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96章 魄力風骨

關燈
宋繁花沒反對,可提到這件事,她原本美好的心情就不好了,臉上的歡顏也收了起來,她沈默地扒著飯,段蕭看她一眼,夾了一筷子菜到她碗裏,卻不說任何寬解她的話,只道,“好好吃飯,吃飽了我們去城內逛逛,買些日用品。”

宋繁花點點頭,在段蕭的監督下,吃了不少。

吃罷飯,段蕭帶宋繁花出門,七非和無方跟上,沈九和夜辰留下來。

走到庭院,就與前來打掃的三個婆子撞上了,段蕭看著她們,目光從她們的衣著和面容上掃過,最後看向宋繁花。

宋繁花解釋說,“來打掃院子的。”

段蕭道,“我知道。”挑了挑眉,又道,“我們之前走的時候不是留了人嗎?那人呢?”

宋繁花說,“我給辭了。”

段蕭哦一聲,也不問她為何給辭退了,反正他由她作主,這個花蕭府自然也由她作主,她想請什麽人,想解雇什麽人,都隨她喜歡。

段蕭不再問,握緊她的小手,沖三個婆子客氣疏離地點了點頭,算是彼此見面認識了,然後就拉著宋繁花出了門。

七非和無方慢騰騰地跟在後面。

路上,段蕭說,“等東西買全,我回去寫封信告知大哥,你在陵安城,我們暫時住在這裏,就不回瓊州了,讓他們不要擔心。”

宋繁花說,“好。”說罷,想到滴血認親的那一幕,想到自己的哥哥和姐姐們在面對那一突如而來的打擊時的表情,她又很自責,她無法面對哥哥和姐姐們憐惜和心疼的目光,只好走了,走了這麽久,也沒給家人寫一封平安信,這是她的錯。

段蕭垂眸看她一眼,見她小小的臉蛋上全是自責,就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用著溫柔的聲音說,“不要想那麽多,不要給自己添加心裏障礙,你覺得對哥哥和姐姐們有愧,可你已經為他們付出很多了,他們是你這一生要全力護著的家人,你護他們,他們也護你,他們對你的心疼不是為了讓你心有愧責的,關於孩子,你就更不必憂心了,我的兒子,我不會讓雲蘇得去的。”

宋繁花怎麽能不憂心,雲蘇已經登基為帝了!

再者,孩子的血跟雲蘇的血融合了,她一直讓自己相信這個孩子是她跟段蕭的,可到頭來是這樣的結局,她怎麽還可能把孩子養在身邊?

她不會養的。

是雲蘇的,那就讓他自己養。

提到孩子,宋繁花的臉色就不好,段蕭也不敢再提,把她牽進一家衣服店,買衣服,原先在陵安城住的時候也備過幾套衣服,但那衣服已經陳舊了,段蕭給宋繁花添了幾套新的衣裳,又給自己買了幾套新的。

無方去付錢,付罷的時候告訴掌櫃衣服送到花蕭府,掌櫃應了。

段蕭又帶著宋繁花去買胭脂水粉,還有頭飾釵環,買罷這些,又去買鍋碗瓢盆,又去市集逛了一圈,菜場逛了一圈,說真的,他二人,不,四人往菜場一站,讓賣菜的一條街上的人全都看傻了眼,男的氣質矜貴,女的白若玲瓏,跟在後面的兩個人,眼神都帶著刀光,這麽不同凡響的四人出現在市井菜場,一下子就引起了嘩然。

可當事人好像毫無所覺。

段蕭晚上想吃魚,就去看魚,看魚的時候他說,“我不會做。”

宋繁花說,“我也不會做。”

段蕭就把無方喊過來,指著一條黑黢黢的魚,對他道,“晚上我跟軟軟要吃這個,你負責做。”

無方一楞,“少爺,我不會燒魚。”

段蕭瞥他,“那就學啊,莫非你想讓我這個少爺操刀燒菜?”

