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談什麽？”蘇佚維鎮定的問。

“那個負責人，你們為什麽殺了他，”佐伊捏著自己的手指，反而比較緊張。

“他變成喪屍了，你不是也對士兵這麽說的？”蘇佚維眉一挑，好像犯錯的人反而是佐伊。

佐伊咬咬牙，氣惱的說：“你認真一點，不要這樣無賴。”

蘇佚維反而笑了，一臉那又怎樣的表情。

蘇佚維知道佐抓住了他們的把柄，早晚要談談關於負責人的事，即使蘇佚維和安吉拉的本意並不想傷害負責人，但負責人已經死了，就算再後悔也沒有任何意義，況且呢，貝爾斯特的學員都不是那麽過於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在戰場官場都不會受歡迎，過於善良的夏洛特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

“我們都知道怎麽回事，蘇佚維，你不該無緣無故的殺負責人，”意識到蘇佚維是不可能主動坦白，佐伊只能直截了當的問。

“那又怎麽樣，”蘇佚維冷笑一聲：“你想告發我？好啊，你現在就可以去找軍部的人告訴他們那個負責人不是屍變後被殺的，而是有人蓄意謀殺他，就算軍部的人相信，佐伊教授，我請問你，那個負責人的屍體現在還能查看出什麽？”

蘇佚維說的沒錯，不管那個負責人是怎麽死的，現在他的屍體都已經被處理掉，根本不可能再檢查他的傷口問題。

“我不是這個意思，”佐伊有點生氣。

然而蘇佚維真正耍賴的樣子佐伊還沒見識過，蘇佚維無所謂的看著佐伊：“況且，你也是共犯，你有機會向士兵告發我們，就在你看到負責人屍體的時候，但是你幫忙隱瞞了，謝謝你幫我們隱瞞，怎麽，你當時是腦子糊塗了才幫我們，現在後悔了，想告發我？”

“我說了我不會告發你們！”佐伊激動的站起來，一直都是冷靜的她這時候對著蘇佚維吼起來：“你們殺了人，怎麽能這麽不當一回事？！”

蘇佚維簡直覺得可笑了：“佐伊教授，你是不是在實驗室裏呆的太久，腦子真的糊塗了，我殺的人還少麽？”

“那不一樣！”佐伊憤怒的說：“他不是喪屍，不是基地分子，不是我們的敵人！”

“佐伊教授，”蘇佚維諷刺的喊她：“你做實驗的時候看著那些活生生的人成了一灘肉泥的時候，有沒有像現在這樣，質問自己呢？”

佐伊明顯驚慌起來，沒想到蘇佚維會知道那些實驗的內容，她甚至嚇的後退了一步。

“佐伊教授，你怕什麽？“蘇佚維笑著問她。

“那不一樣，”剛剛還怒氣沖沖的佐伊現在連蘇佚維的眼睛也不敢對視，她心虛的說：“那不一樣，我那是必要的，是為了更多人的利益…”

“更多人的利益，你是指，制造出這些失敗的生化武器，帶來這場災難麽？！”蘇佚維不留情的打斷她的話質問她。

“你說得對，我知道，”佐伊低聲的說，難過的看了蘇佚維一眼：“可是不管這個社會變成什麽樣，至少我們還活著，可是如果連人性都沒有了，連道德法律都不顧了，我們和那些喪屍有什麽區別？”她看著蘇佚維，又說：“你說得對，我有罪，我知道，可是蘇佚維，我不想你也變成那樣。”她說完，跌跌撞撞的跑了。

蘇佚維低下頭，看著手裏的餐盒，突然惱怒的咒罵一聲，將餐盒狠狠摔在了地上。

但是自己扔的東西自己撿，蘇佚維把飯菜扔了一地就後悔了，穿上鞋子扶著打了石膏十分沈重的腿單腳跳著握著掃把慢慢的掃地，然後摸摸自己還沒滿足的肚子，又爬上了床面無表情的發呆。

還好安吉拉回來的時候又帶了份晚餐。

晚上蘇佚維沒提要去佐伊那裏，安吉拉還以為她忘了這事了，當然不會去提醒她，雖然佐伊為人還不錯，但是安吉拉總覺得她對蘇佚維太殷勤，不按耗心。蘇佚維睡床，安吉拉就當然打地鋪，可是雖然睡著床，蘇佚維也是心事重重的睡不著，睜著眼睛盯著墻壁，她睡不著就折騰安吉拉，摸著自己的皮帶往安吉拉那邊甩了一下，皮帶輕輕響了一聲。

