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4)
關燈
小
中
大
，看著他垂頭後露出的白皙頸脖，低聲道，“看過。”
“啊，你說什麽？”魏嬰揉著眼角笑出的淚水問道，藍湛卻不再回答。
魏嬰卻反應了過來，眼睛一亮，賊笑道，“你說你看過春、宮圖？！！你竟然看過春、宮圖？！什麽時候，看的哪本？！”追問了幾句，直把藍湛臊得臉頰通紅，不等他回答，又湊上來嬉皮笑臉道，“嘖嘖，藍老頭要是知道你竟然偷看春、宮圖非得打死你不可！嘿嘿，不過，如果你討好討好我的話，下次見到藍老頭我就不舉報了！藍湛藍湛，好不好？好不好嘛？”
藍湛由得他鬧，最後被他的撒嬌弄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只能無奈道，“你想怎麽辦？”
魏嬰黑眸狡猾的轉動了兩圈，在他耳邊輕吹一口氣，猥、瑣道，“下一次我在上面？”
藍湛眸子一沈，眼底醞釀著風暴，偏偏魏嬰不依不饒，非要纏著他讓他同意，藍湛側頭看他，對上他期待的眼神，輕聲“嗯”了一聲。
魏嬰立刻欣喜若狂，拉著他又開始叭叭畫面中新的故事，藍湛回憶起那本龍陽春、宮圖的某一頁，心想，讓他在上面……似乎也不錯。
畫面中已經行進到溫旭火燒雲深不知處，不過到最後魏嬰為沒有出現，孟瑤也沒有帶著藍曦臣出現。
然後是溫氏逼迫幾大世家嫡系弟子去岐山，看著藍湛被打斷腿，受盡折辱，魏嬰臉上的笑早已沒了笑容，心疼極了。
然後兩人在玄武洞歷經生死，裏面的藍湛在他看不見時，視線一直都在他身上，他昏睡過去後，還給他哼了一首曲子。
魏嬰表情溫和了許多，轉頭看他，“很久以前，我就覺得你偶爾看著我的視線有點奇怪，原來，這個眼神是……喜歡我？對不起，我太遲鈍了，如果我一開始就發現，就不會讓你等這麽久了。”
藍湛搖了搖頭，緊緊握著他的手輕聲道，“一點也不晚。”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什麽時候都不晚。
鏡中的畫面一變再變，魏嬰看著那個藍湛，為了他與世界為敵，可惜他還是死了。
“我……死了？為什麽？”魏嬰有些茫然的回頭，就見藍湛的呼吸都凝住了，整個人開始發抖，魏嬰立刻回神，將他抱住，一遍又一遍的說，“那不是我，我不會死的，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藍湛沈默著回抱住他，好一會兒才停止顫抖，只是緊緊的抱住他，生怕他突然不見似的。
兩人繼續看，魏嬰看著他為了他被藍啟仁打的半死，為了他絕望的閉關，為了他在胸口烙印，為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問靈，為了他尋遍大江南北。
哪怕知道那個藍湛不是他愛的那個，魏嬰還是心疼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眼眶通紅。
再然後一晃十三年過去，兩人終於見面，那個藍湛一眼便認出了自己愛的人，把他藏回雲深不知處，然後又為了幫他尋找真相，滿世界游走，最後終於讓真相大白於天下，也終成眷屬。
畫面一暗，鏡面上慢慢浮現出“雅正端方、正直內斂、嚴於律己，當為君子——通過”。
魏嬰松了口氣，抱著他道，“還好不是我們。”
藍湛也啞著聲音道，“甚幸。”
畫面一閃，又是一個機靈可愛的孩子出現在畫面中，魏嬰立刻就認出了自己。
“這是我？！”
然後是一對夫妻，陌生又熟悉的容顏喚回了魏嬰的記憶，他激動的拉著藍湛道，“藍湛，快看，這是我阿爹阿娘！”
藍湛恭敬的對著畫面中和善的夫妻行了一禮，然後才又緊緊握住他的手。
不過很快夫妻兩便意外去世，藍湛看著那個小小的魏嬰流落街頭，饑寒交迫之餘，還要在惡狗口中奪食，心上也是一陣密密麻麻的疼。
看著他面無表情，薄唇緊抿的樣子，魏嬰笑著安慰他道，“沒事的，我很快就碰到了阿瑤，阿瑤把我撿回家後從來沒讓我吃過苦，後來又跟著江叔叔去了蓮花塢，我真的已經很幸運了。”
藍湛輕輕頷首，心裏想著以後定不要再讓他面對任何一條狗。
但是畫面中的魏嬰卻沒有遇到孟瑤，而是一直流浪了好幾年，直到遇到江楓眠，被他帶回蓮花塢。
“沒有阿瑤……這又是前世？”魏嬰喃喃道，卻在心中思考，若是當年他沒有遇到阿瑤，恐怕也會像鏡中的魏嬰一般，吃許多苦頭吧。
然後他慢慢長大，又去了雲深不知處，和藍湛打了起來……重覆了之前藍湛的畫面。
兩人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一個故事，果然後來這個以魏嬰為主的視野許多都與剛剛藍湛的畫面重合。不過這樣也更能讓藍湛清楚的知道無論哪個魏嬰都是一樣的調皮（無賴），就喜歡撩藍湛，還是撩了不負責的那種。
不過後來就不一樣了，大約是視野不一樣，剛剛有些事兩人並不清楚。蓮花塢被毀，江楓眠夫妻遇難，江澄金丹被毀，看到血流成河的蓮花塢，魏嬰雙眼都被淚水浸濕，手指掐進掌心都不自知。
藍湛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重覆之前魏嬰說過得話，“魏嬰，這不是你，這些事永遠不可能發生，永遠不可能。”
好一會兒魏嬰才反應過來，沈默著看著那個把金丹換給江澄後被迫修鬼道的自己。
後面，師姐夫婦相繼為那個魏嬰而死，只留下嗷嗷待哺的金淩，而最後魏嬰也絕望而死。
十三年後，魏嬰被獻舍重生，再次重歸於世，遇到藍家小輩，遇到金淩和江澄，遇到藍湛被他帶回藍家，他的身份被揭穿，藍湛再次為了他與世界為敵，最後終於揭穿了孟、金光瑤的陰謀。
兩人怔怔的看著鏡子中的畫面結束，浮現出那位藍湛曾說過的話，“雖修非常道，但行正義事，腳踏黑暗，心向光明，當為俠者——通過。”
很快，鏡子又閃了閃，倒映出山洞兩人的身影，不過卻沒有別的什麽畫面出來，只相繼寫了兩個通過。
然後，山洞中的結界便自然散開了，那面鏡子也從半空中掉進了魏嬰懷中。不過魏嬰卻沒有了最開始那高興的心情，只想著剛剛看到的畫面。
藍湛見他默默不語，似還沈浸在剛剛的畫面中，忍不住道，“魏嬰……”
“藍湛，你有沒有發現……”魏嬰忽然擡頭道，“剛剛畫面裏面我們遇到的人都一樣，只有一個人……”
“阿瑤！”
“大嫂！”
兩人異口同聲，顯然都發現了不對。顯然，前世中，一切悲劇都是那個金光瑤造成的。
魏嬰又沈默了一會兒，拿起通訊玉佩，那頭很快便接通了，傳來孟瑤帶笑的聲音，“阿嬰，你到哪裏了？什麽時候能到蓮花塢啊？阿離可是扔下你姐夫，一早就回去了，我也準備啟程了，就等著見你了。”
果然還是那個溫柔的阿瑤，魏嬰心中還是軟和了許多，沈吟了一下還是問道，“阿瑤，我有事想問你，你現在方便嗎？”
“嗯？”大約是察覺到他話中的鄭重，孟瑤楞了楞，隨後便道，“你問。”
魏嬰看了藍湛一眼，得到他的鼓勵，才道，“阿瑤……我接下來問題，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我就是……”
“阿嬰。”孟瑤笑道，“你問吧。”
“好，阿瑤。你，是不是和金子軒有血緣關系？”
