏也只得停住腳步。

他一走,飯廳裏四人都愁眉不展。

李氏道:“等幾日……等幾日她就想開了。”

沈國公只希望妻子說的是對的。沈傾磊這個懊惱啊,懊惱得想抽自己大耳光。沈老二皺了皺眉,什麽都沒說。

早上沒吃,中午繼續不吃,晚上還是不吃。

沈清弦什麽也不說,什麽都不提,老老實實地過著日子,就是吃不下飯。

這模樣真是讓人心疼死了!

李氏做了他愛吃的點心,沈清弦不願拂了母親的心意,勉強吃一口,可很快就神色痛苦,無法下咽。

李氏揪心道:“乖清兒,你這樣不吃東西,身體怎麽受得住?”

沈清弦憔悴著臉道:“娘……我實在吃不下。”

李氏心軟又心疼,可又沒什麽辦法。

如果沈清弦大哭大鬧,她還能硬下心來,可沈清弦這般不說不提,好生生過著日子,卻越過越神傷,越過越憔悴,讓她這當母親的實在是難受極了。

一天結束,沈清弦前所未有的期待著顧見深過來。

為什麽?

尊主大人快餓死啦!

這肉胎又沒辟谷,一天不吃飯哪能不餓?

他憑借著超強的毅力裝著不餓,但實際上早就餓得頭暈眼花,挪不動步了。

顧見深一來,他當即雙眸一亮。

顧見深笑道:“餓壞了?”

沈清弦哪肯承認:“不餓。”

顧見深也不拆穿他,只將拿來的食盒放下道:“給你帶了些好吃的,快來嘗嘗。”

沈清弦矜持地坐下,顧見深早就伺候他慣了,碗筷湯勺,樣樣不缺,還專找了些金器,很是討人喜歡了。

沈清弦雖然餓壞了,但吃飯的姿態仍舊慢條斯理,優雅得體。

顧見深看著他道:“你啊,真是天生的大家閨秀。”

沈清弦正餓著呢,懶得理他。

顧見深又道:“不是羞辱你,只是覺得你天生就該受盡萬千寵愛。”

沈清弦笑道:“那陛下呢?”

“我?”顧見深道,“亂葬崗上的一具死屍,爬回人間也無處可去。”

他說得好像是自己這在凡間的肉胎,可細細聽來,又似乎不止如此。

沈清弦頓了下,說道:“莫要妄自菲薄。”

顧見深眼中帶笑:“你在擔心我?”

沈清弦道:“你想多了。”

他這麽說,顧見深卻頗覺受用。日子長了,他也了解沈清弦了,這家夥虛情假意時坦坦蕩蕩,真動了點兒心思卻別扭得很。

如今他就愛看他別扭的樣子。

吃過飯後,顧見深自是又留了下來。

顧見深問他:“今晚還不睡?”他到樂意陪他鬧。

沈清弦道:“睡覺!”不睡不吃這能熬幾天?他回頭暈倒了還怎麽“抗爭”。

顧見深便將人擁到懷中,小聲哄著:“睡吧。”

沈清弦已是累極了,也管不了那在他後背上亂動的手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沈清弦繼續裝萎靡不振,他以為自己怎麽也得抗爭個一個月兩個月,結果這一家人比他想象中還要疼他。

才剛剛過了五六天,沈老二坐不住了:“你們何必要這樣逼她!”

沈老二的性格和老大截然不同,沈世子光明磊落,很有擔當,妹控控得坦坦蕩蕩。

沈老二卻是個別扭性子,嘴上不說,心裏卻也是妹控晚期,可能癥狀更嚴重,病入膏盲那種。

他這話一出,沈國公李氏沈老大都楞了楞。

沈清弦也沒搞清他要幹什麽。

正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沈老二一開口,說得豪氣萬千:“以我們的家世還需要妹妹去聯姻不成?既不需要又何不如了她的願?婚姻大事,雖說要遵父母之命,但嫁過去的卻是她,她心裏不樂意,又如何能過得快活?”

李氏皺眉道:“阿溯!莫要胡鬧!”

沈傾溯繼續道:“母親,我知道您嫌棄顧見深漂泊無依,沒個定住,但男人成了親才有家,妹妹既傾慕於他,我們便幫他安個家便是!”

他這一語卻是驚醒夢中人。

只聽沈傾溯又道:“顧見深能文善武,只不過是少個機緣。但機緣這東西,咱們家還缺嗎?他如今雖配不上妹妹,可男兒在世,本就該建功立業,他又不是個酒囊飯袋,怎就如此看輕了他!”

沈國公虎目一亮,顯然是被兒子給說到了心坎裏去了。

沈傾溯繼續說道:“顧見深品行很好,對妹妹也是一往情深,我們又何必棒打鴛鴦!”

沈國公霍然起身道:“也對,只要人才了得,前程還不是拼出來的!”

沈清弦真是萬萬沒想到……這麽個放在別人家打死行不通的婚事,這家人竟然就這麽妥協了!

他也只不過才餓了幾天,還沒正式開始絕食呢!

此時此刻,尊主大人竟隱隱感覺到些許暖意。

家人……是這樣的嗎?還是說這家人比較奇怪?

