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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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噩夢中的一切極為真實，仿佛是真正發生過的一樣, 以至於阿波羅一時之間甚至都分辨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區別。
睜開眼睛, 映入阿波羅眼簾的卻是一片潔白的穹頂。
沒有地獄咆哮不休的惡鬼，也沒有猙獰的墮落之神, 一切都很平靜……
不對？
自己之前不是在天上，然後從上面掉下來了嗎？
目光一閃，阿波羅這才註意到自己的處境。
她如今正躺在床上。
從周圍的布置上來看, 這裏似乎是一座神殿。
但是阿波羅能夠辨別出來，這裏絕對不是奧林波斯。
原因就在於這裏的空氣中有著一股有別於奧林波斯的獨特力量。
對於這股力量, 阿波羅並不陌生, 那似乎是幽冥才有的暗之力……
“姐姐醒了！”
就在阿波羅陷入沈思的同時，一個身影忽然從外面小跑進來，見到她已經清醒過來之後就立即爆發出了高興的歡呼。
“嗯，阿爾？”
看著沖到眼前的少年，阿波羅眨了眨眼睛，輕聲喚出了對方的名字。
終於見到了啊, 她可憐的弟弟哎唉。
按照阿波羅對於阿爾忒彌斯的了解，對方在發現自己失蹤之後，一定是急壞了吧？
心裏是這麽想著的，於是阿波羅沖著阿爾忒彌斯張開手臂，就打算給弟弟來一個溫柔的抱抱。
結果等了一會兒，阿波羅都沒有等到對方的回信，這才有些奇怪地擡頭看了一眼遲遲不為所動的少年。
這是怎麽了？
“姐姐，你醒了, 你感覺怎麽樣？你沒事吧？”
面對神情有些不太對勁的姐姐，阿爾忒彌斯從激動中緩過神來，這會兒表情有些奇怪。
從阿波羅的行動上來看，阿爾忒彌斯也猜測姐姐打算是想抱抱自己。
可對於如此熱情的姐姐，阿爾忒彌斯卻有點不太敢接近對方，唯恐自己一個不對觸動了阿波羅的敏感神經。
先前發生的那一幕實在是太過於驚悚，以至於阿爾忒彌斯如今都變得有些拘謹。
當初他們一大群人可是親眼看著阿波羅從天上掉下來的。
神力漸漸消散，女神被強大的天之原力擊傷，然後露出了絕對冷漠的神性一面。
要不是關鍵時刻睡神趕來以神杖催眠了阿波羅，天知道阿波羅會不會發飆……
關於阿波羅當時暴走的行為，阿爾忒彌斯一直疑惑不解。
可別說是他了，就連宙斯等一眾大神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得出個所以然來，最終也只能將其歸類為受驚嚇過度，以至於激發了身體本能的自我保護行為。
雖然這個借口聽上去有些牽強，但好歹也算是能堵住那悠悠眾口，在這之後，阿爾忒彌斯也不打算去揭開姐姐埋藏在心底的那道瘡疤，這會兒當然就想要避開對方。
“我沒事，你不用害怕。”
搖了搖頭，阿波羅不放棄地再度伸出手，轉而輕輕撫摸了一下對方的頭發，隨即柔聲道：“能不能告訴姐姐，在我回來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阿波羅如今的記憶有些混亂。
她記得自己和瑞亞女神一同被困在時光神殿，也記得自己同其一起對付克洛諾斯。
可是在要回來的時候，她們卻碰上了時光亂流和空間風暴。
好不容易費盡了手段，終於成功回到了卡俄斯天地，卻不想才剛剛進入世界內部，就被規則的排異性打了正著。
千鈞一發之時，阿波羅只來得及使用自己僅存不多的神力保護住身體。
在這之後，她的記憶就混亂了。
不過從阿爾忒彌斯的反應來看，自己折後應該是被救了回來？
“還是由我來說吧。”
就在阿波羅忍不住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女神走了進來，“你當時從天穹墜落，太空神與白晝女神都來不及伸手施助，正好是修普諾斯殿下經過，這才救下了你。”
“母神？”
看著突然走進神殿的黑衣女神，阿波羅是真的楞住了。
對方的到來解開了阿波羅心中的迷惑，但是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更多了。
她之前從天上掉下來，居然是被修普諾斯救了？
不過睡神為什麽會在白天出現，還正好出現在了他掉下來的那片天穹？
而且對方身上那股令人感到熟悉、安心的力量，莫非是源於生靈對於睡眠的安全感？
除此之外，暗夜女神勒托又怎麽會來到這裏？
這位母神不是一直都在環游世界，治愈自己的愛情傷痕嗎？
如今居然回來了……
一瞬間，阿波羅心裏面立即產生了諸多疑問了。
“別胡思亂想了。”
看著姐姐臉色不斷變化，阿爾忒彌斯也能猜到對方心中一定正在掀起大風浪，如今只能用如此蒼白的言語作出安慰。
的確啊，不只是對方，就連阿爾忒彌斯都花費了莫大的力氣，才接受了自己的母神放下宙斯，打算回來幫助他們這樣的事實。
不過對於同樣表現出疑惑的姐姐，阿爾忒彌斯沒有說出這個真相。
真相過於殘酷，也許會刺激到姐姐。
懷著這種想法的狩獵之神並不知道，阿波羅倘若得知真相的話，不僅不會被刺激，反而一定會高興的用神力放出煙花。
“見到我很驚訝嗎？”
看著露出一臉驚悚的女兒和一旁隱懷擔憂的兒子，暗夜女神十分慈祥地笑了笑，“我不打算周游世界了，走了那麽些年，該看的也全都看的差不多了，更何況孩子們都這樣了，”難道你認為我還有心情在外面玩樂嗎？”
暗夜女神看起來比赫拉要年長一些，而且不同於天後的傲慢，勒托臉上更多的是經歷風霜之後所留下的溫潤沈穩，這一點在面對兩個孩子的時候表現的尤為明顯。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低下頭，擋住了自己晦澀不清的目光，阿波羅的聲音隨之變得有些沈悶，“您不該在這個時候回來。”
稍微冷靜了一下，阿波羅就覺得應該是阿爾忒彌斯找不到自己，沒有辦法之下只能前去尋找暗與智力之神夫婦。
結果科俄斯和菲碧也不知究竟用什麽法子，就去把暗夜女神找了回來？
思來想去，這是阿波羅覺得最為合理的解釋，同時也非常接近真相了。
面對暗夜女神回歸，若放在以往，阿波羅或許還能開心一下。
畢竟沒有誰比她更知道阿爾忒彌斯心中一直思念著母親。
可如今她沒有半分高興，反而只能說對方回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你是擔心我這一次回來會攪和進宙斯那些破事兒裏，是不是？”
看著神色晦暗不清的阿波羅，深知女兒性格的暗夜女神隨之露出了一抹微笑，“是啊，畢竟以往滿腦子只有戀愛，卻沒有相應的實力和手段，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天後寶座落到他人頭上，而自己只能在黑暗的角落裏舔舐著傷口，整天自怨自艾——這應該就是你們眼中的我吧？”
“您——”
面對突然間看清楚了自我的暗夜女神，阿波羅來不及感慨勒托居然清醒過來了，只是打斷了對方，“這些話不該由你來對我們說。”
子不言父母之過，無論對方是不是戀愛腦，又被這次坑了多少次，反正在事情發生的時候，當時的愛戀女神是甘之如飴地為了宙斯做出了那一切犧牲。
在阿波羅看來，既然全都是自己願意的，那麽只要做好承受結果的準備，就與旁人無關，也輪不到別人來說三道四。
如今阿波羅打斷對方，除了是不願意聽這些話之外，更多的也是不希望一旁的弟弟受到影響。