對面孟瑤一楞，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問，頓了頓才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話便是變相默認了。
魏嬰沒有隱瞞，將鏡子的事告訴了她。
孟瑤思考了片刻，才道，“我是我娘和金光善生下的孩子，和金家那些私生子一樣。不過，我對金家沒興趣，除非金子軒對不起阿離……”
“我知道的！我明白！”魏嬰立刻道，“我只是想確認那鏡子是怎麽回事……阿瑤，我不會把這事告訴別人的。”
“阿嬰，你不必在意這些，我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只是其他人特別是金子軒、金家那邊的確不知道比較好，徒增麻煩。至於那鏡子所謂的前世……”
孟瑤道，“阿嬰，先不說真假，即使那是真實的前世，但我們生活在當下，好好珍惜現在，珍惜眼前人就好了。還是說，你覺得我也會像那個金光瑤一樣……”
“當然不是！！”魏嬰立刻道，“我怎麽可能會懷疑你什麽？！”
哪怕知道前世是因為金光瑤才造成所有的悲劇，但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孟瑤，一絲一毫都沒有。他清楚，若不是孟瑤，他和藍湛，還有其他人或許真的會重覆那些悲劇。
“哈哈……既然這樣，你和忘機也不要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你們會好好的，我們都會好好的，我絕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在你們身上。好了，沒事就斷了，我還得去收拾行李，你和忘機早點去蓮花塢，去晚了，小心江澄揍你。”
“哼，我有藍湛，他才打不贏我！”
“好好好，我們阿嬰本來就最厲害！有了忘機之後天下無敵……看這臉皮厚的，哈哈哈！”
“阿瑤！！”
結束對話，魏嬰反手就抱住藍湛，將頭靠在他肩上輕蹭，“幸好我們遇到的是這個阿瑤，幸好，我們都好好的。”
藍湛抱著他，輕拍他後背，“以後會一直好好的，大家都會。”
（三）
最後，魏嬰並沒有將那面鏡子送給江澄，那些悲慘的事，他並不想讓江澄或者其他人也感受一遍。
魏嬰和藍湛到達蓮花塢時路過，就看到練武場上圍了一圈，不時有叫好聲歡呼聲傳來。
魏嬰本就是個野性子，喜歡湊熱鬧，立刻就拉著藍湛湊了過去。
一走近，就聽一個憨厚的聲音“哎呀”一聲，急急道，“小師弟，你讓讓他！讓讓他呀！”
一個稚嫩的聲音也很著急，“我、我已經很努力了。”
魏嬰立刻一笑，高聲道，“韓師兄，小澈，你們在幹嘛呢？”
圍觀的人瞬間安靜下來，隨即又同時回頭看過來，然後便一擁而上，將魏嬰團團圍住。
“師兄師弟哥哥，你終於回來啦！！”
魏嬰笑著和眾人打招呼，又把藍湛拖過來，師兄弟們都知道兩人的事，也見過很多次了不算陌生人，雖然一開始有點別扭，不過現在已經好很多了。藍湛雖然一直冷漠，但對魏嬰的家人，已經軟和很多了。
“你們剛剛在幹什麽呢？”
他一問，眾人才想起，立刻又散開，露出被眾人遺留在原地，鼓著腮幫子嘟著嘴巴的小可愛。
“小金淩！！”魏嬰雙眼發亮，立刻扔下藍湛走了上去。
才三歲的金淩見他過來，眼睛也是閃閃發亮，不過想到剛剛他都沒有看到自己，小嘴巴嘟著又“哼”了一聲。
魏嬰見狀，笑瞇瞇的蹲在他身前，問道，“怎麽啦，不認識嬰舅舅啦，那嬰舅舅就去喜歡別的小盆友啦！”
“不許！！嬰舅舅不許喜歡別的小盆友！”金淩立刻瞪大了眼，眉間紅痣襯得他像年畫娃娃一樣，沖他伸手，奶聲奶氣道，“嬰舅舅抱。”
“好嘞！”魏嬰立刻將小家夥抱了起來，還抱著他飛了一圈，逗得小金淩“咯咯”笑得可燦爛了。
等小金淩玩高興了，魏嬰親了他的小臉蛋一下才把人抱進懷裏，笑著問，“剛剛和江澈舅舅玩什麽呢？”
一提到這個，小金淩又蔫了，鼓著腮幫子道，“掰手腕……掰不贏。”
“是嗎？來，嬰舅舅幫你。江澈，過來！”魏嬰抱著小金淩笑著沖江澈招了招手，江澈便嘚嘚的坐到了他對面。
魏嬰握著金淩的小手，與江澈的小手交握。
旁邊的師兄弟立刻也圍了過來，憨厚的韓師兄繼續做裁判，“預備，開始！”
魏嬰的手掌拱出一個空間避免金淩的手被壓到，然後稍微用了一點點力，江澈被激出好勝心，咬牙使勁，金淩看著剛剛還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敗自己的小舅舅累得滿頭大汗，笑得可開心了，大喊，“嬰舅舅加油！”
周圍的師兄弟也分別開始給兩邊加油。過了一會兒，江澈腦子上都出汗了，魏嬰見差不多了，就再加了把勁兒，一下就把江澈的手按到了石桌上。
金淩立刻開心得歡呼起來，“嬰舅舅好棒！”
魏嬰把臉湊過去，金淩立刻就上道的湊上去在他臉上吧唧一口，發出很大的聲響，也把魏嬰逗得開心得哈哈大笑。
“小金淩，你怎麽這麽可愛？！！”
“哼，一回來就只知道帶壞小孩！”後面傳來一聲熟悉的不滿聲，隨即金淩便被一雙手抱離了魏嬰的懷抱。
江澄看著對魏嬰的懷抱還依依不舍的金淩，低聲警告他，“少和這家夥粘在一起，成天沒個正行，會把你帶壞的！”
金淩顯然有些怕江澄，摟著他的脖子叫了一聲“舅舅”後，又小小聲道，“嬰舅舅可好啦，不會帶壞金淩。”
江澄聽了，瞪了金淩一眼，金淩被嚇得一縮。
魏嬰趕緊眼疾手快的又把金淩搶了過去，“你瞪他幹嘛？！金淩不怕，嬰舅舅給你撐腰。你江澄舅舅就是個嘴硬心軟的紙老虎，咱們才不怕他！”
“魏無羨，你！”一身紫衣，盡顯江家繼承人風範的江澄被他氣得咬牙，手摸著腰間佩劍，一副馬上就要抽出來戳他的架勢。
“哎喲！”魏嬰抱著金淩連退幾步，大喊一聲，“江澄要打人啦！”隨即拔腿就跑。
“魏！無！羨！”江澄立刻追上去，旁的師兄弟早就習慣這一幕了，停在原地哈哈大笑。
魏嬰被江澄攆著繞著蓮花塢一路小跑，一路笑，金淩扒著他的肩膀偷偷看氣急敗壞的江澄，也忍不住哈哈笑。
江澄自然就更氣了，眼看就要來真格的，魏嬰突然看到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立刻抱著金淩跑過去，笑著對溫柔看他的江厭離道，“師姐！我回來啦！”
江厭離嫁給金子軒後便要住在金家，金家不像江家，只兩人大婚時他去過，後面，他與藍湛的事傳出去，雖然江厭離和金子軒都讓他不要在意，但他為了避嫌就還是再也沒去了，所以距離他與江厭離見面已經是上次過年時了。
加上來的路上，看到江厭離為他而死的畫面，魏嬰其實心裏的思念越發厚重。
江厭離看著他笑著的眼底帶著淺淺的紅，自己的眼眶也忍不住紅了，擡手摸了摸他的俊臉，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魏嬰也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對，剛好江澄追了過來，他趕緊收斂，嘟著嘴沖江厭離撒嬌，“師姐你看江澄，我一來他就欺負我！”
江澄立刻沖他齜牙，“魏無羨，你這個告狀精，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略略略……”
