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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終落幕,意外之外的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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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朝議殿內雅雀無聲,眾人頓時不由得屏住呼吸,瞧著那冰雪般伶俐的小人兒。

“咯,咯咯。”

就在眾人都緊張兮兮地瞧著那站在大殿空地上的女子,那女子卻陡然輕笑出聲,宛若銀鈴兒般的聲音,清脆婉轉,若是換個時間定是能讓人覺得心情舒暢;可現在這個時間、地點、場合,還有人偷偷地擡頭瞧了眼坐在上方龍椅上,面色黑沈已然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皇帝,心裏都不由得為那小人兒捏了把汗。

被無視得徹底的刑部尚書徹底惱了,“朝堂之上,豈容你放肆,皇上……”

“放肆?無的放矢算不算放肆?”洛傾雪似是終於笑夠了,這才揉了揉笑痛的小腹,眼角還帶著晶瑩的淚滴就這麽怔怔地瞧著刑部尚書,“身為刑部尚書,難道你不知道什麽叫做一面之詞?哼,本郡主有何話可說?那要說的可多了,刑部——尚書大人,您可聽好了;這王德柱本是馮素煙的心腹,馮素煙的母族之人,他偏幫維護宋芊芊那是人之常情,本郡主理解;可按照咱們流雲國的律法,這樣的證詞,焉能取信?”

刑部尚書頓時面色黑了黑,沒想到洛傾雪竟然對流雲國的律法也有研究,頓時整個人身子僵了僵,深吸口氣,“就算這王德柱的證詞不可取信,那衣衫的碎布,總是做不得假的吧?還是平安郡主要讓我們的人親自去鎮北侯府將證據取出來?”

將視線再次轉到那衣衫的碎布上,洛傾雪的面色沈了沈。

容末早提醒過她的,身邊可信之人未必可信;可三年了,整整三年,她無時不刻不在防備著那個可能會出現的人,可是讓她失望的是,都沒有。她身邊可信的人本就不多,這幾年她們更是兢兢業業,為她憂,為她愁,甚至有時候連她都覺得自己對她們的懷疑是種罪惡。

可偏偏,現在這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了;瞧著那碎布的模樣,的確像是從自己衣衫上撕下來的,可她都沒穿過幾次的衣衫,為什麽會平白無故的碎掉,甚至碎布還出現在青茗苑,如果說不是素瑤居出了內鬼,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怎麽,平安郡主無話可說了?”刑部尚書深吸口氣,斜睨了洛傾雪一眼,眼底帶著不屑和嘲諷。

陡然立在旁邊的一個小太監模樣的人卻猛然驚呼出聲,“呀!”然後又猛地捂著唇,低著頭,身子微微顫抖的模樣。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轉頭朝著那小太監看過去,順著他的視線,落在九公主的身上,然後視線不斷地轉動,仔細地打量著那塊衣衫的碎布;她好像忽略了什麽。

猛然幾乎只是瞬間,她猛然眼前一亮,深吸口氣,“尚書大人當真確定這是平安的衣衫碎片?”

“哼,這軟煙羅除了你,雲都還能有第二家不成?”刑部尚書的語氣也很是難看,面色微微沈著。

洛傾雪淡笑著,“軟煙羅名貴,被譽為軟黃金,只是卻到底是不同的;每年我流雲與鳳臨都會交換一批貢品,意為兩國相交,取友好之意。這民間雖然也有軟煙羅,可與皇家貢品卻到底是不相同的。”

“平安郡主所言甚是。”不等刑部尚書開口,鳳城歌微微頷首道。

“多謝鳳太子仗義執言。”洛傾雪淡淡地笑著,轉頭卻是看向那托盤中的衣衫碎布,“尚書大人請仔細瞧瞧這碎布,是軟煙羅不假,可上面的花紋雖然只有殘缺的一角,可是卻不難看出,這軟煙羅在織造的時候裏面摻雜的銀絲。”

刑部尚書頓時眉宇微微顰蹙著,他急忙上前,拿起那軟煙羅的碎布,輕輕一看,卻瞧見在那碎布的邊上,殘留的那一星點兒的銀絲,雖然很少,但卻很是明顯。

“這民間的軟煙羅可從未有銀絲勾勒其間。”洛傾雪淡淡地笑著,“這縱使只有一線銀絲,卻說明,這軟煙羅應該是宮中的貢品,與平安有什麽關系?”

