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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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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剎車,猝不及防的靠近。

路旁聊勝於無的燈光,稀稀碎碎,纏在暮色裏。

慌亂到極致,何子殊反而顯得格外鎮定。

握著煙的手只動了動,便被陸瑾沈垂著眼,掃了一下,制住了動作。

空調還帶著餘溫,一點一點,燙在指尖。

何子殊動了動,沒掙開。

氣氛膠著。

何子殊有點想跑。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伴著震動的嗡鳴。

何子殊又動了動手,依舊沒掙開。

他強裝鎮定道:“哥,有電話。”

陸瑾沈沒回答。

半晌,他才聽見陸瑾沈嘆了口氣。

眼底也愈加晦暗。

陸瑾沈松了手。

何子殊長舒一口氣,手忙腳亂拿出手機。

陸瑾沈尾音還帶著點沙啞,語氣有些不善:“誰的電話?”

何子殊一皺眉,按下接聽,回道:“小梵。”

紀梵很少給自己打電話,何子殊覺得應該是有什麽急事。

接通的瞬間,紀梵便開了口:“現在在哪裏?”

“回去的路上,”何子殊擡頭,看著不遠處的線路指示牌,“應該還有二十多分鐘到,怎麽了?”

紀梵:“今天去英姐那邊,碰到希清阿姨了?”

“嗯。”何子殊眉頭一皺:“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對方頓了一下:“看看熱搜。”

何子殊現在聽到“熱搜”兩個字就頭痛。

又有不好的預感。

紀梵一聽,就知道何子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繼續開口:“安姐不是去接你了嗎?”

照理來說,這事樂青公關部會第一時間通知林佳安。

何子殊沒理由不知道。

何子殊偏頭,看了陸瑾沈一眼,不知怎的,有些心虛:“沒,我現在和隊長在一起。”

“他今天不是有通告嗎?去接你了?”

“嗯,”何子殊聲音低了下去,“通告離這裏不遠,就順道來了,安姐應該知道。”

紀梵:“……”

一陣長久的沈默。

何子殊拿下手機,看了看屏幕。

要不是仍在走動的時刻記錄,和“正在通話中”幾個字眼,他還以為對方掛斷了。

“先回來再說,路上小心。”

“好。”

這頭電話剛掛斷,林佳安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與此同時,陸瑾沈那頭電話也響了。

陸瑾沈三兩下掛斷,把手機遞給何子殊,說:“給他們回個消息,說知道了,現在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

何子殊一條一條回過去,等打開熱搜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分鐘後了。

而在這十幾分鐘過裏,#宋希清關註何子殊#這話題,已經一路從底爬到頂。

何子殊點開一看。

置頂的是一個名為“可樂雞翅不要雞翅”的個人號。

可樂雞翅不要雞翅V:臥槽臥槽臥槽!!!!究竟發生了什麽???宋天後是要出山了還是被盜號了???為什麽會突然關註子殊啊?閑來無事打算在天後長草的微博裏找點素材做剪輯,結果打開關註列表,竟然發現我們的共同關註裏多了一個子殊!!!

點讚數並不算特別高,但因著各路營銷號的轉發、搬運,評論和轉發量一騎絕塵。

【臥槽這是什麽神展開?】

【不是吧,宋天後連她老公和兒子都沒關註,竟然關註了大魔王!這是什麽年度大瓜???】

【別問,問就是陳述女孩又過節!我算個什麽東西,竟然能見證他們兩的愛情!】

【為什麽!為什麽!老子明天就要階段測驗了!這本是一個汲取知識力量的夜晚,都是這兩個人害了我!】

【搬動天後炒CP,樂青牛逼,鑒定完畢。】

【樓上的,不是樂青牛逼,是你牛逼,是不知道宋天後在娛樂圈的地位,還是不知道陸家在富豪榜上的排名?還拉動天後炒CP,你想多了。】

【我猜是手滑,最近“陳述”話題太吃紅,都已經出圈了,宋天後應該是有些擔心,所以上微博看看,不小心點了關註。】

【手滑+1】

……

何子殊看完前幾條,順著吃瓜群眾的指路,找到了宋希清的微博。

看著關註列表裏那一圈名字。

名導、影帝、影後、天王,堪堪幾人,都是宋希清的老友。

躺在關註列表裏十年之久了。

他是唯一一個小輩。

因為是最新關註,置頂,看上去壓了底下諸神一頭。

畫面極度詭異。

何子殊沒忍住,開了口:“哥,宋老師不玩微博嗎?”