話是這麽說，但是阿波羅的阻止到底還是晚了一點，阿爾忒彌斯被對方說著，又回憶起了那些不美好的過往，臉上隨即露出了一絲憤慨，“那根本不是母神的錯！全都是宙斯！”
要不是這家夥花心，那怎麽會折騰一個又一個？
對於自己的無恥行徑，這家夥居然還標榜說全都是為了神族繁衍事業，合著到頭來宙斯還認為自己做出了莫大的犧牲。
這話簡直恬不知恥！
“阿爾，這裏雖然不是奧林波斯，但有些話還是不能放肆的。”
看著不斷數落著神王的阿爾忒彌斯，阿爾忒彌斯嚴肅地板起了臉，“就算是幽冥，難道你忘了哈迪斯還在嗎？”
雖然平日裏哈迪斯看上去非常嫌棄宙斯，還總是愛看熱鬧。
但是阿波羅知道，在冥王心中，一直都是把宙斯當成弟弟的，還是最小的那一個。
三位王者之中，哈迪斯性格最為古板、冷傲，同時也更加看重這些禮數。
“哼。”
對此，阿爾忒彌斯只是口中發出一聲嗤笑，顯然不以為意。
不過因為這是阿波羅的話，他才沒有直接反駁，若換做別人，狩獵之神這會兒早就動手了。
“你不必那麽擔心，因為你得知道，我之所以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回來，不僅僅是因為你的外祖父通知我，更是我這個作為母神的應盡的義務。”
暗夜女神原本一直都在看著這姐弟倆的互動，直到阿波羅快要忍受不下去，準備好好教育一下這小子的時候，才柔聲打斷了他們，“母神再怎麽不濟，到底也是親身經歷了提坦之戰的，所以我很清楚知道我在做什麽，你們不必為我擔心。”
“……”
面對眼前這位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的暗夜女神，阿波羅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於是只能保持沈默。
行吧，既然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作為女兒，她也只能尊重對方了。
“那麽能否告訴我，為什麽我會出現在幽冥？”
目光落到母親和弟弟臉上，阿波羅隨之瞇起眼睛，“難道說宙斯……”
“沒有沒有！”
聽著姐姐的語調產生了變化，阿爾忒彌斯連忙打斷了對方，“宙斯還好好活著，只不過因為大地最近並不安穩，為了讓你好好休息，這才會讓我們一同來到幽冥暫居於此。”
“你說不安穩？”
顧不得去理會阿爾忒彌斯對於宙斯的不敬，阿波羅十分敏銳地抓住了他話頭中的重點，“到底發生了什麽？”
“……”
這下子狩獵之神不說話了，只是用求教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母神。
“唉……”
口中發出一聲輕嘆，面對才沒幾句話就直接露了底的兒子，暗夜女神也感覺有些頭疼。
“您知道嗎？”
勒托的反應分明表現出她原本是知道的，所以就轉頭把註意力全都對準了對方，看來是非要得出個結論不可。
“知道一點吧，宙斯也沒多說，更多的是從你外祖父他們口中聽來的。”
眼看著已經隱瞞不下去了，勒托幹脆實話實說：“你會失蹤，我們都覺得非常奇怪，而之後時光女神倒是出現在了奧林波斯，瑞亞只是說你們經歷的是時空風暴，但是對於為什麽奧林波斯上會出現時空風暴卻完全沒有解釋。”
面對這種含糊其辭的解釋，她們這些當事人的家長當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於是被這些眾神拿著種種證據逼問之後，時光女神沒有辦法，只能對著兒子吐露了實情。
克洛諾斯活過來了。
但是因為深淵封印，他不能徹底在世界裏覆活，這才需要掠奪元氣。
作為其妻子，同時也是少數的時光法則大成者，時光女神瑞亞理所當然就成為了對方汲取的最好選擇。
至於說阿波羅？
那只能歸結為對方運氣不好，所以才會被克洛諾斯一同算計。
而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宙斯還能繼續安穩的在自己的神王寶座上坐下去嗎？
當然不能。
“……”
聽完了這些來龍去脈之後，阿波羅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應該說果然不愧是宙斯嗎？
在得知了二代神王覆活的消息之後，對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自己的神王寶座會不會因此而被動搖？
呵呵，想也知道，如果克洛諾斯真的活過來的話，奪回神王的寶座還是次要的。
他要幹的第一件事情，絕對是先找宙斯他們報仇啊！
宙斯、哈迪斯、波塞冬，這些個曾經推翻了自己的子女們，哪一個都逃不掉！
作為原本就是以暴虐成性而最終被其統治的諸神所推翻的王者，克洛諾斯原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
正因如此，阿波羅才能夠理解為何時光女神瑞亞在得知對方覆活之後會表現的如此驚恐萬狀。
其實說到底，這位二代神王的神後當初也是因為實在是忍受不下去了，這才會在沈默中爆發。
畢竟要是再不爆發，或許被吞噬的就不是孩子，而是她這個妻子了！
當初天父地母共同生育了子女，也就是泰坦神族的十二位古泰坦。
而在這之後，克洛諾斯與瑞亞結合生育了六個孩子，前者與後者都是男女對半。
這難道是巧合嗎？
當然不是。
伴隨著神明愈發增多，世界本源之力正在減弱，這也就導致了新生的神明力量正在減少。
所以在生育宙斯的時候，時光女神瑞亞心中便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如果這個孩子繼續再被克洛諾斯吞噬，且不說她能否再度受孕，就算可以，說出來的孩子也未必會擁有這樣的天賦。
所以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那些被吞噬的可憐孩子，瑞亞在沈默中爆發，第一次欺騙了自己的丈夫。
因為時光的力量，再加上命運女神默許，瑞亞當初甚至於都騙過了大地之母蓋亞。
而等到東窗事發時，宙斯早已長大成人，甚至連他日後的命運都已經徹底明朗、清晰。
面對這樣確定的命運軌跡，就算是原始神，蓋亞也不敢輕易去挑戰法則，最終只能捏著鼻子，默許了這樣的變化。
而如今克洛諾斯歸來，或許就是法則給這個曾經統治天地的神族最後一次機會。
看著不約而同都陷入了沈默母神和姐姐，阿爾忒彌斯皺起了眉頭，“你們到底在想什麽呢？”
“在想該怎麽處理你這個小麻煩。”
笑著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面對一下子紅了臉的小兒子，勒托笑得非常慈愛。
“的確是個麻煩。”
阿波羅看了弟弟一眼，點點頭，算是讚同了對方的話。
“……”
直覺告訴狩獵之神，眼前這兩位女神應該是都話中有話。
然而還沒有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的阿爾忒彌斯卻不能讓她們繼續就這個話題掰扯不清了，“那個，我記得之前是修普諾斯救了姐姐，如今既然姐姐已經清醒過來了，我是不是要去謝謝一下他？”
其實按理說，真的要去道謝的話，也是應該阿波羅去，只有這樣才能彰顯出真心實意。
無奈睡神是一位男神，阿爾忒彌斯在這方面一向防範的猶如面對洪水猛獸，所以就選擇性裝起了傻。
“當然要去道謝了。”
