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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鴨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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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惱的不止荀飛光一人。

不知是否因心智年齡重回十六, 他最近十分樂於探索, 尤其關於生命中最私密的那點事。

原本的荀大人耐心溫和, 縱使花樣不多,沈歌時常也得滿臉通紅地軟語求他停下。

沈歌對於健壯的荀飛光一直有些吃不消, 現如今那事更為激烈,他每每有種欲仙欲死的感覺, 對這事更是隱隱有種恐懼感。畢竟這事爽歸爽,爽完過後若是手軟腿軟, 連床都難以下去, 那便有些令人害怕。

然而,沈歌心中想歸想, 他對荀飛光向來無法拒絕, 當荀飛光提出後,他仍勉為其難地配合。

天氣寒冷加上縱欲, 沈歌果然病倒, 他躺在床上,嘴唇暴起一層白皮, 令荀飛光心疼得不行。

百裏宜特地請來在將軍府上長住的大夫過來給沈歌把脈。大夫見到沈歌的模樣, 目光有些覆雜,他對躺在床上不大下得來的沈歌委婉提出禁欲要求後,還開了一大堆補湯。

沈歌看清楚藥方之後臉紅到脖子根,險些沒把手上的藥方撕了。

沈歌臥病在床,荀飛光著人去長州縣縣衙幫他告假,清淩衛中的諸項事務也不叫他沾手。

他這一臥病, 清淩衛許多事情都有些亂套。

直至此時,韶信等人方明白沈歌平日裏具體做了多少事,心中都頗為感慨。沈歌這狀元雖有幾分運氣在裏頭,但他到底是真金實銀考出的狀元,才學不在話下,管只有三千多人的清淩衛再加一個窮縣,實在屈才。

莫說三千人,縱使有三萬人在這,沈歌管著估計都不在話下。

這幾日荀飛光親自處理公務,某日下午底下兵丁送來一堆晾幹的鴨毛,一籮筐一籮筐得堆在那裏。上頭蓋了麻不說,還用繩子將麻繃在籮筐上,以防鴨毛被風吹跑。

韶信過來荀飛光處聽令,見狀納悶,“你們將鴨毛送過來做甚?”

“回大統領,二爺特地令我們晾好送來。”兵丁恭敬地回道,“我等亦不知曉鴨毛的具體用處。”

聽聞這是沈歌的主意,韶信便不再問,他揮手令兵丁退下,嘟囔一句,“也不知沈歌兒又想出什麽妙計。”

“等著便能看到,急甚?”荀飛光瞟他一眼,“營地中糧食不足,你與百裏宜一道商量,多屯一些,莫招人眼。”

“是。”

“那幫洋夷拷問得如何?制作海船的技術是否吐出?”

“前些日子已吐出,不過招供的有兩人,且兩名洋夷招供的內容大相徑庭,營地裏無造船師傅,一時無法驗證他們的話是真是假,誰真誰假。”

“這有何妨?”荀飛光點點韶信交上來的公文,淡淡道:“人已在我們手中,你讓洋夷和造船師傅一齊去造新船便是。他若肯配合便不要委屈他,好吃好喝地招待,除嚴防他逃走外其餘要求盡量滿足。他若不肯,你將人放到水牢中,多熬幾日,相比他自會做出抉擇。”

“嗯,我知曉。”

“京都那頭無異動?”

“除二老爺最近剛升了半級外,暫且沒有別的事情。”

“令荀一小心一些。其餘人事慢慢轉移到南關,日後我們將以南關為據。此外,放出我在南關的消息,若我以前的屬下願意過來,便善待他們,不要吝嗇。”

“老爺,您是想——”韶信說到最後住了嘴,他眸子裏閃過一絲狠厲,朝京都方向使眼色。

荀飛光嘴唇微勾,“放心,我不造反。不過沈歌說得對,我荀家隨燕家一道起兵,無他家坐擁天下,我家被逼得無處容身的道理。”

二十九歲的荀飛光心灰意冷,縱使身中奇毒,仍願做一名忠臣良將,情願避居沈家村孤老,也未起兵為遭受的不平動刀戈。

十六歲的荀飛光卻多幾分桀驁,君視我如草芥,我視君如仇寇,即使不興兵天下,也不願忍氣吞聲,息事寧人。況且他現今已成家,自個受委屈便罷了,總不好讓小相公一齊跟著自個受委屈。

韶信聞言心頭湧起幾分激動,他拱手應諾,“老爺等好消息便是!”