陸瑾沈笑了笑:“嗯。”

何子殊覺得事實應當有點出入。

因為他確認過眼神。

宋老師和她們在同一片網絡沖浪。

陸瑾沈看著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何子殊,說道:“她嫌麻煩。”

宋希清不太喜歡圈中的人情場,但有的面子上的東西,該有還得有。

她在圈中地位特殊,哪怕是一個簡單的禮貌性回關,都能被一眾營銷號無限放大,解讀為“看好”、“承認”。

尤其是對小輩來說,其實算不上一件好事。

議論太多,容易摔。

索性一個都沒關註。

小輩粉絲也消停。

畢竟天後連她兒子都沒關註,哪有功夫關註自家。

可是何子殊的出現。

不僅打破了宋希清的規矩,還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車駛到底下庫,紀梵和謝沐然正在電梯口接人。

何子殊擡手,欲開車門,陸瑾沈開口:“把衣服穿上。”

何子殊眨了眨眼睛:“要到了。”

“車庫冷,”陸瑾沈極其自然地伸手,貼了貼何子殊的側臉:“悶了一路,風一吹容易感冒。”

何子殊聞言,只好乖乖穿衣服。

紀梵和謝沐然見人半天不下來,徑直走了過去,敲了敲玻璃。

陸瑾沈降下車窗。

紀梵微微俯身:“怎麽不下車?”

何子殊正低著頭,借著車內後視鏡處的燈光,專心致志拉拉鏈,所以也沒看紀梵,嘟囔似的回了句:“穿衣服。”

紀梵表情逐漸僵硬。

等了半天的人,聽到這話,很難不多想。

謝沐然則是一把推開擋住視線的紀梵,扒拉在窗戶上:“穿衣服?為什麽要穿衣服?誰脫你衣服了?”

何子殊這才回過神來,忙道:“不是,穿外套!”

開了窗,冷風一下子灌了進來。

陸瑾沈怕人著涼,開口:“上去吧。”

何子殊跨出車門的時候,沒註意手邊。

於是陸瑾沈上繳的那包煙,隨著他的動作,骨碌一下,滾到了車座底下。

瞬間隱沒在暗處。

兩人的視線,順著這動靜,同時落在那包煙上。

片刻後,又同時擡頭,撞在一起。

然後何子殊就看見,陸瑾沈突然勾了勾嘴角,好整以暇看著他。

那樣子,就好像在看他撿,還是不撿。

何子殊莫名想到剛剛車上的場景。

甚至蹦出一個念頭來。

如果那時候。

紀梵沒打來電話呢?

何子殊淺淺吸了一口氣。

在陸瑾沈的目光下,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把煙撿了起來,強裝鎮定道:“已經沒收了。”

陸瑾沈眼皮一撩:“嗯,沒收了。”

“忍不住的…”

“很遲了!”何子殊連忙打斷陸瑾沈的話,“該回去了。”

紀梵和謝沐然就站在一邊。

看著他們倆旁若無人的打啞謎。

心情愈加覆雜。

何子殊見陸瑾沈沒有下車的意思,又道:“哥,你不上去嗎?”

緊接著,低頭看了眼手機:“很遲了。”

陸瑾沈:“先上去,我打個電話。”

何子殊猜著應該跟今晚的熱搜有關,跟著紀梵和謝沐然先上了樓。

陸瑾沈看著何子殊進了電梯,才關了車窗。

調出宋希清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響了好半天,那頭才接了。

宋希清不情不願地笑了兩下:“兒子。”

陸瑾沈一言不發。

“不說話?那我掛了。”

陸瑾沈這才開口:“回家了?”

“路上,”宋希清頓了頓,又道:“閑著沒事,就看了看微博。”

陸瑾沈:“然後呢。”

宋希清嘆了口氣:“你要聽實話,還是謊話。”

陸瑾沈:“隨便。”

“真的是手滑,”宋希清語氣無奈:“點到主頁那個熱門內容,本來想點更多那一欄的,不小心點了關註,又剛好接了個電話,等發現的時候,消息已經出來了。”

“怕關註之後又取消,弄的動靜更大,就不管了。”

“也不是壞事,兩種解決方案。”

“要麽把你、然然和小梵也都關註上,要麽就關註子殊一個,《天盡頭》主題曲我接了,和子殊一起。”

陸瑾沈默了默。

《天盡頭》就是白英新接的電影。

從最開始的時候,片方便一直想請動宋希清。

宋希清又問:“你覺得呢?”

