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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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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滄雲重新以近身護衛的身份回到了湛容身邊。她知道他這麽做,並不代表是放了手,傅煙雨的暗示讓她明白,湛容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讓她進宮。

她隱隱知道這時機是何時,但她只能選擇默許,因為她同樣需要時間。她需要時間讓湛容放松對她的警惕,也需要時間盤算全身而退這件事。她更需要用時間和這個職位帶給她的敏銳度來確定君意揚確實已經遠走他方,她要確定他不會再來招惹湛容,她要他平安無事。

日子如流水一般淌過,轉眼便過了三個月。

隨著時間的流逝,晏滄雲漸漸確定了君意揚應該不會再回來,她雖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安心。同時,她也越來越因為時間這兩個字而忐忑。

這一日,湛容當著她的面,在與臣子商議智月國君邀請他會面一事。

“索千行邀約君上在蓄月灘會面不知是何用意。”國相傅遠文說道,“據東侯上奏所言,他們近來練兵很勤。臣以為,他恐怕是想趁君上剛剛登基而鬧事。”

湛容倒是很淡定,好像這場會面有沒有陰謀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麽差別。

“他在練兵,”湛容淡淡彎了彎唇角,“難道大燕的將士們在虛度光陰麽。”

言下之意,不過是充滿君王霸氣的一句:要戰便戰!

其他人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異議,顯然,他們也做好了準備。索千行雖然是個值得人欣賞的一國之君,可是無奈,智月國皇室的人並非人人都如他那樣有本事又有德行,他們太不受約束。而在這一點上索千行的意志也不夠堅決,作為一國之君,他有著護短的致命缺陷。

如此種種在消耗著智月國內部的力量,也在磨蝕著他國的忍耐力。

晏滄雲覺得湛容不意外的原因,或許和自己一樣,都知道智月這樣的舉措不是因為他們想要趁虛而入的做什麽,而是索千行擔心湛容手握大權之後會對他們做什麽。

這個看似挑釁的動作背後,藏著的,其實是智月國的被動。

“南侯夫婦到王都了。”收到消息的湛容對晏滄雲說道,“你去和南侯夫人敘敘舊吧。”

緊張了數日的晏滄雲終於感到松了口氣,也終於覺得心情好了一些。

***

四方侯爵除了東侯靳岳倫奉旨留守境內之外,其他三人都是應詔入都向新君述職的。這一回和以往不同,湛容還特地許他們帶夫人同行。

葉之洵很清楚這道詔令上多出來的這幾個字,是湛容為了晏滄雲而寫。所以對於本該在當值的晏滄雲的到來,他毫不意外。

“這麽說,君上納你為妃,不過是遲早的事了?”顧昔蹙著眉,望著晏滄雲的目光滿是擔憂,“那君大夫怎麽辦?”又埋怨道,“這個君後也太過賢惠了。”

坐在一旁自顧自看書喝茶下棋的葉之洵聞言一笑:“這是真正有資格做有大志之人身邊唯一正妻的女人。”

顧昔蹙眉,回頭:“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資格?且你很遺憾連唯一的侍妾都放走了?”

葉之洵含笑的話音中透出無奈:“你近來越發敏感了。”

顧昔輕聲一哼,轉過頭不再理他,然後又繼續擔憂地看著晏滄雲:“雲姐,你是不是在想法子逃走?”

晏滄雲聞言一頓,下意識擡眸看向葉之洵,卻見他仿佛什麽也沒聽見一樣,依然專註地看著自己的書,喝著自己的茶,下著自己的殘局。

她有些羨慕顧昔和葉之洵之間的這種信任,也覺得有些苦澀,如果君意揚那時也肯多相信她一些,即便他們此生無緣在一起,最後一面也該是幸福的。

“若你從南境走,我與侯爺一定不會攔阻你的。”顧昔說著,又想到了什麽,“我也可以請西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話音剛落,葉之洵無奈失笑的聲音就從她身後傳來:“一孕傻三年,古人誠不欺我。”

顧昔怒目回頭:“你說什麽?”

晏滄雲這才意識到什麽,訝道:“小昔,你有身孕了?!”然後盯著她的小腹,“多久了?”

顧昔的臉有些微紅:“來時的路上診出來的。”說完又想起了什麽,繼續憤怒幽怨地盯著葉之洵,“我哪裏傻了?”

“你們兩個的關系,君上難道不知道麽。”葉之洵放下書,轉眸看著她們,“她若不見了,到時君上首先要堵的就是通往西南兩境的路。”

“那怎麽辦?”顧昔問他,“照你這麽說,她是沒有辦法逃出君上的手心了。”

“逃就不要想了。”葉之洵站起身,走到了她們面前,“還記得當初沒有人找你,是因為什麽?”

