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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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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渙散無神,嘴唇一點點蒼白,半瞇的眸中隱約浮現出一個素衣若雪,笑顏昳麗的男子,杏眸彎彎,盈滿活力,美好得如那九天之上不谙世事俗塵的淳美星月。

忽然,身體不那麽痛了,那人的身影也漸漸模糊,不甚清晰了。

原來,有時,連回憶一個人的音容笑貌,真的能成為一種奢侈。

卓清無力地牽扯出一絲苦笑,眼眸溫柔。周身陷入了茫茫黑暗中,恍然間,那人溫潤的嗓音再一次在耳畔響起。

“你叫什麽名字”

“卓……清。”

“哪個卓,哪個清”

“卓越的卓,清風的清。”

已然閉上了眼,漸漸喪失了知覺,周身輕飄飄的,什麽都感覺不到了,甚至包括生命力的流失,死亡即將到來的恐懼。

原來彌留之際,他不是恐懼,也不是貪戀,更不是無奈,只是不停地想著他,白羽。

……

遠處,又是一大群白衣修士襲來,看見重傷的薛洋,面自威含怒,正欲上前。

一把劍深紮進了為首修士的腳前,發出重重一聲顫響,使他再無法向前邁出一步。熟悉的劍身,正是拂雪,來人是宋嵐!曉星塵連忙去扶薛洋,將他靠到自己懷裏,用自己的靈力替他療著傷。薛洋睜著眼,眸中盡是覆雜的情緒。

舊事

初春。

寒河初融,枝末還殘存著晶瑩而細碎的雪,金黃色的太陽光一照,立刻散發出暖意盎然的氣息。柳芽已悄然冒出了木層,昂首挺胸地呼吸著漠涼而帶有一絲濕潤的空氣。

街頭。金黃的太陽照到他一塊一塊裸露的皮膚上,那衣服已經裂開了好幾個口子,破爛得不成樣子。就是這樣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臉色凍得青白,嘴唇幹涸得盡失血色。顫栗著,蜷縮著抱作一團,淒冷的涼風依舊無情地往他身上滲透著,刺痛的寒意覆滿了每一處感官。

他就是卓清。本來應該是養尊處優的卓家二少爺,卻因出生時母親難產血崩而亡被大夫人誣陷道克死了娘。幸而還有個爹保著他,才得以有了立足之地。可隨著年齡一天天的增長,每當卓清情緒激動時,眉心處便隱有紅光閃現,又加上大夫人的添油加醋,一時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不詳之人。雖依舊留在府中,卻不能叫自己的親生父親為父親,只準叫老爺,活得像個低等的雜役一般,飽受□□。終於,在他10歲時,父親去世了。大夫人即刻就把這個自己深惡痛絕的眼中釘給趕了出去,因為那不詳的謠言,也沒有一個人敢收留他。於是這街頭就成了他的家。每天運氣好就去撿別人的殘羹剩飯,運氣不好就嚼些草根樹葉。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也就只有那一身那天吊唁父親的白色喪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這更成了他晦氣的象征。當他向任何一個人走近時,沒有一個人不連忙捂著鼻子嫌惡的走開。所以,每天,他所得到的施舍,連一個銅板都仿佛上天的恩賜,即使那銅板上往往帶著路人的鄙夷與厭棄。

任他人口中風月萬般美好,於他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救贖,這兩個字,他連想都不敢想。

感情,於他,更是遙不可及。

本就是泥土裏卑微的塵埃,又怎麽敢去奢望夜幕上璀璨的繁星……

直到那個夕陽,那人一襲白衣驚鴻,溫潤的笑顏,如同從天而降的仙神一般,向他伸出手,從此脫離了這黑暗深淵裏的茫茫苦海。

宏偉輝煌的建築,宛若仙殿樓閣。朱紅的磚墻,蒼青的籬瓦,兩道屋檐仿佛振翅高翔的雄鷹,巍峨浩渺。這便是平城規模最大的修道世家。他呆呆地怔立著,只覺得像在做夢一般。把他帶回來的那個少年,年齡跟他差不多,但周身已然散發著渾然天成溫潤如玉的氣質,只一眼,便已知不凡。那少年唇角總是向上揚著,迎著耀目的陽光,精致柔美的側臉輪廓,一時晃花了卓清的眼。

“你叫什麽名字?”那少年忽然開口問道,聲音輕柔地像一塊綿軟的天鵝絨。卓清有些慌亂,一擡眸,猛然對上了那少年笑意盈盈的澄澈雙眸。他的瞳孔很特別,是琥珀色的,凈澈如琉璃,仿佛一塊暖黃晶瑩的璞玉。“我……”卓清像是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觸擊到了似的,一時失語。

