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所言，莫非是指大地女神……對於愛神別有所圖？”

擡起頭，阿波羅目光直視對方，遲疑著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這話說的有些過於直接，但直覺告訴阿波羅，尼克斯話裏話外所提示的，其實就是這個。

所以如今她也毫不忌諱地說出了自己認為的理由。

“你很聰明，在女神之中，你算是少數覺醒了智慧的。”

緩緩點了點頭，尼克斯眼中隨即流露出些許讚賞，“我那位姐姐，因為心中不滿於烏拉諾斯的暴虐，於是便在背後扶持克洛諾斯推翻其統治，卻不想因為那個詛咒，她最為得意的‘兒子’差點將其鎮壓。出了這樣的事情，蓋亞當然坐不住，所以便要收集散落於天地間的烏拉諾斯本源。”

“散落於天地間？”

眉頭一皺，阿波羅道：“當初天王烏拉諾斯的本源之力流失殆盡，以至於自身神體化為了天穹的一部分，大地女神收集其本源之力，莫非是想令這位再度覆活？”

畢竟是象征著世界組成的一環，烏拉諾斯除了沒有原始神的神格，其餘地方並不弱於蓋亞。

也正因如此，所以當其獲得神王——也即為世界統治地位的時候，大地女神便再也無法需要創造出對方時那樣對於烏拉諾斯頤指氣使了。

可要是說因為宙斯上位，導致蓋亞心中警惕，而想要覆活自己那位丈夫，這不免有些過於可笑。

如果早需要這樣做的話，那麽蓋亞完全不用讓宙斯取代克洛諾斯，直接把自己丈夫給重新折騰出來，不就完事兒了？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身形嬌小的黑夜女神緩緩走下臺階，而後嘆道：“愛琴海邊發生的那一幕，你全都看在眼裏，難道對此就沒有任何的想法嗎？”

“殿下是指那位女神。”

稍微停頓了一下，阿波羅恍然大悟，“蓋亞只是想牽制住宙斯，讓他不至於重蹈克洛諾斯的覆轍。”

而收集天之神的本源之力，以此作為原料催生出女神，一來給了對方身份、地位，同時還可以進一步削弱烏拉諾斯覆活的可能以及宙斯篡奪其權柄的機會。

畢竟宙斯作為神王，天空可是他的領域。

蓋亞這麽做可謂是一舉多得啊！

“懂了嗎？”

“明白了。”

點點頭，阿波羅表示自己已經清楚了其中的來龍去脈，然後問出了心中最為關心的問題，“只是不確定殿下對我說這些，究竟意欲何為？”

這明顯是原始神之中最為核心的那些隱秘，尼克斯如今毫不避諱地對著自己說了出來，自然也令阿波羅感到憂慮。

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安全，這絕對是真理。

見阿波羅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尼克斯也不藏著掖著，“你不用驚慌，我對你說這些，只是因為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殿下說笑了，作為原始神，殿下已然站在這個世界的最巔峰，又有什麽是需要我去做的？”

笑著搖了搖頭，阿波羅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當然，即便真的有需要的話，我相信冥界諸神一定會更樂意為您效勞。”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拒絕的意思了。

她當然知道，即便是尼克斯，也會因為身份受限而無法做一些越界的事。

而從對方先前透露的消息來看，尼克斯想讓她做的那些事情明顯與大地之母有關。

換句話說，答應對方便意味著要與原始神為敵，阿波羅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對付大地之母。

“你……很聰明。”

面對阿波羅毫不猶豫的拒絕，尼克斯眉頭微微一蹙，“但這件事情只有你能幫我，你放心，它並不危險，而我也不會讓你白白幫忙。”

“殿下這麽說，是不給我拒絕的機會了？”

看著神情自若的黑夜女神，阿波羅臉上的笑意逐漸退去，“那殿下要如何對付我？”

尼克斯應該明白，如果阿波羅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全都說出去，蓋亞一定會和她翻臉。

但要說直接在這裏將阿波羅滅殺，尼克斯也絕對不會那麽做。

“在你之前，我已經關註了奧林波斯很久，雅典娜同樣也是我先前參考的人選，但她卻已經選擇了蓋亞。”

見阿波羅露出不解，尼克斯卻不打算詳細解釋，只道：“具體的你不必了解，你只需要幫我做一件事。”

“請殿下直說。”

退無可退，阿波羅反倒平靜了下來。

“擊殺普羅米修斯，創造新一代人類。”

伸手捧起一片幽光，尼克斯隨手一抖，幽光演化成一條星河，“這其中每一顆星子，象征的都是生靈的命運，看見那道洪流了嗎？那將會是主宰日後世界主體的存在。”

看著那些似有若無的虛幻光影，阿波羅瞳孔一陣緊縮，同時還有一個聲音在心中咆哮道：“那是人類啊！”

該說真不愧是掌握命運的女神嗎？

在這個時候，尼克斯已經意識到了，日後人類將會取代神族作為天地支配者。

“……”

隨著那象征著命運的河流緩緩隱去，阿波羅深呼吸了一下，強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隨即沈聲道：“可殿下應該知道，我們雖然能夠創造物體，但是要創造生命必須賦予其靈魂，那並不是我們所能踏足的領域。”

烏拉諾斯時代還沒有人類，創造人類的是修普諾斯，但二代神王也是聯合了好幾個兄弟姐妹才做到這一點。

傳說中，神王向天禱告，於是大地女神賜予其生命寶瓶，生命之神克瑞斯在其中創造出其形體，記憶女神謨涅摩敘涅則負責制造靈魂，眾神各司其職，於是創造出了以人族為首的眾多生靈……

這是古老的神話傳說，反正從泰坦到提坦，普羅米修斯也能創造人，但這個力量是由大地女神蓋亞所賦予的。

“所以呀，我之前不是說了嗎，雅典娜已經選擇了投靠蓋亞，普羅米修斯將會與她一同創造出最後一批人族。”

伸手輕輕一招，尼克斯潔白的手掌便隨即多了一柄精致小巧的寶石匕首。

匕首寒光凜凜，顯然是一柄寶刀，而阿波羅在見到這柄匕首的時候，更是感覺自己的靈魂傳來了一陣顫抖。

她立即意識到這是弒神之物！

“拿上這個，想法子把普羅米修斯幹掉，你將會是人類所崇奉的太陽女神。”

眼見阿波羅還沒有下定決心，尼克斯微微一笑，“日月的掌控本來就該掌握於光之女神手中，難道不是嗎？”

“好，我答應殿下，我會努力試著完成您交給我的這個‘任務’。”

面對對於自己來說根本不可能拒絕的誘惑，阿波羅伸手拿過了那柄匕首，而後在尼克斯期許的目光下問出了一個問題，“但是在這之前，我得先問一下殿下，您之前通知冥王派遣赫卡忒女神前往奧林波斯，說是要舉辦宴會，是否也是為了這件事情？”

“不然你以為呢？難道說，你是覺得……”

沒有立即回答阿波羅的問題，尼克斯停頓之後，忽然不再多言，只是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不必想太多，畢竟有些事情……只有合適的時機到了，你才能夠明白。”

話音剛落，她的身影悄然散去。

一股排斥感傳來，阿波羅還沒反應過來，忽然一陣天旋地轉。

等到反應過來之後，她又再度回到了大地與幽冥之間的間隙。

太陽已然高高升起，天地一片清明。

唯一能夠證明剛才所發生種種的，就只有阿波羅手中所緊握著的寶石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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