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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6.27 末日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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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發魁梧男子的下場會怎樣, 方鈺並不關心。見對方火紅的背影匆匆消失於夜色下,他貓著腰飛快竄入了前方的實驗大樓。說起來,方鈺當初離開學校,也是從這棟實驗大樓後面圍墻翻出去的……

今天是他頭一次進實驗大樓。

與普通學校的實驗大樓沒有什麽區別, 裏面的格局也是一間又一間的實驗教室。因為使用器械和工具的關系, 每一間教室空間非常大。但相對來說, 視野便顯得狹窄很多。

除此之外,每一間教室裏面的布局也不一樣,就像一個又一個小地圖拼接而成。

可以算是非常適合玩兒大逃殺的場景了……

大廳裏沒人,放著一個櫃臺, 平日裏這裏會有值日老師負責登記,防止有人偷拿裏面的器材。而現在吧臺後面只有一頭被削去腦袋的喪屍。椅子, 吧臺,包括附近的地面和雪白的墻壁上全是發黑的血跡。在一盞明滅不停的白熾燈照射下,顯得異常恐怖。

方鈺有種自己進入的不是實驗大樓,而是逃離鬼屋的現場。好在他清楚的知道這是末世場景, 才能做到依然心如止水,面無表情的境界。

附近掃了一眼,正準備繞開上樓找個很好的伏擊地點埋伏起來等著收人頭。不曾想剛動身,隱匿在陰暗光線下的樓梯間便傳來了腳步聲,隱約還有罵聲傳來。

“媽的, 等我拿了1分回去,看你還怎麽囂張!”

方鈺眉梢輕佻,腳步一轉, 直接走到墻壁拐角處貼身站好。

此時距離大逃殺模式開啟還有一段時間,腳步聲的主人是敵是友尚不明確,但方鈺壓根兒沒有考慮這個結果。不管是誰,先拿下一血再說!

畢竟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噠……”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方鈺貼身站好。呼吸的頻率已然降到最低,與窗外風聲呼應。不是看到他的話,根本沒人在意那隱藏在風絲裏顯得有那麽一絲微妙的氣息。

“臭娘們兒,不過是一個臨時隊長,居然就不要臉地湊上去。”

“這麽想被幹,你特麽也不是什麽好玩意兒,虧我以為你跟其他人不一樣。”

“我特麽真是瞎了眼。”

“王城,你給我等著,你從我手裏搶過去的,我通通要拿回來!”

……

那人顯然氣到極點,想什麽就說什麽,有些跳脫,只顧著發洩,幾句話根本聯系不起來,但結合上下意思,想要猜出發生怎樣的事也不算困難。

聽完了那人的罵罵捏捏,方鈺漸漸改變了要弄死這個人的打算。

李汶遠走在樓梯上,別看他罵得厲害,等真一個人下了一樓,心裏又開始陣陣打鼓。

他有些後悔,再怎樣也該拉上一個同伴一起,而不是魯莽之下,為了彰顯自己的英雄主義,單獨作戰。

他是蒼梧的成員。在副會長林慕閑發布命令後,與其他成員在半個小時前,提前占據這棟實驗大樓。根據副會的推算,安全距離不出意外的話,會以實驗大樓為中心聚攏。

因為這裏的布局最為覆雜。

整棟實驗大樓以俯瞰的角度來看,是一個田字形。

每一層樓的走廊縱橫交錯。每一間教室由於不同實驗布置得也不一樣。尤其是生物化學類實驗室,還需時時謹防破壞到裏面的裝置。

不管怎麽看,這棟實驗樓都是最佳的適用於大逃殺的場景,主神不可能放過。

借著主勢在手,林慕閑召集學校中所有蒼梧成員拿下最佳戰略地點,方便接下來的伏擊之戰。

然而有這個想法的不單單只有他。

世上聰明人不多,但絕對也不算稀少。至少此次被劃分到這所學校裏的其他選召者當中,就有那麽兩三個聰明人,擅長分析,同樣看重了這棟實驗樓。

更不用說,要分析安全距離範圍並不需要太變態的智商,只要有點兒烽火殿經驗的人都能推算出來。

當大家都擁有同一個情報時,作為學校的區長,林慕閑顯然更有優勢。

為了提防和提前驅除這些人,林慕閑把其他人劃分小組。

每一個小組輪流對這棟實驗樓進行排查。

李汶遠被劃分到D組,負責檢查1-3樓。

不過他為了同組一個女人,跟D組的臨時隊長懟上了。

本身,李汶遠對D組臨時隊長就小有微詞,此番見自己愛慕的女人跟對方走得近,一時沒忍住脾氣就罵了一句那女的賤人。

罵完了不說還挑釁臨時隊長,說他玩兒的是自己玩過的破鞋。

接下來,兩人當場幹起架來。

為了這事兒,還鬧到負責檢查和監督他們工作的監聽長耳朵中。

監聽長一聽,就問他是不是對選的臨時隊長不滿。

李汶遠肯定不滿,於是誇下海口,聲稱自己絕對會比臨時隊長王城更先拿到選召者的人頭分!

