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果一直對著顧媽媽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的狀態，而且她隱約地能夠感受到，顧媽媽和顧墨之間的關系有點微妙，顧媽媽從不表現對這個兒子多喜愛的樣子，顧墨也不表現她對顧媽媽的聽從，可他兩個人卻很少出現敵意。

有了顧老爺的襯托，就更明顯了，這位顧媽媽其實是有點“溺愛”成分在裏面的，只是不易發覺。

所以當顧媽媽來找宋小果的時候，宋小果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她甚至已經準備好了這位寵愛著自己孩子的母親會怎樣侮辱她，然後將她這個上不了臺面的奴隸，一個會影響兒子的不確定因素消失。

甚至宋小果還想著顧媽媽將幾萬元現金往桌子上一防，然後冷艷高貴地看她，“說吧，多少錢你才會離開我兒子。”

然後宋小果就會冷艷高貴地開口，“你懂愛情嗎，你們這些可悲的大家族，永遠只會活在家族的控制中。”

嗯，宋小果已經想好如何扮演一個合適的瑪麗蘇普度眾生的女主了。

可惜顧媽媽並不給她這個機會，對方第一句話是這樣的，“你想成為顧家未來的女主人嗎？”

這個問題就比較難辦，如果想的話可能被說是野心以及貪圖富貴，說不想的話就是不堅貞不真心。

宋小果眨了眨眼，“我更想知道顧墨對這件事的看法。”既表現了她對顧墨的依賴，不自作主張，又回旋了這個問題，只是多少會看起來非常懦弱。

陰差陽錯，顧媽媽似乎對於宋小果的懦弱非常滿意，她果然是更喜歡可以以她兒子為天那樣的女性。

顧媽媽神情溫和地安慰宋小果，“我知道你原本並不是這樣的身份，你有很好的家世，也有很好的教養，只是遇到了一些事情，但是誰不知道這不是緣分呢。”

宋小果便十分感恩地點頭，看著顧媽媽，“托您的福。”

顧媽媽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宋小果，她是真的知道宋小果原本在宋家的身份的，宋小果是宋先生和原配的孩子，兩個人都是老一輩的大家族，只是後來這個續弦實在是厲害，搞得這個家都廢了。顧媽媽更是偏愛面前這個血統高貴並且溫柔聽話的“宋小覺”。

“聽說過灰姑娘的故事嗎？”顧媽媽擡頭，狹長的鳳眼看向宋小果，唇角帶著一絲笑容。

因為顧媽媽總是給人以冷漠精明的模樣，她突然這樣風|情一笑，宋小果覺得身後一片雞皮疙瘩，“是的，是一個西方的給小孩子讀的童話故事。”

“今天晚上你會成為最美麗的公主。”顧媽媽這樣開口。

這句話熟悉到讓宋小果一涼，顧墨也是說過這句話的，和這句話相似度不得不讓她多想。

宋小果因此依舊沈默著，卻讓顧媽媽更加滿意，不愧是宋家出來的，比那些新家族要穩重太多。

如果顧媽媽真的和顧墨是同一陣營的話，宋小果就可以理解顧墨中午就離開的原因了，就是為了今晚。

宋小果雖然在顧家沒受過什麽委屈，但是高級待遇她早就忘記了，等到那些裝扮自己的人出現的時候，宋小果還有一陣恍惚。

“宋小覺”身體原本長得好，底子也好，並沒有過多地去裝扮，可等到宋小果穿著新裙子將頭發盤好，脖子上戴著晶瑩剔透的寶石的時候，她看到鏡子裏的人還是楞住了。

果真，不愧是女主呢。

顧媽媽說的“灰姑娘”一點也不錯，現在這個身體借著華美的衣服將她裝點得更加美麗，甚至讓人有種不忍直視的耀眼。

從淺到深的海藍色長裙潤滑柔順到不帶一絲褶皺，將鏡子中的女子襯托的更加溫潤可人。

而顧媽媽就好像完全在意料中那樣，平和地點了點頭，表示讚賞。

而等到宋小果被人請到車上之後，顧媽媽坐在她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顧媽媽的手毫無疑問的是一雙非常細膩的手，即使有了歲月但並不會影響到真正被一直保護著的。和顧墨一樣，顧媽媽的手有點偏涼，手心雖然穩當但是有著微微的汗意。

