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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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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沒有人看得見我2

在多次試圖打開鐵門而無果之後,巫言開始思考她此時的處境。

鐵門,打不開,而她暫時也沒有辦法離開這裏;即使離開這個院子,她也沒有辦法回家。

幾番衡量之下,巫言跟著森諾後面走進了宅子。

四下打量著,巫言發現,鬼宅子雖然從外面看起來年久失修,破舊不堪,但是屋內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臟亂,也沒有電影裏舊房子的雜物一堆堆。鬼宅子裏面物品碼放得很整齊,就像是有人常住的樣子,在第一層的大廳正中央是通往第二層的樓梯,延展向二層樓兩側,從一層可以看到二層不多的房間。

巫言緩慢地伸出手,用食指肚抹了一下旁邊的樓梯扶手,扶手上沒有灰塵,很幹凈,像是不久前才被人擦拭過。

“不用摸了。”前面森諾的聲音忽然幽幽地響了起來,巫言嚇得迅速縮回了手,“我住在這裏,你們所謂的,鬼宅子。”

巫言沒有接話,她大概可以猜到這一點,但是讓她不解的是,如果森諾也住在這個街區,那麽為什麽從來沒有人看到過他,而他又為什麽住在這鬼宅子裏?

“沒有人看得見我哦,小貓咪。”森諾仍舊沒有轉過身來,他對著墻壁上掛著的一副油彩畫,是一個女人的畫像,“呵呵…不過好在有你來陪我了。”他突然轉過頭,咧開嘴笑了起來,露出了一排牙齒。

巫言別過頭去,努力不去註意這種毫無感情的笑容。而她的肚子忽然不合時宜的響了一聲,在下午吃完那個西瓜以後,巫言已經有小半天顆粒未進了,餓得胃都有些痛了。

“餓了?”森諾皺了皺眉頭,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麽,轉身走到了壁櫥前面,打開了壁櫥,翻出了一包看起來像零食一樣的東西,丟進了巫言的懷裏,有些鋒利的包裝袋在巫言手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紅印。

巫言小幅度地甩了甩手,楞了一下,很快擡起頭來,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問道:“你說過,你會告訴我怎麽讓一切恢覆正常。”

森諾挑了挑眉毛,不緊不慢地坐到了一旁的絨質沙發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身子倚向一邊,說:“你難道不應該先填飽肚子嗎。”這是一句陳述句,更像是命令。

巫言也的確是很餓了,只得拿起手中的包裝袋,看了一眼,這種零食她從來沒有買到過,並不熟悉,而從包裝袋子上看,早就已經過期了,巫言剛想開口告訴森諾,想了想,決定還是先不要討價還價,任命地撕開了包裝,巫言機械地把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的東西塞進了嘴巴,味同嚼蠟。

感覺肚子裏終於有了一些飽腹感的時候,巫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起頭來,看見森諾一臉興致地盯著自己。僵硬地把包裝袋放了下來,巫言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嗓子幹得想要燒起來,只能輕聲說:“我已經…吃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森諾卻對這個問題毫無反應,自顧自地打了個哈欠,眨了眨眼睛,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已經很晚了,我困了,要休息,你就在這裏隨便找個地方睡吧。”

“等等!”巫言叫住他,太過迫切以至於忘了害怕,“你說過會告訴我的。”

森諾沒有停止腳步,輕飄飄地丟下一句:“水在杯子裏。”

他其實壓根沒打算告訴自己吧。

巫言很憤怒,但是理智告訴她必須忍耐,至少現在她有了一個容身之地不是嗎。低下頭掩去目光中的怒火,巫言盯著地板,木制的地板和這所房子一樣覆古,地板上好像有什麽,巫言的目光停住了,是幾滴分散開的血,並沒有完全凝固,還能看出液體的樣子。

