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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二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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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 門外站了兩個人, 冷風從走廊盡頭的窗戶口刮進來, 吹得驍柏睜著的眼眸,顫了一顫。

他轉身邁出腳步, 緩慢,卻又異常堅定地朝著謝采爵走近。

直接走到了謝采爵面前,面對著面, 驍柏微擡著下顎, 早就聚集在眼眶裏的淚水,嘩啦裏, 無聲滑下臉龐。

“……求你,放過我。”

謝采爵俊朗的眉宇間擰了一瞬,深谙的眼眸盯著咫尺間的驍柏,之前譚耀沒出車禍時,譚耀家裏就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 何況是現在, 譚耀再一次為這人魔障發狂,不但和他在城市街道上飆起了車來, 甚至還主動采取了互撞的行為。

現在已經不是他放不放過驍柏的問題, 而是譚耀的父母。

謝采爵一時間沒有裏立刻回覆驍柏,男孩滿臉的淚水, 眼底臉上都是極度悲愴的難受,如果他這會回絕,他肯定會直接露出絕望的表情來。

在某個剎那裏, 謝采爵有那麽一點不想看到對方完全陷入絕望,畢竟,這是讓他心悸的存在。

驍柏咬著嘴唇,無聲地落淚,他兩手都緊緊攥著拳頭,身體忽地猛烈搖晃了一下,面色瞬間失落下去,好像臉站立的勇氣都沒有了。

“至少不是今天,不是這個時候,求你了,算我求你,不要再……”驍柏情緒完全崩潰,淚水開閘的洪口一樣,一流就不見停止。

模糊視線裏,他往前踏了一步,兩條腿一彎,膝蓋曲下去,就咚一聲跌跪在地上,這一跪,直接將謝采爵心裏的某都防線給跌塌了,謝采爵神色間有著過往從未有過的震驚。

驍柏用燃著鮮血的手去抓謝采爵的腿,他高高仰起頭,眼眶裏的淚水閃爍著晶瑩的光。

嘴巴不住地哆嗦,而哀求的話,卻是融進了滾燙的淚水裏。

謝采爵緩緩伸出手,似乎想去拉開驍柏的手機,伸到一半,猛地收了回去。

用那樣一種悲戚眼神看著他的驍柏,讓謝采爵怎麽都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可以說這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為一件事動搖,不是放棄,而是在立刻帶人走,和暫時留對方下來,陪譚耀做完手術再走。

謝采爵在驍柏不斷的淚水攻勢下,下巴往下點了一點。

驍柏忽然破啼而笑,淚水明明還在臉上,嘴角邊的笑容,如冬日裏一縷暖陽,融化冰雪。

謝采爵彎腰,兩臂抓著驍柏胳膊,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把人推到後背靠著墻壁,謝采爵眸色凝沈。

“只是今天。”簡短的四個字,是謝采爵僅有的一點讓步。

青年淩冽的氣勢都放,讓驍柏只能乖乖聽著他說話。

“手術結束後,就自己過來找我,譚耀父母若是趕到醫院,你就不是走不走得了的事了。”

“明白嗎?”謝采爵撫摸著驍柏淚水浸濕的臉,替他抹去淚痕。

驍柏瞳孔猛地放大,眼神驚駭。

“你和譚耀之間,已經是一個死局,不管怎麽樣都改變不了最後的結局,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麽取舍。況且,你看,才幾天時間,譚耀又是為你挨刀,又是為你出車禍,你給他帶去這麽多的傷害,如果還想他好好活著,就……遠離他。”

