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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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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裏在外地拍戲的白藍上來就劈頭蓋臉的數落了她一通,從一忙就“自閉”的生活習慣到她近段時間金錢上流水般的大手大腳,再到她非要死命吊在連穆這顆歪脖子樹上的死心眼兒,最後是她氣到老師讓老人家一怒之下出國至今不曾回來的“罪行”,洋洋灑灑一大堆,堪比外面遮天蔽日的細密雨幕。

易靈聽得差點二度睡著之後,終於在白藍的質問咆哮聲裏弱弱的搭上了腔,“我知道錯了,真的。”

“真心認錯,死不悔改,你也就會這樣來搪塞我!”

白藍氣呼呼的,即便對方看不見,還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以示自己滿腔的不滿。

易靈含糊的應付兩聲,未免自己被念得頭疼,趕緊轉移話題,“別說我了,你那邊怎麽樣啊,拍攝順利嗎?之前那個碰瓷你的白蓮花怎麽樣了?對了,還有你和簡卓的感情,我聽說你們倆最近吵架了,現在和好了嗎?”

直擊靈魂的三連問一出,白藍立時顧不上數落她,先是抱怨了一通拍戲辛苦居住環境太差,再是吐槽前陣子那個越級碰瓷被她反手一巴掌打臉的傻叉女明星,最後提到和簡卓之間的感情問題時,反而只是簡簡單單兩三句話,語焉不詳,沒透露太多有用情況。

易靈挑了挑眉,沒再追問,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好友,她對白藍的性子再了解不過,能讓她這麽諱莫如深,顯然問題肯定是有的,只是現階段看來她打算自己處理,不假他人之手。

於是,電話裏彼此又吐槽了一番對方和男友的感情問題之後,兩人這才結束了通話。

易靈走到窗前,看向外面雨幕,隔著紗窗,沁涼潮.濕的空氣迎面撲來,呼吸間是她偏好的香味。

她低頭,看向窗臺白瓷花瓶裏花枝搖曳的百合,茉莉花一般潔白的花瓣,碧綠瑩潤的花蕊,海棠花一般的玲瓏尺寸,正是老師之前從國外托人帶回來給她的新品種百合花“碧玉美人”。

和很多人一樣,易靈是不大喜歡百合的,香味嗆人又庸俗,擺在那裏看著就礙眼,尤其是過去她曾經無數次需要被迫接受這樣一種討厭的花在眼前晃,就如同她那位好繼母一樣,真是無論如何都喜歡不起來。

但同樣是百合,老師送給她的“碧玉美人”卻難得的讓她有了喜歡的念頭,於是,它便有了能夠時常出現在這幢房子裏的機會。

擡手揪掉發黃的花瓣,她閉眼伸了個懶腰,突然間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在她淺薄黯淡的記憶裏,母親最喜歡的就是小小的茉莉花,家裏總是到處洋溢著清甜的茉莉香氣,那時候白藍還會幼稚的和她爭奪假裝茉莉仙子的權利,直到某一天清甜的茉莉被庸俗嗆人的百合花取代。

說起來,白藍最怨念的是她拜了她外公做老師,導致兩人憑空岔了一輩,如果不是白老爺子嚴肅起來頗具威懾力,大概白藍能靠著撒潑打滾成功拉下她小師妹的輩分變成老爺子的徒孫。

幸好她沒能成功。

易靈想起當年相依為命的外公去世後,被托付給外公好友白老爺子的時光,雖說她親緣上有些淺薄,早早沒了母親,外公走得也早,但上天待她還是不薄的,這不,無論是老師還是白藍和師兄師姐們,都讓她冰冷寡淡的童年變得多姿多彩起來。