刑部尚書猛然搖頭,“不,不可能的啊。”

“什麽不可能?”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嘴角斜勾帶著三分邪魅的弧度,看來素瑤居內是得好好清理清理了,只是……垂下眼瞼,她怎麽也想不出來,那個能夠接觸到她房間卻會背叛她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刑部尚書面色頓時一片死灰,他努力地吞了口唾沫,擡頭朝著皇帝的方向望過去,貝齒絲絲地咬著嘴唇,連舌尖品嘗到了腥甜的味道都未放開;他不斷地搖著頭,“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這用作呈堂證供的證據,可是由你們刑部專人看管,難道尚書大人想說,這證據被人掉包了不成?”瞧著刑部尚書那不敢置信的失魂模樣,洛傾雪抿著唇,眼瞼低垂,心裏卻很是疑惑。

幾乎是在看到錦笙那蒼白面色的瞬間她就知道,肯定是這丫頭發現了什麽;那這托盤上的軟煙羅碎片又是怎麽來的,瞧著與她衫裙沒有二至的紋路繡樣,可偏偏裏面卻藏著一線無法輕易察覺的銀絲,還有那突然驚呼的小太監。

她深吸口氣,擡起頭望過去,眉宇微微顰蹙著,只見那小太監整個人微微顫抖著,好似在害怕什麽事情般,應該也不像是被人事先安排好的啊。更何況,皇帝想要將這個罪名推脫到她的身上,那安排好的證據不可能會出這樣明顯、接二連三的紕漏,暗中那個幫助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刑部尚書深吸口氣,“平安郡主的確巧言善辯。”

“尚書大人過獎。”洛傾雪眉梢淺揚。

“既然你說王德柱的證詞不可信,可咱們從王德柱家裏搜出來的這些來往書信又是怎麽回事?”刑部尚書深吸口氣,就算前面那些證據被洛傾雪翻盤了又如何,皇上想要治一個人的罪,難道她還能逃出皇上的五指山不成?

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哦?是他這麽說的?”

“主人,主人,您可不能這般無情啊,小的為您鞍前馬後做了那麽多事情,主人,您救救小人,救救小人啊。”王德柱頓時牙一咬,心一橫,深吸口氣,“當初您讓小人陷害宋夫人和洛候爺,後來又讓小人故技重施陷害宋姑娘和九公主。”

“哈,哈哈。”

王德柱話音未落,洛傾雪卻陡然笑出了聲,她就這麽直勾勾地看著王德柱,“我問你,你說是本郡主讓你陷害的宋夫人和洛候爺?”

“是,是。”王德柱吞了口唾沫,連聲音都在微微顫抖著。

“還讓你陷害宋姑娘和九公主?”洛傾雪上前一步,繼續反問。

“是。”王德柱身子顫抖得越發明顯了。

“哈哈,大家可都聽見了?本郡主問你,三年前你本是相國寺竹園的管事,可本郡主突然撤了你的職,甚至還解雇了你王家所有的人,難道你就不曾心懷怨恨?”洛傾雪眉梢淺淺地揚著,嘴角含著嘲諷的笑意,“難道你這次故意進宮做偽證不是為了報覆本郡主?”

王德柱身子狠狠地顫了顫,想說自己是被下毒,被逼的話卻在擡頭的瞬間,瞧見那宛若謫仙般的男子,嘴角竟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頓時瞳孔縮了縮,卡在嗓子眼兒的話卻怎麽都再說不出口。

“怎麽,無話可說了?”洛傾雪深吸口氣,淡淡地笑著,“這王德柱本就對本郡主心懷怨恨,下次尚書大人再想找證人的時候,麻煩也問問清楚;如果這種人的證詞也能算證詞,那本郡主就算找千八百個也不是什麽難事。只是不知道,如果我流雲國所有的父母官都是這般審案的,呵呵,那不知道會早就多少冤假錯案呢。”

“砰!”陡然只聽見殿中一聲脆響,卻是皇帝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龍椅扶手的龍頭上輕喝一聲,“平安不得放肆!”

洛傾雪頓時低著頭,“平安只是實話實說,何來放肆?”