無方一噎,指著七非,“燒菜是女生的事兒,少爺讓七非學。”

七非還沒應話,段蕭就道,“不行,她要伺候軟軟,燒菜一身味,熏到軟軟了怎麽辦,你學。”

無方翻白眼,“我還伺候少爺呢,少爺就不怕我熏了你?”

段蕭道,“不怕,等你燒了菜,你就呆廚房吧,別來我身邊了。”

無方氣死了,不給他女人睡,卻讓他去負責燒菜,這叫什麽事啊!無方瞪著眼,堅決捍衛自己,“我不要學燒菜,我寧可受罰。”

段蕭沖他橫眉豎鼻。

宋繁花眼見這一對在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主仆為燒菜一事在這裏大眼瞪小眼,簡直無語之極。

而賣魚的老板都快要笑死了,最終,沒忍住,真的笑出了聲。

段蕭和無方同時往他看去。

老板連忙說,“你們都不會燒魚,那就不買魚啊。”

段蕭皺眉,“想吃。”

老板說,“到酒樓吃就可以了。”

段蕭搖頭,“在家吃。”

宋繁花很是無語地拉了一下他的手,問他,“想吃什麽魚,我晚上給你做。”

段蕭看她,眉梢微挑,“你會做魚?”

宋繁花說,“不會。”

段蕭道,“那你還讓我挑?”

宋繁花瞪他,“不會做不能學嗎?你只管挑,我晚上肯定能做出來。”

段蕭搖頭,“算了。”他拉起她的手就走。

宋繁花不解了,“不是說很想吃?”

段蕭道,“想吃是想吃,但我不可能讓你去燒菜。”

宋繁花笑了笑,說,“是為你做飯,又不是為別人做飯。”

段蕭看她一眼,伸手揉揉她雪白的臉蛋,“為我做我也不允許,這些粗活你想都別想,讓我看見你做了,我會不客氣的。”

從菜場出來,段蕭就糾結了,他問,“今天早上的飯菜是誰做的?”

宋繁花說,“外面買的。”

段蕭說,“難怪那麽難吃。”

宋繁花額頭一抽,心想,你嘴真叼,那可是我從陵安城最出名的酒樓裏買來的,因為剛開始就自己一個人,請人來做飯不太合實際,她一個人吃的少,開個竈實在浪費,就沒請人,每次都從外面買,反正她有的是錢,就專挑招牌菜吃,上午那些可全是招牌菜。

宋繁花說,“要不請個人吧?”

段蕭沈吟著,半晌後他說,“好吧。”

宋繁花就讓七非去雇人,段蕭又拉著她去買了一些床墊類東西,這才回府,回去後就先去書房寫了一封信,喊來飛天貓,讓他送到宋世賢手中。

飛天貓接了信,往瓊州趕。

等飛天貓走了,段蕭又出門一趟,等回來,他就抱著宋繁花,窩在書房裏看起了書,宋繁花躺在他的懷裏,頭枕在他的腰上,問他,“看什麽書?”

段蕭伸手翻一頁紙張,抿抿嘴說,“你不感興趣的。”

宋繁花哦一聲,把臉埋在他的腰腹,蹭了蹭。

這一蹭,就把段蕭的火給蹭起來了,他伸手就拍她,“好好躺著,別動來動去。”

宋繁花看著他身體變化的某一處,翻了個大白眼,一骨碌起身,不躺他身上了,段蕭感覺到溫暖柔軟的氣息消失,眉頭狠狠一擰,扯住她的手,問她,“上哪兒?”

宋繁花說,“去倒杯水,你不渴?”

段蕭看著她,瞇了下眼,“是有點渴。”他將書反手一放,摟住她的腰將她抱上了榻,壓在身下吻了起來。

宋繁花用手臂抵住他,不讓他胡來,可男人慾望一起,哪能抗得住?