雖然也有些小小的瑕疵,但瑕不掩瑜,她到底還是心懷感激的。

至於去年因為她堅持來江城這件事被氣得翹胡子的老師,以及後來她任性同連穆在一起讓老人家一氣之下怒而出國……

想到這些,易靈有些心虛跑到樓上書房給人發了封足夠長且足夠情真意切的郵件,順便將最近比較滿意的心愛作品和給老人家的心意打包起來發了個國際快遞。

她當年雖然堅持要學珠寶設計,讓一心衷愛國畫藝術的老師失望,但卻從未有過放棄深研國畫的打算,如今依舊在努力進步。

看著挑選出來的幾幅畫和她十分得意的珠寶設計作品,易靈滿意的點點頭,等看到這些東西後,這下子老師肯定是不能再說她來江城是不務正業了。

***

晚上,易靈吃過晚飯接連跪了十盤游戲被人怒罵豬隊友踢出戰隊的時候,連穆帶著一身酒氣回來了。

她放下手機,擡頭看向因為酒意上頭臉頰微微泛紅的人,“喝酒啦?我讓人給你煮醒酒湯。”

“嗯,我先洗個澡,”連穆道,“今天晚上還有工作要加班,可能會忙到很晚,你自己先睡不用等我,我忙完了可能會在書房休息。”

易靈輕快的腳步頓了下,回頭看他,連穆靠坐在沙發上半閉著眼,神色疲憊,眼瞼下有微微的黑影,很明顯創業的過程並不輕松。

她想了下,下樓前多說了一句,“不用逼自己太緊,需要我幫忙的話直接開口,什麽時候都是身體比較重要。”

連穆含糊的應了一聲,沒說其他,易靈見狀,不再多說下樓找傭人去了。

廚房的醒酒湯熬得很快,易靈端著湯上樓時連穆已經洗好澡在擦頭發,正好一副出浴美人圖,她光明正大的欣賞了許久,目不轉睛的模樣惹來當事人極力忍耐的一瞥。

“好了,不逗你啦。”易靈無趣的撇撇嘴,示意自己收到警告,擺出老實受教的姿態,只是嘴巴上還不忘占點便宜,“記得不要忙太晚,想回來睡的話我隨時歡迎,不用擔心會吵醒我。”

連穆神情不可置否,這話說得倒是漂亮,也不知道從前被吵醒後給他一腳差點害他扭到腰毀容的人是誰。

但他無意這些口舌之爭,洗完澡後換了套睡衣就往書房去了,易靈看著這人消失在書房門後的背影,面上笑意淡去。

其實有一段時間了,她早就發現連穆有時候待她的蓄意冷淡和逃避,察覺他這點心思並不難,畢竟當事人也從未想過要遮掩。

想起曾經被隨便扔在他書架上的生日禮物,易靈扯了扯嘴角,拿錢買來的男朋友和戀情就是會有難以保質保量的問題,只不過她無意追究售後服務這種問題,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的就這樣含糊過去也好。

要知道,人生難得糊塗,活得太清醒並不會令人高興。

就是不知道如今置身她籠中的雄鷹何時會毀掉籠子反噬主人了。

易靈壓下那些漫無邊際的想法,哼著歌回了臥室,覺得沒人打擾的晚上可以稍微熬個夜多玩一會兒。

***

第二天因為要回學校早早起床的易靈在吃早餐時聽到了連穆早早出門的消息。

她安靜的聽完,沒多說什麽,叫來司機出門去學校。

今天是梅雨季節裏難得的晴朗天氣,這個時間段江大門口人流量不小,易靈下車解鎖了輛小黃車朝藝術系而去。

真要說起來,她其實並非本校學生,她的母校是北方的寧大,因為兩校幾位知名學者與教授牽頭組建了個關於藝術創新方面的實踐合作小組,她作為寧大本校藝術系和白老爺子推薦過來的優秀人才來江大進行學習交流,在去年秋天和其他幾位或已畢業或在讀的優秀學生們一起南下,在江城停留時間已近一年。