“你,你還敢頂嘴,當真以為朕不敢治你了不成?”皇帝頓時深吸口氣,面色黑沈,好似下一刻便要發作,“來人吶,給我掌嘴。”

“轟——”

話音剛落,整個承乾殿內鴉雀無聲。

原本心頭對洛傾雪懷著愧疚的洛永煦也在聽到王德柱說當時是洛傾雪故意讓他陷害自己與馮素煙的話時,整個人怔住了;此刻眾人的心全都緊緊地懸著,或嘲諷,或緊張,或看好戲的模樣。

“雲皇這是惱羞成怒了?”眼瞧著那兩個掌刑的嬤嬤就要上前,鳳城歌頓時眼神暗了暗,整個人不由得正襟危坐起來;他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弧度。

皇帝眉宇微微顰蹙著,“鳳太子,這是我流雲國的事情。”

“哦?”鳳城歌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嘲諷,“本太子以為,這件事情是流雲為了給我鳳臨一個交代,卻不曾想在雲皇心目中原來只是流雲的國事,既是如此,我鳳臨使臣呆在這裏也沒有意義,那咱們就先告辭了。”

話音落地,竟是起身要離開的模樣;雲皇頓時眉心凸了凸,胸口上下起伏著,“鳳太子留步!”

“雲皇還有什麽事情?”鳳城歌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樣,瞧著坐在上方的皇帝。

皇帝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惱怒和難看,以盡量平緩的語氣道,“這件事情關乎到九公主的清白,也關乎我流雲國和鳳臨國的邦交,鳳太子於情於理也是該在場的;剛才是朕失言了。”

“……”鳳城歌嘴角斜勾,帶著幾分淡笑;視線微轉,瞧著那已然站到洛傾雪身後,準備隨時聽令行刑的兩位掌刑嬤嬤,眉梢輕輕挑了挑。

皇帝頓時會意,“行了,你們先退下吧。”

“是。”兩位掌刑嬤嬤頓時心裏有些疑惑,陛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洛傾雪臉上始終帶著雲淡風輕的表情,寵辱不驚,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皇帝,然後視線微轉,看向刑部尚書,“尚書大人要問的話,要給平安看的證據都看完了?”

“……”刑部尚書楞怔了下。

“既然尚書大人您的證據都已經看完了,事關平安的生死,那是不是也請皇上,眾人大人瞧瞧平安的證據。”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嘴角斜勾,視線轉向王德柱,看著跪在地上的安嬤嬤,“本郡主可不會像尚書大人這般,任是誰都能請到朝堂上作證呢。”

聞言安嬤嬤的身子頓時顫了顫,洛傾雪卻是垂下眼瞼,“求皇上恩準傳平安的證人入宮。”

事先,洛傾雪雖然早就猜到以九公主的性格,絕對躲不過皇帝的威逼利誘從而會將所有的事情全都和盤托出;那樣皇帝必然會尋一個替罪羔羊將所有的事情都擔下來;皇家的威嚴不容有失,更不容許這樣一個汙點的存在;只是她卻怎麽都沒有想到,皇帝所找的那個人竟然會是自己。只是如果他以為自己也會如其他那些人一般任他魚肉,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雖然她沒有想到會這般,自然提前是沒有準備好證人和證據的;剛才在反駁刑部尚書的時候她就接到容末傳給她的暗語,只是希望容末給的這份大禮,他們可要接好才是。

“……”皇帝頓時沈默了。

“瞧著刑部尚書的證據也不是很充分,不如就聽聽平安郡主想說什麽如何?”鳳城歌淡笑著開口,眼角卻掛著坐在身旁的某人,眼底也染上了幾分明亮的顏色。

想要陷害他鳳城歌的寶貝女兒,還想與他們鳳臨國的智多星較勁,他可真是佩服這些人呢。

鳳城歌開口,饒是皇帝再不願意也只能點點頭,“好,宣。”

短短片刻之後,瞧著那在傳召太監的引領下朝著大殿而來的幾人,饒是洛傾雪都不由得怔了怔,她本能地轉頭看向容末,卻見容末與她含笑著微微頷首。

洛傾雪閉上眼深吸口氣,然後轉頭,視線掃過宋芊芊和九公主,語氣淡淡的,“這兩位想必宋姑娘和九公主都不陌生吧?”

宋芊芊和九公主擡起頭,在看到旁邊站著的兩個人時,頓時瞳孔縮了縮,身子也微微顫抖著。

“不,不認識,我不認識他們。”九公主深吸口氣,宋芊芊也隨聲附和著。

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哦?當真不認識嗎?眾人大人呢,也不認識?”