眼看兩人又要鬧起來，江厭離連忙隔開兩人，“你們呀，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
“是他先胡鬧的！”江澄不滿的哼唧，“阿姐，每次你都偏心他！”
江厭離笑了起來，伸手一一在兩人眉心輕輕戳了一下，隨即將在魏嬰懷裏偷笑的兒子抱過來，輕聲道，“快進去吧，阿爹阿娘一早就等著你們來了！”
魏嬰連忙點頭，回頭沖緩步跟過來的藍湛招手，“藍湛，快來！”
藍湛立刻加快了腳步走了過來，先沖江厭離打了聲招呼，然後就被魏嬰牽著手往裏走。剛走幾步，身後傳來江厭離的喊聲。
“羨羨！”
“師姐？”魏嬰回頭。
江厭離抱著金淩站在高昂著下巴的江澄身邊，溫柔的笑著，“歡迎回家。”
就連江澄也看著一旁，別別扭扭支支吾吾的說了句“歡迎回來”。
魏嬰一楞，隨即笑開，轉身，屋內，江楓眠與虞夫人也笑著看著他與藍湛。
“無羨，歡迎回家。”
☆、番外五
又是一個艷陽天，醫館的院中，地上架子上攤曬著各種草藥，一人懶懶散散的躺在一旁搖椅上，蒲扇蓋臉，睡得很是舒爽。
“不好了！不好了！”
稚嫩的驚呼從院前傳進後院，躺在搖椅上的人動也不動。
一身紅衣的小男孩一路小跑到睡得正香的男人身邊，氣喘呼呼的扒拉對方的手臂，奶聲奶氣道，“堂叔堂叔，不好了，你不要睡了！”
蒲扇滑落，露出溫晁那張略顯陰郁的俊臉。因為好好的睡眠被打擾，本就陰郁的表情添加了十分的不耐煩，更顯猙獰——走出去妥妥的反派沒跑了。
“大清早的吵什麽吵？”溫晁起身，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將小男孩兩頰的軟肉捏住，“失火了還是走水了？還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打上門了？”
小男孩眨巴著眼，語焉不詳的說，“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外面有個阿姨跪在門口）……”
溫晁立刻沒了興趣，手一松，又躺回了搖椅，“我又不懂看病，找我幹嘛？找你情姨去！”
小男孩急忙道，“情姨出診去了，那個阿姨是找你的！阿爹叫你趕緊出去看看！”
“找我的？”溫晁嘀咕了一聲，莫非是以前的舊人？那也不可能跪在門口要見他吧？
“嗯嗯。”小男孩重重點頭，“阿爹讓那個阿姨起來，那個阿姨說一定要見到你才起，阿爹說讓她這麽跪在門口太難看了。”
溫晁擺了擺手，一點不在意，“哪兒來的蠢貨，愛跪就跪吧！”說完就拿起蒲扇蓋臉，想要繼續補眠。昨晚他幫溫情守了一晚上的藥爐子，可困死他了。
“可是、可是阿爹說，情姨回來要是看到那阿姨，肯定是會生氣的……”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情姨會因此生氣，但是大人說的話肯定是對的。
已經閉上眼的溫晁立刻又睜開了眼，嘴裏咒了一句“麻煩”，但最終還是起身，並一把抱起了小男孩，小男孩也從善如流的摟住他的脖子，想了想，在他耳邊輕聲說，“堂叔，剛剛我聽見我阿娘和我爹說那個阿姨是個狐媚子，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溫晁輕輕敲了敲他的小腦袋，“小孩子，別偷聽大人說話！”
小男孩“哦”了一聲，立刻乖巧的不說話了。
院子外便連著醫館的大堂，他抱著小男孩一出現，裏面的病人就紛紛看了過去，眼神灼灼，不過因為他自帶的陰郁臉，沒人敢上前打擾就是了。
溫晁抱著孩子走到門口，果然看到了一個長相艷麗，穿著……也很不樸素的女人正跪在門口，周圍的路人指指點點，而他的堂兄正一臉愁苦的看著那女人，顯然不知道拿對方怎麽辦才好。
他一出來，那女人便是一喜，九勾十八轉的沖他喊了聲，“先生！我終於見到你了！！”
——活像是哪個良家婦女歷經千辛萬苦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相公的場景。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大了些，又對著溫晁指指點點起來。
若是幾年前，溫晁那跋扈的性子早就炸了，這幾年，經歷了那麽多，也沈澱了下來，所以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女人，冷漠無情的問，“你誰啊？”
女人臉上艷麗的笑容一僵，似有些不信他竟不記得自己，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解釋道，“先生不記得奴婢了，奴婢名叫王靈嬌，原本住在隔壁雲莊，幾天前，奴婢被賭鬼阿爹強迫賣於青樓，先生路過救了奴婢。奴婢多番打聽才知先生身份，特意尋來感謝先生。”
她這麽一說，溫晁旁邊，小男孩的阿娘，也就是溫晁堂嫂的臉色就變了，想要說什麽，被溫晁堂兄給攔了下來，讓她不要插嘴，溫晁堂嫂無奈，卻尖銳的盯著溫晁。
溫晁沒註意堂嫂的視線，稍微回憶了一下，好像有那麽一回事，便“哦”了一聲，然後就轉身準備回去繼續睡了。
見他沒反應不說，竟然轉身就要走，王靈嬌簡直驚呆了，慌忙叫住他，“先生！！”
溫晁皺眉，回頭看她，“還有什麽事？”
王靈嬌結巴道，“我、奴婢還沒感謝您呢！”
溫晁又“哦”了一聲，想了想便往她的方向走去，然後在她身前停下了腳步，並沖她伸出了手。
王靈嬌一喜，果然，她就說哪個男人會不喜自己這種美人的。立刻便要將手搭上遞到眼前的大手上，借力起身，順便還能來個投懷送抱。至於其他人的眼光……管他的，先把人賴上再說，最好是讓那個傳說中的母老虎看到才好！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忍的，在她的手即將碰到溫晁的手時，溫晁猛的收了回去，瞪眼道，“你幹嘛？”
“啊？”王靈嬌一臉懵逼。
“我是讓你還錢！”溫晁在“還錢”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王靈嬌嘴角一抽，這是什麽奇葩男人？
“我、奴婢沒錢！”有錢她還賴他幹嘛？
溫晁翻了個白眼，“沒錢你跑來幹嘛？趕緊走走走，別在門口擋生意，你這一擋，生意都沒了！！”
“誒，先生！”王靈嬌見他真的不把她當回事，著急道，“先生，奴婢身無分文，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溫晁上下打量她，王靈嬌立刻挺起鼓鼓的胸脯，順便自信的展示了一下薄紗下的水蛇腰。
“你認識草藥嗎？會采藥嗎？會撿藥嗎？會熬藥嗎？會看病嗎？會照顧病人嗎？”溫晁一連問了幾個問題，把王靈嬌問的臉都僵了，她又不是大夫，她怎麽可能懂這些。
“什麽都不會，我要你何用？！”
“我、我只想隨伺先生身邊，端茶遞水，穿衣暖被，做個伺候您的丫鬟？！”還能當個侍妾什麽的。
溫晁白了她一眼，“你覺得我沒手沒腳，缺你這個丫鬟？”
王靈嬌：“……當然不是！奴婢只是、只是傾慕先生，先生無需在意奴婢，只要讓奴婢跟隨，把奴婢當成花花草草就行！”
