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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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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毫無緣由的哭鬧, 最終以席寶累睡著了而告終。

一家人就圍在一起,盯著席寶大哭, 怎麽也哄不好, 直到她打著嗝睡著了, 大家才終於松了口氣。

“泰平, 快, 把你閨女抱去床上,你跟你媳婦隨便誰留下看顧著。”齊月拍拍席泰平,“飯菜放著要涼了, 其他人趕緊吃飯吧。”

本來是高高興興的一次午飯, 因為席寶哭了, 大家吃的都沒什麽心情,飯桌上也只是簡單地跟孫抗戰說了些話,沒有把氣氛搞起來。

孫抗戰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總以為是自己這個陌生人突然進席家,把人家小閨女給嚇壞了。

至於, 為什麽席寶被嚇到了還非得賴在他懷裏,這事就有點解釋不清了。

在席寶剛睡著時, 席泰平要抱她離開,她還下意識揪住了孫抗戰的衣領呢, 差點沒把孫抗戰的衣服給扯壞了。

“誒, 喜寶是怎麽了啊?”席泰平、包紅英夫妻倆全留在了自己屋裏,兩雙眼睛都一錯不錯地盯著席寶的小臉,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擔憂, “她以前幾乎是不會哭的,就算哭了也不是這樣。”

剛剛那種哭法,非得形容一下的話……

說句不好聽的,就跟死了親人一樣難受。

境靈已經回到席寶的空間裏,試圖跟席寶的精神力溝通上。但這次席寶是真的哭累了,精神力也縮成一小團,乖巧又可憐地在那休息。

一股怪異的能量,從席寶的精神力中間散發出來。

“啊,是被她吞掉的那個!”境靈訝然,“還沒有被她完全消化掉嗎,這玩意會不會對寶老大有害啊?”

境靈跟那個邪惡力量曾僵持九個多月,心裏還是有點餘悸的,但它又不能看著席寶有危險,咬咬牙,朝著那股力量撲上去了。

“我現在力量已經恢覆了不少,而對方這麽虛弱,應該不是我的對手。”

只是,境靈撲上去之後,卻並沒有迎來預想中的對抗,而是被帶入了一個悲痛的夢境。

[西岐村沒了。

就在七零年,整個西岐村毀於一場地震,無人生還。]

這是夢境中的第一個畫面,極其慘烈。

境靈愕然。

“怎麽會,就算是那股力量,也只能讓住在這裏的人們子息漸弱,慢慢斷子絕孫才對啊,怎麽會是全員突然死亡?西岐村這種地貌風水,不該會有地震的。而且,這特麽也根本不是地震帶啊!”

夢境繼續。

[外嫁的席小妙跟席小珍堂姐妹倆,哭著從紅茵鎮奔到西岐村,用盡關系,找來掘土的車子,卻怎麽也挖不開埋在西岐村上面的廢墟。

村子明明那麽大,卻因為四周的山全崩了、地也全裂了,所有的生命,都被深埋地底,挖了一個月,只能挖出深淵的入口。

“爸、媽!”

席小妙悲痛至極。

西岐村沒能挖出來任何一具屍體,所有的一切都埋得太深了,那種深淵,以當年的條件,是決不能夠找到任何生命了。

席小妙、席小珍姐妹倆,只能為席家人立了一個衣冠冢,就立在疑似席家祖墳的位置上方。]

境靈一直看著,這會已經有點暈了,它迷迷糊糊地想,為什麽這個邪惡力量,會帶來這樣的夢境呢?

境靈沒有在這裏發現席寶,但它知道,席寶一定跟這個夢有關聯,只是不知道她現在陷在哪裏,境靈只能繼續往下看。

[墳冢立好後,就是遲來的葬禮。孫抗戰作為席小妙的長子,當然不可缺席。他抱著還在繈褓中的女兒,在原本的西岐村口,遇到了急忙從外地趕回來的席國方一家人。

跟在席國方身後的,還有他的養子席泰銘,以及席泰銘的妻子齊念,席泰銘懷裏同樣抱著一個孩子,但這個孩子是男孩兒 。]

看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那稚嫩的小臉,境靈悚然一驚,回憶起西岐村幾個家族的大致樣貌,以及席寶上輩子的長相,恍然意識到了什麽。