“原來是如歸樓的李掌櫃,還有侍茶童子。”

如歸樓在整個雲都早已經是聲名鵲起,不少達官貴胄平日裏更是在如歸樓會客訪友,隱隱地已經將如歸樓當做是身份的象征;尤其是如歸樓的樓上雅室,沒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們可都是不接待的;而這位侍茶童子,卻是負責雅室侍茶的;這些大臣們自然不陌生了。

聽著立刻有大人小聲地竊竊私語,洛傾雪這才淡淡地笑著,“宋姑娘和九公主瞧著可當真是貴人多忘事呢,這如歸樓可是有著兩位出入的記錄呢,怎地就不認識了?李掌櫃,不如由你來說說,宋家宴會的前一天,你在什麽時候見過這兩位好了。”

“……”李掌櫃聞言,頓時從侍茶的手中接過冊子,翻閱比對了許久這才淡淡道,“啟稟郡主,九公主和宋姑娘乃在那日辰時相約,未時離開;小老二記得,當時侍茶準備進去奉茶的時候,聽到其中一位說到,要請城南的兩名乞丐準備在宋家宴會的當日要毀了郡主的名節;因為郡主是咱們如歸樓的貴客,所以特地遣人將消息送給了郡主。”

“哼,誰不知道平安郡主乃如歸樓的貴客,你們自然是向著她的。”刑部尚書瞧著洛傾雪那得意洋洋的模樣,嘴角斜勾帶著不屑的輕笑,“正如平安郡主所言,這樣的證詞焉能被稱作證詞?”

李掌櫃和侍茶童子的面色同時沈了沈;洛傾雪卻是淡淡地笑著,“尚書大人,你急什麽,平安的話可還沒說完吶。”

“哼。”刑部尚書輕哼一聲。

洛傾雪轉身蹲在王德柱的面前,然後手朝旁邊指了指,“想必這個人王德柱,你不陌生吧?”

“天,天寶?”王德柱頓時吞了口唾沫。

“瞧著果真是不陌生呢。”洛傾雪淡淡地笑著,“你這個兒子失蹤很久了吧?”

王德柱抿了抿唇,整個人頓時沈默了下來。

“聽說宋姑娘告訴你,你兒子和一個青樓女子私奔了。”洛傾雪好整以暇地看著王德柱一變再變的面色,淡笑著繼續道,“這些事情,本郡主既不關心也不想關心,本郡主想說的是,這王天寶是你的兒子,那你想不想聽聽他怎麽說的?”

王德柱的身子頓時顫了顫,王天寶卻是從頭至尾跪在地上,低著頭。

“表妹,我……對不起,那日你讓我去,但是我,我實在是不想害人了。”王天寶低著頭,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著,看著宋芊芊的眼神還帶著些許的愧疚,夾著著憐惜和愛慕。

宋芊芊頓時瞳孔縮了縮眉宇微微顰蹙著,“表哥,你胡說……”

“我知道,那天我幫了平安郡主你很不服氣,我也知道你……不喜歡平安郡主,可就當是為了我們……積福;三年前我已經為了你陷害過她一次,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這麽做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洛傾雪總覺得這個王天寶說話,唔,非常的暧昧又帶著些許的含糊;只可惜雲景疏不在,不然只怕又是一場好戲呢。

“表哥,你到底再說什麽!”宋芊芊輕喝一聲。

王天寶卻是固執地搖搖頭,而後像是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般,開口一字一句卻非常的清晰,“那日是我阻止了平安郡主,至於被九公主命人投入枯井的錦笙姑娘也是我救起來的,她當時被撞暈了腦袋,我告訴她,她只是撞上了假山,險些跟丟了她家小姐。”

“你可知道欺君可是滅九族的大罪?”皇帝咬著牙,惡狠狠地道。

“草民知道,但草民所言句句屬實。”王天寶低著頭,從頭至尾甚至連語氣都沒有絲毫的波動。

“你騙人,你……”九公主頓時有些瘋狂了。

王天寶深吸口氣,看著九公主,“當時你找表妹讓她將那個乞丐放入屋內的時候,我本就不同意;所以偷偷將屋內的熏香換成了迷香,想著將那兩個乞丐給迷暈了也發生不了什麽大事,可你們卻偏偏,本來當時阻止了平安郡主我想回去找你們,讓你們將那兩個乞丐給送走,卻不想,我還沒走到的時候,你們自己就出了事。”