安吉拉已經睡熟了，不過貝爾斯特學員的警惕性都很高，聲音一響安吉拉就醒了，就聽見蘇佚維小聲喊她：“安吉拉。”

安吉拉撐起身看她，小聲回應：“你要上廁所啊，之前不是扶你去過廁所了嗎，你是不是晚上喝太多水了，還是吃多了？”

蘇佚維罵了一句：“放屁，”邊說邊努力伸出那條完好的腿踹了安吉拉一腳，安吉拉沒辦法，攏著被子往蘇佚維那邊蹭，挪蹭到她床邊去，然後撐起上身趴在蘇佚維的床邊，眨眨眼睛看她：“你怎麽不睡覺？”

“你打呼嚕給我吵醒了。”蘇佚維理直氣壯。

“…別人怎麽沒醒。”

“不管，總之我睡不著。”

“…你直說不就好了，”安吉拉翻了白眼。

“我問你個問題。”

“回答了我睡覺還打呼嚕麽？”安吉拉眨巴眨巴眼睛。

“不打。”

“那你問。”安吉拉立刻感興趣了。

“你說我可不可怕？”

把她大半夜裏折騰起來就為問這個問題？安吉拉有點傻眼，但是蘇佚維是真的很認真的在問，於是安吉拉認真的思考了下。她想說，可怕啊，簡直就是小惡魔，但是她當然不敢這麽說，安吉拉毫不猶豫的搖頭：“你特別可愛，一點也不可怕。”

“真的？”蘇佚維懷疑的問。

“真的，可愛像小精靈一樣呢。”

“太誇張了，換一個。”

“可愛的像小貓一樣呢。”

“可是我們殺了人啊。”

要不是時機不對，安吉拉就要笑出聲了。

“所以呢？”

“不可怕麽？”

“你不要逗我笑，”安吉拉忍笑忍得很難過。

蘇佚維為了證明她是認真的，又踹了安吉拉一腳。

“我們殺了人，所以可怕？”安吉拉強忍笑：“拜托，我們不就是做這個的？”甚至僅僅這兩天活人死人都已經殺了不少。

“那不一樣，我們殺人是有原因的，基地分子和喪屍是不能不殺的，否則死的就是我們，那不算殺人，是防衛，可是那個負責人…”蘇佚維說：“我們殺了他，是為了私心。”

安吉拉的笑僵在了臉上，她皺起眉：“不，我們殺他也是自衛，他當時掏槍了。”

這個借口太爛了。

她們心知肚明，就是為了私心。

安吉拉頓了頓，又說：“殺他的不是我們，是威爾教官。”

“但是我們沒有救他。”

貝爾斯特的學員反應力迅速，在威爾教官抽出匕首的時候她們就可以阻止威爾教官救下負責人，只要她們想那麽做。

但是她們沒有。

負責人會死，就是因為她們的私心。

這和對抗基地分子，殺死喪屍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安吉拉找不到借口可以撇清責任，不耐煩的催問蘇佚維：“不是我們想殺他，是這個社會已經沒有不能再講道理，”她說完，不管蘇佚維還有沒有問題，翻身睡自己的覺去了。

蘇佚維也沒再折騰她，毫無睡意的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佐伊那句‘如果人性都沒有了，和喪屍有什麽區別’的話一直折磨著她，幾乎反覆在她耳邊讓她心神不寧。

貝爾斯特學院的紀律嚴格，五年的封閉式訓練，嚴禁與外人接觸以免被人發現學院的具體位置，沒有所謂的假期，每年唯一的樂趣就是調戲新來的學員們，給他們個下馬威，然後獲得他們的崇拜，雖然沒什麽用，但是至少虛榮心得到了滿足，這也是唯一有趣的事，令蘇佚維這些即將畢業的學員們樂此不疲。

蘇佚維還有一年畢業，她很想她的家人，再過一年，她就可以回家看看，然後進入軍政界任職，導師們都很喜歡她，無疑會給她很好的評價，之後的未來蘇佚維幾乎可以看到是一片光明，她暢想的很好，但是在她即將畢業的時候，發生了黑幕事件，於是蘇佚維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他們這些學員大概不會有畢業的時候了。

學員們都明白，他們是隨時要上戰場的。誰會願意和那樣的怪物作戰？他們寧願和活人戰鬥，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甚至還有可能更惡劣，已經挽回不了，註定無法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死人都能地獄裏爬起來，昔日的朋友成了惡鬼，這是可以用道理來講的麽？

安吉拉說的沒錯，是這個社會不能再講道理。

一定不怪他們，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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