點點頭，還不等兒子歡呼，暗夜女神卻打斷了阿爾忒彌斯，“不過道謝的人不該是你。”
阿爾忒彌斯：“……”
阿波羅：“……”
面對說話大喘氣的母神，阿爾忒彌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總之就是很想打人，但是就算給他一萬個膽子，狩獵之神都不可能對自己的母神動手，最終只能憋著一肚子氣，氣呼呼地跑了。
“這樣讓他出去真的沒關系嗎？”
看著一下子就跑得無影無蹤的弟弟，阿波羅到底是有些擔心。
“沒關系，雖然說是幽冥，但這裏是哈迪斯王城所在的範圍，還算是比較安全的。況且阿爾雖然性格沖動，但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孩子，不會在這裏招惹是非。”
“說的也是。”
自家人看自家孩子總是帶著一層柔光濾鏡，不過就事論事，阿波羅也覺得阿爾忒彌斯的性格還算可以。
除了有時候表現的小任性以及犟了一點，其他都還好。
“你現在感覺還可以嗎？”
討論完了兒子的品性問題之後，暗夜女神隨後又關心了一下阿波羅的身體情況。
“嗯，沒有問題。”
阿波羅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發現除了神力還未曾完全恢覆之外，其他已經好的差不多。
畢竟作為神明，恢覆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強大，更別說阿波羅自己就是醫藥之神，生命力極其旺盛，昏迷的時候又被灌了不少神藥，這會兒就算想不恢覆都難。
“那我就放心了。”
看阿波羅的確恢覆了一點元氣，勒托也是呼出一口氣，先是囑咐了她好好休息，但是在離開之前，女神還不忘提醒一句：“別忘了回頭出去和修普諾斯殿下好好道謝，要不是人家在空中接住你，你估計要休養個百年了。”
“……”
強行無視了對方離去時的奇怪目光，阿波羅的視線在這個簡潔的神殿中打量了一下，隨後便搖了搖頭。
哎，宙斯如今突然間變得好心，甚至於都會關心自己，還特地讓她們暫時搬到幽冥來躲避大地之上的戰火？
對於這個話，來阿波羅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結合事實來說，這看起來像是真的沒錯。
畢竟連哈迪斯都采取了默認的態度，讓她們住了進來，不太可能會是坑吧？
可聯想到宙斯以往的所作所為，阿波羅總是忍不住懷疑對方別有所圖。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船到橋頭自然直，她如今要做的或許就是如同對方所說的那樣，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再去找修普諾斯道個謝。
閉上眼睛，繼續回到床上小睡的阿波羅並沒有註意到門外閃過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
“睡著了嗎？”
“嗯，已經睡著了。”
神殿外，說著要離去的暗夜女神並沒有走開，這會兒正對著另一個高挑的女神問起了阿波羅的情況。
“看來睡神殿下的神藥果然效力極強。”
確認女兒已經徹底睡下之後，勒托明顯松了一口氣，同時對著那高挑女神道：“真是麻煩你了，赫卡忒。”
“既然是姨媽的拜托，我當然會盡全力完成。”
擺了擺手，在外界眼中向來冷傲無比的冥月女神此時表現的異常乖巧。
拉著暗夜女神離開了阿波羅所在的神殿之後，她忍不住再一次問道：“姨媽，你是真的打算讓他們……”
“這並不是我的想法。”
搖了搖頭，勒托擡起頭看了一下天上呈現出一片漆黑的穹頂，而後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或許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吧，要不然，為什麽偏偏是他在那個時候路過了呢？”
幽冥無光，傳說位於大地和深淵的夾縫中，所以幽冥的天其實是大地的底部。
正因如此，這裏是天然的黑暗領域。
而作為當初開辟了這方世界的創造者，無論是黑暗本體厄瑞波斯，還是神秘的黑夜尼克斯，都是被絕對崇敬著的古老大神。
作為這兩位大神的孩子，這些原始神後裔不僅僅有著強大的力量、高貴的身份，同時在各方面都彰顯出了高人一等的特點。
作為一個傳統的女神，暗夜女神自然也有著自己的想法。
如果修普諾斯真的要追求阿波羅，勒托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拒絕。
不過這個世界崇尚自由，所以就算是關於戀愛嫁娶之類的事情，也不是有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定。
說到底，只要兩人能夠看對眼，哪怕不被父母親友祝福，他們依舊會我行我素地在一起。
不說別的，就拿自己作為例子，暗夜女神當時瞧上了宙斯，不也是遭到了父母的反對？
可那個時候被戀愛沖昏了頭腦的暗夜女神只是對著父母表示自己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然後便毅然決然地嫁給了宙斯，為他生兒育女。
如今時間過去了那麽久，勒托也為自己當初所托非人付出了代價。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覺得修普諾斯非常不錯。
“也是啊，這小子長得好看，又有強大的力量，身份也高貴，如果能嫁給他，的確是免受了一番蹉跎。”
想到單位黑暗神的恩愛和諧，赫卡忒也不得不承認，如果阿波羅真的和修普諾斯是在一起似乎也不錯。
“對吧，你也是這麽覺得的吧？”
看著對方的感慨，暗夜女神眼中猛然爆發出了一陣光亮，“我也這麽覺得！”
說完這話，不顧對方反抗，勒托便直接拉著赫卡忒開始討論其他部落的婚後生活。
隨著這兩位女神越走越遠，話題也跟著越扯越長。
而等到赫卡忒好不容易擺脫了自家姨媽之後，回到哈迪斯那邊同樣也少不了又被盤問了一遍。
“看起來這一堆應該是成了啊。”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光潔的下巴，不同於心思細膩的女神們，冥王哈迪斯看待問題更為直接。
在哈迪斯看來，修普諾斯當初既然會在那種時候出現，然後還救下了阿波羅，若說這是一個巧合，豈不是有些太巧了？
考慮到對方母親掌管命運，所以真的想要讓兒子來上演這麽一出“愛的邂逅”，對於尼克斯來說，也不過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不，或許連動動手指都不用，那根本就是一個念頭的事兒！
“陛下，你這想法未免有些太太激進過吧……”
面對同樣想到了阿波羅未來的冥王哈迪斯，赫卡忒不知為何突然就有些心疼起了這位妹妹。
“你不懂。”
搖了搖頭，同樣是單身的哈迪斯用一種充滿了經驗的語氣對著赫卡忒說道：“這就是愛情。”
“呵呵，說的好像你很懂似的。”
赫卡忒因為具有強大的力量，以至於周圍的男神都覺得壓力好大，久而久之，並沒有人願意追求這位女神。
這麽多年過去，冥月女神一直都是一個人。
如今被哈迪斯突然紮了心，她當然立即反擊了回去。
因為阿波羅和修普諾斯的緣故，哈迪斯的神殿頭一次熱鬧了起來，兩位神明吵吵鬧鬧，連帶著辦公效率都降低了不止一成。