“什麽?是你!”九公主頓時厲喝一聲。

王天寶低著頭,“當時表妹送給我的迷香,我就偷偷留了一下下來,卻是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是你,啊……都是你,我殺了你!”九公主頓時整個人瘋狂地,朝著王天寶撲上去,“我殺了你,你這個賤民。”

宋芊芊則是早就楞怔住,她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給過王天寶迷香,更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跟王天寶這麽的,這麽個親密暧昧過;她仰起頭,眼神驚恐地看著恨意彌漫的九公主,想要解釋,可張了張口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來,她頓時急了,張牙舞爪地想要與九公主解釋;可那樣的動作再九公主開來卻無異於是耀武揚威的挑釁。

“宋芊芊你這個賤人,你敢陷害本公主,本公主跟你拼了!”九公主紅了眼,整個人已經失去了神智,也早已經將皇後與她的那些囑咐拋諸腦後。

整個朝堂之上的大臣們看著這戲劇性的變化,皆是目瞪口呆;當然也有人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下面色黑沈宛若狂風驟雨般的皇帝,小意地縮了縮脖子,不斷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鳳城歌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下方,饒是在暴風雨的中心,卻仍舊能夠遺世獨立的女子;那般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不愧是他鳳城歌的女兒。

“夠了!”終於坐在上面的那個人忍不住,輕喝一聲,“都看著做什麽,還不快把九公主給朕拉開。”

“是。”原本楞怔中的小太監這才回過神來。

“放開,都放開本公主。”九公主整個人已經陷入了癲狂。

“九公主神智不清,此事容後再議。”皇帝罷了罷手,可洛傾雪卻有些不依不撓,她深吸口氣,手上仍舊舉著那枚金簪,“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想必皇上心目中早已有了計較;平安身為受害人,自認與九公主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九公主這般陷害,平安陰差陽錯躲過一劫已是萬幸;可卻不想再為了九公主的過錯而背負那一生的罵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平安雖然無才卻也知曉這個道理,所以……皇上可否履行承諾,還平安一個清白。”

那樣的話,很輕很淡,好似沒有絲毫重量般,宛若天外來音;可停在眾人的耳中卻好似雷鼓般,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鳳臨使臣,亦或者是那些守衛在朝議殿的侍衛們,此刻皆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洛傾雪。

這平安郡主當真膽大,竟然膽敢公然反駁皇上。

眾人心中齊齊浮現出這個念頭,不過又有些不忍,這個平安郡主,哎,可惜了。

就在眾人都在為洛傾雪擔憂的時候,洛傾雪自己卻是那麽倔強地看著皇帝;透過那清澈的瞳眸,倔強的表情,皇帝好似看到了當初那個女子,也是這般的就這麽怔怔地與自己對視;哎,罷了;他有些無力地癱坐在龍椅上,無力地罷了罷手,“刑部尚書辦案不利,罰俸三月,平安郡主無辜蒙冤,特賜黃金百兩以示安撫。”

“平安多謝皇上。”洛傾雪行禮叩首,心裏卻是陡然劃過一道涼意。

“退朝。”皇帝匆匆離開,只留下一眾目瞪口呆的大臣。

……

“砰!”“哐當!”

回到禦書房,看到那桌上堆得滿滿當當的奏折,皇帝頓時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順手將那些奏折全都掃到地方。

常樂頓時小心肝兒顫了顫,“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這……”

“哼,朕就不信了,朕還鬥不過一個乳臭未幹的臭丫頭。”皇帝面色沈了沈,好似之前在朝議殿上那一閃而逝的愛憐根本不存在過一般;身為帝王,自然以權力為重;曾經在素瑤居出現過的長歸,更是被他認定為是歷朝歷代皇帝手中掌控的守護流雲國的那股力量;他才是一國皇帝,怎麽能容許這股力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卻不受自己的控制?