連穆作為江大經管系知名的高嶺之花與校草,就是在那個時候被她盯上的。

大三的學業馬上就要結束,下個月易靈得回一趟寧大做實踐報告與學習交流,至於大四畢業的連穆,如今一心創業,恐怕是不能像去年那樣抽.出時間來陪她了。

仔細想想的話著實有些可惜,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易靈進入合作組的活動教室時,裏面已經有不少人,十幾個人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低聲說話,等著老師過來。

“易靈,好久不見。”

同她關系不錯的同學出聲打招呼,大家談了下上次教授布置的論文作業以及最近的學習實踐情況,言語間顯然煩惱麻煩不少。

易靈想起自己產業園那邊的工作室和林語那邊的鼎力支持,心中為自己的出眾待遇暗自羞愧了那麽一丟丟,不過也只有一丟丟而已,畢竟真要論起來,她很小就跟著老爺子,有這樣的起.點也不算過分。

很快,合作組的幾位老師和教授相繼進門,依舊是老生常談,著重在實踐和創新方面點撥學生們,只不過這次多了些新東西。

“……等實踐考核結束,暑期我們學習實踐的重點將放在公共藝術的合作研究方面,大家可以以跨界融合為核心,好好研究下多元素材的設計問題,具體資料我們會在群裏共享,有其他疑問的現在抓緊時間提問,我記得有幾位同學在這方面成績不錯,大家也可以探討探討,對了,待會兒政法大學燕教授也會來做個實踐指導……”

須發皆白的老教授看著眼前這堆好苗子,言語間充滿耐心。

易靈挑了挑眉,眼前這位慈祥的老師真是半分不見他在老爺子面前的暴躁,也不見平日裏挑剔她作品時的嚴格與刻薄。

她低了低頭,避開老師的目光,裝老實鵪鶉,雖然老爺子不在,但嚴師猶存,她真是半點松懈不得,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位嚴師只看學習不管感情問題,稍稍讓她松了口氣。

課後被老教授拉著巨細無遺的點評了一番她的新作品後,易靈灰溜溜的離了藝術系,打算把最近新得的那塊黃楊樹根拿來賄賂教授,省得對方在老爺子那裏告狀氣得老人家血壓飆升。

雖然她當初不聽老師的話非要和連穆談戀愛,但不代表她是個不尊師重道的好徒弟,畢竟當初外公過世後將自己交托給好友,無論是從師徒角度來講還是從親人角度來講,她都有責任有義務為自己哄好老人家。

她這邊正想著去學.姐朋友的工坊挑些好紙好墨,以免老師總說她現在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不務正業,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有些有些耳熟的女聲。

那聲音陰陽怪氣道,“易靈?真是難得在學校裏見到你呢!”

易靈回頭,看著對方的臉認真想了許久都沒能認出人來,只好甜美一笑,“你哪位?”

這句和去年一模一樣的話瞬間讓盧雲氣紅了臉,這句話殺傷力其實並不算大,奈何當初和易靈初次硬碰硬的那一場爭執傷了她的臉面,讓她碰了一鼻子灰,更是在心儀的男神面前丟盡了臉,所以實在是記憶深刻無法忘懷。

這會兒被人故技重施,她依舊氣得很,只不過想起之前看到的消息聽到的傳言,她勉強壓下氣怒,繃著臉冷笑出聲,“您貴人事忙,看來是不記得我這個老熟人了,不過不記得不要緊,網上的新聞你總該看到了吧。”

“倪曼瑤,如今娛樂圈炙手可熱的當紅流量小花,顏值能打,演技出眾,被時尚周刊奉為‘男性理想女友’,”盧雲笑容不懷好意,“知道你對娛樂圈不熟,不關心娛樂新聞,所以我好心的給你做個科普,要知道這可是我們連學長百年難得一見的桃色緋聞呢。”

“新聞上的照片我仔細看過了,拍得是真不錯,學長的模樣看起來又溫柔又充滿耐心,和跟你在一起時的樣子可真是天壤之別。”

對方啰啰嗦嗦的說了一大堆,眼睛直往易靈身上扔刀子,似乎恨不得戳穿她這身美貌皮囊,被妒忌憎惡主宰的面孔看起來醜陋極了。

“所以呢?”易靈好整以暇的反問這來意不善的“舊人”,“你跟我說這麽多想表達什麽?”