這是顧墨在緊張的時候會有的反應，宋小果不知道顧媽媽也會有。

手被握著，宋小果猶豫了一下，回握緊了顧媽媽。

那位看起來精明冷漠的貴族女性挺直著身軀，好像去的是戰場，而她就是這一場戰爭勝負的賭徒。

“顧墨他，很喜歡你，”顧媽媽突然開口，但並沒有看向宋小果，而是直視著前方。

宋小果沈默。

“既然喜歡，那麽久不能放手，如果錯失了就再也找不回來，”顧媽媽在說到這裏的時候不知道是夜晚的燈光的映射，還是其他什麽，宋小果仿佛看到裏面淡淡的星光。

“你要對他好，”顧媽媽在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才轉過頭微側身看向宋小果。

車內空間很大，宋小果卻感受到一陣壓迫。

顧媽媽說命令的語氣慣了，此時也是這樣，可宋小果卻看到她眼中的一絲動搖。

這種情緒宋小果以往從來沒在她眼中看到。

“我會的，”不知不覺就說出這樣的承諾，那樣堅定的語氣。

宋小果幾乎不敢相信是自己說出的。

但顧媽媽聽到她這句話後卻輕聲笑了笑，“是我失態。”

宋小果看著她又轉回了頭，因為車輛拐彎的原因她此時並看不清顧媽媽的表情，然後低了頭，也許她現在不應該看那位母親。

因為即使她不看，她也猜測得出這位母親此時是怎樣的一邊動搖著一邊強制著讓自己堅定。

門口的時候，另一位夫人來了，顧媽媽讓宋小果稱她為“陳媽媽”。

宋小果瞬間就知道了顧媽媽的用意。

兩位夫人說了些什麽之後陳媽媽便帶著宋小果前往另一個方向，宋小果回頭看向顧媽媽，看她瞇了眼睛站在暗處，點了一只煙，是這個時代女性比較普遍的細長模樣，吹出一陣煙霧，眼睛氤氳出水光。

顧墨的眼睛則是經常帶水的，這會兒宋小果才曉得他們兩個有些時候是想象的。

那位陳夫人帶了宋小果，“你以後就是我的幹女兒了。”

宋小果乖巧地點了頭。

果然，她們參加的聚會就是陳家舉辦的，一個是為了慶祝這位陳夫人的生日，另一個就是宋小果這個存在。

當陳夫人牽了宋小果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宋小果一眼就看到了顧墨。

他站在並不起眼的地方，微笑著看她，就像看著怎樣愛護的東西，眼神中帶著虔誠。

宋小果勾起了唇角，給他一個淺淺的笑容。

站在眾人矚目的地方，宋小果就像被施了魔法的姑娘，看起來美好而華貴。

宋小果忙著跟著陳夫人表達著對賓客的歡迎，她並沒有看到的，顧墨眼中一點點加深的灼熱。那些在宋小果對視時刻表現出的虔誠和美好慢慢消散在眼睛的更深處。

所以顧墨不能站在更矚目的地方，如果不是站在足夠遠的地方，他不知曉自己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她是公主，他一直都知道的，她一直都是，無論怎樣的環境，怎樣的妥協，那些表面下的她柔韌的靈魂，她深埋於清淡的絢麗，她無奈卻從來不會舍棄的溫柔。

她不是最完美的，她對他來說是最好的。

顧墨心中一邊叫喧著占有，一邊想著將這樣美好的她全部吞噬，只留給他一人，可是不行。

他知道的，不行，如果這些貪婪都被看到她肯定會逃走，他沒有自信自己能夠留住她。

所有的所有你看到的都是專門流露在你面前引誘著你上當，欺騙著你的所有。

“真是難看呢，”身邊突然傳來的男人的輕笑，“這樣的表情。”

顧墨收了目光看向來到身邊的男人，丁一哲。

“我以為我已經告訴得很清楚了。”顧墨冷淡開口，眼中的情感一點點收斂成冰冷。

丁一哲看著眼前這個冷漠精致的少年，覺得真是不可思議，他之前想到過很多可能，卻沒想過那些阻撓他的人會是他。所以之後丁一哲選擇的是和顧老爺合作，畢竟老爺子是管教這位的人。

“瞞著自己老爹就讓宋小果有了這樣的身份，牽制他和我？”丁一哲扯起笑容，卻沒什麽笑意。

丁家和顧家雖然一般，卻和陳家是競爭關系，宋小果在這裏他還真的沒什麽辦法，甚至他原本不該出現在這場宴會。

“並沒有牽制誰，”顧墨垂了眼，常年帶著氤氳霧氣的眼睛清澈如水，給這位少年添上淡淡的平和，“我會給她最好的，和你無關。”

丁一哲卻覺得好笑，他中途好幾次都有著取得宋小果好感的機會，也有著將她帶走的時間，可就是被現在這個少年緩緩斷開，最後竟是一點機會也不留了。

“年輕人事情不要做得太絕，”丁一哲真的笑出了聲，“你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個禍端。”

他笑了幾聲卻在顧墨擡頭的時候斷在咽喉，那少年清澈如水的眼眸依舊是溫潤的，“是嗎。”卻帶著一絲寒意。

傳說中那個紈絝子弟，到底是什麽時候成長成這樣的，還是說一開始這才是真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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