——席寶上輩子一定就跟這些人有血緣關系。

畫面加速,境靈幾乎看不清中間發生了什麽,但確實如他所想,當年被父親抱去吊唁席家人的兩個小孩,長大後走到了一起,結為夫妻。

女方雖然是孫抗戰的女兒,姓孫,但也算是席家的最後血脈,另一方是席家養子的後代,姓席,但實際上卻延續了齊家的最後血脈。世事真奇怪,曾經在一個村子裏牽扯千年的兩大姓氏,在村子毀滅後,兩家的血脈又奇妙地走到了一起。他們也是成為夫妻之後,才知道他們的根在一起。

而這兩人結婚時,其他的親人基本上也都因為各種意外離世,按照遺囑,但凡是席家人或者齊家人,死後遺體一定要送回祖墳,負責這件事的人,正是孫抗戰。

即使境靈不太懂人類的情感,但看到這種發展,也覺得心裏堵得慌。更讓它心疼的是,它曾經那麽羨慕嫉妒的席寶,原來生在這樣悲痛的背景下。

[當孫抗戰的女兒在二十六歲,終於懷孕後,孫抗戰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席家人、齊家人、乃至西岐村整體覆滅的真相。

——以席家之血之氣運、齊家之精之玄術,在極險極惡極兇之死地,鎮壓千年。]

這西岐村原本是亂葬崗,自古就是埋葬枯骨之地,從未有人在附近居住,就連動植物都很少。

後來這附近發生了一次大的戰爭,不久後又有瘟疫,本來就很不詳的亂葬崗,終於因為渲染的血氣、怨氣太盛,孕育出了極其兇惡的力量,一旦這力量形成氣勢,必將禍害人世。

未免釀成大禍,當時最厲害的玄學宗師——席家老祖宗,帶著自己的席家子孫、以及極有玄學天賦的齊姓徒弟一家人,在此地落腳,強行改了這片土地的風水,呈現出境靈看到的那種表面上的風水寶地之相,然後用自身血脈做法,親自鎮壓此地之惡。

按照老祖宗的預想,他們席家世代的氣運都很強,他徒弟齊姓身具玄骨,齊家後代也會有很強的玄學天賦。這兩家人一起,親自鎮壓亂葬崗一百多年,就能將那股力量壓得啞火,再也無法覆蘇惹亂子。

但這邪惡的力量,強大的超出席家老祖宗的預料。

他席氏的子孫、他徒弟齊氏的子孫,不得不一直生活在這裏,不斷跟地底下那股力量做抗爭,一直壓了一千多年,如今的兩家人,只有主脈的當家人才知道這些隱秘。

這也是為什麽,在西岐村開始跟外界的交流之前,這裏只有席、齊兩姓的原因。

西岐村原本就是死地。因為席家跟齊家,才漸漸有了生氣。

但千年過去,隨著齊家在玄學一道的衰落、席家人丁的減少,他們漸漸壓不住底下那玩意了。在特殊年代,又死了些人,新生的戾氣汙染了西岐村,竟然抵消了上面的風水陣法的作用,本來快啞火了的地下力量,也因此蘇醒,直接掀起大災害,使全村覆滅,使得西岐村再次成為一個兇惡的死地。

這之後,上面似乎發現這裏邪門,把小包村的人遷出來之後,就封了去西岐村的路,再也沒聽過那裏的消息。

而席寶,上輩子正是席家跟齊家最後的血脈。席家血脈來自於孫抗戰的女兒,齊家血脈來自於她的母親席念。席念正是齊月口中的那個齊家老哥哥的外孫女。

她實際上是孫抗戰的外孫女,即小姑奶奶席小妙的曾外孫女,同時,也是被齊家家主帶走的那個齊家小閨女的曾外孫女。

這跟那個預言印證了——齊家、席家,最終都只有一個外嫁女的血脈可以留存。

但沒想到的是,齊家跟席家又有了聯系,然後誕下了席寶。

在她出生後,那所小醫院也遇到了地震,父母都死在裏面,只有去外面買東西的孫抗戰夫妻倆,逃過這一劫。

他們從殘垣中,循著哭聲找到了席寶。

[“這孩子不能留在我們身邊了,把她送走吧,送走吧,給她留一條活路好不好?”

孫抗戰跪在自己女兒的屍體前,哭的直不起腰來。

悲痛之後,孫抗戰又做了一個夢,夢醒後,他跟妻子說了什麽,然後一個人恍恍惚惚的,跑回了當年的西岐村,跪著求席家、齊家列祖列宗,要他們護住最後一點血脈——他願意以命換命,兩個家族,最後只剩下席寶這一點血脈的,絕不能讓她也去了啊!

