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這裏！”克勞德沒有察覺到安東尼奧和艾伯特的異樣, 興奮的朝亞瑟揮著手。

亞瑟健步如飛的奔了過來, 完全未看到克勞德放在紫霄腰身上的手臂，和他青年露出的那一點銀白色的魚尾。

他只是這樣看著對方的雙眼, 就激動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原來你在這。”他目不轉睛的盯著紫霄, 拽住他的胳膊往懷裏一帶，卻沒有成功, 反倒讓克勞德踉蹌了一下。

亞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垂眸看了看，瞳孔猛地一縮。他的心裏產生了一種慌張的情緒, 卻強行著將這種情緒甩開, 微笑著頷首道，“克勞德，你不是說要去找你的人魚，怎麽會在這裏。”

克勞德滿含深情的看了紫霄一眼，笑道，“他就是我的蘭斯。蘭斯, 這是帝國的皇帝亞瑟。”

“見過陛下。”紫霄冷冷淡淡的打了聲招呼, 顯然對亞瑟沒有特別的好感。或者說，他對任何人都沒有好感, 就連對著克勞德也是面無表情的，沒有絲毫的熱情。

亞瑟僵住了，嘴唇顫抖了一下，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是、蘭、斯？”

“是。”紫霄擡眼註視著他，如寶石般的瞳仁裏彌漫著絲絲的冷意。既然對方不是愛人，那他也就沒有親近的理由，態度自然要變上一變。

亞瑟咬緊了牙關，直勾勾的看著這個帶著蝴蝶面具的男人，額角的青筋若隱若現。沈默了一瞬，擡手掀掉了那張面具。他見過蘭斯，那時明明沒有任何感覺，大概剛剛的心動只是一時的錯覺。

然而，當看到那張昳麗的面容時，他的眼珠瞬間變成了赤紅，流露出陰沈的寒芒，“你根本不是蘭斯！”

他執著的相信著自己的判斷。他覺得對方在故意騙他，只是為了不和他在一起。他是帝國的皇帝，有資格擁有帝國的一切。

克勞德察覺到亞瑟強烈的情緒波動，下意識地往前站了一步，筆直地擋在了紫霄身前，沈聲說道，“亞瑟，你想對我的人魚做什麽。”

他以保護者和占有者的姿態拒絕了亞瑟的靠近。

亞瑟眼眶通紅，攥緊了雙手。他感覺自己大概是要死了，心臟絞痛的厲害，生命、責任，都於他無益了，因為他得不到他想要的愛情，更承受不住親手將愛的人嫁給別人的痛苦。

從克勞德眼中，他看出對方絕不退讓的態度，也看出了強烈的占有欲。

他想冷靜下來，想要告訴克勞德，他不會和他爭搶，卻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碰觸青的臉頰，卻被抓住了手腕。

克勞德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請陛下自重。蘭斯是我的人魚。”

這樣的話語對亞瑟來說無疑是殘酷的，更殘酷的是青年眼中的陌生和冰冷。他竭盡全力的讓自己掩飾住痛苦，讓自己表現的毫不在意，但他的舉動卻是出賣了他。

他抓緊了胸前的衣服，眼眸變得越來越陰森。他想，他也許已經瘋了。可他偏偏沒瘋，他寧願是瘋了。這樣就能堂而皇之的舍棄帝國，舍棄三十年的兄弟情誼，把這個人據為已有。

“陛下，舞會也快要結束了，我想先帶蘭斯離開。”克勞德擡手又把紫霄的面具給他戴上了。他不想讓太多人看見他的未來夫人。

“不必了，我自己走。”紫霄隔開準備抱起他的男人，忍著痛把魚尾變回了雙腿，面不改色的邁著步子離開了。

克勞德忙不疊地跟上，走了幾步後，回頭看了眼失魂落魄的亞瑟，咬咬牙，繼續前行。

安東尼奧和艾伯特沈默的守在亞瑟身邊，誰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們想起來這三十年來，四個人一起走過的歲月，遺憾的嘆了口氣。

這就是命運。

亞瑟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臉上的淒慘和暗淡讓人覺得心疼。

待到所有人都散去，夜深人靜了，他安靜的坐在書桌前，回想著方才收到的消息，他們說克勞德已經把蘭斯?幼吡恕Ｕ飧鍪焙潁他才感受心正在劇烈的疼痛，眼淚洶湧而下?