一場雲雨,勢在必行。

等結束,宋繁花悶著臉不理他。

段蕭摟住她的腰,笑的異常的賤,時不時的用下巴上的青茬擦著她嬌嫩的臉,把她刺的不停地往他懷裏鉆,然後就聽到他胸膛裏傳來醇厚的笑聲,他一手摟著她,一手重新拿起書,與她靜謐相擁,輕輕揚了揚手,緊閉的窗戶就開了一扇,微風和暖陽照射進來,在窗臺下撲閃,洩出滿地光輝,他用薄毯搭在宋繁花的肩頭,愜意地研究著手上的食譜大全。

晚上,段蕭就拉著沈九、夜辰、無方在廚房裏搗鼓。

四個大男人都不會做飯,也從沒接觸過這玩意,第一次,把鍋燒個洞,第二次,各人臉上抹了一臉黑,第三次,好不容易保住了鍋,結果,鹽放多了,鹹的要死,第四次重新來過,感覺燒的挺好,可一下肚,四個人都吐了,是後,被折騰的不行的四個大男人都從廚房跑了出來,一個一個的都對廚房產生了恐懼。

無方說,“少爺,算了吧,你就沒燒菜的命。”

沈九扶著一顆樹直嘆氣,“傳出去,‘閻王’沒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了燒菜上面,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夜辰看著段蕭被燒焦的一小截頭發,捂著嘴偷笑。

段蕭黑著臉,特麽的他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學不會燒菜?不學會燒菜往後跟宋繁花住到了山林裏了吃什麽?

段蕭拍拍手,去溫泉池裏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這才去臥室找宋繁花。

宋繁花已經躺下了,昏黃的燭光打在床頭,她穿著粉紅色的肚兜,身上的皮膚白的像雪,胳膊露在外面,細長纖韌,高檔面料的薄被壓在手臂下,紅暖香旎,將這一室羅帳襯的立刻光艷生鮮起來。

段蕭走過去,拿起她的手就吻,從手指到手背到胳膊,一路吻上去,吻到她的脖頸,在那裏久久盤桓,最後又往下。

宋繁花輕啊一聲。

段蕭喉嚨裏逸出粗重的喘息,忽地,他將薄毯一掀,雙臂攏緊,將宋繁花完完全全的圈在了懷裏,他吸著她身上的香氣,吻著她柔軟的身子,低聲說,“軟軟,我們什麽時候回衡州把婚禮辦了?”

宋繁花被他吻的意亂情迷,渾身發軟,腦子都不靈光了。

段蕭半撐起手臂看她,身下的女孩長發散亂,紅唇微張,眼神迷離渙散,白皙的臉上染了情潮,呼吸紊亂,正眨著迷離的光看著他。

段蕭被這樣的目光看的渾身燥熱,他脫掉衣服,重新鉆進被窩裏,擁住她。

事後,他吻著她額頭的汗,嗓音迷迷沈沈,嘶啞到性感,“要不夠怎麽辦?再做一次?”

宋繁花搖頭,“不要了。”

段蕭用唇貼住她的唇,吻住她的拒絕,一點兒一點兒將她的腿又撐開了。

宋繁花無力的反抗,卻最終被淹沒在段蕭強悍卻又不失溫柔的進攻裏。

這一夜,又到後半夜才睡。

第二天醒來飛天貓就帶回了宋世賢的信,段蕭穿好衣服,看了沈睡中的宋繁花一眼,把七非喚到院中,讓她守著,他去書房,看信。

宋世賢信上沒有寫什麽,就關切了幾句宋繁花的心情,大概知道段蕭來了,宋繁花的心情不會太差,就沒著重的寫,後面寫了一些新帝的出游的情況,末尾很詳盡地寫明了皇商一事。

當時段蕭回到宋府,宋世賢只顧著說宋繁花的事情了,段蕭一聽就立馬趕去了陵安城,宋世賢沒能跟他說到皇商一事。

而今,宋世賢的這封信裏,皇商的信息占據了大半張紙,也就是說,宋世賢寫這封信的真正目地,是問他皇商一事。

皇商……

段蕭沈吟著敲著桌面,雙腿自然交疊,半幅紫衣下的臉矜冷英俊,他一手捏著信紙,一手撐在平坦的案桌上,思索了片刻,他端正身子,拿出一張信紙,取了狼毫,蘸墨,開始寫信,信是回給宋世賢的,是關於皇商一事的。