血…巫言想了想,是森諾手上滴下來的吧。

猛地擡頭,下意識就問出了口:“你的手還沒有包紮呢吧?”在這句話問出口的第二秒,巫言就後悔了,憑著森諾惡劣又黑暗的性格,肯定會說自己多管閑事。

沒想到森諾竟然楞了一下,準備離開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手指很輕微地顫了一下,不過還是沒有停留,而是扔下一句:“不用你管。”就走上了樓梯,很快就消失在了一個房間前。

看著森諾回屋,巫言松了一口氣,好在自己的多言沒有惹來麻煩,那種脖子上的冰涼和窒息感還未散去,時刻提醒著她不堪的處境。巫言在下午已經大哭了一場,此刻的眼睛又酸又痛,就連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環顧了一下四周,大廳的擺設很簡潔,一個絨質的覆古沙發,一張木質茶幾,桌角處有一些磨損,上面有一杯水,一盞立燈,和一個放在裝飾櫃上的花瓶。巫言肯定不會冒著危險去樓上討客房來住,那麽這個大廳就是唯一可以活動的範圍。

巫言的目光幾次掃過桌上的水,猶豫著要不要喝下去,畢竟已經半天沒有喝進一滴水,現在已經渴到不行了。但是,這個奇怪甚至可以說有些心理變態的男孩的水,真的可以喝嗎?

他說,沒有人看得見他。

這和自己的處境完全一樣,這好像也能解釋得通鬼宅子“鬧鬼”的真相了,因為有人在這裏住著,而其他人又看不到。從森諾的話語間,可以透露出他並不想傷害自己,因為他幾次三番的提到了“終於有人來陪”的字眼。

幾番思考過後,巫言還是緩緩拿起水,閉著眼睛倒進了自己的嘴裏,沒有異味,看來,應該確實是普通的飲用水了。

一杯清冽的水喝下了肚,巫言終於感覺稍微舒服了一些,坐在了沙發上,巫言開始仔細思考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參加完畢業典禮,回家之後,睡了一覺,然後爸媽回來是最開始異常的地方,事情在這之後就越來越糟糕。

腦海中浮現出了森諾詭異的笑容和毫無波瀾、如同死水的眼睛,巫言感覺後背一陣涼。這個自稱森諾的男孩,對待她的態度異常惡劣,而且處處透著詭異。

巫言一邊想著,一邊感覺到了一陣眩暈感,臉頰很熱,呼出來的空氣也是熱的。沙發不大,巫言必須把自己窩起來才可以整個人躺下去,找了個相對舒服一點的位置,巫言在一天的勞累和恐懼感的壓榨下,很快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夜深了,大廳裏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走動聲,黑暗中,一雙冰冷的眼睛看向巫言所在的沙發處,一直修長而蒼白的手,映著透過窗子的月光,蹭了幾下巫言睡著時微微嘟起的臉蛋。

隨著又一陣腳步聲,人影很快消失在樓梯盡頭。

夏天的黎明到來的額外早,東方的天空上泛起了魚肚白,但還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

“噌”的一下,巫言坐了起來,急促的呼吸著,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她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夢裏面有一個身影一直拿著玫瑰花追趕她,揚言要劃破她的臉,她就一直跑啊跑啊,眼看著馬上就要追上了,就驚醒了過來。

這裏是哪裏?

巫言環顧四周,陌生的擺設,撲鼻的一股陳木的味道,不是她所熟悉的房間,巫言茫然地看著前方兩三秒後,思緒回到了她的腦海裏,昨天發生的事情像是放電影一樣回到了腦子裏,心,驀地一沈。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麽她該怎麽辦?

