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下手又準又穩，她的手是科研人員的手，用來拿手術刀解剖實驗體和喪屍的時候從來就沒抖過，手術刀半個刀片都被刺入了阿道夫的脖頸裏，直接切斷了他的脖頸動脈，那支註射器的血清阿道夫到底沒註射進血管裏，突然的疼痛讓他渾身不斷顫動，手裏捏著的註射器也脫手掉到了地上，註射器發出一聲脆響摔裂在了地上，裏面暗紅色的血清迸濺在註射器的玻璃碎片之中。

躲在辦公桌後面的夏洛特低低驚呼一聲，看向佐伊的眼神都變了。她只是用了小手段讓阿道夫被感染黑幕病毒心裏就慌得不行，而佐伊動手殺人的時候卻一點都不手軟，這樣的佐伊…說實話，有點嚇到夏洛特了。

阿道夫吃驚的捂著被手術刀捅到的脖子轉身，憤怒又驚疑的瞪向佐伊。無論如何，阿道夫想不到佐伊和夏洛特會對他動手，佐伊和夏洛特是他的下屬，只是聽他命令參與實驗的科研人員而已，而他是這個城市的最高指揮官，和她們兩個身份完全不同，都不在一個級別上，大概正因為這樣，阿道夫沒有把這兩個看起來就柔柔弱弱的女人放在眼裏，所以也沒有過於警惕她們。

顯然，他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價。

女人的仇恨心一旦被挑動起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即使對阿道夫動了手，佐伊也仍然沒有不安，她正面迎視著阿道夫帶著恨意的臉，鎮定的看著阿道夫生命的消逝。

佐伊見過太多鮮活的生命死去了。

阿道夫的頸動脈被切斷，呼吸系統受阻，即使他努力張大嘴吸氣，他的喉嚨除了發出無用的仿佛破舊風箱的抽氣聲之外沒有任何作用，他一點空氣都呼吸不到了，也無法發出聲音出聲呼救，這就不是簡單一針血清能解決的問題了。阿道夫恨極了，他突然沖向佐伊想要攻擊佐伊，可只向前走了一秒，就渾身抽動著向後仰倒摔倒在了地上。

夏洛特這時候才平靜了一些，她快步來到佐伊身邊，但在看到躺在地上睜大眼睛死去的阿道夫，又開始心慌，忍不住避開了視線，低聲自語：“你殺死了他，我們怎麽辦？”很多事情並不是阿道夫的死就能解決的，阿道夫是這座城市和科研所的最高指揮官，他的死會造成這座城市的混亂，可以說，殺死阿道夫，後續會出現很多麻煩。

夏洛特雖然知道早晚要對阿道夫動手，可她沒想到佐伊下手這麽快，這麽不顧後果。

“我沒有殺他，他感染了黑幕病毒，變異成了喪屍，所以我才動手的，”佐伊冷靜的說，她轉身去實驗臺上拿起一副無菌手套認真的戴上，轉頭看向夏洛特，臉上帶著些疑問：“你怎麽還在這？”

“那，我該去哪？”夏洛特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問。

“去找威爾，”佐伊提醒夏洛特，淡定的對夏洛特說：“這裏出現了喪屍誒，這種事情不該通知給貝爾斯特的教官知道嗎？”

夏洛特恍然大悟，慌慌張張的跑向門的方向推門卻沒推開，才想起來門被佐伊鎖上了，她連忙擰開門鎖，回頭不安的看了一眼佐伊，不安的跑走了。雖然佐伊動手殺了阿道夫夏洛特心裏覺得挺痛快的，可夏洛特心裏對佐伊還是有點害怕，有點不敢和現在的佐伊單獨呆在一起。

佐伊看了一眼緩緩合上的門，翻找出了醫用繃帶和止血劑，戴著無菌手套的手一手拿著一樣東西走向了阿道夫，她盯著阿道夫因為死亡定格的猙獰的臉，不屑的搖搖頭：“你不該為了自己的實驗計劃成功，把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當成你的實驗體，更不該再繼續生化實驗，活人已經越來越少了，你這麽做，不會讓人的生存幾率增大，只會加速人類的滅亡。”

然而阿道夫已經徹底死亡，聽不到佐伊的這番勸告了。

他更聽不到，佐伊的低聲自語。

“你更不應該抓著阿維不放，我只有她了，我無法原諒你再傷害她，”拔出阿道夫脖頸上插.著的手術刀的時候，佐伊向這位雖然罪大惡極，但也變相可以稱一聲‘偉大’的科學家告別：“所以，再見。”

威爾教官帶著教官和學員們趕到的時候，直接造成阿道夫死亡的傷口已經經過了處理，那把脖頸上的手術刀被□□，插入了阿道夫的眉心正中央，這樣才符合殺死喪屍的死法。而阿道夫脖頸上的致命傷口上貼上了膚色的醫用繃帶進行了遮掩，他手指上被高純度黑幕病毒感染的傷口已經有些變化，傷口雖然是被金屬針劃破的很小的一個傷口，但黑幕病毒已經產生反應，傷口已經開始冒膿水了。

因為時間很晚，科研人員們大多都休息了，所以威爾帶人沖進科研所的時候一路上沒遇到幾個科研人員，至於攔路的士兵，根本不是貝爾斯特的對手，直接被繳械按在了地上，這就使阿道夫的死亡沒有立即造成惡劣影響，被所有人知道。