寫罷,又讓飛天貓去傳。

宋世賢接到信是在晚上,剛吃罷晚飯,飛天貓就來了。

飛天貓將信遞給他,宋世賢接過,回到書房,打開看,看罷,他讓常安去把宋明慧喊過來,宋明慧來了後,宋世賢就把信給了她。

宋明慧一邊接一邊問,“是什麽?”

宋世賢說,“段蕭的回信。”

宋明慧知道段蕭去了陵安城後寫過一封信回來,十年前方意瑤身體有疾不管家,宋陽也卸去了商號一切職能,十年後方意瑤的身體好了,也不管家,兒女都大了,這十年幾個兒女把家打理的很好,把商號打理的很好,是以,二老就不過問,除非遇到天大的事,他們會出個面,不然,只要是兒女們能解決的,他們就不會插手,如今的宋府還跟以前一樣,宋世賢當家,宋明慧管家,宋世賢還沒與戚煙成親,但哪怕成了親,依然是宋明慧管家,宋明慧已經說過了,她要招婿,不外嫁,宋世賢雖然不讚同,但宋明慧的事情,他還真的當不了主,她向來有主見有思想,說出來的話都是經過字斟句酌的,平時都不說廢話,更別說婚姻這樣的大事了,她既拿定了想法,講出了這話,宋世賢只能依從。

這樣也挺好,宋府這麽大,總要有一個人管家,戚煙還小,又還在學習商業上的事,根本沒那精力來兼顧內宅之事,再者,戚煙來宋府的時間太短,入商號太短,所知所學有限,跟宋明慧是沒辦法比的,宋明慧打小就玩算盤,看帳本,跟著宋天、宋陽去商鋪,有宋明慧在家,宋世賢出門經商,不管在哪兒,都能放心,是以,不管什麽事,大事小事,他都習慣性地喊宋明慧商議。

宋明慧坐在椅子裏看信,信上寫,“大哥既給我寫信問詢皇商之事,就說明大哥有意擔下這個名頭,若你不願意,你會直接拒絕,不會再來問我意見,但大哥既然問了,我也不能什麽都不說。

首先大哥不必考慮我與雲蘇的恩怨,我與他的恩怨或是軟軟與他的恩怨,我們自己清算,大哥不必有顧慮,若是我和軟軟連這點兒事情都處理不好,那就白活了這麽多年了。

其次新帝登基,皇都新遷,老一輩的或者說庸庸碌碌的屍位素餐的大臣們全都會被替換掉,新帝巡游全國,可不只只是晃個圈這麽簡單,雲蘇是要親手提拔一些人,而這些人,不會固封於京都,五湖四海,但凡德才兼備者,他都會招攬進朝堂。

如此,朝堂會煥然一新,以前的舊習不會再有,這對從沒進過政壇的八個皇商而言,是很好的機遇,也是很好的生存機會,就好比一間新建的房子,你們第一個踏入,第一個入住,會比後來者紮的更穩,站的更牢,以前沒有皇商,以後可能也不會再有。

而大哥經商這麽多年,比我更明白皇商二字所代表的含義,要想承其名,就必然要承其重,這是社會法則,有得就必然有失。

大哥要衡量的是,因皇商二字所帶來的得與失,到底哪個更多一些,若是得比失多,那就沒什麽可猶豫的了,若是失比得多,那就更沒什麽可猶豫的了,算帳你比我行,你自己算吧。”

沒給出明確的建議,但卻給了明確的方向。

比較得與失。

這確實像理智又精明的段蕭會說的話,簡單粗暴,卻直指要害。

宋明慧將信收起來,宋世賢問她,“看完了。”

宋明慧道,“看完了。”

宋世賢感嘆地說,“比起段蕭,我們都太遜色了,好像不管在什麽時候,他都很理智,在他眼裏,選擇好像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宋明慧笑了笑,說,“是啊,這點兒我跟大哥確實得學習,在面對一件事做選擇的時候,不要被其它雜事幹擾,也不要想著魚和熊掌兼得,這個世上沒那麽好的事,得了皇商名頭,必然要失去自由,大哥覺得這筆帳劃算嗎?”