等到第二日的清晨，安東尼奧來到時，聞到的是滿屋子的酒氣。亞瑟站在窗前一動不動，背影十分孤寂。

“你說，假設那天我聽了克勞德的建議……”

“亞瑟，人這一生從沒有假設，我以為你知道的。”安東尼奧直接打斷了他，“他已經是屬於克勞德的了。”

亞瑟垂眸不語，他思考了整整一夜，無數次想要自私的收回那條命令，幸好所剩不多的理智阻止了他。

他要抉擇的不僅僅是愛情和友情，還有克勞德於帝國的意義。

“我知道。”亞瑟啞聲回道，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愛情是什麽？他告訴自己，愛情只是一時的肉/欲享受，於他而言並無意義。縱然明白這只是自我欺騙，他也只能埋葬了真正的感情繼續欺騙下去。

我愛他，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他甚至假想，若是他從克勞德手中搶走了蘭斯，帝國便會毀滅。與那樣慘烈的後果相比，他的愛情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他不能傷心，也不能有所期待，只能想方設法的忘掉昨晚的那個人，忘了那一瞬間的心動。

“安東尼奧，你覺得克勞德成婚，我們該送什麽禮物。”他輕輕的笑了，眉頭漸漸的舒展開來。他沒有什麽舍不得的，不就是一個人寂寂寞寞的度過這一生。以前他可以，以後他也可以。他不必因為一條人魚和克勞德爭搶。他不能墮落到那種地步。真的，他是帝國的皇帝，他絕不能墮落。

他這樣告訴自己，也只能這樣告訴自己。

安東尼奧松了口氣，拍著他的肩膀說，“我想他應該喜歡美麗的寶石。”

…………

“你說一周後就要和我成婚？”紫霄盯著眼前英俊的男人，瞇了瞇眼睛，語氣不耐的說道，“你真是有病。”不愛他卻還願意娶他，甚至把他捧到公爵夫人的位置上。

克勞德搖頭輕笑，他的確是有病。他對蘭斯本人其實並沒有特別的癡迷，而是迷戀於他的美貌和氣度。

蘭斯是如此獨特。會對他這樣的權貴不屑一顧，會寧願忍受劇痛也要用雙腿走路。他好像還非常聰明，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總是散發著睿智的光芒。

“你剛才是想要逃跑嗎？”他轉移了話題，笑道，“差點就被你溜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離開，跟著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為你辦到。”

紫霄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也許和這個人合作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急需一個實驗室，也需要一個訓練場。

“約法三章。不準限制我的行動；不準插手我的事情；不準靠近我。”他提出的這三個要求完全就是在無理取鬧，尤其是第三條。

“前兩條都沒問題，但是第三條不行。沒有你的點頭我不會和你有肉/體關系，但是日常的接觸是必須的。”克勞德想了想，提出了修改意見。

紫霄稍作猶豫後點頭應允。

“你先休息，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也許看了那個地方，蘭斯就會敬佩他，從而和他親近些。

…………

第二日一早，克勞德和亞瑟請了假，帶著紫霄到了軍部的訓練場地。

進來的那一刻，紫霄的眼前就是一亮，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高大威猛的機甲。

“這些是帝國秘密研制的，尚在調試階段。我和艾伯特的軍隊將會成為第一批適用人員。”克勞德滔滔不絕的炫耀了起來，“機甲對個人身體素質要求非常高，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與之匹配上。”

紫霄曾到過有機甲所在的世界，對機甲的知識比他還豐富，因此也沒有閑情聽他普及常識，開口便說，“我想上去試試。”

克勞德楞了一下，摟著他的肩笑道，“你不行。人魚承受不了這裏面的重壓。”

蘭斯能自由轉換雙腿和魚尾確實非常了不起，但想登上機甲還是遙不可及的事情。目前機甲的運用尚在摸索階段，許多十分優秀的士兵都無法戰勝裏面的重壓，更何況一個瘦弱的人魚。

紫霄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沒試過怎麽知道行不行。”

他說著便走到一臺還未調試完成的機甲旁邊，登上了升降梯，在克勞德和眾人的驚呼聲中進入了機甲內部。

看著覆雜的操作臺，他微微勾了勾唇，手指飛速的動作起來。僅用了一分鐘就完成了調試，正式啟動了機甲。

上來就是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只把底下的技術人員看得目瞪口呆。不是都反應機甲動作滯澀，無法做到完美協調的嗎？那眼前這臺是怎麽回事？變異啦？

克勞德也驚呆了，揉了揉眼睛，把青年進入機甲的那一幕反覆回憶了數次，才確定進去的就是蘭斯，一個世人認為嬌弱無比的人魚。

這是欺詐。人魚不可能有如此強悍的實力。

“克勞德，我接到通知，有人進了尚未完成調試的機甲。”

當艾伯特趕到軍部的時候，紫霄恰好從機架中出來。他皺著眉走到技術人員身邊，自然而然的和對方交流了起來，提出了幾個需要改進的問題。

技術人員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直誇他的這次試用太有參考價值了。討論完畢後，幾名技術人員往克勞德和艾伯特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頗為嫌棄。同樣是軍人，瞧瞧人家這一針見血的意見。

“他……”艾伯特咽了咽口水，“他是你昨天帶走的人魚吧。”

克勞德點頭，眼睛中像是有無數的星辰在閃爍。他果然搶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寶貝。沒有誰能比蘭斯更耀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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