“操蛋,我就不信了,以我現在的實力,會拿不到一血!”

李汶遠自我催眠似的打起精神,索性大搖大擺地走出陰影。

別看他這個舉動很魯莽,就好像是慌張之下的虛張聲勢,可實際上仔細看,就能發現他身上隱隱泛著一絲金。

他開了防禦盾!

這要是有人主動暴露自己送上門去,以為自己能拿下他的人頭,那就大錯特錯了,說不定運氣不好還會被反殺!

可方鈺不一樣,他很冷靜,非常冷靜。

當開著防禦盾,捏著拳刺,渾身肌肉緊繃,隨時做好戰鬥準備的李汶遠的身影,甫一出現在方鈺視野中,他便直接一個震懾發了出去。

震懾是鬼將面具的自帶技能。

使用震懾,會使人在驚恐之下僵直。如果那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說不定會直接給嚇得成軟腳蝦,別說喊爸爸饒命,就是尿褲子都有可能。

李汶遠外強中幹,欺軟怕硬,心理承受能力自然是不行的。

何況,這可是燕殊嵐的面具!

成名絕技——震懾。又是區區普通人能夠抵抗的。

李汶遠開著防禦盾,做好全面戰鬥準備,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和買個心理安慰給自己壯膽。

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會遇到偷襲。

好可怕!

那個人。

看到面具的那一刻,就好像看到一張猙獰的鬼臉,又恍若看到一望無盡,深不可測的黑暗深淵。面具上的兩個黑幽幽的眼洞就像黑洞一樣,仿佛能把他的靈魂給吸走。

李汶遠被鬼面一撲而來時,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楞楞看著前方的面具人,嚇得根本發不出聲音。他全身發抖,連防禦盾都無法繼續維持,搖搖欲墜,直至徹底潰散。

打不過。

李汶遠心頭升起一股放棄掙紮的念頭。

“王城讓我來殺的人就是這麽一條小蟲子?嘖,真是浪費我表情。”方鈺走過去,如同玩弄著垃圾一樣,用腳尖撥了撥李汶遠的腿,看他一臉慘白的樣子,發出一聲嗤笑。

方鈺的聲音對於旁人來說,絕對是一場極致的聽覺享受。

偏偏這麽美好動人的聲音說出來的話是如此尖酸刻薄,尤其是後面那一聲嗤笑。

李汶遠還是個新人菜鳥的時候,受過無數人的欺淩,也感受過無數人的白眼和嘲諷,甚至到現在,哪怕加入了蒼梧,可仍然還是會有被人看不起的時候。

當他厲害的時候,會有比他更厲害的。

當他站到一個高度的時候,也總會有比他更高的大佬。

那種鄙夷的笑聲,尖銳的音調,他早已麻木。

然而現在,李汶遠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被人嘲笑時,被貶低到連塵埃都不如的失落感。

整個人就像被扔進火海裏滾了一圈,又被拋到刀山上舔過一遍。

羞愧的情緒充盈心底,內心好像要炸裂一般。

可李汶遠除了羞愧之外,卻並不生氣。

這個人聲音半軟糯半清洌,好聽到讓他生不起氣。

如果可以他還想再聽。

之後,李汶遠得償所願,確實又聽到了。

他聽到對方說:“你這種垃圾,我連殺都嫌棄臟了我的手。你自裁吧。”

自裁?

對方居然讓他自裁?

他已經沒用到連別人都懶得殺他的地步了?

李汶遠徒然升起一股不甘,“我才不要死!”他大吼著,就像要證明自己一般,舉起拳刺朝對方揮過去。隨著他運用元力,拳刺發出刺眼光芒。

最終,拳頭卻砸了一個空。

李汶遠看著空無一人的前方,那股不甘轉瞬變成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

“王城!你媽的,敢找人暗算我!”

李汶遠把這股不甘,遺憾和憤怒通通算到了D組的臨時隊長頭上。

“王城!”

門被暴力推開的時候,王城和D組其他人正圍在一個桌上吃夜宵。

李汶遠看到眼前一幕,愈發覺得王城別有居心,他沖過去一把擰起對方的領口,二話不說,一拳頭砸在王城臉上。

王城沒想到他突然打人,硬生生受了這一拳,他摸了摸立刻腫脹起來的臉,唾出一口血,“你有病啊!”