“因為先君不許啊。”顧昔脫口道。

葉之洵摸了摸她的頭,眼睛裏的笑意明明白白寫著你再想想四個字。

顧昔忽然想起她回王都後眾人的反應。

“因為他們以為我死了。”她說。

葉之洵沒有直接回答她什麽,他只是笑了笑,說道:“出去散散心,看看花吧,這樣你的心情會好些。”

***

她走出驛館,腦子裏滿滿想著的,都是剛才葉之洵說的話。

時間,還是時間。她得出這個結論,無論是要等到機會,還是要等到葉之洵派司馬如來幫她,她都需要時間。

忽然有人撞了一下她。

“老人家,你沒事吧?”她以為是自己太專註想事情而沖撞了對方,又見被撞倒在地的是一個老者,於是趕緊去扶。

靠近他的一瞬間,她嗅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這淡淡的香味有她熟悉的藥草香,晏滄雲不由一楞。

老人家捂著心口表示自己很不舒服,晏滄雲看了他一眼,扶著他回了家。

一推開院門,她便怔了一下,這個坐落於小巷盡頭的小院裏停著一具棺木,看起來孤涼又透著陰森。院子裏有一個老人家坐在躺椅上在樹蔭底下睡覺,他們進來的動靜顯然驚醒了他。

晏滄雲還未開口,對方已經先跳了起來。

“就你們兩?”他問。

晏滄雲身邊的老者沈著嗓子嗯了一聲,。

“你跟她說了麽?”那人又問,這次的聲音聽上去卻不再蒼老。

她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但她無暇去細想,因為這張臉和聲音的不符,已經讓她剎那間確證了什麽。

她驀地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他凝了她片刻,轉身走到一旁就著盆裏的清水開始卸下妝容。

“滄雲。”他臉上沾著濕漉漉的水珠,在陽光下反射著薄薄的光,“是我。”

晏滄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眼睛越來越紅,卻什麽也沒說。

君意揚慢慢走近她,小心翼翼地迎著她的目光:“你在生氣嗎?你是不是也很想我?”

“一點也不想。”晏滄雲壓抑著眼眶的酸澀,“你不是走了?還回來做什麽?”

君意揚眼睛亮亮地看著她:“我本來覺得難過,想出去走一走,也讓你想想清楚。後來……”他看了一眼晏滄雲的表情,隨即決定跳過中間這些無所謂的過程,伸手拉住了她的指尖,寸寸向上,握緊了她的手。

“我想起我們兩在一起時的種種,覺得不到黃河心就死了是很不劃算很不甘心的事。所以想再問問你。”他認真地凝著她的眼睛,“滄雲,你願意跟我走麽?”

晏滄雲咬著嘴唇忍著眼淚不說話,就在他鼓起勇氣想再問她一遍的時候,她卻忽然伸出雙手抓住了他的耳朵。

“再亂跑就揪掉!”她一開口,眼淚立刻破功,簌簌往下掉。

君意揚高興地抱住她:“不跑了,以後去哪裏都帶著你。”

她帶著鼻音說:“你要教我輕功。”

“好。”他一口答應。

“咳咳……”一旁傳來做作的咳嗽聲,“雖然我很為你們開心,但是現在還有正事要處理。”他說著,指了指那具臥在院中的棺木。

“這是什麽?”晏滄雲發覺對方的身份後,這具棺木的存在自然就變得極為奇怪。

君意揚只是輕輕一笑,說道:“原本想直接下手幫你報仇,證明這件事不是湛容才能為你做的。但我覺得還是應該讓你自己處置比較好。”

說話間,棺蓋已經被他一掌推開。

在君意揚卸去棺中人的面具後,晏滄雲倏然震住。

棺木裏躺著的,赫然是那個曾經帶給她地獄般噩夢的男人。

一股熱血直沖頭頂,晏滄雲的腦中先是一片空白,繼而仿佛有一把大火在她心中點燃,蔓延全身,甚至連毛孔都在吶喊著要報仇。

但最後,她看見君意揚的臉,看見他握著自己的手,慢慢冷靜了下來。

“如果我把他交給君上,你會生氣麽?”她擡眸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君意揚笑了笑:“你肯問我,我就不會生氣了。再說我也明白你為什麽要把他交給湛容。”

晏滄雲沈吟道:“我殺了他,頂多是心中痛快一陣,但於現實沒有任何幫助。”

她頓了頓,眸中燃起堅定,說道:“我想用他,來換我的自由,和身邊人的平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居然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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