不,一定是幻覺而已,一定是她誤闖了鬼宅子,沒有一個叫森諾的男孩,也沒有所有把她無視掉的人們,一切都是正常的。

巫言有些逃避的想著,腦袋昏昏沈沈的,昨天那種像蝗蟲一樣的喧囂又回來了,眼睛酸痛,一定腫起來了,她努力忽視掉僵硬的後背和頸椎,從窩了一晚上的沙發上起身。

巫言迷迷糊糊地打開了鬼宅子的門,她要離開這裏,想盡一切辦法。

奇怪的是,院子的鐵門在昨天還是鎖著的,而到了今天卻輕而易舉的打開了,不過這對巫言是件好事,至少她可以離開這棟奇怪的宅子。然後就可以讓一切都恢覆正常了吧?巫言仍舊抱著一線希望。

夏天早上仍舊是比較涼的,但是很少有像今天一樣冷的時候,巫言只穿著短袖T恤,兩只胳膊抱在了一起,怎麽會這麽涼呢?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些燙手,是發燒了吧。畢竟昨天經歷了那麽多事,晚飯吃的也是不知名的過期食品,水也沒喝多少,就連睡覺都沒蓋被子,睡在了沙發上。

搖了搖頭,巫言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開始向市中心跑去,人多的地方總會稍微有一些安全感,再說萬一有人可以看到自己呢?總要比森諾要好得多。

森諾下樓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他看到了沙發上空無一人,明明已經有了怒氣,而臉上卻仍舊毫無表情,伸手摸了摸沙發,涼的,人已經走了很久了。

“這麽不乖啊…”他走出房子,摩挲著院子裏的一朵玫瑰花瓣,“本來還打算對她好些呢…”話一出口,手中的玫瑰花瓣很快就脫落了下來,連帶著整個玫瑰都散成一片,花瓣全部飄落下來,落在了石板路上。

森諾的腳步仍舊不緊不慢,每一步都走的距離精確,伸手推開鐵門,森諾在街道拐角不見了。

清晨已經過去了,早晨的太陽終於從雲層裏面露出了臉,城市變的喧囂起來,熙熙攘攘的街頭,叫賣聲不絕於耳,匆忙行走的人們提著公文包,唯一悠閑的,好像就只有巫言一個人。

這樣孤單的悠閑,我寧願不要。

巫言伸出手,看著人們從手臂上穿過,仍舊,還是沒有一個人看得見她。巫言呆呆的站著,眼中有一瞬間竟然閃過了和森諾一樣的死水無波,但又在下一刻填上了擔憂和迷茫。

這種被人群遺落的感覺很不好,整個世界都是空蕩蕩的,只剩下默片像過去放映機一樣輪流播放。唯一不同的是,我可以聽見劇中的聲音,而沒有人聽得到我的吶喊。

多麽不公平。

巫言忽然想起來,鬼宅子鬧鬼是從她記事起就有的傳聞,也就是說,森諾他,至少承受了這樣孤單的十多年,而現在,自己體會了這樣被遺忘的感覺不過只有短短兩天,卻已經開始變得那麽難耐了。

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不,也許森諾比她更要難熬,至少現在,有一個男孩可以看得見自己,盡管他是那麽的惡劣。

巫言這樣想著,就隨便坐到了一家露天咖啡館的一張椅子上,她感覺到頭又開始痛了,火辣辣的散發著熱量,真的很難受,一個上午沒有喝水,巫言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於是,就在森諾找到巫言的時候,她已經倒在了桌子上。

“餵,不許睡覺。”森諾在看見巫言的時候眼中有了怒氣,伸手粗魯地抓起了巫言的腦袋,卻發現眼前的女孩完全沒有醒過來的痕跡。

一瞬間,森諾的平靜的目光出現了裂縫,添上了一抹慌亂,但是他還是陰森森地笑了,笑得意味不明。

“怎麽辦,要是我的小貓咪死掉了怎麽辦?”他蹲下來,掰過巫言的臉,用手放在了她的鼻子下面,“嗯…還有呼吸啊…”

也不知道他哪來那麽大的力氣,竟然很輕松的把巫言扛了起來,腳步依舊不緊不慢,每一步都很精確,但是細看還是看到了他額頭上流下來的汗珠,畢竟一個人的重量,其實是很吃力的。

把巫言帶回鬼宅子已經是下午一點多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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