溫晁終於耐心告罄，“你是話本看多了？還花花草草，我看你是腦子裏全是稻草！我就那麽像收破爛的蠢貨嗎？！”他溫晁雖然早已不是溫家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少爺，但！是！也不是隨便一個女人都能扒上的，他，溫晁，還是很有眼光的，再說了，他也不想給別人扒……
王靈嬌萬沒想到，她好不容易瞄上的男人，不僅眼瞎，嘴巴竟然毒成這樣，周圍那些圍觀的女人都快笑瘋了，男人倒是有幾個似乎在說溫晁不懂憐香惜玉。
她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可是要讓她就這麽放棄又不甘心，只得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又柔若無骨的想去拉他，“先生……”
“別！我可不是什麽先生！我就是個……”溫晁正要說什麽，視線中突然看到什麽，表情整個一僵。
王靈嬌順著他的表情看去，就見不遠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名女子，女子一身粗布白衣，膚色偏黑，相貌甜美，正面無表情看著這邊。
王靈嬌心下一跳，又很快反應過來這人應該就是這聞家醫館的女大夫，那個母老虎。她眼睛一轉心上又生一計，正要軟軟的再喊溫晁，溫晁已經恢覆了正常，同樣沒甚表情看著她道，“你回來了。”
溫情的視線壓根沒落在王靈嬌身上，帶著身旁提著箱子背著裝滿草藥的竹簍的的高大男子走了過來，冷聲道，“快點解決，今天有客人要來，不要影響醫館開門。”
“客人？”溫晁並沒有追問，點了點，“我知道了，馬上就處理好。”
同樣語氣冷淡，像是要處理什麽垃圾似的，王靈嬌心中一咯噔，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溫情一走，溫晁便看著王靈嬌，冷酷無情道，“我，沒錢，沒能力，全指著她給一口飯吃。要是她生氣了，我就沒有飯吃了，我會很生氣，所以你，要麽還錢，要麽趕緊滾蛋！再賴在這裏，你就給我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王靈嬌簡直驚呆了，哪個男人竟能把吃軟飯說的這麽義正言辭的？！而且，這男人也太惡毒了，看他那眼神，她要是再糾纏，那最後一句話的意思莫不是要把她送回青樓？！
王靈嬌心裏懷疑，竟真有男的對女人惡毒至此？她看了下他的表情——好可怕！！！
目送王靈嬌連滾帶爬的跑了，溫晁冷哼了一聲，沖著圍觀的人嚷嚷，“散了散了，有什麽可看的？沒見過做好人反而被碰瓷的人嗎？”
不知誰先笑了起來，一個大嬸沖他笑道，“聞大爺，以後可別做這種好事啦！被狐媚子纏上，小心聞大夫真的收拾你！”
“她敢！”溫晁瞪眼，又哼了一聲，卻嚇不到身經百戰的大嬸們，大嬸們哈哈笑著又調笑了他幾句，把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轟走了，很快“聞氏醫館”門口就清凈下來。
溫晁這才轉頭，將懷裏的小男孩遞給等在門口一臉笑容的堂兄夫妻，“我去睡了，別吵我！特別是溫苑這小崽子！不許再來吵我！”
夫妻倆連聲應是，小崽子溫苑用黝黑的眸子看他，奶聲奶氣道，“我不吵的，堂叔。”
“就你最吵！”溫晁擡手捏了捏他微鼓的臉蛋，“沒事就去找你寧堂叔玩！別到處跑，外面拐子多。”
溫苑乖乖應道，“好。”
溫晁這才點了點頭，慢悠悠的往院子裏走。
溫晁走進院子時，溫情已經和溫寧在整理草藥了，他想了想，沒有立刻回到躺椅，而是走到她身邊從竹簍裏拿出草藥，幫忙曬起來。
溫情側頭看他，溫晁皺著眉，看起來很不耐煩的樣子，卻一板一眼的小心將草藥分門別類。溫情臉上的清冷不由化了許多。
溫寧擡頭，左右看了一眼，決定不當會被驢踢的笨蛋，於是把手中草藥放下，對兩人道，“姐姐、姐夫，我去外面陪阿苑玩。”
溫晁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溫情也柔聲道，“去吧。”
溫寧立刻就走了出去，院子裏就只剩下兩人。空氣中有草藥摩擦的聲響，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背簍中的草藥整理完，溫晁想起她剛剛說有客人要來，才問道，“今天有誰要來嗎？”
溫情輕聲道，“孟姑娘。”
溫晁一楞，“她來幹什麽？”
“帶孩子回蓮花塢探親，順便過來看看我們。”
“有什麽可看的……”溫晁下意識的嘀咕了兩句，不過嘴角的弧度卻上揚一些，顯然還是很高興的。
當年，他深知父親溫若寒打算做的事成不了，也勸不了，便決意帶著溫情一脈叛出了溫氏。雖然有兄長溫旭幫忙，他還是被父親打斷了腿，再加上溫家後面有人趕盡殺絕，他與溫情這一脈過得極其艱難。
但是沒多久，孟瑤便聯系上他，派人將他們這群老弱病殘暗中護送至這雲萍城好好安頓下來，還送來各種藥材為他治腿。
為了活下去，他們接受了孟瑤的意見改溫為聞，繼續在這裏隱姓埋名的生活。有江家庇護，這麽多年過去了，聞家醫館在這雲萍城也稍微有點名聲了……這麽大隱隱於世，挺好的。
他與溫情，這麽些年，也從假夫妻做成了真夫妻，主要他對別的女人也沒什麽想法，有些事就是那麽水到渠成。只不過，溫情早年為溫若寒以身試藥，傷了根基，沒有子女緣。當然他也不在意，小崽子多麻煩，反正有隔壁堂叔家的溫苑繼承溫氏血脈。哪怕溫苑最後不成，這幾年生活安定，族中又陸續有幾個小崽子出生，總會有一兩個合適的。
總之，一切都挺好的。
☆、番外六
溫寧牽著溫苑走在雲萍城的街上，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剛好一個賣糖葫蘆正叫賣著路過，溫寧便停下腳步，問乖巧的男孩，“阿苑，要吃糖葫蘆嗎？叔叔給你買。”
溫苑擡頭看了眼那插滿又大又圓又紅的糖葫蘆的葫蘆架，不好意思的沖溫寧點了點頭。
“老板，一串。”
“要兩串！”溫苑從懷裏拿出碎散的銀子遞給小商販，然後笑著對溫寧道，“出門時阿娘給了我銀子，寧叔叔，我請你吃糖葫蘆，我們一人一串。”
溫寧臉上微憨的表情又添加了幾分柔軟和笑意，“好，謝謝阿苑。”
溫苑見他接受，十分高興，一手握著糖葫蘆小口小口吃得香噴噴，一手拉著他的大手繼續逛街。
哪知沒走兩步，前方一陣喧嘩傳來，溫苑擡眼看去，從人群的縫隙間看到一個眉間一點紅的男孩一臉懊惱的站在人群中間。
溫苑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歪了歪頭。
“不要看熱鬧，小心有壞人。”溫寧提醒道。
“哦。”溫苑點頭，抓緊他的手，繼續往前，只是在走過人群的時候，聽到一道稚嫩中飽含焦急和憤怒的聲音。
“不是我撞的！你起來！裝什麽裝？！”
溫苑再次回頭，看好看到那小男孩漲紅了的臉，忍不住再次停下了腳步。
“阿苑？”溫寧不解。
溫苑拉了拉溫寧的手，指著人群圍住的那邊道，“寧叔叔，李爺爺又在騙人了！騙的還是小孩子！”
溫寧側頭看去，看到那圍滿的人群，和氣得滿臉通紅的小男孩，也皺了皺眉。
“寧叔叔，堂叔說‘人行世間路，當行正義事’，我們去幫幫那個小弟弟吧……”