驍柏看著背離過身,快步往遠處走去的謝采爵,看著他挺拔的背影一點點在視野中消失,表情震驚到呆滯,整個人都傻了一般。

“小白、小白!”96忽然自虛空裏冒出來,在驍柏面前激動地左蹦右跳。

驍柏驚詫的眸一震,眼皮快速眨了眨,隨後表情瞬變,悲傷消逝,轉為了含著興味的笑。

“小白你差點嚇到我,看你半天沒回過神,我以為你入戲太深,出不來了。”96不如擔心地道。

驍柏揚手,把另一邊臉頰上的淚痕給徹底抹幹凈,他仰頭,望著頂上慘白的天花板,聲音裏帶著殘餘的哭腔,可神色間,已無一絲悲痛。

“怎麽會,我還不至於為這麽點小狀況,就分不清真假黑白。”譚耀對他動心是不假,但他這裏,始終都是最初的那個觀念,沒有因為譚耀為他遭遇的這些事故,而有一絲的動搖。

對他這樣一個,曾經一度都是以死亡為己任的人,普通的流血傷害,根本就不可能打動他。

或許,這世界上,就沒有那樣的存在。

他想象過,自己會為什麽樣的人或事動心,無法想象得到。

手術從開始到結束,進行了整整四個小時,醫生出來時,都滿臉疲憊。

驍柏同醫護員一同將還陷在昏迷中的譚耀給推到加護病房,他搬了張凳子,就坐在病床邊陪著譚耀。

譚耀是在第二天的早上醒來的,睜開眼睛後,眼前一片黯淡的白,房間的漆是白的,蓋在身上的被單也是白的。

臉上的傷口做了處理,身體受傷的地方,能夠感受到,也動了刀子。

他對於受的傷,到是有點概念,不算很重。

視線緩慢往下移,看到一個趴伏著的黑色腦袋。

譚耀一怔,隨後就伸手過去,撫著驍柏細碎柔軟的短發,驍柏就這麽趴著睡了一夜,睡得並不熟,在譚耀摸他頭發的時候,就驚醒了過來,擡起臉,瞇瞪著眼,視野有瞬間的模糊,跟著快速聚焦,在看清譚耀正目光平靜凝視著他時,立刻激動驚喜。

噌得站起來,往病房外走,去叫醫生。

醫生很快就趕了過來,這裏是高級病房,醫生來的速度,比普通病房快不少。

給譚耀做了一個簡單的快速檢查,詢問了一些問題,手術顯然很成功,只是別後的舊傷覆發,需要好好療養一段時間。

驍柏很認真地聽並記著醫生的叮囑,送醫生到門口,才返回屋裏。

待驍柏一走近病床邊,譚耀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謝采爵離開了?他沒帶你走?”

驍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他沈默了幾秒,先是點頭,然後又是搖頭。

“他昨晚走的。”

譚耀眼眸黑沈沈的,眸底都是恨極的情緒,背後的傷口忽然抽痛了一下,譚耀表情瞬間一變。

驍柏摁住他手,讓他不要太激動。

“我怎麽能不激動,他明明知道你是我的人,卻還是碰你,我不會繞了他。”譚耀切著牙齒道。

驍柏手臂抖了一下,讓譚耀頓時知道,他不該在驍柏面前說這話,驍柏遭遇了這麽多,都是因為他。

“我爸媽他們應該一會就會來,你還是離開醫院,我在另外一個地方有處房子,沒有人知道,你搬過去住,在那裏待幾天。”

驍柏看著譚耀,笑容慘然:“幾天後呢?”

譚耀在翻車的那會,還沒有徹底昏迷時,就已經想了一遍,驍柏對他而言,已經比他的生命還重要,他甚至可以為他去死,那麽,拋棄現在擁有的一切,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只要可以,他就會去那麽做。

“我去找你,我和你離開這裏,我帶你走,哪裏都行,我們離開這座城市,我會賺錢養你,所有的一切,都讓它結束在這裏。”譚耀神色堅定,第一次對驍柏說著這樣情真意切的話。

驍柏感覺到束縛在靈魂上的一些桎梏,隨著譚耀的這番剖白,而松開了不少。

屬於原主葉陽的執念,消散了一小半。

當然,還不夠,還遠遠不夠。

葉陽在精神病院受到的那些身體傷害,還有精神創傷,不是譚耀的一番話,就可以徹底磨滅的。

譚耀還沒有嘗過被人徹底背叛和欺騙的滋味,他曾經給過葉陽的,驍柏做為前來這個世界的虐渣執行者,都是如法炮制,清清楚楚地還給譚耀。

“我又不是女的,不用你賺錢養我。”驍柏臉上的愁容被笑意取締,唇角的笑,隱有一絲嘲諷。

譚耀在做著未來的計劃,因而沒有至於到驍柏那裏的變化。

“是我說過了,我當然知道你的能力,你這樣……是同意了嗎?”譚耀問驍柏。

驍柏微笑,給的答案,卻出乎譚耀的意外:“沒有。”

“拋棄現在擁有的一切,我們都一無所有,到另外一個城市,要怎麽生活?”

