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齊維煜跟艾漓一路飛馳著趕回基地，沒想到卻還是慢了一步。

基地內區被一大群喪屍侵入，不少基地核心人員都受了傷。好在地底下的幾處設施都沒有遭受損失，但軍備庫被毀了一部分，幾處主要建築也有損壞。

因為基地人員反應迅速，梁子夏快速組織戰力阻殺喪屍群。那喪屍王帶來的一大群喪屍，並沒有在A區基地討到幾分便宜。

盡管如此，A區基地裏還是受到了一記重創。

齊維煜看著研究所中打碎的一些儀器，還有一地的玻璃碎渣，臉色十分嚴峻。

看到研究所裏這番情景，沒有人能笑得出來。那喪屍王不僅能思考，還很狡猾，靠著幾只大喪屍引去了戰力後，自己繞過防備跑進了研究所中。

抓走了方博士。

松浩在那收拾方博士的研究冊，眼睛都快哭腫了。

方博士人都被喪屍王抓走了，那不就是兇多吉少了。方博士沒有希望，他們也沒有，人類更加沒有！

松浩越想越絕望，甚至想把手裏的研究冊狠狠摔在地上，卻在半空被人抽了過去。

艾漓作為研究所裏的常客，跟研究所裏的眾人，還有嚴肅較真的方博士感情也不淺。

她看見過方博士眼裏那種充滿希望和幹勁的光亮，並真的相信他能研制出喪屍病毒的疫苗來。

這些厚厚的一本本研究冊裏，都是方博士的研究理論和成果。

松浩看著艾漓說：“博士最近一直說，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他就一定可以找出研制喪屍病毒疫苗的關鍵所在。他都已經快摸到成功的邊緣了，為什麽現在會是這樣！”

“這些都是方博士的心血，很珍貴。”艾漓把研究冊全遞還給他問，“現在方博士出了事，剩下的研究，你們能繼續嗎？”

松浩不太確定地搖著頭：“很困難，方博士的研究用的是他自己發明出來的計算體系。他的這些筆記裏，雖然有以前所有的數據和算法，但下一階段試驗和進展的方向，全都在他腦子裏。我們不知道他的想法，試的話會有成千上萬種可能性。”

最重要的，是他們腦子，和方博士的腦子也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松浩擦了擦眼睛：“但我們會盡力，不能浪費了方博士的努力。”

“明白了。那只喪屍王抓回去的人都是活的，這說明他們有很大可能都還沒事。我們去把人帶回來。”

艾漓說的時候，是走到齊維煜面前看著他的。

反正那只喪屍王抓了文淩，她無論如何都是要去揪它出來的。這是她的私事，她原本只打算自己一個人來，就算有人要一起去淌這危險的泥沼，她也不會答應。

但現在牽扯到的，已經不止是一個文淩了。

她決定考慮一下齊維煜的意見。

齊維煜在她漂亮的異色雙眼中，看到了自己凝視著她的樣子，沒半分猶豫道：“我們必須要抓緊了。”

……

被喪屍群入侵後，A區基地以最快的速度重整恢覆，並馬上就組織起了幾支隊伍，到處搜找那只喪屍王的蹤跡。

錢志海得知後也將C區基地的一大部分戰力都加入了進來。

直面過那只喪屍王威脅的人，都預見得到喪屍進化後的可怕性。

那只喪屍王的足力咬合力都很大，足印也比其他喪屍深很多。

艾漓他們一開始依據喪屍王從基地離去時的足跡來判定方向。因為A區的快速應對，那只喪屍王召來的那些小兵仔沒有幾只能夠活著回去，基地外留下的足跡稀少，追蹤起來也比較容易。