溫寧沈默了片刻，覺得這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啊，你說什麽？”魏嬰揉著眼角笑出的淚水問道，藍湛卻不再回答。
魏嬰卻反應了過來，眼睛一亮，賊笑道，“你說你看過春、宮圖？！！你竟然看過春、宮圖？！什麽時候，看的哪本？！”追問了幾句，直把藍湛臊得臉頰通紅，不等他回答，又湊上來嬉皮笑臉道，“嘖嘖，藍老頭要是知道你竟然偷看春、宮圖非得打死你不可！嘿嘿，不過，如果你討好討好我的話，下次見到藍老頭我就不舉報了！藍湛藍湛，好不好？好不好嘛？”
藍湛由得他鬧，最後被他的撒嬌弄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只能無奈道，“你想怎麽辦？”
魏嬰黑眸狡猾的轉動了兩圈，在他耳邊輕吹一口氣，猥、瑣道，“下一次我在上面？”
藍湛眸子一沈，眼底醞釀著風暴，偏偏魏嬰不依不饒，非要纏著他讓他同意，藍湛側頭看他，對上他期待的眼神，輕聲“嗯”了一聲。
魏嬰立刻欣喜若狂，拉著他又開始叭叭畫面中新的故事，藍湛回憶起那本龍陽春、宮圖的某一頁，心想，讓他在上面……似乎也不錯。
畫面中已經行進到溫旭火燒雲深不知處，不過到最後魏嬰為沒有出現，孟瑤也沒有帶著藍曦臣出現。
然後是溫氏逼迫幾大世家嫡系弟子去岐山，看著藍湛被打斷腿，受盡折辱，魏嬰臉上的笑早已沒了笑容，心疼極了。
然後兩人在玄武洞歷經生死，裏面的藍湛在他看不見時，視線一直都在他身上，他昏睡過去後，還給他哼了一首曲子。
魏嬰表情溫和了許多，轉頭看他，“很久以前，我就覺得你偶爾看著我的視線有點奇怪，原來，這個眼神是……喜歡我？對不起，我太遲鈍了，如果我一開始就發現，就不會讓你等這麽久了。”
藍湛搖了搖頭，緊緊握著他的手輕聲道，“一點也不晚。”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什麽時候都不晚。
鏡中的畫面一變再變，魏嬰看著那個藍湛，為了他與世界為敵，可惜他還是死了。
“我……死了？為什麽？”魏嬰有些茫然的回頭，就見藍湛的呼吸都凝住了，整個人開始發抖，魏嬰立刻回神，將他抱住，一遍又一遍的說，“那不是我，我不會死的，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藍湛沈默著回抱住他，好一會兒才停止顫抖，只是緊緊的抱住他，生怕他突然不見似的。
兩人繼續看，魏嬰看著他為了他被藍啟仁打的半死，為了他絕望的閉關，為了他在胸口烙印，為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問靈，為了他尋遍大江南北。
哪怕知道那個藍湛不是他愛的那個，魏嬰還是心疼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眼眶通紅。
再然後一晃十三年過去，兩人終於見面，那個藍湛一眼便認出了自己愛的人，把他藏回雲深不知處，然後又為了幫他尋找真相，滿世界游走，最後終於讓真相大白於天下，也終成眷屬。
畫面一暗，鏡面上慢慢浮現出“雅正端方、正直內斂、嚴於律己，當為君子——通過”。
魏嬰松了口氣，抱著他道，“還好不是我們。”
藍湛也啞著聲音道，“甚幸。”
畫面一閃，又是一個機靈可愛的孩子出現在畫面中，魏嬰立刻就認出了自己。
“這是我？！”
然後是一對夫妻，陌生又熟悉的容顏喚回了魏嬰的記憶，他激動的拉著藍湛道，“藍湛，快看，這是我阿爹阿娘！”
藍湛恭敬的對著畫面中和善的夫妻行了一禮，然後才又緊緊握住他的手。
不過很快夫妻兩便意外去世，藍湛看著那個小小的魏嬰流落街頭，饑寒交迫之餘，還要在惡狗口中奪食，心上也是一陣密密麻麻的疼。
看著他面無表情，薄唇緊抿的樣子，魏嬰笑著安慰他道，“沒事的，我很快就碰到了阿瑤，阿瑤把我撿回家後從來沒讓我吃過苦，後來又跟著江叔叔去了蓮花塢，我真的已經很幸運了。”
藍湛輕輕頷首，心裏想著以後定不要再讓他面對任何一條狗。
但是畫面中的魏嬰卻沒有遇到孟瑤，而是一直流浪了好幾年，直到遇到江楓眠，被他帶回蓮花塢。
“沒有阿瑤……這又是前世？”魏嬰喃喃道，卻在心中思考，若是當年他沒有遇到阿瑤，恐怕也會像鏡中的魏嬰一般，吃許多苦頭吧。
然後他慢慢長大，又去了雲深不知處，和藍湛打了起來……重覆了之前藍湛的畫面。
兩人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一個故事，果然後來這個以魏嬰為主的視野許多都與剛剛藍湛的畫面重合。不過這樣也更能讓藍湛清楚的知道無論哪個魏嬰都是一樣的調皮（無賴），就喜歡撩藍湛，還是撩了不負責的那種。
不過後來就不一樣了，大約是視野不一樣，剛剛有些事兩人並不清楚。蓮花塢被毀，江楓眠夫妻遇難，江澄金丹被毀，看到血流成河的蓮花塢，魏嬰雙眼都被淚水浸濕，手指掐進掌心都不自知。
藍湛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重覆之前魏嬰說過得話，“魏嬰，這不是你，這些事永遠不可能發生，永遠不可能。”
好一會兒魏嬰才反應過來，沈默著看著那個把金丹換給江澄後被迫修鬼道的自己。
後面，師姐夫婦相繼為那個魏嬰而死，只留下嗷嗷待哺的金淩，而最後魏嬰也絕望而死。
十三年後，魏嬰被獻舍重生，再次重歸於世，遇到藍家小輩，遇到金淩和江澄，遇到藍湛被他帶回藍家，他的身份被揭穿，藍湛再次為了他與世界為敵，最後終於揭穿了孟、金光瑤的陰謀。
兩人怔怔的看著鏡子中的畫面結束，浮現出那位藍湛曾說過的話，“雖修非常道，但行正義事，腳踏黑暗，心向光明，當為俠者——通過。”
很快，鏡子又閃了閃，倒映出山洞兩人的身影，不過卻沒有別的什麽畫面出來，只相繼寫了兩個通過。
然後，山洞中的結界便自然散開了，那面鏡子也從半空中掉進了魏嬰懷中。不過魏嬰卻沒有了最開始那高興的心情，只想著剛剛看到的畫面。
藍湛見他默默不語，似還沈浸在剛剛的畫面中，忍不住道，“魏嬰……”
“藍湛，你有沒有發現……”魏嬰忽然擡頭道，“剛剛畫面裏面我們遇到的人都一樣，只有一個人……”
“阿瑤！”
“大嫂！”
兩人異口同聲，顯然都發現了不對。顯然，前世中，一切悲劇都是那個金光瑤造成的。
魏嬰又沈默了一會兒，拿起通訊玉佩，那頭很快便接通了，傳來孟瑤帶笑的聲音，“阿嬰，你到哪裏了？什麽時候能到蓮花塢啊？阿離可是扔下你姐夫，一早就回去了，我也準備啟程了，就等著見你了。”
果然還是那個溫柔的阿瑤，魏嬰心中還是軟和了許多，沈吟了一下還是問道，“阿瑤，我有事想問你，你現在方便嗎？”
“嗯？”大約是察覺到他話中的鄭重，孟瑤楞了楞，隨後便道，“你問。”
魏嬰看了藍湛一眼，得到他的鼓勵，才道，“阿瑤……我接下來問題，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我就是……”
“阿嬰。”孟瑤笑道，“你問吧。”
“好，阿瑤。你，是不是和金子軒有血緣關系？”
對面孟瑤一楞，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問，頓了頓才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話便是變相默認了。