宋世賢抿了抿唇,沈吟下來。

宋明慧沒打擾,讓他自個想,不一會兒,宋世賢就開口了,他說,“單憑得失來說,自然得要比失多,但是……”

宋明慧笑,“都說了不要考慮雜事。”

宋世賢揉揉額頭,“我是俗人,跟段蕭比不來的。”

宋明慧道,“六妹夫也是俗人一個。”

宋世賢笑,“這個稱呼聽上去挺可愛,不過,段蕭能快速做下選擇,那是因為他有魄力處理好選擇之後要面臨的任何一件事,但我就不行了,你知道經商我是很在行的,但入政壇,尤其還要每日都與雲蘇罩面,我怕我控制不住,對帝王動手,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宋明慧說,“信上寫了一句,要承其名,必然要承其重,說的大概就是這件事,段蕭已經替你想好了,那就是承著。”

說著,語調慢慢一頓,又道,“段蕭那天很平靜,不是他不憤怒,而是他知道六妹妹是他妻子,不管六妹妹遭遇了什麽,他都會擔負起來,那是他身為丈夫該做的,而你身為大哥,也理應如此。”

宋世賢心中略有不滿,“他是六妹妹的丈夫,就該為六妹妹討這個債的。”

宋明慧問,“怎麽討?殺了雲蘇?”

宋世賢抿嘴。

宋明慧看他一眼,異常聰慧地說,“我覺得段蕭不是不想殺雲蘇,而是他有更多的考慮,殺一個人很簡單,可要保全一個人就難了,雲蘇一死,我們宋府大概會被夷為平地,所有的人都會被殺或者遭遇被殺,原先我其實挺困惑,段蕭老早就知道六妹妹發生了那事,他卻忍著,今天看了他的信,我突然就明白了,他在保全我們,保全六妹妹,他的選擇很簡單,就是要我們都安康,這比失去重要,所以,他願意承擔,也會一直承擔下去,他既有這個魄力,大哥也不能丟了宋府當家人該有的風骨。”

宋世賢撇開這件事,想著自己確實很想拿這個皇商名銜,便不再搖擺,當下就回了信給雲蘇。

雲蘇拿到信的時候巡游到了上陽城。

在上陽城,他給雲思宋找了一個太子少保,年齡十歲,是上陽城城主許乾的小兒子,名叫許謙懷,收到宋世賢信的時候,他正在一筆一劃地教雲思宋寫字,雲思宋是他給這個孩子起的名字,從那天抱著他離開宋府他大哭了一陣子之後,這麽久了,他沒再哭過一回,偶爾雲思宋會對雲蘇說,“我想我娘了。”

但也只是說說,並不磨人纏人也不鬧人,雲蘇帶他走他就走,給他講書他就聽,教他寫字他就練,才兩歲多的孩子,走路還走的不是很穩,卻能看懂雲蘇眼神中的每一個意思,或者說,他能看得懂每一個人眼神中的意思。

雲蘇在教雲思宋練三字經,這是雲思宋在宋繁花肚子裏的時候宋繁花就在給他念的,既然宋繁花想望子成才,那他教他成才。

墨硯被提升成了近身帶刀侍衛,時刻嚴謹以待地守在門口,他把信呈給雲蘇,雲蘇看了,什麽都沒說,只吩咐,“傳令,明日出發去瓊州。”

墨硯應是,下去傳達雲蘇旨意。

秦暮雪已封為皇後,自然跟著雲蘇一起全國巡游,她沒在書房,在與上陽城主許乾的妻子聊天,當墨硯來傳信說明日開拔往瓊州的時候,她稍稍訝異了一下,問墨硯,“不是說下一城是去潼城?”