譚耀楞了一楞,他真嚇了一跳,原來驍柏擔心的是這個問題。

錢在他這裏,從來都不是問題。

“我衣服裏有張銀行卡,裏面有幾十萬,夠我們生活一段時間。”譚耀讓驍柏去拿他的衣服,說道。

驍柏翻找了一下,果不其然,找到了一個錢包,內裏不止一張卡。

“卡你拿著,密碼796427。”

驍柏望向譚耀,到這裏已經完全可以確定,譚耀是真真切切為他動心了。

譚耀重新去拉驍柏的手,剛要把人拉到懷裏抱一下,病房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瞬,譚耀錯開視線,手還拉著驍柏,沒放,眼睛盯著往裏退開的門。

進來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你,誰通知你的?”譚耀驚訝地反問。

方裘勾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視線一點點從譚耀那裏,轉到他旁邊的人面上,譚耀順著他的目光轉過去,看到驍柏和方裘對視,臉上有著一種他看不透的情緒,好像,對於方裘的到來,是他所希望的。

怎麽可能,譚耀為自己的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但接著,從驍柏嘴裏出口的話,證實了譚耀的那個想法。

“我通知方裘的,在你昏迷的時候,哦,對了,用的你的手機。”驍柏臉轉了過來,聲音平靜地道。

譚耀頓時笑了出聲,他覺得肯定是自己聽錯了。

“你在說什麽?”

知道譚耀肯定不相信,於是驍柏重覆了一遍:“我用你電話通知方裘,讓他到醫院裏來,接我去他那裏住。”

譚耀驚住了,問:“為什麽?”

“為什麽?你現在在住院,根本自顧不暇,讓我一個人離開,要是真出了點什麽事,我找誰求救,相比起你,我到是更信任方裘,畢竟,他可不會像你,會搞大一個女人的肚子,還和對方訂婚,卻又始終吊著我,玩我,很有趣對不對?”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譚耀,這世界上沒有那麽好的事,我現在做這些,不過是回報給你而已。”

面前說著這些冷諷話的人,像是一個譚耀從來不認識的陌生人,他說的這些,給譚耀帶去極大的震驚,譚耀一時間無法適應得了,剛出了車禍,身體方面、連帶著情感,都是極度脆弱的。

譚耀攥著驍柏的手不放,將他猛地拉拽到眼前,他另一手掐著驍柏肩膀,眼底慍怒:“是不是方裘威脅你,你說實話,我不會怪你的,我過去的確有做錯一些事,我剛才不是都說了嗎,幾天後會和你到別的城市去,到那時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不會再有任何人出來阻礙我們。”

驍柏沈靜的眼眸從譚耀臉上落到兩人的手上,驍柏伸手過去,淺笑著將譚耀的手指給一根一根掰開,用著很大的力道,令譚耀有種骨裂的錯覺。

“沒有人威脅我,全部都是我自願的,方裘是,衛崇是,就連你表哥謝采爵都是。”

“那次在夏炎生日時,你和他一起出去,暗裏說的話,我聽到了,譚耀,你不是說我又騷又浪嗎?我如果不做這些,豈不是辜負你對我的評價。”

譚耀嘴巴微微張著,為這個接踵而至的信息給打得措手不及,已經不需要驍柏去掰他手,他自己就松了力道,面色更是陡然頹了不少。

譚耀嘴角抽搐,想笑,笑不出來,想辯駁幾句,可驍柏說的,讓他無從辯駁,因為過去一段時間,他的確是抱著這樣玩弄驍柏的心態。

“……對不起,葉陽,我不該說那些話,我收回它們,現在我對你的喜歡,是真心的,沒有一點摻假,你……別和方裘走。”譚耀心中為馬上要失去驍柏而揪痛不已,連這樣放低姿態類似祈求的話,都不怎麽思索,就道了出來。

驍柏往身後退,退到方裘旁邊,方裘看著屋裏另外兩人間上演的這一幕戲碼,以旁觀者的姿態,好好地看著戲。

“晚了,覆水難收,時間不能溯回,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了。”那個叫葉陽的,連靈魂都已經消失,只剩一抹強烈怨恨的執念,至於驍柏,他在這個世界來,是有著自己的任務,任務一旦完成,他就會馬上離開。

不會為任何人停下前行的步伐。

一切試圖讓他停下的,都是障礙,他會鏟平。

譚耀嘴巴張了又張,對面一張面容裏,沒有一絲對他的情意,他在欺騙他,他一直都在演戲,從夏炎那裏離開後,可笑他竟然會對這樣一個人心悸。

從頭到尾,他譚耀都是一個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

譚耀低著頭,肩膀聳動,開始是無聲的笑,隨後笑聲由無到有,由低轉高。

整間病房裏,都是譚耀震顫瘋狂的笑聲,站在病房裏的,一個他喜歡的人,一個他的哥們好友,看著他發瘋,沒誰上前阻止。

驍柏滿眼冷漠。

屬於葉陽的執念,在譚耀的笑聲裏,動搖得更加厲害,已經消散了大半。

還剩一小半。

還得再來一個大的打擊。

由著譚耀笑,驍柏轉過身,往門口走,方裘倒不是空手來的,畢竟是來醫院看望病人,雖然這不是主要目的,可東西還是要帶一點,他將在外面水果店買的水果,放在譚耀床頭前。

以好友的身份道:“這次,是最後一次了吧。”