魏嬰沒有隱瞞，將鏡子的事告訴了她。
孟瑤思考了片刻，才道，“我是我娘和金光善生下的孩子，和金家那些私生子一樣。不過，我對金家沒興趣，除非金子軒對不起阿離……”
“我知道的！我明白！”魏嬰立刻道，“我只是想確認那鏡子是怎麽回事……阿瑤，我不會把這事告訴別人的。”
“阿嬰，你不必在意這些，我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只是其他人特別是金子軒、金家那邊的確不知道比較好，徒增麻煩。至於那鏡子所謂的前世……”
孟瑤道，“阿嬰，先不說真假，即使那是真實的前世，但我們生活在當下，好好珍惜現在，珍惜眼前人就好了。還是說，你覺得我也會像那個金光瑤一樣……”
“當然不是！！”魏嬰立刻道，“我怎麽可能會懷疑你什麽？！”
哪怕知道前世是因為金光瑤才造成所有的悲劇，但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孟瑤，一絲一毫都沒有。他清楚，若不是孟瑤，他和藍湛，還有其他人或許真的會重覆那些悲劇。
“哈哈……既然這樣，你和忘機也不要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你們會好好的，我們都會好好的，我絕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在你們身上。好了，沒事就斷了，我還得去收拾行李，你和忘機早點去蓮花塢，去晚了，小心江澄揍你。”
“哼，我有藍湛，他才打不贏我！”
“好好好，我們阿嬰本來就最厲害！有了忘機之後天下無敵……看這臉皮厚的，哈哈哈！”
“阿瑤！！”
結束對話，魏嬰反手就抱住藍湛，將頭靠在他肩上輕蹭，“幸好我們遇到的是這個阿瑤，幸好，我們都好好的。”
藍湛抱著他，輕拍他後背，“以後會一直好好的，大家都會。”
（三）
最後，魏嬰並沒有將那面鏡子送給江澄，那些悲慘的事，他並不想讓江澄或者其他人也感受一遍。
魏嬰和藍湛到達蓮花塢時路過，就看到練武場上圍了一圈，不時有叫好聲歡呼聲傳來。
魏嬰本就是個野性子，喜歡湊熱鬧，立刻就拉著藍湛湊了過去。
一走近，就聽一個憨厚的聲音“哎呀”一聲，急急道，“小師弟，你讓讓他！讓讓他呀！”
一個稚嫩的聲音也很著急，“我、我已經很努力了。”
魏嬰立刻一笑，高聲道，“韓師兄，小澈，你們在幹嘛呢？”
圍觀的人瞬間安靜下來，隨即又同時回頭看過來，然後便一擁而上，將魏嬰團團圍住。
“師兄師弟哥哥，你終於回來啦！！”
魏嬰笑著和眾人打招呼，又把藍湛拖過來，師兄弟們都知道兩人的事，也見過很多次了不算陌生人，雖然一開始有點別扭，不過現在已經好很多了。藍湛雖然一直冷漠，但對魏嬰的家人，已經軟和很多了。
“你們剛剛在幹什麽呢？”
他一問，眾人才想起，立刻又散開，露出被眾人遺留在原地，鼓著腮幫子嘟著嘴巴的小可愛。
“小金淩！！”魏嬰雙眼發亮，立刻扔下藍湛走了上去。
才三歲的金淩見他過來，眼睛也是閃閃發亮，不過想到剛剛他都沒有看到自己，小嘴巴嘟著又“哼”了一聲。
魏嬰見狀，笑瞇瞇的蹲在他身前，問道，“怎麽啦，不認識嬰舅舅啦，那嬰舅舅就去喜歡別的小盆友啦！”
“不許！！嬰舅舅不許喜歡別的小盆友！”金淩立刻瞪大了眼，眉間紅痣襯得他像年畫娃娃一樣，沖他伸手，奶聲奶氣道，“嬰舅舅抱。”
“好嘞！”魏嬰立刻將小家夥抱了起來，還抱著他飛了一圈，逗得小金淩“咯咯”笑得可燦爛了。
等小金淩玩高興了，魏嬰親了他的小臉蛋一下才把人抱進懷裏，笑著問，“剛剛和江澈舅舅玩什麽呢？”
一提到這個，小金淩又蔫了，鼓著腮幫子道，“掰手腕……掰不贏。”
“是嗎？來，嬰舅舅幫你。江澈，過來！”魏嬰抱著小金淩笑著沖江澈招了招手，江澈便嘚嘚的坐到了他對面。
魏嬰握著金淩的小手，與江澈的小手交握。
旁邊的師兄弟立刻也圍了過來，憨厚的韓師兄繼續做裁判，“預備，開始！”
魏嬰的手掌拱出一個空間避免金淩的手被壓到，然後稍微用了一點點力，江澈被激出好勝心，咬牙使勁，金淩看著剛剛還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敗自己的小舅舅累得滿頭大汗，笑得可開心了，大喊，“嬰舅舅加油！”
周圍的師兄弟也分別開始給兩邊加油。過了一會兒，江澈腦子上都出汗了，魏嬰見差不多了，就再加了把勁兒，一下就把江澈的手按到了石桌上。
金淩立刻開心得歡呼起來，“嬰舅舅好棒！”
魏嬰把臉湊過去，金淩立刻就上道的湊上去在他臉上吧唧一口，發出很大的聲響，也把魏嬰逗得開心得哈哈大笑。
“小金淩，你怎麽這麽可愛？！！”
“哼，一回來就只知道帶壞小孩！”後面傳來一聲熟悉的不滿聲，隨即金淩便被一雙手抱離了魏嬰的懷抱。
江澄看著對魏嬰的懷抱還依依不舍的金淩，低聲警告他，“少和這家夥粘在一起，成天沒個正行，會把你帶壞的！”
金淩顯然有些怕江澄，摟著他的脖子叫了一聲“舅舅”後，又小小聲道，“嬰舅舅可好啦，不會帶壞金淩。”
江澄聽了，瞪了金淩一眼，金淩被嚇得一縮。
魏嬰趕緊眼疾手快的又把金淩搶了過去，“你瞪他幹嘛？！金淩不怕，嬰舅舅給你撐腰。你江澄舅舅就是個嘴硬心軟的紙老虎，咱們才不怕他！”
“魏無羨，你！”一身紫衣，盡顯江家繼承人風範的江澄被他氣得咬牙，手摸著腰間佩劍，一副馬上就要抽出來戳他的架勢。
“哎喲！”魏嬰抱著金淩連退幾步，大喊一聲，“江澄要打人啦！”隨即拔腿就跑。
“魏！無！羨！”江澄立刻追上去，旁的師兄弟早就習慣這一幕了，停在原地哈哈大笑。
魏嬰被江澄攆著繞著蓮花塢一路小跑，一路笑，金淩扒著他的肩膀偷偷看氣急敗壞的江澄，也忍不住哈哈笑。
江澄自然就更氣了，眼看就要來真格的，魏嬰突然看到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立刻抱著金淩跑過去，笑著對溫柔看他的江厭離道，“師姐！我回來啦！”
江厭離嫁給金子軒後便要住在金家，金家不像江家，只兩人大婚時他去過，後面，他與藍湛的事傳出去，雖然江厭離和金子軒都讓他不要在意，但他為了避嫌就還是再也沒去了，所以距離他與江厭離見面已經是上次過年時了。
加上來的路上，看到江厭離為他而死的畫面，魏嬰其實心裏的思念越發厚重。
江厭離看著他笑著的眼底帶著淺淺的紅，自己的眼眶也忍不住紅了，擡手摸了摸他的俊臉，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魏嬰也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對，剛好江澄追了過來，他趕緊收斂，嘟著嘴沖江厭離撒嬌，“師姐你看江澄，我一來他就欺負我！”
江澄立刻沖他齜牙，“魏無羨，你這個告狀精，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略略略……”
眼看兩人又要鬧起來，江厭離連忙隔開兩人，“你們呀，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