不知是不是交易達成,孫抗戰沒能離開西岐村遺址。

他在平地上突然滑了一下,然後被一個樹根絆了一下,跌下了那個吞沒席家人的深淵。

在此同時,剛出生不久的席寶,第一次睜開了眼,也得到了她的隨身空間——也就是說,席寶的隨身空間並不是一出生就有的,而是在孫抗戰死後,才真正出現的。

沒能等到孫抗戰回來,他老婆按照孫抗戰的叮囑,紅著眼猶豫很久,才抱著席寶,把她放在一個墻角的垃圾桶旁邊,故意大聲喊著,她就是不喜歡女孩,她家不要這個孩子了,誰要誰撿去養。

人來人往,九幾年依然不是多好的年份,聽到有人吵著要丟棄女嬰的人,沒有誰願意平白收養一個女孩。丟棄席寶的女人,只能裝作真的不管了,直接跑掉,然後躲在不遠處一個垃圾堆後面,一直等,等了幾分鐘,有個醫生上班路過,就把席寶帶走了。

看著有人收養席寶,這個孩子名義上擺脫了跟西岐村的牽扯,女人祝願席寶能健康活下去,才哭著笑著、瘋瘋癲癲地跑了。]

境靈:……

這些事,就連它都不知道,原來席寶是這種來歷麽。

原來,她不是被什麽重男輕女的奶奶給扔了,而是被失了丈夫、失了女兒女婿的外婆,按照外公的遺囑,要讓席寶跟他們家斷親,才刻意把她放在路邊等別人家收養的。

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最終收養席寶的人,姓席。

可能是孫抗戰最後那一死,引起了上天的同情,才造就了順風順水的席寶吧。

“唉……”

看完這些,境靈從夢境畫面中脫離,看著那股力量如風中殘燭般搖曳著,終於化作灰煙,順著空間出入口,飄到外面、鉆入地底。

似乎深藏地底的什麽東西,也被那股慘敗的灰煙影響,消弭成灰了。

—— ——

“咦?!”遠在平都某郊外一個小公社的某糟老頭子,突然驚得蹦起來,“怎麽會?”

“怎麽了,老齊?”他老婆抱著一團供銷社賣的低價瑕疵布,疑惑地看向自家老頭子。

齊玉衡一手擋著另一手,瘋狂掐算著,“不對啊不對啊,怎麽那玩意直接消失了?”

“之前感覺到的橫在我們脖子上的那種危機,已經沒了,我還想著是不是能回去看看呢。沒想到,現在就連地下的那個東西都消失了。”

“什麽東西消失了?”他老婆一臉納悶,“老齊,我可告訴你啊,你在這邊可不許搞什麽封建迷信啊,被發現是要被送去搞勞動改造的!”

“不迷信,我不迷信!”齊玉衡翻了個白眼,然後又哈哈大笑起來,“咱快收拾東西,回西岐村去!”

“啥啊?咱閨女都嫁到平都了,外孫也二十多了馬上要結婚了,咱倆這會回西岐村幹嘛啊?”

“你就知道閨女!”齊玉衡卻不管這些,自己跑進去收拾行李,“家裏還有兩兒子被我們扔在西岐村呢,你也不想他們?”

他老婆恨恨地踹了齊玉衡一腳,“是我溫舒不管兒子嗎?當年是你哄騙我跟閨女兩個,說是出來玩,沒想到就被你帶到這直接定居了,之後上面開始搞糧票這票那票什麽的,我們當時沒有人脈搞糧食關系,根本走不掉了。現在你想回去看兒子了,我放不下閨女一家子人,你卻說我不關心兒子他們?”

“行行行,是我的錯!”齊玉衡從不跟老婆說那些“封建迷信”的事情,所以從表面上看,還真的是他莫名其妙帶著老婆女兒,突然從老家跑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看啊,我們齊家、還有那邊的席家,好運都要來了哦,否極泰來嘛!行了,不用管閨女在平都怎麽樣,她嫁的好,鄧家人會護著她的。外孫也找了個好女人,他們的日子會過的很好的,咱老人家關心那麽多幹啥,都七十五了,馬上要死的人了,現在不趁著能動趕緊回家,我們死了怎麽魂歸故裏?”

老人家都比較在意這個,溫舒也被說動了,“那我們跟閨女說一聲啊,總不能不聲不響地就跑了,她回頭找我們得急死。”

席洪波不知道,平都有個相熟的老兄弟,正在收拾東西,說要回西岐村來。

他這會領著席家所有會醫術的男人,擠在席泰平的房間裏,都急出一身汗了。

——席寶在發燒。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不該設定這麽覆雜的,後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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