看著蒙上了一件白色科研服的阿道夫的屍體被貝爾斯特擡走，佐伊突然覺得這一幕非常眼熟。

曾經，在那座安全基地，蘇佚維和威爾做過同樣的事情，真的是一模一樣的情節，連用的借口都是一樣的，只不過現在動手的人，默默看著屍體被擡走的成了她自己。

那之後，她做了什麽？

“如果連人性都沒有了，連道德法律都不顧了，我們和那些喪屍還有什麽區別？！”在蘇佚維他們殺了那個負責人之後，她沖到蘇佚維的宿舍這樣指責蘇佚維。現在想想，有些可笑。她那個時候高高在上，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蘇佚維，而現在，她做了一模一樣的事情。

但這件事意味著她失去人性，不顧道德法律了嗎？

佐伊不這麽認為，比起很多人，她太有人性了，她和蘇佚維算不上善良，但也不作惡去傷害別人，處在勉強維持平衡的的道德制衡點上，在現在這個社會，能做到這一點已經非常不容易，已經算是很善良了。

這個社會已經糟糕到這個地步，以前所謂的道德水準當然也不再適用，應該重新界定了。

威爾也沒想到夏洛特帶給他的消息會是威爾死亡的消息，他知道以夏洛特和佐伊的身份更方便接近阿道夫，但他主要是希望夏洛特和佐伊能通過接近阿道夫獲得更多和生化實驗有關的信息，結果佐伊竟然殺了他！聽夏洛特的說法，這還是她們兩個人臨時決定的行動，都沒有太多具體的計劃，這兩個人能計劃成功，也是夠幸運的了。

事情已經發生，抱怨沒有任何意義，但見到佐伊的時候，威爾還是忍不住嘆氣：“你知道你們的行為會給我們帶來多大麻煩嗎？”

“我以為你會很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佐伊對威爾假笑了一下：“這對你來說，是早晚的事情，不是嗎？”

這倒也是。威爾聳聳肩，沒有再說什麽，指揮著學員擡著阿道夫的屍體走了。

在夏洛特看來，阿道夫的死畢竟是她和佐伊兩個人合謀的結果，她和佐伊是共犯，立場絕對是相同的，即使阿道夫的屍體被擡走了，夏洛特的心神都還沒法平靜下來，在無關人都離開之後，走廊裏只剩下她和佐伊，她看向佐伊想和佐伊聊一聊尋求一些安慰，就算佐伊說一句‘沒人會發現是我們做的’這種明晃晃安慰的假話都好，結果她剛看向佐伊，還沒開口，佐伊轉身就走了，完全不把阿道夫的死當成一回事的樣子。

孤零零被留在原地無言的夏洛特：“…”怎麽回事？夏洛特忍不住開始反思，難道真的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太脆弱了？嗯…想想也是，雖然她們動手殺了人，但死的那個人是阿道夫，是把全世界的活人當成實驗體，把黑幕危機作為實驗內容一部分，還要繼續進行生化實驗的阿道夫，而阿道夫的死會讓這些結束，他的死並不是壞事，她們的行為是在拯救這個世界。

這樣想想，本來還心事重重的夏洛特也沒什麽心理負擔，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佐伊回到房間的時候蘇佚維正躺在床上看書等著她，天色已經很暗，這個時間已經是大多數人休息的時間了，所以為了助眠，蘇佚維沒有開房間明亮刺眼的室內燈，只開著床頭燈，借著床頭燈的燈光看那本書。

這樣的燈光讓佐伊很踏實，不會像外面走廊的燈光那樣刺眼，過於明亮的將她整個人照的沒有餘地，所以一進房間，佐伊整個人就松懈下來。

“回來這麽晚，實驗室又有事情嗎？”蘇佚維放下書，看向佐伊。

佐伊隨口答應了一聲，她脫掉鞋子，直接就鉆進了被子裏，躺到了蘇佚維身邊。

“累了嗎？”蘇佚維放下書，伸手摟住往她懷裏靠的佐伊，然後立即發現了佐伊的不對勁：“實驗室這麽冷嗎，你身上好涼。”

“我好冷，”佐伊聲音輕飄飄的說，於是蘇佚維牽起她冰涼的手，把她冷冰冰的手從自己的下衣擺塞進去，讓她的手貼在自己熱乎乎的小腹上。

蘇佚維和佐伊保證：“很快就會暖起來的。”

“我知道，”佐伊低聲答應，她靠在蘇佚維身上，感受著蘇佚維的溫度，能感覺到身體在很快的回暖，“你在看什麽書？”佐伊似乎很感興趣的詢問。

“中國小說，講的一個女軍官和一個唱戲女人的故事，”蘇佚維把書給佐伊展示了一眼，上面都是漢字，佐伊一整頁下來只能認出來十來個字，基本還是‘的’這種無意義的字。

“看不懂，”佐伊委屈的癟癟嘴，她蹭了下蘇佚維，和蘇佚維撒嬌：“講給我聽。”

於是蘇佚維將小說內容用英文講給佐伊聽，她念了半頁，餘光就發現佐伊的註意力並不在她講的情節上，佐伊正眼睛都舍不得眨的看著她，蘇佚維被看的有些臉紅，還要故作鎮定的繼續念小說，唉，真是折磨的蘇佚維嗓音忍不住都發顫了。

“我不後悔，”佐伊那樣盯著蘇佚維看了一會，突然說。

“什麽？”佐伊莫名其妙的話聽得蘇佚維很困惑。

“我是說…”佐伊笑了一下：“我愛你。”

“這件事啊，”蘇佚維撓撓鼻子，游移著視線，有點不好意思：“我愛你這件事，我也不會後悔的，”她放下書，撫摸著佐伊的發，低頭和佐伊接吻，佐伊這回才真的開心的笑了。

我不後悔。

佐伊輕輕吻上蘇佚維柔軟的唇。

她想著。

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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