作為事件的兩位主角之一，修普諾斯在回歸幽冥之後，立即就被自己的母神叫走了，此時就在古老的黑夜神殿中飽受著尼克斯的追問。
“你別再說沒有了！”
端坐在神座上，向來知性優雅的女神頭一次露出了些許崩潰的表情，“修普諾斯，你應該知道，母神不是想要做什麽，我只是要關心一下。”
“可是哪有您這樣的關心方式！”
面對窮追不舍的尼克斯，修普諾斯如今也已經接近了崩潰邊緣，“我就弄不明白了！為什麽你們非得把我和阿波羅湊成一對？那可是一位光明神，而且還是奧林波斯的女神。”
“所以呢？”
眨了眨眼睛，尼克斯語氣涼涼地道：“是啊，阿波羅是一位奧林波斯的女神，可就是為了這個女神，你當初可是差點被砸成重傷，即便如此，一定要把人帶回來，這是不是你自己做出的決定？”
“……”
被對方的話哽了一下，修普諾斯只能無奈地道：“大地之上如今究竟是什麽情況？母神掌管命運，想必一定比我更清楚，如果讓阿波羅繼續留在大地之上，她怎麽可能安心養傷？”
“所以說了啊！”
猛地一拍雙手，尼克斯臉上隨即露出了微笑，“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若不是因為愛，我可從來沒見過因為那個女神考慮那麽多。”
“阿波羅之前也救過我啊！”
“那你怎麽不說赫卡忒之前也曾救過你？”
“不一樣……”
“怎麽就不一樣了？”
臉上掛著一抹冷笑，尼克斯毫不猶豫地戳穿了兒子的謊話，“當初你墜入深淵，你大伯父沒有及時發現，要不是赫卡忒及時把你拉了出來，你現在還是現在的你嗎？如果要說恩情的話，相比起丟面子、被人算計，一個是危及性命，到底哪一個更重？”
“……”
尼克斯的話猶如刀子，直接紮在了修普諾斯那顆已經接近崩潰的玻璃心上。
但不得不承認，自家母神說的全都是實話。
“難道你真的不喜歡阿波羅嗎？”
面對尼克斯的再一次詢問，睡神沒有辯解，只是陷入了沈默。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太敢承認，因為無法確定。
如果說要堅決否認？
修普諾斯又覺得不太甘心。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搖了搖頭，尼克斯也不打算將孩子逼得太緊，畢竟這孩子傻，得慢慢教，同時這也得看阿波羅自己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尼克斯有些無趣地揮了揮手，直接就把大兒子給扔出了神殿。
……
另一邊，阿波羅在神殿中又休息了一日，這才感覺精力徹底恢覆了過來。
在此期間，暗夜女神除了定期送來神藥和滋補的神果，其餘時間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最近在忙著什麽。
阿爾忒彌斯應該是受到了警告，所以在之前受刺激跑出去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對於暗暗夜女神的所作所為，阿波羅雖然不清楚，但直覺總覺得不太妙。
就像之前阿波羅不想讓自己的母神在這種時候回來，主要就是因為不願意讓她攪進這種麻煩
但是暗夜女神勒托明顯心中早有成算，甚至於和其父科俄斯都達成了某種協定，所以阿波羅也只能祈禱不會出什麽大事。
在神殿中宅了那麽多天，她在暗夜女神的幾次催促之下，終於還是離開神殿前去尋找修普諾斯。
睡神這兩天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所以等他在神殿中被阿波羅找到的時候，修普諾斯反而有一種“啊，終於來了嗎”的輕松感。
“多謝殿下。”
在冥河岸邊的睡神殿中，阿波羅見到了一身簡裝的修普諾斯。
對方這會兒正躺在花園裏的躺椅上，穿著一身幹練的黑袍，整個人顯得非常慵懶，見到阿波羅，除卻起初的驚訝，隨後便招了招手，示意她也過來坐下再說。
“如果是為了我之前在天上接住你的那件事的話，不必道謝了。”
神色有些僵硬的修普諾斯聞言搖了搖頭，見阿波羅露出不解之色，睡神也是苦笑了起來，“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你會相信嗎？”
“殿下是指？”
目光灼灼地註視著對方，眼見到修普諾斯點頭，阿波羅嘆了口氣，“我自然是相信殿下的。”
雖然沒有說清楚，但睡神明顯是在說他也不知道那個怪異的空間中居然藏著克洛諾斯。
若是提前知道，修普諾斯一定會在阿波羅離開幽冥之前便予以告誡。
而同樣的，阿波羅表示相信修普諾斯並不知情，卻對於黑夜女神存著大大的疑惑。
同為原始神，倘若大地之母蓋亞真的想要將自己的小兒子救出深淵，並為此不惜提前設計深淵之神塔爾塔洛斯，號稱執掌命令的黑夜女神難道會全然不覺？
這也未免太可笑——
“我之前去問過母神，可無論我如何追問，她都一直沈默不語……”
看著阿波羅不說話，修普諾斯也能想到對方心中的心結，然而這會兒解釋起來卻有些尷尬。
畢竟尼克斯是自己的母神，對於母親的所作所為，作為兒子的睡神自然無從幹預。
甚至就因為多追問了幾句，還被自己的父神黑暗之神厄瑞波斯給揍了好幾下。
不過後者修普諾斯當然不會說出來。
“如此說來，我倒要多謝殿下了。”
阿波羅忽然轉過頭看了修普諾斯一眼，目光又在其眼角處停留了一下，而後似笑非笑地道：“不過殿下之前既然說不必道謝，那便不客套了。”
“嗯。”
點了點頭，修普諾斯原本還欲開口，只是被阿波羅用那種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忽然間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隱隱作痛。
沒錯，之前厄瑞波斯就是揍的兒子的眼睛，直接讓睡神多了一對熊貓眼。
在這之後，修普諾斯為了能夠出去見人，特意去找冥月女神赫卡忒求取了一瓶神藥，這才治愈了臉上的傷痕。
按理說，這個女神應該不會把這種事情往外說才對，可阿波羅又是怎麽猜到的呢……
“殿下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呢？為什麽我會知道？”
見對方一瞬間僵硬了神色，阿波羅才笑著道：“我可是有預言之名的女神啊。”
“……”
看著保持笑容，緩步離去的光明女神，睡神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好幾下。
是啊，阿波羅不僅能夠預知未來，還能夠借助命運的力量回溯一定時間範圍內的時光。
在對方面前故意撒謊，還露出了狐貍尾巴，可謂是不打自招啊！
……
“怎麽樣，見過那小子了吧？”
幽冥三岔路口的火臺上，冥月女神依舊如同往日那樣繁忙。
女神高舉著火炬，指引著生命的亡魂前往地獄。
對於主動找上門來的阿波羅，赫卡忒笑著問了一下。
“殿下應該之前就知道吧。”
看著對方，阿波羅能夠感受到這位女神笑容之下隱藏的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燒。
赫卡忒之前故意把修普諾斯的黑歷史翻了出來給自己知道，無非就是想讓她好好取笑一下對方。