其他人被這一幕驚住,筷子也不動了,紛紛站到一邊。

李汶遠暴跳如雷,脖子上青筋迸出,眼膜充血,憤怒到極致,“王城,你這個卑鄙小人,居然敢暗算我!”

王城揉著臉,氣笑:“就你這樣的,我還需要暗算?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麽暗算你了?”

李汶遠指著他,“你故意勾搭上那個賤人刺激我,然後你就可以借此將我排擠出去!你讓我一個人單獨行動,想害死我!”

王城聽了哈哈大笑,“你眼瞎啊?明明是你自己裝逼要一個人去殺人,關我屁事?別想什麽都賴上我。”

旁邊一個燙大波浪卷的女人幫腔道:“汶遠,你說話註意些,他是D組的組長,為了你自己好,還是趕緊跟組長道個歉。組長心地寬,不會為難你的,何況我們現在是一個組裏!別讓其他組看笑話。”

“閉嘴你這個賤人!”李汶遠火氣飆升,沖她咆哮。“笑話?我還怕其他人看什麽笑話,我在你們眼裏不就是一個笑話嗎?”

女人擰緊眉頭,走過去拉了拉王城的袖子,“組長,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脾氣就是那樣,很沖。”

李汶遠站在原地,狠狠瞪著他們,“我不會承認他是組長的!”

說完,他一個人坐到桌邊,也不嫌棄,直接拿了桌上一雙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暗殺的事,他沒說,但不代表他就認慫。

他的沈默,讓王城認為是他不敢再發作,眸底的輕蔑之色瞬間顯露無疑。

要說整個蒼梧裏面,他最討厭誰,絕對是李汶遠。

一個救了蒼梧老成員,從而被提攜進蒼梧,走了狗屎運的小子,憑什麽跟他呆在一個地方。這次居然還被分到一個組。

看著李汶遠吃著吃著開始眼神放空,臉頰微紅,不知在想什麽事情腦殘樣子,王城心中更是嫌惡。這麽猥瑣的人,果然還是趁早弄死比較好。

這邊方鈺躲過李汶遠的拳刺之後,飛快上了二樓,最終選了位於田字形狀左上角一間教室的實驗臺藏在後面。旁邊就是一扇敞開的窗戶,方便形勢不利的時候逃跑。

這兒離學校外墻也不遠,還能聽到外面喪屍的咆哮聲,有這些聲音遮蓋,他要想發出點兒聲音,或者伏擊一個人,也不會引起太多人註意。

“叮——距離敵對身份標註顯示開啟還有1小時。”

“叮——距離希堡亞貴族學院安全區縮小範圍還有30秒。”

30秒的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

當30秒只剩下0秒的時候,方鈺透過窗戶就看到無盡的夜色下,出現了一道青藍色的光幕,從雲層上降落,如同絢爛的極光。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些光幕連接了天與地,將整個學校包圍起來。

至於這個世界的土著和喪屍並沒有受到影響,這道光幕,只會對選召者產生作用。

除了希堡亞貴族學校,全國各地其他地區也在經歷烽火殿第一次大逃殺,其中就包括以A市國民大會堂為中心的C國重要政治性建築群。

龍月現在的父親便在得到末世消息時,有過在附近建立安全基地總部中心的想法,甚至為此做過了部署。

誰知等末世降臨之後,那些曾答應參與A市安全基地建設的要員們突然變卦,說與另外一批人另簽了協議,還讓龍司令趕緊離開A市,等那夥神秘人穩住腳跟,絕對會轉頭清理A市的武裝力量,屆時作為司令的他絕對沒可能生還。

當時龍月還在昏迷,不知曉其中緣由,他父親怕多生事端,更怕那夥神秘人真的轉頭對付他們,與其滿盤皆輸,不如流得青山在,便召集剩餘部眾連夜出城。

在他們離開後不到半個小時,A市五環以內封城,所有人禁止出入,違者無限期加入A市黑名單。

A市畢竟是C國最重要,也是武裝力量最為強大的中心城,除了那些亡命者和迫不得已的,誰願意被拉進A市拒絕黑名單?於是那些倉惶往城外更荒郊野地的地方逃跑的那些人逐漸消停下來。