“皇上,您要是當真不喜歡平安郡主,這索性鳳臨使臣來時,咱們還缺一個和親的人選呢,將她遠遠地嫁出去不就行了。”常樂素手研磨,語氣淡淡的。

皇帝面色陡然沈了下來,卻是在思索這個可能性,“行了,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啟稟皇上,刑部尚書求見。”常樂尚未來得及出去,就聽到門邊的小太監通報道;常樂的心陡然又顫了顫,開口剛想厲聲斥責,卻聽到皇帝那淡淡的嗓音道,“讓他進來。”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皇帝罷了罷手,“常樂你先出去吧。”

“謝皇上。”刑部尚書低著頭,常樂躬身,出門後還體貼地著人闔上大門;整個殿內,莊嚴肅穆卻是唯有他們兩個。

“事情怎麽會這樣?”皇帝的面色陡然就沈了下來,語氣也帶著幾分不悅,“你不是說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的嗎?這就是你說的安排好的?”

刑部尚書低著頭,“皇上息怒,這,微臣也沒有想到,那明明應該是鐵證的衣衫碎布,為什麽會變成禦供的軟煙羅;微臣讓內務府的人查了,證實那衣衫的碎布卻是九公主的衫裙,微臣明明讓人取了平安郡主的衣衫碎布,這……”

“你的意思是有人調換了證據?”身為帝皇,他何其聰慧。

刑部尚書低著頭,頓時跪了下去,“微臣無能,辦事不利,請陛下責罰。”

“好了。”皇帝深吸口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有什麽用;刑部尚書雖然不是最聰明的,但卻是最好掌控的,這些年對他也是忠心耿耿,他深吸口氣,“可有查出那王天寶到底怎麽回事?”

刑部尚書眉宇微微顰蹙著,“三年前王天寶自相國寺莫名其妙的消失,三年後又莫名其妙的回來,中間這段時間便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毫無蹤跡。”

“那如歸樓呢?”皇帝深吸口氣。

“與錦繡坊、通寶齋一般,直指城外青丘,攬月山莊。”刑部尚書的心沈了沈,“皇上,平安君住那邊,我們可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皇帝低首垂眸,眉宇微微顰蹙著;如果說是太上皇將那股力量交給洛傾雪的他還真是不怎麽相信;畢竟太上皇退位讓賢的時候,洛傾雪還是個小娃娃呢;可如果是靜安太長公主那就可能了;太上皇為了她可是連皇位、江山都不要了;再送出去一股力量保她平安還不是小菜一碟;靜安太長公主再將這股力量送給洛傾雪,這麽說來就能夠說得通了。

只是,這股力量太過神秘,神秘到連他都覺得可怕。

“查,給我徹底查!”

“是。”刑部尚書低著頭,他一個刑部尚書,卻是要管這麽多的事情,哎,真心是有些扛不住咯。這皇帝的親信也不是那麽好當的;還有那個內鬼,到底是誰?能夠接觸到他們準備好的呈堂證供的人,必然都是可信之人,到底是誰呢,竟然能夠將證據掉包還不讓人發現。

這廂刑部尚書抓破了腦袋也沒想出答案,那廂洛傾雪又何嘗不是如此。

“小姐,還好,還好您聰明,提早防範,奴婢險些沒給嚇死了。”

終於回到素瑤居中,洛傾雪沐浴更衣之後,整個人身著一襲白色的寬松睡袍,懶懶地靠在軟榻上,倚著憑幾望著窗外的白雲發呆;思索著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直到被錦笙的話打斷思緒。

洛傾雪轉頭只見錦笙手上正抱著一件與今日朝堂上用作呈堂證供的那衣衫碎片花紋如出一轍的衣衫,眉宇微微顰蹙著,“嗯?”

“小姐您可不知道,在剛看到那衣衫碎布的時候,奴婢還嚇了一跳。前兩日整理衣櫃的時候還好奇,可是哪個丫鬟打掃的時候偷懶,放進來了老鼠,小姐的衣衫都破了個洞呢。”錦笙將那個破洞的地方找出來給洛傾雪看,“喏,小姐,您瞧瞧。”

洛傾雪頓時瞳孔微微縮了縮,眉宇微微顰蹙著,看來果然,素瑤居還是有內鬼嗎。

“當時奴婢可是給嚇壞了,幸好小姐福澤天佑,不過小姐這件衣衫要怎麽處理?奴婢瞧著有些不祥,險些給小姐帶來災禍呢。”錦笙眉宇微微顰蹙著,不知道為什麽直覺這件衣衫還是不要留著好。

洛傾雪淡淡的笑著,“既是不祥之物,那燒了就是。”