睡神和光明女神之間那些含糊不清的問題，一直都是這些幽冥神核心八卦話題，僅次於哈迪斯何時會給他們迎娶一個冥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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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中的一切極為真實，仿佛是真正發生過的一樣, 以至於阿波羅一時之間甚至都分辨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區別。
睜開眼睛, 映入阿波羅眼簾的卻是一片潔白的穹頂。
沒有地獄咆哮不休的惡鬼，也沒有猙獰的墮落之神, 一切都很平靜……
不對？
自己之前不是在天上，然後從上面掉下來了嗎？
目光一閃，阿波羅這才註意到自己的處境。
她如今正躺在床上。
從周圍的布置上來看, 這裏似乎是一座神殿。
但是阿波羅能夠辨別出來，這裏絕對不是奧林波斯。
原因就在於這裏的空氣中有著一股有別於奧林波斯的獨特力量。
對於這股力量, 阿波羅並不陌生, 那似乎是幽冥才有的暗之力……
“姐姐醒了！”
就在阿波羅陷入沈思的同時，一個身影忽然從外面小跑進來，見到她已經清醒過來之後就立即爆發出了高興的歡呼。
“嗯，阿爾？”
看著沖到眼前的少年，阿波羅眨了眨眼睛，輕聲喚出了對方的名字。
終於見到了啊, 她可憐的弟弟哎唉。
按照阿波羅對於阿爾忒彌斯的了解，對方在發現自己失蹤之後，一定是急壞了吧？
心裏是這麽想著的，於是阿波羅沖著阿爾忒彌斯張開手臂，就打算給弟弟來一個溫柔的抱抱。
結果等了一會兒，阿波羅都沒有等到對方的回信，這才有些奇怪地擡頭看了一眼遲遲不為所動的少年。
這是怎麽了？
“姐姐，你醒了, 你感覺怎麽樣？你沒事吧？”
面對神情有些不太對勁的姐姐，阿爾忒彌斯從激動中緩過神來，這會兒表情有些奇怪。
從阿波羅的行動上來看，阿爾忒彌斯也猜測姐姐打算是想抱抱自己。
可對於如此熱情的姐姐，阿爾忒彌斯卻有點不太敢接近對方，唯恐自己一個不對觸動了阿波羅的敏感神經。
先前發生的那一幕實在是太過於驚悚，以至於阿爾忒彌斯如今都變得有些拘謹。
當初他們一大群人可是親眼看著阿波羅從天上掉下來的。
神力漸漸消散，女神被強大的天之原力擊傷，然後露出了絕對冷漠的神性一面。
要不是關鍵時刻睡神趕來以神杖催眠了阿波羅，天知道阿波羅會不會發飆……
關於阿波羅當時暴走的行為，阿爾忒彌斯一直疑惑不解。
可別說是他了，就連宙斯等一眾大神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得出個所以然來，最終也只能將其歸類為受驚嚇過度，以至於激發了身體本能的自我保護行為。
雖然這個借口聽上去有些牽強，但好歹也算是能堵住那悠悠眾口，在這之後，阿爾忒彌斯也不打算去揭開姐姐埋藏在心底的那道瘡疤，這會兒當然就想要避開對方。
“我沒事，你不用害怕。”
搖了搖頭，阿波羅不放棄地再度伸出手，轉而輕輕撫摸了一下對方的頭發，隨即柔聲道：“能不能告訴姐姐，在我回來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阿波羅如今的記憶有些混亂。
她記得自己和瑞亞女神一同被困在時光神殿，也記得自己同其一起對付克洛諾斯。
可是在要回來的時候，她們卻碰上了時光亂流和空間風暴。
好不容易費盡了手段，終於成功回到了卡俄斯天地，卻不想才剛剛進入世界內部，就被規則的排異性打了正著。
千鈞一發之時，阿波羅只來得及使用自己僅存不多的神力保護住身體。
在這之後，她的記憶就混亂了。
不過從阿爾忒彌斯的反應來看，自己折後應該是被救了回來？
“還是由我來說吧。”
就在阿波羅忍不住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女神走了進來，“你當時從天穹墜落，太空神與白晝女神都來不及伸手施助，正好是修普諾斯殿下經過，這才救下了你。”
“母神？”
看著突然走進神殿的黑衣女神，阿波羅是真的楞住了。
對方的到來解開了阿波羅心中的迷惑，但是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更多了。
她之前從天上掉下來，居然是被修普諾斯救了？
不過睡神為什麽會在白天出現，還正好出現在了他掉下來的那片天穹？
而且對方身上那股令人感到熟悉、安心的力量，莫非是源於生靈對於睡眠的安全感？
除此之外，暗夜女神勒托又怎麽會來到這裏？
這位母神不是一直都在環游世界，治愈自己的愛情傷痕嗎？
如今居然回來了……
一瞬間，阿波羅心裏面立即產生了諸多疑問了。
“別胡思亂想了。”
看著姐姐臉色不斷變化，阿爾忒彌斯也能猜到對方心中一定正在掀起大風浪，如今只能用如此蒼白的言語作出安慰。
的確啊，不只是對方，就連阿爾忒彌斯都花費了莫大的力氣，才接受了自己的母神放下宙斯，打算回來幫助他們這樣的事實。
不過對於同樣表現出疑惑的姐姐，阿爾忒彌斯沒有說出這個真相。
真相過於殘酷，也許會刺激到姐姐。
懷著這種想法的狩獵之神並不知道，阿波羅倘若得知真相的話，不僅不會被刺激，反而一定會高興的用神力放出煙花。
“見到我很驚訝嗎？”
看著露出一臉驚悚的女兒和一旁隱懷擔憂的兒子，暗夜女神十分慈祥地笑了笑，“我不打算周游世界了，走了那麽些年，該看的也全都看的差不多了，更何況孩子們都這樣了，”難道你認為我還有心情在外面玩樂嗎？”
暗夜女神看起來比赫拉要年長一些，而且不同於天後的傲慢，勒托臉上更多的是經歷風霜之後所留下的溫潤沈穩，這一點在面對兩個孩子的時候表現的尤為明顯。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低下頭，擋住了自己晦澀不清的目光，阿波羅的聲音隨之變得有些沈悶，“您不該在這個時候回來。”
稍微冷靜了一下，阿波羅就覺得應該是阿爾忒彌斯找不到自己，沒有辦法之下只能前去尋找暗與智力之神夫婦。
結果科俄斯和菲碧也不知究竟用什麽法子，就去把暗夜女神找了回來？
思來想去，這是阿波羅覺得最為合理的解釋，同時也非常接近真相了。
面對暗夜女神回歸，若放在以往，阿波羅或許還能開心一下。
畢竟沒有誰比她更知道阿爾忒彌斯心中一直思念著母親。
可如今她沒有半分高興，反而只能說對方回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你是擔心我這一次回來會攪和進宙斯那些破事兒裏，是不是？”
看著神色晦暗不清的阿波羅，深知女兒性格的暗夜女神隨之露出了一抹微笑，“是啊，畢竟以往滿腦子只有戀愛，卻沒有相應的實力和手段，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天後寶座落到他人頭上，而自己只能在黑暗的角落裏舔舐著傷口，整天自怨自艾——這應該就是你們眼中的我吧？”
“您——”
面對突然間看清楚了自我的暗夜女神，阿波羅來不及感慨勒托居然清醒過來了，只是打斷了對方，“這些話不該由你來對我們說。”
子不言父母之過，無論對方是不是戀愛腦，又被這次坑了多少次，反正在事情發生的時候，當時的愛戀女神是甘之如飴地為了宙斯做出了那一切犧牲。
在阿波羅看來，既然全都是自己願意的，那麽只要做好承受結果的準備，就與旁人無關，也輪不到別人來說三道四。
如今阿波羅打斷對方，除了是不願意聽這些話之外，更多的也是不希望一旁的弟弟受到影響。
話是這麽說，但是阿波羅的阻止到底還是晚了一點，阿爾忒彌斯被對方說著，又回憶起了那些不美好的過往，臉上隨即露出了一絲憤慨，“那根本不是母神的錯！全都是宙斯！”