至於城中喪屍,則被那夥神秘人帶領其他武裝部隊進行清剿。但這需要一定的時間。至少在半年內,別想殺光這些喪屍。

整個A市仍然是人心惶惶,直到那夥占據了國民大會堂的人突然曝光消息說他們已經將全世界各地的著名醫校教授和生物學專家都聘請到科研基地,進行T病毒解析和研究解藥。

聽到這個消息,不光留在A市的廣大群眾興奮不已,早已逃出城外的則開始後悔。

一旦解藥制作出來,A市的人絕對會最先被分配到。

經過這件事,遠在其他城的人紛紛開始想辦法往A市逃亡。而A市負責守衛的異能者也很隨和,除了黑名單上的人,其他人只要沒染上病毒,都可以入住,並且享有每天一頓飯的低保福.利。至少留在A市,不用擔心會餓死。

當然,基地初建,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完善,人性暴露的弊端也隨著末日時間的拉長而顯露出來。A市武裝力量再多,也不可能將整個A市的人顧及到,總有一些人在看不見的角落死去。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沒有什麽東西能達到至善至美。

A市科研基地023號房間。

這裏沒有任何的實驗器械,三十幾平米的空間,只有一張床,一個簡易衣櫃和一張桌子。此時床上躺著一個人,他臉色蒼白,看似有些營養不良,慘白的白熾燈照在他的臉上,看起來跟鬼一樣。但不能看出他健康時的英俊,即便狼狽如此,他睜開的雙眸仍然淩厲,散發的氣息依舊很沈穩,沒有任何頹廢的感覺。

如果方鈺在這兒,絕對能認出他來。

就在這時,正對床鋪的玻璃外墻外走來一行人,為首者一身簡單的黑襯衣和休閑褲,一頭碎發黑亮如暗夜流光,皮膚白皙如雪,眉目似畫,如同從古時畫聖筆下走出。唯一讓人膽寒的便是,太.安靜了,他的氣息安靜到可以讓人忽略到他的存在。

然而對於早已熟悉他的人而言,這個人一旦出現在面前,便永世難忘。那種絕望,無處掙紮,甚至連一絲反抗都生不起的感覺,實在不是一種很好的體驗。

一行人站在023房間門口,黑襯衣身後一個人上前邁步,且拿出一張通行卡刷開安全門。

躺在床上的男人斜眼看他一眼,皺起眉頭,卻不得不警惕萬分地翻身坐起,死死盯著對方。三天前,男人便是被對方用這種漫不經心,百無聊賴的姿態給叫人強制綁架的……

這群人來歷不明,在末世降臨的當晚,便火速控制了A市中央和所有武裝力量。如果說他們在末世前就開始準備的話,那未免也太驚世駭俗。可如果不是,又是怎樣的力量才能在短短一晚之間拿下固若金湯的A市!

付秋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從兜裏取出一張照片:“這個人認識嗎?”

照片是一個人的睡顏,穿著寬松睡衣的少年趴在柔軟的床墊上,雙目緊閉,長睫沾染著淚珠,薄被半蓋,露出圓潤的肩.頭,暖黃的燈光灑落下來,如同在那片美好的肌膚上鍍上了一層瓷釉,光亮,滑膩,精致得像一件會讓萬人瘋搶的稀世珍品。

顧予楓瞳孔微縮,臉部的肌肉有一瞬的僵硬,但他很快恢覆鎮定地搖頭說道:“不認識。”

付秋對他的說法似乎並不關心,隨意的把照片輕輕擱在桌上後就帶人走了,由始至終,顧予楓都摸不清楚對方到底要做什麽。

離開之後,回到科研中心控制室,李越城沒忍住,問道:“會長,你不是知道他在希堡亞學校了嗎?為什麽還要單獨去問顧予楓?”

付秋抱著手臂靠在窗欞上,卻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看著他,哪根手指動了照片,就剁掉哪根。”平如流水毫無起伏的音調如今晚的冷月一般沁涼。

明知道付秋說的是顧予楓,可李越城的心臟還是在此時停了一拍,他暗暗吸了口氣,轉而問另外一個問題,“……那你什麽時候去接方鈺?”

聽到方鈺兩個字,付秋眸色染上了一絲溫度,他從左邊兜裏又取出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就比他給顧予楓的那一張勁爆多了,是方鈺攀升到頂點時的體態,一望無阻的皙白,還有暈染其上的桃花之色,僅是這麽看一眼,耳邊便仿佛聽到那晚方鈺誘惑到極致,求他要他的聲音。這麽一想,付秋的眸色迅速暗沈下去。

“先讓他盡情玩兒吧。”

言下之意,等把人抓回來,那個人就別想再到處浪了……

看著付秋有些急促地拉開門走出去,李越城兀自嘆息,伸手撐在窗欞上,視線遙望著懸掛在天邊的冷月,一如那人,他終其一生都可能觸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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