盧雲心情憋悶,為對方這幅波瀾不驚的從容姿態氣惱,不過並不妨礙她言語惡毒,“我想說,你死皮賴臉的糾纏學長靠著錢把他綁在身邊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她氣怒未平乘勝追擊,言語愈發過分,“就算你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在學長家裏遭難時威逼他和你在一起,你也得不到他的心,遲早有一天被拋棄!”

喜歡學長的人多了去了,誰都比你這個橫空出世死纏爛打拿錢砸人的小婊砸來得順眼,至少盧雲心裏是這麽想的。

易靈的面色隨著盧雲的話慢慢改變,等對方話音落下,她已經如對方期待的那樣面色黑沈俏.臉寒霜,看到這幅場景的盧雲心情總算舒坦舒暢不少,有了雪恥從前的快意。

易靈走近盧雲,低落的眼神鎖在這人臉上,聲音裏難掩憂傷,“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但我喜歡他啊,只喜歡他一個人,我那麽那麽喜歡他——”

話到最後,似是被過於強烈的感情主宰,聲音變得支離破碎,但對方的痛苦在盧雲看來就是她快意的養分,一時間她臉色興奮到幾近扭曲,看起來十分駭人。

然而,還沒等她多享受幾秒,站在她身邊神情低落捂著臉的易靈就又開口了,低而有力的聲音裏是毫不掩飾的惡毒與囂張,“就算他不喜歡我又怎麽樣?人還不是我的?天天在我床.上睡著,陪我聊天吃飯出去玩,吃的飯菜穿的衣服哪件事不經我的手?”

“哦對了,他今天出門時穿的內.褲還是我上星期買的新款呢,說是相信我的眼——”

“你閉嘴!”

易靈話說到一半,就被盧雲崩潰的尖叫聲打斷了,對方臉上的神情如果按照憎惡程度來分等級的話,差不多是希望她能夠立時原地爆炸升天的那種。

她聳了聳肩,善解人意的臉上是甜美得仿佛能流淌蜜糖的可人微笑,“既然你不想聽就算了,但事實就是事實,沒可能因為你不喜歡就改變啊。”

“所以,姐姐,連穆學長的事情就不勞你操心了,畢竟妄想太多容易早衰禿頭,有這時間你還不如多敷幾張面膜好讓自己變得漂亮一點,說不定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我和你那位學長能記住你是誰呢。”

易靈刀刀見血戳完人痛處,笑瞇瞇的轉身就走,將暴怒跳腳的情敵留在原處。

只可惜這人到底吸取了教訓,沒像從前那樣沖動的跑上來跟她動手,不然一個過肩摔送出去,怕是還能再送她上一次學校論壇熱帖。

解決完不長眼跑到她面前自取其辱的情敵,易靈給工坊那邊打電話,結果接電話的人出人意料。

蔣菡的聲音依舊溫柔悅耳,“我昨天才從國外回來,剛倒完時差,現在在工坊這邊,你要是有空的話就過來吧,正好老師有托我帶話給你。”

短暫的驚喜過後,易靈的好心情為老爺子的小脾氣讓道,十分無奈,“能不怕麻煩的讓你千裏迢迢帶話給我,卻不願意動動手指自己跟我聯系,老爺子真是年紀越大越小孩子脾氣,還有臉說我幼稚,我看他比我更幼稚。”

蔣菡心說你們這對師徒幼稚程度不相上下,但考慮到小師妹的玻璃心,話還是壓在了心底,只讓人早些過來,中午正好一起吃飯聚會。

易靈不再磨蹭,叫來司機就往工坊那邊趕,等見到暌違許久的師姐蔣菡,她上前就給了一個極為熱情的擁抱。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加更,以表愛意(~ ̄▽ ̄)~

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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