不過實在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說做就做,沈家三個男人行動力迅速,這就張羅著讓顧見深入伍了。

國公府是軍人出身,雖然如今沒什麽大的戰事,但京都護衛不可或缺,這也是最容易出人頭地的地方。

顧見深那一身功夫,沈國公都欣羨,自是毫無問題的。

約莫一個月的功夫,顧見深已經成功討得整個國公府的喜歡。

唯有李氏還在擔心,她總怕女兒是一時沖動,回頭再後悔了怎麽辦?

沈國公開口就來了句讓她又氣又笑的:“後悔了那就不嫁!反正我女兒定要結個心甘情願的親!”

因為這幾日忙起來,晚上顧見深摸來的時候都比較晚了。

沈清弦懶得給他開門:“這麽晚就別來了,我都睡下了。”

顧見深進來道:“我不在你睡得著?”

沈清弦道:“你不在我才睡得香。”

“那不行,”顧見深道,“不抱著你,我是睡不著的。”

沈清弦刺他道:“原來之前萬萬年陛下都沒睡過?”

誰知顧見深竟怔了下,然後說道:“還真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沈清弦不信,可心底深處又隱隱有點兒信,他忽然有些好奇,當年無方宗上德峰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相處久了,他實在看不出顧見深有那大兇大惡的心性,可事情卻實實在在發生了,那如血海般的上德峰他也是見識過的。

顧見深已經擁住他:“睡吧。”

沈清弦回過神來,拍開他的手:“別亂碰。”

顧見深道:“有什麽關系,早晚是要嫁給我的。”

沈清弦竟有些無法反駁。

吃了會兒豆腐,顧見深還來勁了:“你悠著點兒,這身體可越來越勁瘦了。”

沈清弦惱了:“怎麽,想要個溫軟女體?”

顧見深道:“都說了只要是你,怎樣都好。”

沈清弦冷笑:“得了吧,我看你更想要個柔軟嬌俏的千金大小姐。”

顧見深悶笑一聲,沒敢把心裏那句‘你就是最嬌俏的‘大小姐’給說出來。

沈清弦不樂意了:“笑什麽?”

顧見深可不想睡床下,他哄他道:“天色不早了,趕緊睡吧。”

沈清弦推開他道:“一邊睡去。”

顧見深又貼上來,將他抱入懷中道:“又氣什麽?”

沈清弦閉著眼不理他。

顧見深見他這樣,又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垂首吻吻他秀氣的鼻尖道:“你若是心裏有一丁點兒我,我又哪會惹你生氣?”

這話沈清弦就不愛聽了,不過他也懶得和他爭辯。

肉體凡胎,睡起來很快,沒多時沈清弦就迷糊著了,可這意識模糊的間隙裏,他卻聽到了顧見深的一聲嘆息。

“……惹你生氣,好歹還能看到你的心。”

沈清弦皺了皺眉,心裏想著:什麽心不心的,魔修真是煩人!

按照這進度,似乎成親指日可待,根本不是難事了。

又是一個月,沈國公對顧見深可謂是喜歡到了極點。

用李氏的話就是:“這顧公子除了家世不名,真是沒有丁點兒缺陷了!”

生得高大英俊,樣貌一頂一的好,武功好,有頭腦,有見地,有主張!

偏偏還勤快能幹,風度翩翩,溫文有禮,真是萬裏挑一的佳婿!

沈老大和沈老二這一雙妹控對顧見深的心情就很覆雜了。

一方面覺得這家夥即將搶走寶貝妹妹,於是心塞難過。

另一方面又覺得妹妹能得償所願,於是欣喜快慰。

所以他倆對顧見深的態度很像神經病,一會兒好哥們好兄弟,一會兒又跟看仇人似的,恨不得找個麻袋把他套起來胖湊一頓!

顧見深倒是全無所謂,他愛屋及烏,只要沈清弦覺得好,他就覺得好。

兩人的凡間生活步入正軌,如此順風順水下去,已是成功在望。

然後……就出事了。

這天天氣很好,春陽高照,微風和煦,很是宜人。

一道聖旨從天而降,把整個國公府都給砸得暈頭轉向。

宣完旨,那公公還笑道:“恭喜國公爺了,令千金如此容貌,日後盛寵無限啊!”

沈國公鐵青著臉接了旨,手指恨不能把這金黃聖旨給撕碎。

李氏生怕丈夫失態,連忙安排人送了手禮,好生把這來宣旨的公公給送走了。

關上門,沈國公當時便怒了:“陛下這是要做什麽!”

明黃聖旨上,黑字分明!

當今聖上竟然要讓沈清清入宮為妃!

能入宮,且一去就被封妃,似乎是天大的榮耀。

但國公府是什麽樣的門第?他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怎舍得將她扔到那虎狼之地?

更不要說當今聖上年近五旬,且好色宣淫,後宮嬪妃三千,皇子皇女多餘牛毛……

他家如花似玉的女兒為什麽要去那種骯臟之地!

沈國公真是要氣炸了!

但聖旨在此,誰敢違抗?

一時間,國公府愁雲慘淡。

沈清弦也知曉了,頓時有些不爽。

馬上要成親了,怎又冒出個找事的?

偏偏這還是人間帝王,連國公府這種家世都不能反抗。

這可如何是好?

夜裏顧見深來尋他,開口便是:“聽說你被皇帝看上了?”

沈清弦瞪他一眼。

顧見深笑道:“你可真招皇帝喜歡。”

這話意有所指,沈清弦沒好氣地推他:“怎麽辦?”

顧見深無所謂道:“既然你是皇後命,那就改朝換代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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