“是他先胡鬧的！”江澄不滿的哼唧，“阿姐，每次你都偏心他！”
江厭離笑了起來，伸手一一在兩人眉心輕輕戳了一下，隨即將在魏嬰懷裏偷笑的兒子抱過來，輕聲道，“快進去吧，阿爹阿娘一早就等著你們來了！”
魏嬰連忙點頭，回頭沖緩步跟過來的藍湛招手，“藍湛，快來！”
藍湛立刻加快了腳步走了過來，先沖江厭離打了聲招呼，然後就被魏嬰牽著手往裏走。剛走幾步，身後傳來江厭離的喊聲。
“羨羨！”
“師姐？”魏嬰回頭。
江厭離抱著金淩站在高昂著下巴的江澄身邊，溫柔的笑著，“歡迎回家。”
就連江澄也看著一旁，別別扭扭支支吾吾的說了句“歡迎回來”。
魏嬰一楞，隨即笑開，轉身，屋內，江楓眠與虞夫人也笑著看著他與藍湛。
“無羨，歡迎回家。”
☆、番外五
又是一個艷陽天，醫館的院中，地上架子上攤曬著各種草藥，一人懶懶散散的躺在一旁搖椅上，蒲扇蓋臉，睡得很是舒爽。
“不好了！不好了！”
稚嫩的驚呼從院前傳進後院，躺在搖椅上的人動也不動。
一身紅衣的小男孩一路小跑到睡得正香的男人身邊，氣喘呼呼的扒拉對方的手臂，奶聲奶氣道，“堂叔堂叔，不好了，你不要睡了！”
蒲扇滑落，露出溫晁那張略顯陰郁的俊臉。因為好好的睡眠被打擾，本就陰郁的表情添加了十分的不耐煩，更顯猙獰——走出去妥妥的反派沒跑了。
“大清早的吵什麽吵？”溫晁起身，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將小男孩兩頰的軟肉捏住，“失火了還是走水了？還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打上門了？”
小男孩眨巴著眼，語焉不詳的說，“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外面有個阿姨跪在門口）……”
溫晁立刻沒了興趣，手一松，又躺回了搖椅，“我又不懂看病，找我幹嘛？找你情姨去！”
小男孩急忙道，“情姨出診去了，那個阿姨是找你的！阿爹叫你趕緊出去看看！”
“找我的？”溫晁嘀咕了一聲，莫非是以前的舊人？那也不可能跪在門口要見他吧？
“嗯嗯。”小男孩重重點頭，“阿爹讓那個阿姨起來，那個阿姨說一定要見到你才起，阿爹說讓她這麽跪在門口太難看了。”
溫晁擺了擺手，一點不在意，“哪兒來的蠢貨，愛跪就跪吧！”說完就拿起蒲扇蓋臉，想要繼續補眠。昨晚他幫溫情守了一晚上的藥爐子，可困死他了。
“可是、可是阿爹說，情姨回來要是看到那阿姨，肯定是會生氣的……”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情姨會因此生氣，但是大人說的話肯定是對的。
已經閉上眼的溫晁立刻又睜開了眼，嘴裏咒了一句“麻煩”，但最終還是起身，並一把抱起了小男孩，小男孩也從善如流的摟住他的脖子，想了想，在他耳邊輕聲說，“堂叔，剛剛我聽見我阿娘和我爹說那個阿姨是個狐媚子，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溫晁輕輕敲了敲他的小腦袋，“小孩子，別偷聽大人說話！”
小男孩“哦”了一聲，立刻乖巧的不說話了。
院子外便連著醫館的大堂，他抱著小男孩一出現，裏面的病人就紛紛看了過去，眼神灼灼，不過因為他自帶的陰郁臉，沒人敢上前打擾就是了。
溫晁抱著孩子走到門口，果然看到了一個長相艷麗，穿著……也很不樸素的女人正跪在門口，周圍的路人指指點點，而他的堂兄正一臉愁苦的看著那女人，顯然不知道拿對方怎麽辦才好。
他一出來，那女人便是一喜，九勾十八轉的沖他喊了聲，“先生！我終於見到你了！！”
——活像是哪個良家婦女歷經千辛萬苦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相公的場景。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大了些，又對著溫晁指指點點起來。
若是幾年前，溫晁那跋扈的性子早就炸了，這幾年，經歷了那麽多，也沈澱了下來，所以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女人，冷漠無情的問，“你誰啊？”
女人臉上艷麗的笑容一僵，似有些不信他竟不記得自己，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解釋道，“先生不記得奴婢了，奴婢名叫王靈嬌，原本住在隔壁雲莊，幾天前，奴婢被賭鬼阿爹強迫賣於青樓，先生路過救了奴婢。奴婢多番打聽才知先生身份，特意尋來感謝先生。”
她這麽一說，溫晁旁邊，小男孩的阿娘，也就是溫晁堂嫂的臉色就變了，想要說什麽，被溫晁堂兄給攔了下來，讓她不要插嘴，溫晁堂嫂無奈，卻尖銳的盯著溫晁。
溫晁沒註意堂嫂的視線，稍微回憶了一下，好像有那麽一回事，便“哦”了一聲，然後就轉身準備回去繼續睡了。
見他沒反應不說，竟然轉身就要走，王靈嬌簡直驚呆了，慌忙叫住他，“先生！！”
溫晁皺眉，回頭看她，“還有什麽事？”
王靈嬌結巴道，“我、奴婢還沒感謝您呢！”
溫晁又“哦”了一聲，想了想便往她的方向走去，然後在她身前停下了腳步，並沖她伸出了手。
王靈嬌一喜，果然，她就說哪個男人會不喜自己這種美人的。立刻便要將手搭上遞到眼前的大手上，借力起身，順便還能來個投懷送抱。至於其他人的眼光……管他的，先把人賴上再說，最好是讓那個傳說中的母老虎看到才好！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忍的，在她的手即將碰到溫晁的手時，溫晁猛的收了回去，瞪眼道，“你幹嘛？”
“啊？”王靈嬌一臉懵逼。
“我是讓你還錢！”溫晁在“還錢”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王靈嬌嘴角一抽，這是什麽奇葩男人？
“我、奴婢沒錢！”有錢她還賴他幹嘛？
溫晁翻了個白眼，“沒錢你跑來幹嘛？趕緊走走走，別在門口擋生意，你這一擋，生意都沒了！！”
“誒，先生！”王靈嬌見他真的不把她當回事，著急道，“先生，奴婢身無分文，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溫晁上下打量她，王靈嬌立刻挺起鼓鼓的胸脯，順便自信的展示了一下薄紗下的水蛇腰。
“你認識草藥嗎？會采藥嗎？會撿藥嗎？會熬藥嗎？會看病嗎？會照顧病人嗎？”溫晁一連問了幾個問題，把王靈嬌問的臉都僵了，她又不是大夫，她怎麽可能懂這些。
“什麽都不會，我要你何用？！”
“我、我只想隨伺先生身邊，端茶遞水，穿衣暖被，做個伺候您的丫鬟？！”還能當個侍妾什麽的。
溫晁白了她一眼，“你覺得我沒手沒腳，缺你這個丫鬟？”
王靈嬌：“……當然不是！奴婢只是、只是傾慕先生，先生無需在意奴婢，只要讓奴婢跟隨，把奴婢當成花花草草就行！”
