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的話說，我酒品不好。

當然，我也反駁過。因為據我所知，我每次醉酒之後都是一睡不起的。而且，醒來後也都是乖乖的躺在床上，酒品不好，從何說起？

彼時的羲禾只是幽幽的飄過來一句，“你可記得自己是怎樣爬上床的？”

好吧，我確實不記得。我從來都沒有喝醉酒之後的記憶，所以面對羲禾的說辭，我也只能信了。即便，我一直堅信，他是誣賴。

思緒拉回，我不禁心中暗暗搖頭，還真是無時無刻的都在想著羲禾。可是，羲禾此時又在做些什麽呢？

是和瑤姬、炎帝一起？還是回了昊天宮？他有沒有發現我不見了？會不會來尋我？

還是，他不要我？

念及此，一時間心頭酸澀。

“原來小離一聽我的名字兩眼放光就是為了這個？”黎昭輕輕一晃手中的酒壺，無奈道，“本君的名頭竟然還比不上這一壺酒。”

“黎大哥自然比得上一壺酒——”我話語一轉，揶揄道，“因為跟著黎大哥有喝不完的酒。”

“小離還真是誠實。”黎昭笑道。

“自然。”我回答。

黎昭看著面前捧著一個酒杯，臉頰微紅的女子，輕聲道，“還很可愛。”

“嗯？”我擡眸看向黎昭，沒有聽清他的話。

“沒什麽。這酒雖美，卻易醉。看小離不善飲酒，還是喝這一壺吧！”黎昭說著拎出另外一個微微透明，月白色的酒壺，“越喝越清醒的酒，可是只有我這兒有。”

“這般神奇？居然還有可以解酒的酒？”我好奇道。

“試試。”黎昭說道。

酒水入杯，清波淺漾，純凈如斯。唇畔輕味，留一點微甜，卻清涼入喉，方才有點熱意的臉，也清爽了幾分。

“好喝。”我看向黎昭說道，“這可比解酒湯好多了。”

“小離喜歡便好。”黎昭微微一笑。

在這之後，我回了神界。與昭和帝君的相識，雖不過一日，我卻記住了這個笑起來很像羲禾的男子。

他溫柔的很像一個大哥。

而我心中的委屈，也因為羲禾的一番話，徹底消失了。只剩下了滿滿的歡喜，羲禾他真的在意我。

羲禾說，他只是生氣我被人欺負，生氣他沒有保護好我。

他還告訴我，不用怕任何人，他羲禾的徒弟，可以張揚，可以囂張，便是帝子，要殺要捆也全憑我做主。

看著羲禾將一條淺綠色的發帶系在我的頭上，我心中一窒，懦懦的喚了一聲，“羲禾——”

突然眼前白光閃耀，我的意識陡然清醒，怔怔的摸著發髻上的玄天鎖，我一時分不清這裏是現實還是夢境，亦或者是我陷入了往昔的記憶裏？

上古已經滅世，我是離末，是永夜城的神君，是一個活了三十六萬年的女人。從小被司冥照顧著，後來遇到了羲禾，愛上了羲禾，後來因為司冥而墮入了輪回，再後來……

一瞬間記憶混亂、交錯，頭上好像針紮一樣刺痛無比。

我驀地從小離身體裏彈出，不再是親身經歷，而是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看著這段很久以前，被封印的記憶——

我伸手去觸碰眼前熟悉的小離，熟悉的羲禾，只是一片虛無。終於忍不住輕笑了兩聲，低聲道，“我好傻，本就是記憶，如何能觸摸得到？”

看著兩人在亭中把手彈琴，一個淺笑寵溺，一個仰臉靜望，他們的樣貌清晰無比。亭外的紗幔翻飛，掩映的這對師徒，美如畫中，這一切的記憶鮮明的恍若昨日。

這是我和羲禾曾經的故事。

之後的記憶走馬燈一般，轉眼又是幾十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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