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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千年的等待(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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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看不出來嗎?她就要離開了,你大概再也不會見到她了,今日就是最後,她是來做最後的告別的,而我顯然就是她給你的臨別禮。”麻之葉將視線放到鏡子上。

麻倉好大腦一片空白。

離開了?縱情要離開了,再也見不到了?

她憑什麽!

在把他的一切都弄得亂七八糟後,又突然把他的母親還給了他,然後就要走人了?她還敢再過分點嗎?那個混蛋!麻倉好猛地的站了起來。

“你現在跑出去找她,她也不會出現的,大概只會饒有興趣的看你著急的樣子取樂吧!”麻之葉淡淡的道。

已經沖到門口的麻倉好生生停下了腳步。

“待會晚飯時,她應該就會出現了。你先去廚房,幫下忙吧!”麻之葉再次拿起梳子,並開始將頭發往上挽。

“我知道了,母親大人。”麻倉好壓抑的低聲回答後,走了出去。

“她是來道別的,所以我友好相待,若不是這樣,我定會.......”麻之葉的話語微弱到幾乎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她到底,是一位母親,一位愛孩子的母親。

但萬幸的是,她也是一位極聰明的女人,所以再是憤怒,她也留有冷靜,能做出當下最好的選擇。

麻之葉站了起來,走到外院,遙遙望去。

大街上,瘦弱到恐怖的老人倒在地上,嘴唇幹裂出血,面色枯黃,眼神死寂,只有偶爾還會眨一下的眼皮,證明他還活著。

幼小的孩童咬開手指,將血摸到老人嘴唇上,哭泣低聲求到爺爺喝一點吧!

縮在角落的母親,抱著已經死去的嬰兒,神色麻木。

幾個男人圍著屍體,如同野獸般吞吃著人肉。

路上眼神黯淡,行屍走肉般的人們,對此毫無反應。

這就是縱情拿走千世石帶來的後果,空間震蕩帶來的巨大災害下,大部分人類迎來了他們的末世和地獄。

麻之葉性子清冷,向來也不是多麽好心的人,但這般災害下的場景,實在是讓她也深感不忍。

可縱情顯然是毫無所謂的,一兩個世界而已,真不是什麽需要在乎的事情。

人命的數量對她來說,壓根不能算個事兒。

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人......麻之葉垂下了眼簾。

晚餐的時候,縱情還真的出現了,這輩子還真沒給誰跪過的縱情怎麽也不可能習慣跪坐,就直接盤腿坐下,她長得好看,雖然是盤腿坐著,但腰背也挺得很直,那姿勢看上去倒是添了幾分瀟灑隨意,絲毫不會顯得難看。

雖然她壓根就沒在意過這些,又不是海兒那個人形禮儀百科全書。

麻倉好之前剛剛聽聞大概再也見不到縱情時,湧上心頭的情緒多得簡直讓他自己都理不清楚,只想沖到縱情面前狠狠的質問她。

可現在,真的坐在縱情對面,相隔不過一個桌子的距離,他卻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能說什麽呢?又該說什麽呢?那又有什麽作用?

縱情毫無所謂,對他的想法做法話語對她無關緊要,那他說什麽,又有什麽意義?

於是只得沈默。

沈默的跪坐在母親身邊,垂著眼簾,安靜的進食。

縱情其實根本沒有進食需要,她當然也能吃東西,但她真正需要吃的,自然不會是這些五谷雜糧,當然,真的吃下去了,也不會出什麽問題,她連毒藥都能毫無所謂的隨便吃著玩,這些就更無所謂了。

吃飯對她來說沒好處也沒壞處,根本不是人類的她,自然也沒有人類的味覺,她也吃不出什麽酸甜苦辣,她嚼著飯菜,不過是饒有興趣的嘗試著唇舌間的那種觸感而已。

不過這感覺,玩了一會後,她也就沒勁了,於是放下了飯碗。

其實吃多少她都不會有飽的感覺的,當然,不吃這些她也不會餓,或者說,她是會餓的,但她餓時,需要吃的不是這些。

縱情撐著下巴,看著麻倉好。

麻倉好似乎全然沒感受到她的視線,繼續安靜的進食。

縱情煩了,直接說“小麻葉,我要走了,大概以後都不太可能會見到了,你高興呢還是難過呢?”

麻倉好夾菜的動作僵住了,半響,他放下筷子,擡頭直直看向縱情,嘴角勾起冷笑“這可真是值得慶賀,總算能不再見到你了!”

縱情挑了挑眉,笑意加深,語意不明的說“值得慶賀嗎?也好,那就這樣吧!”

說著她站起了身。

這動作顯然已經是打算要離開。

麻倉好簡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般,猛地越過桌子,抓住了縱情的衣擺。

那姿勢很弱勢,就像是千年前那個被村子的男人們追殺,慌不擇路跑到樹林中的那個尚且幼小無力的他般,那般脆弱無助,那般茫然弱小。

而他在縱情面前,似乎也總是弱勢的,弱小的,永遠如此。

縱情低頭看他。

最終,他站了起來,扯著縱情,往房間走。

縱情挑了挑眉,仍由了他。

他將縱情拉到房中,扯著她坐下了,不管不顧般開始說話,說很多事情。

他的恨,他的怨,他曾經的歡喜和孤單,那麽多時光沈澱下來的記憶,大多是孤單苦澀的,傷害多到幾乎說不完的程度,而其中最為毀滅性的,自然是縱情給予的種種的痛苦。

不是因為縱情太狠,而是因為那是縱情,是他抱有過種種奢望的縱情。

他說了好多好多,縱情的回應或調笑或嘲諷,但她始終在傾聽,難得的,如此的溫柔,這卻更清楚的顯示了這就是最後。

天空一點一點黯淡下來,他不知不覺的陷入了睡眠。

再次醒來時,縱情已經不在了。

只有母親,坐在他的身旁。

他怔然的,看向門外,不知在想身後。

麻之葉伸手摟住了,憐惜的,心疼的,摟著他。

他忠實用力抱住了母親,死死的咬著嘴唇,隱約的哭聲更添了幾分壓抑和沈重。

他是個孩子,仍舊還只是個孩子,也許他帶上自我保護的面具,但本質上,他還是那個失去了母親,茫然無助的幼小孩童,從未真正長大過。 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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