要不是這家夥花心，那怎麽會折騰一個又一個？
對於自己的無恥行徑，這家夥居然還標榜說全都是為了神族繁衍事業，合著到頭來宙斯還認為自己做出了莫大的犧牲。
這話簡直恬不知恥！
“阿爾，這裏雖然不是奧林波斯，但有些話還是不能放肆的。”
看著不斷數落著神王的阿爾忒彌斯，阿爾忒彌斯嚴肅地板起了臉，“就算是幽冥，難道你忘了哈迪斯還在嗎？”
雖然平日裏哈迪斯看上去非常嫌棄宙斯，還總是愛看熱鬧。
但是阿波羅知道，在冥王心中，一直都是把宙斯當成弟弟的，還是最小的那一個。
三位王者之中，哈迪斯性格最為古板、冷傲，同時也更加看重這些禮數。
“哼。”
對此，阿爾忒彌斯只是口中發出一聲嗤笑，顯然不以為意。
不過因為這是阿波羅的話，他才沒有直接反駁，若換做別人，狩獵之神這會兒早就動手了。
“你不必那麽擔心，因為你得知道，我之所以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回來，不僅僅是因為你的外祖父通知我，更是我這個作為母神的應盡的義務。”
暗夜女神原本一直都在看著這姐弟倆的互動，直到阿波羅快要忍受不下去，準備好好教育一下這小子的時候，才柔聲打斷了他們，“母神再怎麽不濟，到底也是親身經歷了提坦之戰的，所以我很清楚知道我在做什麽，你們不必為我擔心。”
“……”
面對眼前這位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的暗夜女神，阿波羅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於是只能保持沈默。
行吧，既然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作為女兒，她也只能尊重對方了。
“那麽能否告訴我，為什麽我會出現在幽冥？”
目光落到母親和弟弟臉上，阿波羅隨之瞇起眼睛，“難道說宙斯……”
“沒有沒有！”
聽著姐姐的語調產生了變化，阿爾忒彌斯連忙打斷了對方，“宙斯還好好活著，只不過因為大地最近並不安穩，為了讓你好好休息，這才會讓我們一同來到幽冥暫居於此。”
“你說不安穩？”
顧不得去理會阿爾忒彌斯對於宙斯的不敬，阿波羅十分敏銳地抓住了他話頭中的重點，“到底發生了什麽？”
“……”
這下子狩獵之神不說話了，只是用求教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母神。
“唉……”
口中發出一聲輕嘆，面對才沒幾句話就直接露了底的兒子，暗夜女神也感覺有些頭疼。
“您知道嗎？”
勒托的反應分明表現出她原本是知道的，所以就轉頭把註意力全都對準了對方，看來是非要得出個結論不可。
“知道一點吧，宙斯也沒多說，更多的是從你外祖父他們口中聽來的。”
眼看著已經隱瞞不下去了，勒托幹脆實話實說：“你會失蹤，我們都覺得非常奇怪，而之後時光女神倒是出現在了奧林波斯，瑞亞只是說你們經歷的是時空風暴，但是對於為什麽奧林波斯上會出現時空風暴卻完全沒有解釋。”
面對這種含糊其辭的解釋，她們這些當事人的家長當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於是被這些眾神拿著種種證據逼問之後，時光女神沒有辦法，只能對著兒子吐露了實情。
克洛諾斯活過來了。
但是因為深淵封印，他不能徹底在世界裏覆活，這才需要掠奪元氣。
作為其妻子，同時也是少數的時光法則大成者，時光女神瑞亞理所當然就成為了對方汲取的最好選擇。
至於說阿波羅？
那只能歸結為對方運氣不好，所以才會被克洛諾斯一同算計。
而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宙斯還能繼續安穩的在自己的神王寶座上坐下去嗎？
當然不能。
“……”
聽完了這些來龍去脈之後，阿波羅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應該說果然不愧是宙斯嗎？
在得知了二代神王覆活的消息之後，對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自己的神王寶座會不會因此而被動搖？
呵呵，想也知道，如果克洛諾斯真的活過來的話，奪回神王的寶座還是次要的。
他要幹的第一件事情，絕對是先找宙斯他們報仇啊！
宙斯、哈迪斯、波塞冬，這些個曾經推翻了自己的子女們，哪一個都逃不掉！
作為原本就是以暴虐成性而最終被其統治的諸神所推翻的王者，克洛諾斯原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
正因如此，阿波羅才能夠理解為何時光女神瑞亞在得知對方覆活之後會表現的如此驚恐萬狀。
其實說到底，這位二代神王的神後當初也是因為實在是忍受不下去了，這才會在沈默中爆發。
畢竟要是再不爆發，或許被吞噬的就不是孩子，而是她這個妻子了！
當初天父地母共同生育了子女，也就是泰坦神族的十二位古泰坦。
而在這之後，克洛諾斯與瑞亞結合生育了六個孩子，前者與後者都是男女對半。
這難道是巧合嗎？
當然不是。
伴隨著神明愈發增多，世界本源之力正在減弱，這也就導致了新生的神明力量正在減少。
所以在生育宙斯的時候，時光女神瑞亞心中便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如果這個孩子繼續再被克洛諾斯吞噬，且不說她能否再度受孕，就算可以，說出來的孩子也未必會擁有這樣的天賦。
所以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那些被吞噬的可憐孩子，瑞亞在沈默中爆發，第一次欺騙了自己的丈夫。
因為時光的力量，再加上命運女神默許，瑞亞當初甚至於都騙過了大地之母蓋亞。
而等到東窗事發時，宙斯早已長大成人，甚至連他日後的命運都已經徹底明朗、清晰。
面對這樣確定的命運軌跡，就算是原始神，蓋亞也不敢輕易去挑戰法則，最終只能捏著鼻子，默許了這樣的變化。
而如今克洛諾斯歸來，或許就是法則給這個曾經統治天地的神族最後一次機會。
看著不約而同都陷入了沈默母神和姐姐，阿爾忒彌斯皺起了眉頭，“你們到底在想什麽呢？”
“在想該怎麽處理你這個小麻煩。”
笑著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面對一下子紅了臉的小兒子，勒托笑得非常慈愛。
“的確是個麻煩。”
阿波羅看了弟弟一眼，點點頭，算是讚同了對方的話。
“……”
直覺告訴狩獵之神，眼前這兩位女神應該是都話中有話。
然而還沒有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的阿爾忒彌斯卻不能讓她們繼續就這個話題掰扯不清了，“那個，我記得之前是修普諾斯救了姐姐，如今既然姐姐已經清醒過來了，我是不是要去謝謝一下他？”
其實按理說，真的要去道謝的話，也是應該阿波羅去，只有這樣才能彰顯出真心實意。
無奈睡神是一位男神，阿爾忒彌斯在這方面一向防範的猶如面對洪水猛獸，所以就選擇性裝起了傻。
“當然要去道謝了。”
點點頭，還不等兒子歡呼，暗夜女神卻打斷了阿爾忒彌斯，“不過道謝的人不該是你。”
阿爾忒彌斯：“……”
阿波羅：“……”