但跟到一半後就變得越來越困難，那喪屍王穿過了幾片廢墟，最後進了一處喪屍領域。它的足跡混雜在其他幹擾裏，不僅難以分辨，而且間隔極遠。

這只的彈跳力也是驚人的，而且他們在找尋中發現，它可能還在進化。

而在搜找過程中，大家還發現每次在可能斷了蹤跡時，小茉總能憑直覺鎖定一個方向。最後的事實證明，小茉的直覺一直是對的。

有關系好的朋友苦中作樂的打趣，說假如有一天末世真能結束，他一定要找小茉幫忙買彩票。

艾漓靠的當然不是直覺，而是精神力。不論是空氣中的氣味，異常活動的喪屍群，還是經喪屍王破壞留下的痕跡，她都憑蕩出的精神力，敏銳地找出那絲微妙的異常點來。

因為期間那囂張的喪屍王還有出來活動，帶給了她很大的便利。

就這樣，兩個基地的一大群戰力精英們，幾乎不眠不休的，甚至掃平了一處喪屍領域，在第三天把方位鎖定在一處老舊的醫院裏。

而這片醫院裏喪屍們的異常，也恰好證明了喪屍王就藏身在裏頭。

大夥一開始看到醫院裏游蕩的喪屍群時，都十分震驚。它們不像以前見過的那些雜碎喪屍，只會忙無目的地游走，若遇見活物就憑本能地撲上去撕咬。

它們的行動有一定規律，像是聽從了誰的指令，在護衛著這一片領地。

可想而知，如果所有的喪屍都變得這麽有組織性，那人類將真正的失去光明。他們如果在這裏退縮了，那早晚有一天只能在基地裏等死。

何況還有三個基地的老大眼也不眨地帶頭往裏沖。

錢志海雖然瞧著其貌不揚，領導C區基地也不全靠戰力，但人本事卻也不弱。

他帶著人一路牽制清繳著路上的喪屍群，讓齊維煜和小茉帶人繼續深入，去找喪屍王。

這個醫院裏有好幾棟樓，因為年久破敗和被喪屍們毀壞，高層基本已經全塌了，只剩了五層以下。乍一眼看去像是一片廢墟。

如果喪屍王有智，他肯定會召集著喪屍群在周圍保護自己。齊維煜在這些建築和廢墟間，很快找到了喪屍量最密集的一棟，帶著人殺了進去。

艾漓原本緊隨在他身後，然而砍了兩只大喪屍後，她突然覺得似乎哪裏不是很對，忽然停了下來。

齊維煜崩爛了一只喪屍的心臟，正回頭找小茉的身影時，只看到她突然轉身奔出的側影。

“小茉！”齊維煜皺了皺眉頭，覺得她可能又發現了什麽。他不放心正想要跟上，忽然從樓道裏跑出了數只大喪屍……

艾漓一步沒停，直往最裏頭的那棟樓奔去。

她剛才動用能量，探入神識把整個醫院掃蕩了一圈，終於聽到了喪屍王的動靜，還有被他抓來的那些人的聲音。

有活著的，有死了的，還有半死不活的。

就在眼前這棟三層的一個大會議廳裏。

艾漓掃了眼建築裏頭，那些正朝她圍攏而來的喪屍群，將袖子一紮，攀上了建築的外墻。

方博士擡頭看著一把將他拎起的喪屍王，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很明顯，這只喪屍王進化了，還抓了很多活人回來，圈在一塊地方。

它似乎也把人類當作成研究的物體，隔上一些時候，就過來抓一個人出來。

有人被它徒手拆解了，也有人被它餵了大喪屍，還有咬完之後慢慢等著看喪屍病毒發作的。

然後它思考，再繼續進化。

方博士不知道它是不是因為覺得他的研究對它有威脅性，才特地把他抓來的。他只知道他被喪屍王拎出來了，大概是要死了。

喪屍王把方博士丟到了一只大喪屍前面。

那只大喪屍，前兩天的時候，還跟方博士他們一樣是被抓來的人類。但在被大喪屍咬後，發生了喪屍化。

喪屍王把他丟到一大群雜碎喪屍裏，讓他把那些雜碎喪屍全吞咬了，最後他就變成了一只大喪屍。

喪屍王似乎對培養大喪屍，開始感興趣了。

就在那大喪屍朝著方博士的肩膀，將要咬下來的時候，它的腦袋突然掉了下來。

方博士感覺一道喪屍腐血濺到了臉上。

艾漓把刀上的臟血甩掉，把方博士扶了起來。

還好，差點就來不及了。

“小茉？”方博士險些要懷疑自己眼花了。

“是我方博士。沒事了，齊維煜他們也馬上會過來的。”艾漓把方博士扶到一個安全的角落坐下。

回頭看向那只喪屍王。

這只喪屍王很高大，不像別的喪屍王那樣，一味面目猙獰。從艾漓出現起，它就沒動，在盯著她。

艾漓覺得，它像是在做一件“打量”的事情。

這是個很大的會議廳，地上到處是人的屍體，喪屍的屍體，還有一些亂七八糟意義不明的器官，實在令人作嘔。

艾漓看到喪屍王身後的角落裏，還有好幾個被抓來的人，一個個精神飽受摧殘，但至少還活著。

有一個男人，雖然頭發上混著血跡和臟汙，但還是能看出那是變異後的銀色發。

艾漓看見他時，就感覺身體內不自覺一顫。

終於找到你了，文淩。

文淩縮在角落裏，精神已經很恍惚了。他甚至對剛才發生的事情都無知無覺。

但方博士喊小茉的時候，他的眼神動了一下。

小茉？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可愛聽話，對他很好，還一直跟在他身後喊他哥哥的女孩。

丟下小茉後，他果然活得容易很多。但那之後，小茉也常常進了他的夢魘，折磨著他。

在夢裏，他總是無比愧疚和後悔。而一旦醒來，他就十分厭棄夢裏的那個自己。

文淩覺得，小茉肯定早就死了。但這並不是他的錯，他最後還為她留下了食物和謊言，是她太脆弱，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文淩覺得他應該是快死了，才會想起她來。果然這樣的世界，沒有人能活得下去的。

就在這時，他清清楚楚聽到了小茉的聲音。

很近，很真實。

她在喊他文淩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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