陸瑾沈往後一靠:“看你。”

宋希清:“接主題曲吧。”

陸瑾沈笑了:“不嫌麻煩?”

“左右都是自家孩子,再麻煩能有你麻煩?”

“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

解決了事情,兩人又聊了兩句,掛掉了電話。

陸瑾沈看著慢慢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半晌,笑了笑。

他家小朋友這面子,獨一份了。

而他家小朋友,現在正坐在沙發上,接受兩位小隊友的靈魂拷問。

紀梵給他端了杯姜茶:“喝完。”

姜茶味道重,散在鼻尖,好半會兒都消不掉。

何子殊捧著,有一下沒一下抿著。

“不是說去英姐那邊上課的嗎?”謝沐然也捧著一杯姜茶喝著,“怎麽就碰見希清阿姨了?”

何子殊:“恰好碰上了,宋老師說要跟姐一起去晨跑。”

“晨跑?”謝沐然皺了皺眉,然後看向紀梵,“哥他們家搬家了?搬到英姐那邊去了?”

紀梵端著謝沐然的杯底,輕輕擡了擡:“喝茶。”

謝沐然猛地灌了一口,被姜茶堵住了嘴。

何子殊不解:“什麽意思?”

紀梵開始給宋希清打掩護:“沒什麽,陸家本家不在這邊,但名下地產多,可能住到附近了。”

何子殊見紀梵神情有些不對勁,放下手中的姜茶,問道:“怎麽了?”

紀梵終是放心不下:“希清阿姨…都跟你說什麽了?”

他也不是沒見過宋希清。

雖然接觸不多,但無論是作為圈內的前輩,還是長輩,都是讓人尊敬的存在。

可今天這一趟,很明顯,就是沖著這人去的。

因為她覺察到了什麽

在這種近乎原則的問題上,紀梵很難以一種足夠理性的判斷,來分析宋老師的來意。

“就聊了聊天,”何子殊笑道:“老師人很好,很溫柔。”

紀梵“嗯”了一聲,又輕聲道:“沒聊到隊長嗎?”

何子殊擡眸:“聊了。”

紀梵和謝沐然對視一眼,都有些緊張。

何子殊:“宋老師說隊長抽煙,要我們看著點。”

謝沐然:“就、就這樣?”

何子殊哭笑不得:“對啊。”

紀梵:“其他的呢?”

何子殊想了想,都是些瑣碎的小事:“沒了。”

何子殊怕等會兒陸瑾沈上來,兩人又撞上。

因為現在他有點亂,總感覺心底有捧火,在慢慢燎。

於是喝完姜茶,便尋了個由頭,躲進了房間裏。

他從衣兜裏把那包煙拿出來。

因為貼身藏著,所以帶剩了點溫度。

他不敢當著紀梵和謝沐然拿出來,因為那兩人肯定知道這煙是陸瑾沈的。

不出兩句,定是要露餡。

何子殊想了想,拿出手機。

給劉夏打了電話。

接通的時候,那頭還有些嘈雜。

人聲、鼓聲、音樂聲,透著屏幕傳了過來。

過了十幾秒,一聲利落的關門聲,截斷所有其他聲響。

劉夏先開了口:“怎麽了?”

何子殊:“在暮色?”

“對啊。”劉夏語調輕快,“要來嗎?”

自何子殊做Blood主唱的事曝光之後,暮色一躍成為當下最火的酒吧。

“不了,”何子殊深吸了一口氣:“問你個事。”

“說。”

“如果,有一個人對你很好。”

“幫了你很多。”

“怕你冷,給你帶衣服。”

“幫你解圍。”

“接你回家。”

“然後給了你一個東西,讓你……”

何子殊極盡小心的斟酌用詞,正絮絮說著,就被劉夏強勢打斷。

“等等等等等等…何子殊你等等!”

“什麽東西?他給了你什麽東西?”

何子殊堅決否認:“不是我,我一個朋友。”

劉夏根本不理會,繼續吼道:“他給了你什麽?”

“車子?房子?存折?還是戒指?”

“定情信物是什麽?”

劉夏炮語連珠,聲音越來越大。

“怎麽不說話?何子殊?你說話!”

“掛了,晚安。”

“餵餵餵!”

耳邊覆歸平靜。

而何子殊,靠在門上,看著手上的定情信物——一包煙。

陷入了沈思。

作者有話要說: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定情信物是一包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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