“奴婢也是這麽想的。”錦笙笑著,歡快的準備剪子和銅盆去了。

洛傾雪卻是深吸口氣,自從三年前她便下了死令,除了那幾個人之外,其他丫鬟一律不許進出她的房間,所以能夠接觸到她的衣衫的人,並不多。

錦笙不會背叛她,華香、齊悅四人更是沒有理由;更何況當時容末讓陸謹提醒她的時候,她們還不存在,所以餘下的人,銀珂,錦書,姜嬤嬤?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不,不可能的。

銀珂如果想要害她,還不至於用這麽笨的方法,她掌管她平日裏的吃食,為了她費盡心思,如果當真想要害她,在吃食上下手腳被發現的幾率可比這個要小多了;畢竟這世上吃食千百種,只要肯用心思研究,兩種原本無毒的東西合起來也可能是穿腸毒藥。

錦書這丫頭平日裏雖然不多話,大多數時間也都是靜靜地立在旁邊做著自己的事情,這麽些年也沒有發現她有什麽異常啊。

至於姜嬤嬤,那可是她的奶嬤嬤,更不可能的;那到底是誰呢。

“在想什麽,我來了這麽久都沒發現,嗯?”

陡然洛傾雪只覺得腰上一緊,不用回頭,光是聞著那熟悉的味道,還有那獨特卻讓她沈溺的嗓音,她就知道是誰。

洛傾雪搖搖頭,既然當初他讓陸謹來時並沒有說出那個人到底是誰;並不是因為他想賣關子,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也不清楚,所以她也不問,省得徒增煩惱。

“怎麽,還在煩惱朝堂上的事情?”容末低頭,嘴角委婉,那宛若謫仙般的容顏上,眉宇間卻染上了三分戾氣,他嘴角斜勾,分明染著三分淡笑的模樣,笑意卻未達眼底,“放心,遲早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

“什麽代價?”洛傾雪眉梢淺揚,“難道你還能直接覆滅了整個流雲國不成?”

“又有何不可?”容末眉梢淺揚。

“行了,你不是那戲文裏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暴君,我也不是那美艷傾城傾國的禍國妖姬。”洛傾雪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若是旁人聽了這話,只會覺得是他不自量力;不過區區攝政王世子卻幹放這樣的大話,但洛傾雪卻是比誰都要明白,他……做得到。

能夠不費一兵一卒收服西海、苗疆,如今被那些蠻族奉為天神的男子,又豈是那般好相與的;只是她卻不想,不想他為了她,背負那挑起兩國戰端的千古罵名。

“嗯哼。”容末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眼底卻飛快地劃過一道厲芒;他的素素心裏是怎麽想的他又怎會不知,只是有些人的確是欠教訓。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安排的那些證人?”

“事情發生之後。”容末擁著洛傾雪,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也因著這樣的溫馨靜謐而染上了三分顏色,“怎麽了?”

“沒有。”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不過很快又放開了;搖搖頭。

她之所以得不到刑部的任何消息,因為有晚照在,他是知曉晴天所有秘密和暗樁的人,避開他們的人太容易了;容末卻不一樣,他向來消息靈通,提前安排好,也並不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對於他來說,拿到與她衣衫相似的禦供軟煙羅也是輕而易舉的吧。

潛意識中,洛傾雪便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放到了容末的身上。

“那九公主的事情,鳳臨打算如何處置?”

“呵呵,這般不守婦道,心如蛇蠍的女子;只怕流雲國要大出血一番了,怎麽?”容末眉梢淺揚,帶著微微的弧度,“想要套為夫的消息,就這麽空口白牙的可不行。”

洛傾雪眉梢輕輕挑了挑,“那你想如何?”

“這正所謂行賄受賄,辦事不累;夫人要不要向他們學學?”容末說得心平氣和,垂首就這麽靜靜地瞧著洛傾雪那微微撅著的紅唇,帶著誘人的光澤;他喉頭上下滑動著,原本清澈的眸子頓時變得越發的幽深。

洛傾雪頓時雙眼微微瞇著,“行賄?聽說攬月山莊的苦蕎快熟了,不如……”

“抱歉,除了夫人你,為夫不接受任何賄賂。”容末的嗓音不負先前的輕鳴,帶著淡淡的啞色,不僅不難聽,反而帶著別樣的風情。

洛傾雪就這麽怔怔地看著他,他們之間早已經過了那愛得轟轟烈烈,死去活來的年紀,如今的他們,只要這般靜靜的相擁著,便已經是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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