溫晁終於耐心告罄，“你是話本看多了？還花花草草，我看你是腦子裏全是稻草！我就那麽像收破爛的蠢貨嗎？！”他溫晁雖然早已不是溫家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少爺，但！是！也不是隨便一個女人都能扒上的，他，溫晁，還是很有眼光的，再說了，他也不想給別人扒……
王靈嬌萬沒想到，她好不容易瞄上的男人，不僅眼瞎，嘴巴竟然毒成這樣，周圍那些圍觀的女人都快笑瘋了，男人倒是有幾個似乎在說溫晁不懂憐香惜玉。
她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可是要讓她就這麽放棄又不甘心，只得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又柔若無骨的想去拉他，“先生……”
“別！我可不是什麽先生！我就是個……”溫晁正要說什麽，視線中突然看到什麽，表情整個一僵。
王靈嬌順著他的表情看去，就見不遠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名女子，女子一身粗布白衣，膚色偏黑，相貌甜美，正面無表情看著這邊。
王靈嬌心下一跳，又很快反應過來這人應該就是這聞家醫館的女大夫，那個母老虎。她眼睛一轉心上又生一計，正要軟軟的再喊溫晁，溫晁已經恢覆了正常，同樣沒甚表情看著她道，“你回來了。”
溫情的視線壓根沒落在王靈嬌身上，帶著身旁提著箱子背著裝滿草藥的竹簍的的高大男子走了過來，冷聲道，“快點解決，今天有客人要來，不要影響醫館開門。”
“客人？”溫晁並沒有追問，點了點，“我知道了，馬上就處理好。”
同樣語氣冷淡，像是要處理什麽垃圾似的，王靈嬌心中一咯噔，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溫情一走，溫晁便看著王靈嬌，冷酷無情道，“我，沒錢，沒能力，全指著她給一口飯吃。要是她生氣了，我就沒有飯吃了，我會很生氣，所以你，要麽還錢，要麽趕緊滾蛋！再賴在這裏，你就給我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王靈嬌簡直驚呆了，哪個男人竟能把吃軟飯說的這麽義正言辭的？！而且，這男人也太惡毒了，看他那眼神，她要是再糾纏，那最後一句話的意思莫不是要把她送回青樓？！
王靈嬌心裏懷疑，竟真有男的對女人惡毒至此？她看了下他的表情——好可怕！！！
目送王靈嬌連滾帶爬的跑了，溫晁冷哼了一聲，沖著圍觀的人嚷嚷，“散了散了，有什麽可看的？沒見過做好人反而被碰瓷的人嗎？”
不知誰先笑了起來，一個大嬸沖他笑道，“聞大爺，以後可別做這種好事啦！被狐媚子纏上，小心聞大夫真的收拾你！”
“她敢！”溫晁瞪眼，又哼了一聲，卻嚇不到身經百戰的大嬸們，大嬸們哈哈笑著又調笑了他幾句，把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轟走了，很快“聞氏醫館”門口就清凈下來。
溫晁這才轉頭，將懷裏的小男孩遞給等在門口一臉笑容的堂兄夫妻，“我去睡了，別吵我！特別是溫苑這小崽子！不許再來吵我！”
夫妻倆連聲應是，小崽子溫苑用黝黑的眸子看他，奶聲奶氣道，“我不吵的，堂叔。”
“就你最吵！”溫晁擡手捏了捏他微鼓的臉蛋，“沒事就去找你寧堂叔玩！別到處跑，外面拐子多。”
溫苑乖乖應道，“好。”
溫晁這才點了點頭，慢悠悠的往院子裏走。
溫晁走進院子時，溫情已經和溫寧在整理草藥了，他想了想，沒有立刻回到躺椅，而是走到她身邊從竹簍裏拿出草藥，幫忙曬起來。
溫情側頭看他，溫晁皺著眉，看起來很不耐煩的樣子，卻一板一眼的小心將草藥分門別類。溫情臉上的清冷不由化了許多。
溫寧擡頭，左右看了一眼，決定不當會被驢踢的笨蛋，於是把手中草藥放下，對兩人道，“姐姐、姐夫，我去外面陪阿苑玩。”
溫晁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溫情也柔聲道，“去吧。”
溫寧立刻就走了出去，院子裏就只剩下兩人。空氣中有草藥摩擦的聲響，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背簍中的草藥整理完，溫晁想起她剛剛說有客人要來，才問道，“今天有誰要來嗎？”
溫情輕聲道，“孟姑娘。”
溫晁一楞，“她來幹什麽？”
“帶孩子回蓮花塢探親，順便過來看看我們。”
“有什麽可看的……”溫晁下意識的嘀咕了兩句，不過嘴角的弧度卻上揚一些，顯然還是很高興的。
當年，他深知父親溫若寒打算做的事成不了，也勸不了，便決意帶著溫情一脈叛出了溫氏。雖然有兄長溫旭幫忙，他還是被父親打斷了腿，再加上溫家後面有人趕盡殺絕，他與溫情這一脈過得極其艱難。
但是沒多久，孟瑤便聯系上他，派人將他們這群老弱病殘暗中護送至這雲萍城好好安頓下來，還送來各種藥材為他治腿。
為了活下去，他們接受了孟瑤的意見改溫為聞，繼續在這裏隱姓埋名的生活。有江家庇護，這麽多年過去了，聞家醫館在這雲萍城也稍微有點名聲了……這麽大隱隱於世，挺好的。
他與溫情，這麽些年，也從假夫妻做成了真夫妻，主要他對別的女人也沒什麽想法，有些事就是那麽水到渠成。只不過，溫情早年為溫若寒以身試藥，傷了根基，沒有子女緣。當然他也不在意，小崽子多麻煩，反正有隔壁堂叔家的溫苑繼承溫氏血脈。哪怕溫苑最後不成，這幾年生活安定，族中又陸續有幾個小崽子出生，總會有一兩個合適的。
總之，一切都挺好的。
☆、番外六
溫寧牽著溫苑走在雲萍城的街上，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剛好一個賣糖葫蘆正叫賣著路過，溫寧便停下腳步，問乖巧的男孩，“阿苑，要吃糖葫蘆嗎？叔叔給你買。”
溫苑擡頭看了眼那插滿又大又圓又紅的糖葫蘆的葫蘆架，不好意思的沖溫寧點了點頭。
“老板，一串。”
“要兩串！”溫苑從懷裏拿出碎散的銀子遞給小商販，然後笑著對溫寧道，“出門時阿娘給了我銀子，寧叔叔，我請你吃糖葫蘆，我們一人一串。”
溫寧臉上微憨的表情又添加了幾分柔軟和笑意，“好，謝謝阿苑。”
溫苑見他接受，十分高興，一手握著糖葫蘆小口小口吃得香噴噴，一手拉著他的大手繼續逛街。
哪知沒走兩步，前方一陣喧嘩傳來，溫苑擡眼看去，從人群的縫隙間看到一個眉間一點紅的男孩一臉懊惱的站在人群中間。
溫苑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歪了歪頭。
“不要看熱鬧，小心有壞人。”溫寧提醒道。
“哦。”溫苑點頭，抓緊他的手，繼續往前，只是在走過人群的時候，聽到一道稚嫩中飽含焦急和憤怒的聲音。
“不是我撞的！你起來！裝什麽裝？！”
溫苑再次回頭，看好看到那小男孩漲紅了的臉，忍不住再次停下了腳步。
“阿苑？”溫寧不解。
溫苑拉了拉溫寧的手，指著人群圍住的那邊道，“寧叔叔，李爺爺又在騙人了！騙的還是小孩子！”
溫寧側頭看去，看到那圍滿的人群，和氣得滿臉通紅的小男孩，也皺了皺眉。
“寧叔叔，堂叔說‘人行世間路，當行正義事’，我們去幫幫那個小弟弟吧……”
溫寧沈默了片刻，覺得這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