面對說話大喘氣的母神，阿爾忒彌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總之就是很想打人，但是就算給他一萬個膽子，狩獵之神都不可能對自己的母神動手，最終只能憋著一肚子氣，氣呼呼地跑了。
“這樣讓他出去真的沒關系嗎？”
看著一下子就跑得無影無蹤的弟弟，阿波羅到底是有些擔心。
“沒關系，雖然說是幽冥，但這裏是哈迪斯王城所在的範圍，還算是比較安全的。況且阿爾雖然性格沖動，但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孩子，不會在這裏招惹是非。”
“說的也是。”
自家人看自家孩子總是帶著一層柔光濾鏡，不過就事論事，阿波羅也覺得阿爾忒彌斯的性格還算可以。
除了有時候表現的小任性以及犟了一點，其他都還好。
“你現在感覺還可以嗎？”
討論完了兒子的品性問題之後，暗夜女神隨後又關心了一下阿波羅的身體情況。
“嗯，沒有問題。”
阿波羅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發現除了神力還未曾完全恢覆之外，其他已經好的差不多。
畢竟作為神明，恢覆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強大，更別說阿波羅自己就是醫藥之神，生命力極其旺盛，昏迷的時候又被灌了不少神藥，這會兒就算想不恢覆都難。
“那我就放心了。”
看阿波羅的確恢覆了一點元氣，勒托也是呼出一口氣，先是囑咐了她好好休息，但是在離開之前，女神還不忘提醒一句：“別忘了回頭出去和修普諾斯殿下好好道謝，要不是人家在空中接住你，你估計要休養個百年了。”
“……”
強行無視了對方離去時的奇怪目光，阿波羅的視線在這個簡潔的神殿中打量了一下，隨後便搖了搖頭。
哎，宙斯如今突然間變得好心，甚至於都會關心自己，還特地讓她們暫時搬到幽冥來躲避大地之上的戰火？
對於這個話，來阿波羅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結合事實來說，這看起來像是真的沒錯。
畢竟連哈迪斯都采取了默認的態度，讓她們住了進來，不太可能會是坑吧？
可聯想到宙斯以往的所作所為，阿波羅總是忍不住懷疑對方別有所圖。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船到橋頭自然直，她如今要做的或許就是如同對方所說的那樣，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再去找修普諾斯道個謝。
閉上眼睛，繼續回到床上小睡的阿波羅並沒有註意到門外閃過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
“睡著了嗎？”
“嗯，已經睡著了。”
神殿外，說著要離去的暗夜女神並沒有走開，這會兒正對著另一個高挑的女神問起了阿波羅的情況。
“看來睡神殿下的神藥果然效力極強。”
確認女兒已經徹底睡下之後，勒托明顯松了一口氣，同時對著那高挑女神道：“真是麻煩你了，赫卡忒。”
“既然是姨媽的拜托，我當然會盡全力完成。”
擺了擺手，在外界眼中向來冷傲無比的冥月女神此時表現的異常乖巧。
拉著暗夜女神離開了阿波羅所在的神殿之後，她忍不住再一次問道：“姨媽，你是真的打算讓他們……”
“這並不是我的想法。”
搖了搖頭，勒托擡起頭看了一下天上呈現出一片漆黑的穹頂，而後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或許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吧，要不然，為什麽偏偏是他在那個時候路過了呢？”
幽冥無光，傳說位於大地和深淵的夾縫中，所以幽冥的天其實是大地的底部。
正因如此，這裏是天然的黑暗領域。
而作為當初開辟了這方世界的創造者，無論是黑暗本體厄瑞波斯，還是神秘的黑夜尼克斯，都是被絕對崇敬著的古老大神。
作為這兩位大神的孩子，這些原始神後裔不僅僅有著強大的力量、高貴的身份，同時在各方面都彰顯出了高人一等的特點。
作為一個傳統的女神，暗夜女神自然也有著自己的想法。
如果修普諾斯真的要追求阿波羅，勒托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拒絕。
不過這個世界崇尚自由，所以就算是關於戀愛嫁娶之類的事情，也不是有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定。
說到底，只要兩人能夠看對眼，哪怕不被父母親友祝福，他們依舊會我行我素地在一起。
不說別的，就拿自己作為例子，暗夜女神當時瞧上了宙斯，不也是遭到了父母的反對？
可那個時候被戀愛沖昏了頭腦的暗夜女神只是對著父母表示自己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然後便毅然決然地嫁給了宙斯，為他生兒育女。
如今時間過去了那麽久，勒托也為自己當初所托非人付出了代價。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覺得修普諾斯非常不錯。
“也是啊，這小子長得好看，又有強大的力量，身份也高貴，如果能嫁給他，的確是免受了一番蹉跎。”
想到單位黑暗神的恩愛和諧，赫卡忒也不得不承認，如果阿波羅真的和修普諾斯是在一起似乎也不錯。
“對吧，你也是這麽覺得的吧？”
看著對方的感慨，暗夜女神眼中猛然爆發出了一陣光亮，“我也這麽覺得！”
說完這話，不顧對方反抗，勒托便直接拉著赫卡忒開始討論其他部落的婚後生活。
隨著這兩位女神越走越遠，話題也跟著越扯越長。
而等到赫卡忒好不容易擺脫了自家姨媽之後，回到哈迪斯那邊同樣也少不了又被盤問了一遍。
“看起來這一堆應該是成了啊。”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光潔的下巴，不同於心思細膩的女神們，冥王哈迪斯看待問題更為直接。
在哈迪斯看來，修普諾斯當初既然會在那種時候出現，然後還救下了阿波羅，若說這是一個巧合，豈不是有些太巧了？
考慮到對方母親掌管命運，所以真的想要讓兒子來上演這麽一出“愛的邂逅”，對於尼克斯來說，也不過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不，或許連動動手指都不用，那根本就是一個念頭的事兒！
“陛下，你這想法未免有些太太激進過吧……”
面對同樣想到了阿波羅未來的冥王哈迪斯，赫卡忒不知為何突然就有些心疼起了這位妹妹。
“你不懂。”
搖了搖頭，同樣是單身的哈迪斯用一種充滿了經驗的語氣對著赫卡忒說道：“這就是愛情。”
“呵呵，說的好像你很懂似的。”
赫卡忒因為具有強大的力量，以至於周圍的男神都覺得壓力好大，久而久之，並沒有人願意追求這位女神。
這麽多年過去，冥月女神一直都是一個人。
如今被哈迪斯突然紮了心，她當然立即反擊了回去。
因為阿波羅和修普諾斯的緣故，哈迪斯的神殿頭一次熱鬧了起來，兩位神明吵吵鬧鬧，連帶著辦公效率都降低了不止一成。
作為事件的兩位主角之一，修普諾斯在回歸幽冥之後，立即就被自己的母神叫走了，此時就在古老的黑夜神殿中飽受著尼克斯的追問。
