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吃過飯回院子的路上，一離開聶明玦的院子，聶懷桑就仰身長笑，眼淚都笑出來還止都止不住，孟瑤無語，“有那麽好笑嗎？”

聶懷桑揉著眼睛，“你沒看到陳然氣的臉都青了！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把他氣成這樣，阿瑤你真是太厲害了！”

孟瑤攤手，“我也沒說錯啊，我跟他又不熟，也沒有和他繼續打交道的意思，為什麽要把自己的私事告訴他們？”

孟瑤不解的是這人也好意思這麽直白的問？或者說他已經習慣聶家總領高高在上的身份（雖然她也沒覺得有多厲害），習慣對比他身份低的人指手畫腳，要別人有什麽答什麽了。

對此，孟瑤只想說自視甚高也是自戀的一種病，是病就得治！不過……

“懷桑，這位總領大人平時都是這種行事態度嗎？”

聶懷桑點了點頭，也不瞞她，“在我哥面前自然要好一些，背著我哥……連帶他手底下幾個客卿也是如此，不過，你要說他們多壞也不至於，就是那言行態度、囂張狂妄，嘖。”

聶懷桑自己都有點奇怪，這些人看他時眼中總流露出一副輕蔑不屑的情緒，他就是再廢材，再渣再扶不起，他又沒吃他們家的飯，反之，他們吃他們聶家的飯，享受他們聶家的供奉，卻瞧不起他這聶家的半個主人，真不知是腦子有坑還是腦子有坑。

“你就沒跟聶宗主提一下？”孟瑤問，“這種行事方式，遲早鑄成大錯。君子惡言不出口，惡語不入耳，但這年頭到底斤斤計較的小人多，豁然端方的君子少，恐怕會給聶宗主惹下禍事。”

聶懷桑苦笑，“我大哥那人，說好聽點是性子耿直，其實就是一根筋，那些人好歹隨他出生入死，只要不是濫殺無辜那樣的大事，他平時根本不會註意到這樣的小事……我平時也就畫畫逗鳥，不喜也不會插手族中事務，我說的話恐怕我哥不會聽的。”

兩次見面，孟瑤也大概看出聶明玦是什麽性格了，但是，“懷桑，我想你應該多信任聶宗主一些，他性格耿直，但是是非分明，只要你說的是實話，他肯定會聽的，而且，他那麽緊張你，你說的話，他不可能不聽的，哪怕不做處置，也該讓他留心。”

“我知道了……”聶懷桑抓住她話中的重點，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他真的能聽我的話，我希望他別逼我練刀就好了……”

孟瑤無奈攤手，“如果你不怕被聶宗主打斷腿的話……我突然覺得，聶宗主也很是辛苦啊！”

“阿瑤你什麽意思？！”聶懷桑鼓著腮幫子不滿道。

“哈哈……”孟瑤笑了起來，好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什麽，又問道，“你呢？”

“什麽？”聶懷桑下意識回道。

孟瑤側頭看著他，嘴角輕揚，“你不好奇我的來歷嗎？”

聶懷桑一楞，隨即轉過頭看她，正想說不好奇，但是對上她含笑的眼他就覺得大家都是通透的人，在她面前何必虛假，於是手指勾了勾垂下的碎發，不好意思的說，“是挺好奇的……不過你放心，你不想說的話，我不會追問的！”

聶懷桑看著她很認真的說道，“我是和你這個人交朋友，又不是和你的身份交朋友。”

孟瑤眨了眨眼，“你就不怕我是壞人嗎？或許對你聶家別有企圖？”

聶懷桑笑了，“我對我看人的眼光還是挺有信心的。”

孟瑤也笑了，有時候她覺得她真的挺幸運的，上天眷顧讓她重活一世，在她這短短十幾載中，似乎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信任她愛護她的人……給與她生命的孟詩如此，溫先生如此，蘇涉、羨羨、阿洋、甚至江澄一家、藍曦臣都是如此，現在就連在街上偶遇的懷桑也是如此。

她孟瑤何德何能。

“懷桑……”孟瑤眸子微垂，“就像剛剛我說的那樣我出身貧寒……”

“阿瑤，你真的可以不用說！”聶懷桑立刻道。

“懷桑……真的沒什麽。”孟瑤笑著道，“說是貧寒，或者在世人眼中用‘低賤’二字更為貼切。我娘是青樓裏的花魁，因為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渣男，所以不顧一切生下了我。”

其實她的身世身處高位的人要查很快就能查到，只是麗春院裏的人的記憶都被她處理過，金光善那邊知情的人也都被他自己解決了，如果她不主動說出去，她與金家的關系應該是查不到的。

聶懷桑微微有些驚訝，“阿瑤……”

孟瑤眼底浮現出絲絲懷念，“說真的，懷桑，我從不為自己的身世感到自卑，更不會因此而覺得低人一等。父母不是自己可選的，但是我萬分感謝我阿娘給了我生的機會，更不用說盡管她身處地獄，卻用盡所有力氣把我送至光明……”

聶懷桑似乎想象得到那個孟瑤長相相似的，溫柔漂亮且堅韌的女子，不由嘆道，“阿瑤的娘親一定很好。”

“她是世上最好的娘親。”孟瑤笑著點頭，隨即轉頭看他，“至於我這一身修為，確有奇遇，只是不好說，我不想騙你，所以就不說了，反正並非傷天害理得來的。”

聶懷桑也笑了，“我可不是陳然那種討人嫌的人，阿瑤，我很高興認識你，也很高興和你做朋友。”

孟瑤眨了眨眼，“我也是，懷桑。”

“哈哈……”聶懷桑開心的笑，隨即探過身想去攬她的肩膀，“你真的不打算叫我哥哥了嗎？當初那聲‘懷桑哥哥’多好聽也就三個月而已！”

“我拒絕！”孟瑤一個旋身躲開他，反身倒退了幾步，難得孩子氣的朝他吐了吐舌，“懷桑弟弟懷桑弟弟懷桑弟弟……嗯？”

視線掃過遠處墻角，孟瑤一楞，剛剛她想的太入神竟然沒發現……她沒想到那位竟然也會偷聽！

“嘿！你小心點，你傷還沒好！”聶懷桑沒註意到她的異樣，趕緊上前扶住她，一邊道，“要不阿瑤咱們結拜吧？我吃點虧讓你當哥哥！”

“本來我就比你年長好不好？！”孟瑤回神，一臉嫌棄，“不要不要！”

“誒？為什麽？這樣我大哥就是你大哥！誰要欺負你我就叫我大哥去揍他！”

“哇，懷桑你臉皮可真厚，不是應該你幫我揍回去嗎……”

“你很囂張嘛阿瑤，敢說我臉皮厚，嘿嘿嘿，你都打不贏的人我去送菜嗎，當然是叫大哥上……”

“哈哈，聶宗主真的真的很辛苦呢……”

“又胡說，有我，大哥不知道多幸福！”

兩人說說笑笑逐漸遠去，聶明玦高大的身影從拐角走出來，看著兩人的背影，深邃的眼陷入沈思，緊皺的眉卻慢慢緩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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