方裘話裏的意思,是問譚耀,這是他最後一次受意外傷住院。

譚耀眼睛發紅,像頭被完全激怒的野獸,渾身暴戾,喘著粗氣,在方裘來到病床邊時,譚耀眼眸猛得一緊,也不管手背上還紮著一根針頭,揮起拳頭,就狠狠砸向方裘。

方裘像是早就防備,側身一躲,拳頭一把落空,譚耀身體前傾,隨後就從床上摔到了地下。

針頭脫出手背,蜿蜒出一條血痕。

背後突然的一道炸響,成功讓驍柏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身體沒動,直直挺立著,就脖子往右邊轉了四五十度,並沒有看到後面具體發生了什麽,不過從重物轟然落地的聲音,隱約猜得出來,那是什麽照成的。

“差不多了,一會其他人該來了,走吧。”

卷縮著身體,跌在地上的譚耀,抓著床沿,將自己撐起來,這一摔,將周身傷口處的痛,全部都逼了出來,無處不在的痛,讓譚耀視野中,有一瞬間的一片血紅。

他猛咬著牙齒,顫巍巍掀起眼皮,去看背對著他的驍柏。

瞧見驍柏的半張側臉,曾經柔和的線條,此時全然變得鋒利尖銳起來,嘴角那些微翹起的弧度,透著無盡的涼薄和決絕。

譚耀垂落下眼簾,沒再有任何異動,只抓著床單的手,緊緊攥著,背部青筋暴突。

可以說是湊巧了,方裘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等在路邊的驍柏剛一拉門進去,還沒完全關合上房門,醫院入口,就有幾個人踩著匆匆的步伐,快速走近。

驍柏不動聲色地關好車門,拉過右邊的安全帶,扣好,從緊閉的車窗玻璃裏,註視著譚耀的家人。

周穎也在裏面,驍柏盯著周穎,一路目送她進了左前方的住院部。

“昨天我去就會見譚耀,是周穎幫忙找人帶我進去的,之後我離開,在地下停車場被人堵截,給藥暈了,再後來,遇到了謝采爵。”驍柏兩手平擱膝蓋上,十指輕扣,臉色平靜地簡述了一遍昨天發生的事。

方裘眼眸轉過去看驍柏。

驍柏接著又道:“依我的猜測,那些綁我的人,就是周穎安排的,她就這麽把我送到謝采爵的床上,我想,禮尚往來,也給她回一個大禮。”

“怎麽回?”方裘隨即問,驍柏同他說起這些事,必然不是隨口說說,多半是想借他的手,幫著做點什麽。

“讓我再想一想。”驍柏心底有個想法,不過被系統96給阻止了。

“小白你不能主動傷人,這樣會被世界排斥,說不定在任務沒徹底完成前,就被彈出去。”

“行,我知道了,會註意控制。”驍柏想來崇尚以牙還牙,周穎讓他被人睡了,她畢竟是弱質女流,他尊重每個女生。

就不這樣了,換一個方式。

汽車駛出醫院,匯進外面馬路上的車流裏。

在另一個地方,一處房屋裏。

謝采爵給驍柏打過去電話,他在驍柏手機裏輸入了他的號碼,離開醫院那會,也給了驍柏他這裏的具體位置。

然而電話那頭,一陣冰冷的忙音。

撥了兩次,還是同樣的狀況。

繼而將電話打到了譚父那裏,譚父知道車禍,還是從新聞媒體那裏,上面都有清晰的照片,拍攝到了現場,譚父瞬間就明白具體是因什麽發生的。

謝采爵電話一過去,譚父就代譚耀向謝采爵道歉,不提驍柏,在譚耀開車去撞謝采爵這點上,譚耀錯了,就是錯了,他作為長輩的不包庇譚耀。

謝采爵沒怪責譚耀,表示理解譚耀為愛情不顧一切,連性命都可以拿出來做賭註。

譚父氣得直接扇了譚耀兩耳光,隔著聽筒,謝采爵都聽到了響亮的巴掌聲。

沒有問及驍柏的去向,謝采爵猜到他肯定離開了醫院,不然譚父不會一個字都不提他。

既然不在醫院,那麽會去哪裏?

學校?

謝采爵捏著電話,走到窗臺邊,眸光由下往上,眺望一片藍天白雲,這一天,到是意外得有個好天氣。

這樣的好天氣,適合做很多事,例如找出那個算計到他頭上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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