少年笑容越發粲然,面頰微微紅了,似是有些靦腆:“我是白羽。你不必怕我,看樣子,你跟我還差不多大呢。我剛剛已經稟告了師父,他和眾位師兄正從演練場過來呢。待會兒見了他們,如果實在害怕,就只管拉住我。我跟師兄們可不一樣。他們都是修道的人,整日打打殺殺,粗莽慣了。不過你要相信他們都沒有惡意。就是喜歡惹人玩兒。你報上我的名字,他們就不會再來纏你了”。卓清聽著他溫熙的語氣,莫名感到一陣心安,不覺也感染上了幾分笑意。鼓足勇氣,想起以前自己偷偷地趴在後山上看侍女教導哥哥的禮儀,盡量模仿得十分像。他太想給這個自稱白羽的同齡人留個好印象了。斟酌著語氣,盡量使聲調聽起來莊重:“我叫卓清。”白羽柔聲問:“哪個卓,哪個清?”他想了想,回答道:卓越的卓,清風的清。”猶豫幾番,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你剛才說,你跟他們不一樣,什麽意思?”白羽聽著他略顯幹涸沙啞的嗓音,歉意一笑,徑直取來一杯茶。瓷白細膩的質感,泛著蓮葉的細香,卻清冽無比。

"這是什麽茶?”卓清就著白羽捧茶杯的手,凝視了一會兒,問。白羽溫和地道:“這是每年夏至用蓮花花瓣烹煮成的茶水。喏,快嘗嘗。”卓清接過,碰到他溫熱的指尖,眼中升騰起一絲溫度。啜飲一口,果然不錯,滋味極為清甜。白羽微潤的嗓音再次響起,輕輕柔柔的,十分動聽:“還有,關於你剛才的問題。我是門派裏唯一一個學醫的弟子,師父也比較關照我一點。所以師兄們都不太敢惹我玩兒。但是,他們也不太經常跟我說話。”話到後半句,似乎有些傷感,眼睫低垂,在眼瞼上投下兩片淡淡的青色陰影,像極了兩排快要墜落的羽毛。

卓清心中湧上無盡的憐惜,暗暗發誓一定要永遠對他好。

…… ……

然而卓清在教內也時常受欺負,他又不願意讓白羽知道自己的軟弱無能,所以從來沒告訴過他。白羽也曾撞見過幾次,生氣地斥責那些修士後,又有些責怪地對卓清嘮叨一大堆。每當這個時候,卓清就感到十分無地自容,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鉆走,可又不舍得和白羽在一起的時光,只能暗下決心一定要變得更強,把所有欺負過自己的人都一一欺負過來,最好讓白羽瞧見,看看自己的進步和威風,為自己挽回一點面子。

直到那一天,他在教內聽到了兩個修士的竊竊私語:

修士1(八卦):“誒誒誒,你知道嗎?那個學醫的白羽,原來也是個棄兒!聽說啊,他母親是個妓館裏的,不知道哪一次跟誰,就懷了他!後來啊,那老鴇嫌他是個累贅,將他賣了。咱師父,覺得他靈性尚好,就把他給抱了過來!誒,你說,靈性尚好,還不是連把劍都拿不起來?整天跟那些瓶瓶罐罐待在一起。我就納了悶了,憑什麽,咱們都要對他禮敬三分啊?!”

修士2(鄙夷):“就是!要我說啊,出身那麽下賤的人,還裝什麽清高?就該去幹那低等雜役的活兒。不過你還真別說,那小子,長得可是真不賴~要是個女的,說什麽我都要娶她過來!只可惜,唉~”

修士1(調笑):“男的又怎麽了?男的也可以去做孌童啊~”兩人一起大笑。

不遠處,卓清意外地看見了白羽轉身跑開的影子,心下幾分慍怒,眉間一縷紅痕劃過,腦海中一片嗡嗡作響。緩步向那兩個修士走去,眼底陰冷,周身戾氣浮現:“你們在說什麽?!”

白羽聽到打鬥的聲音,卻發現那兩個修士正把卓清按在地上,不停將鉚足了勁的拳頭一下下重重捶砸在卓清身上,邊打邊罵:“你以為你還是哪家尊貴的少爺嗎?就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敢來挑戰我?不自量力!癡人說夢!”說罷,狠狠朝他啐了一口。白羽又急又怒,吼著趕走了那兩個修士,覆而心疼地半跪到卓清身旁,小心地將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責怪中略帶幾分心痛,道:“你這又是何必呢?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的確是那樣的出身,這是我自己的事。可這跟你又有什麽關系?你又何苦將自己惹得一身傷?”卓清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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