荀飛光願意搏一把,最高興的便是他們這些追隨的人。無論日後情況如何,主上願意奮鬥,總有一絲希望在。

沈歌從病床上爬起來時,不知荀飛光私下已開始收攏勢力,慢慢謀圖權位。

他看著院子裏那幾個大框,令董小伍拆下麻布,親自聞了聞。

未處理的鴨毛腥膻味極重,滿院子都能聞到,難為荀飛光這幾日在附近打拳,也未抱怨。

董小伍動作麻利地應沈歌要求,將所有框子上的麻布都拆開。

殺鴨時沈歌忘記交代,等殺完他方想起可以試著弄弄鴨絨被。

一只鴨產出的鴨絨極少,主要集中在胸腹只見,現在已混合在一起,恐怕不要分。

沈歌抓出來瞧了瞧,令董小伍叫二十個人過來,拿個大缸洗這些鴨毛。

“主要將碎絨洗出來,你讓人試試這些鴨毛是否會沈底,先將會沈底的鴨毛去掉,而後將洗出的碎絨再用篩子篩出來。”

這一道道工序下來繁瑣是繁瑣些,不過若真能做出鴨絨被,日後擇絨這一步可在殺鴨時便完成,後續再簡單加工一下便是。

清淩衛人多,有的是人做這一道道工序。

第三日,一小筐壓得嚴嚴實實的烘幹鴨絨已送到沈歌案前。沈歌用稱稱了一下,去掉框,純鴨絨有四斤多。

這麽多鴨絨,足夠做一張小的鴨絨被。

接下來便是清洗。

鴨絨味道重,沈歌讓人反反覆覆用皂莢、草灰、胰子等洗,洗完後烘幹,洗出來的鴨絨殘餘的鴨子味仍比較重。這麽重的鴨絨雖也能用來做被子,不過會犧牲舒適度,最終無甚性價比。

鴨絨被的制作過程太過繁瑣,損耗的人工過多,若最終賣不上價,還不如不弄。權貴不願用有異味的被子,而普通人用不起,弄出來也不過白耗人工。

荀飛光倒是對這鴨絨被挺感興趣,偏頭對沈歌道:“若真能做出來,弄做成衣裳穿在外頭,在冬日對付北蠻中倒有大用。”

這東西輕便,將士穿上後不會像穿皮裘,穿棉衣那樣臃腫不便,擡手都難以擡起來,戰力自然高。有這東西在,占優勢的將士收拾起北蠻來必有如神助。

沈歌掂量掂量手中的鴨絨,道:“理論上倒可行,不過做這鴨絨衣裳成本太高,縱使能做出來,普通將士也難穿得起。”

沈歌打算用普通棉布將這些鴨絨包好,而後讓針線婆子將棉布縫成一格一格的模樣,盡量使鴨絨在被子中保持均勻狀態,而後在棉布上包一層綢緞,再縫一次,縫後又包棉布縫一次,最後套上被面。

層層疊疊的棉布與絲綢包下來,能最大可能地防止飛絨,不過造價亦奇高。

荀飛光聽完沈歌的設想,問:“若是不包那麽多層會如何?”

“我估計裏頭的鴨絨會鉆出來,這衣裳可能一年冷過一年,最後一點都不保暖。再者,若是裏頭鴨絨飛出來,飄在空中,人吸進鼻子裏亦要難受半日。”

“若直接用鴨毛做衣裳,不用鴨絨,如何?”

“這可以試試,不過做出來的衣裳恐怕不大合適。鴨毛那管子太硬,做衣裳不夠舒適。”

荀飛光沈吟一下,仍讓人去試做鴨毛衣裳。他雖不在北蠻,卻心系北部邊疆,也心疼那些老將士。若有什麽好東西能幫他們一把,荀飛光還是想伸把手。

荀飛光用鴨毛做衣裳的構思不大順利,沈歌這頭鴨絨的處理也不大順利,他怎麽讓人去洗這鴨絨,最終還是有股鴨毛味。

百裏宜建議,“二爺不妨在上頭撒些香露?最近一批的茉莉香露極香,應當能蓋過去。”

這年頭制香露的技術已比較發達,茉莉香露、桂花香露等都是味道比較濃郁的香露,撒在鴨絨上絕對能將那股鴨毛味給蓋過去。

這方法倒可行,不過不大符合沈歌的審美,到時弄出來的被子香不香,臭不臭的,蓋著也難受。

聽到他這話,沈歌忽然靈光一閃,“對了,百裏大哥,胰子用什麽做的來著?豬胰是罷?”

“嗯?”百裏宜不解,“二爺要用豬胰子來洗?”

沈歌早已用胰子洗過,不過此時他多了些別的思路。

前世他在上高中時,高一並未分文理。他記得很清楚,其中有一節生物課講過唾液澱粉酶。那節課乃是公開課,老師特地買了材料帶他們去實驗室做實驗。因過程好玩,沈歌一直記至現今。

他還記得,前世的洗衣粉有些就是加了酶。他雖不是相關專業的學生,不清楚究竟加過什麽酶,不過來來去去容易弄到也就是那些,大致集中在動物的消化器官裏。

沈歌好不容易想出點法子,忙讓人多收集豬胰,豬胃與豬小腸亦可收集一些,磨爛浸出溶液嘗試清洗鴨絨。

結果很令沈歌驚喜,最終弄出的一小份鴨絨經過多次清洗與烘烤,最終用沸水高溫消毒後,果然不再有什麽異味。

成品出來後,韶信幾人都過來圍觀。

這張被子雖然輕薄,但十分暖和,托在手裏仿佛拖著輕柔的雲彩一般。

沈歌抱著被子笑,展示給百裏宜等人看,“如何?百裏大哥,若售於你,你願出價幾何?”

“一千兩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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