“你別再說沒有了！”
端坐在神座上，向來知性優雅的女神頭一次露出了些許崩潰的表情，“修普諾斯，你應該知道，母神不是想要做什麽，我只是要關心一下。”
“可是哪有您這樣的關心方式！”
面對窮追不舍的尼克斯，修普諾斯如今也已經接近了崩潰邊緣，“我就弄不明白了！為什麽你們非得把我和阿波羅湊成一對？那可是一位光明神，而且還是奧林波斯的女神。”
“所以呢？”
眨了眨眼睛，尼克斯語氣涼涼地道：“是啊，阿波羅是一位奧林波斯的女神，可就是為了這個女神，你當初可是差點被砸成重傷，即便如此，一定要把人帶回來，這是不是你自己做出的決定？”
“……”
被對方的話哽了一下，修普諾斯只能無奈地道：“大地之上如今究竟是什麽情況？母神掌管命運，想必一定比我更清楚，如果讓阿波羅繼續留在大地之上，她怎麽可能安心養傷？”
“所以說了啊！”
猛地一拍雙手，尼克斯臉上隨即露出了微笑，“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若不是因為愛，我可從來沒見過因為那個女神考慮那麽多。”
“阿波羅之前也救過我啊！”
“那你怎麽不說赫卡忒之前也曾救過你？”
“不一樣……”
“怎麽就不一樣了？”
臉上掛著一抹冷笑，尼克斯毫不猶豫地戳穿了兒子的謊話，“當初你墜入深淵，你大伯父沒有及時發現，要不是赫卡忒及時把你拉了出來，你現在還是現在的你嗎？如果要說恩情的話，相比起丟面子、被人算計，一個是危及性命，到底哪一個更重？”
“……”
尼克斯的話猶如刀子，直接紮在了修普諾斯那顆已經接近崩潰的玻璃心上。
但不得不承認，自家母神說的全都是實話。
“難道你真的不喜歡阿波羅嗎？”
面對尼克斯的再一次詢問，睡神沒有辯解，只是陷入了沈默。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太敢承認，因為無法確定。
如果說要堅決否認？
修普諾斯又覺得不太甘心。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搖了搖頭，尼克斯也不打算將孩子逼得太緊，畢竟這孩子傻，得慢慢教，同時這也得看阿波羅自己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尼克斯有些無趣地揮了揮手，直接就把大兒子給扔出了神殿。
……
另一邊，阿波羅在神殿中又休息了一日，這才感覺精力徹底恢覆了過來。
在此期間，暗夜女神除了定期送來神藥和滋補的神果，其餘時間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最近在忙著什麽。
阿爾忒彌斯應該是受到了警告，所以在之前受刺激跑出去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對於暗暗夜女神的所作所為，阿波羅雖然不清楚，但直覺總覺得不太妙。
就像之前阿波羅不想讓自己的母神在這種時候回來，主要就是因為不願意讓她攪進這種麻煩
但是暗夜女神勒托明顯心中早有成算，甚至於和其父科俄斯都達成了某種協定，所以阿波羅也只能祈禱不會出什麽大事。
在神殿中宅了那麽多天，她在暗夜女神的幾次催促之下，終於還是離開神殿前去尋找修普諾斯。
睡神這兩天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所以等他在神殿中被阿波羅找到的時候，修普諾斯反而有一種“啊，終於來了嗎”的輕松感。
“多謝殿下。”
在冥河岸邊的睡神殿中，阿波羅見到了一身簡裝的修普諾斯。
對方這會兒正躺在花園裏的躺椅上，穿著一身幹練的黑袍，整個人顯得非常慵懶，見到阿波羅，除卻起初的驚訝，隨後便招了招手，示意她也過來坐下再說。
“如果是為了我之前在天上接住你的那件事的話，不必道謝了。”
神色有些僵硬的修普諾斯聞言搖了搖頭，見阿波羅露出不解之色，睡神也是苦笑了起來，“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你會相信嗎？”
“殿下是指？”
目光灼灼地註視著對方，眼見到修普諾斯點頭，阿波羅嘆了口氣，“我自然是相信殿下的。”
雖然沒有說清楚，但睡神明顯是在說他也不知道那個怪異的空間中居然藏著克洛諾斯。
若是提前知道，修普諾斯一定會在阿波羅離開幽冥之前便予以告誡。
而同樣的，阿波羅表示相信修普諾斯並不知情，卻對於黑夜女神存著大大的疑惑。
同為原始神，倘若大地之母蓋亞真的想要將自己的小兒子救出深淵，並為此不惜提前設計深淵之神塔爾塔洛斯，號稱執掌命令的黑夜女神難道會全然不覺？
這也未免太可笑——
“我之前去問過母神，可無論我如何追問，她都一直沈默不語……”
看著阿波羅不說話，修普諾斯也能想到對方心中的心結，然而這會兒解釋起來卻有些尷尬。
畢竟尼克斯是自己的母神，對於母親的所作所為，作為兒子的睡神自然無從幹預。
甚至就因為多追問了幾句，還被自己的父神黑暗之神厄瑞波斯給揍了好幾下。
不過後者修普諾斯當然不會說出來。
“如此說來，我倒要多謝殿下了。”
阿波羅忽然轉過頭看了修普諾斯一眼，目光又在其眼角處停留了一下，而後似笑非笑地道：“不過殿下之前既然說不必道謝，那便不客套了。”
“嗯。”
點了點頭，修普諾斯原本還欲開口，只是被阿波羅用那種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忽然間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隱隱作痛。
沒錯，之前厄瑞波斯就是揍的兒子的眼睛，直接讓睡神多了一對熊貓眼。
在這之後，修普諾斯為了能夠出去見人，特意去找冥月女神赫卡忒求取了一瓶神藥，這才治愈了臉上的傷痕。
按理說，這個女神應該不會把這種事情往外說才對，可阿波羅又是怎麽猜到的呢……
“殿下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呢？為什麽我會知道？”
見對方一瞬間僵硬了神色，阿波羅才笑著道：“我可是有預言之名的女神啊。”
“……”
看著保持笑容，緩步離去的光明女神，睡神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好幾下。
是啊，阿波羅不僅能夠預知未來，還能夠借助命運的力量回溯一定時間範圍內的時光。
在對方面前故意撒謊，還露出了狐貍尾巴，可謂是不打自招啊！
……
“怎麽樣，見過那小子了吧？”
幽冥三岔路口的火臺上，冥月女神依舊如同往日那樣繁忙。
女神高舉著火炬，指引著生命的亡魂前往地獄。
對於主動找上門來的阿波羅，赫卡忒笑著問了一下。
“殿下應該之前就知道吧。”
看著對方，阿波羅能夠感受到這位女神笑容之下隱藏的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燒。
赫卡忒之前故意把修普諾斯的黑歷史翻了出來給自己知道，無非就是想讓她好好取笑一下對方。
睡神和光明女神之間那些含糊不清的問題，一直都是這些幽冥神核心八卦話題，僅次於哈迪斯何時會給他們迎娶一個冥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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