墨硯道,“皇上是這樣吩咐的。”

秦暮雪哦一聲,不再問了。

墨硯又下去通知蘇八公、蘇進、蘇昱、蘇墨和蘇子斌,這幾個人隨著雲蘇出游,不是想凸顯自己有多麽重要,也不是來顯擺身份的,他們只是想看一看,這個灑了蘇項熱血,灑了蘇天荷熱血的天下到底是一副什麽樣的。

蘇八公聽到墨硯說明天往瓊州趕,他沒問為何要改行程,只有點小別扭地問,“小思宋還在書房?”

墨硯嘴角露了一點兒笑,他說,“在的,皇上在教他練字。”

蘇八公一聽不樂意了,“他還那麽小,練什麽字啊!坐都坐不穩,他這個當父皇的也真舍得!”說著,皺眉,“不行,我得去勸勸他。”

蘇八公說著就站起身。

墨硯也不攔他,這戲碼天天上演,每天蘇八公就專瞅著雲思宋寫字的這個時間段來找岔,不然,他抱不到那麽可愛的曾外孫。

但是,找岔也沒用。

雲蘇雖然敬他愛他,但在對待雲思宋這件事上,或者說,在教養雲思宋的這件事上,誰都作不了主,雲思宋睡覺與雲蘇在一起,吃飯與雲蘇在一起,玩耍娛樂也全都要有雲蘇的陪同,反正,有雲思宋的地方就一定有雲蘇,有雲蘇的地方就一定有雲思宋,這二人若有一個落單了,那就會成為天大的奇事。

秦暮雪搭不了手,別人更搭不了手。

當然,雲蘇也不讓任何人搭手,吃喝拉撒,他都全包了。

雖然新朝剛立,有很多事要做,但雲蘇好像不累,似乎有雲思宋陪在身邊,他就不知道天下間還有累這個字。

雲蘇抱著雲思宋,看著他白白的、嫩嫩的、肥嘟嘟的小臉蛋,那眉,那眼,那鼻,都像極了宋繁花,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雲蘇有時候看著這張臉,萬幸。

有時候又看著這張臉,惆悵。

長的像宋繁花,他自然愛不釋手,可長的太軟太像女孩,剛抱他回來的時候,很多人都認為他是女娃,才兩歲容貌都這般了,以後長大,這容貌,如何立威啊?

好在,這個兒子很聰明。

雲蘇聊以慰藉,漂亮沒關系,軟萌沒關系,聰明就行了,只要長大了能把江山玩在手中,長的娘一點兒好像也沒多大要緊。

雲思宋端端正正坐在雲蘇的大腿上,坐椅子夠不到桌面,所以,每次寫字,他都坐在雲蘇的大腿上,小小身板肉呼呼的,手也肉呼呼的,卻把筆桿拿的很正,腰端的很正,其實沒腰,但就是坐的像個小大人,蘇八公敲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雲思宋垂著頭認真寫字的樣子,那小模樣,讓蘇八公一下子就想到了雲蘇的小時候,他手頓時就發癢了,想抱這個曾外孫,他走近案桌前,往下瞅了一眼,見擺在桌面上的宣紙快寫完了,他對雲蘇說,“這張寫完,讓他休息一會兒。”

雲蘇看一眼蘇八公,知道他想抱曾孫了,就沒堅持,丟了一個“嗯”字。

蘇八公高興之極,卻不顯露,端著長輩應有的姿態,手臂半撐在案桌上,看雲思宋寫字,寫的不大好,歪歪扭扭,但寫出來的字有形狀,至少讓人看得疼是個什麽字,才兩歲的孩子,能寫的多好?

等雲思宋將面前的紙寫滿,蘇八公拿了他手中的筆就往硯枕裏一放,圈住他兩肩腰下的地方,將他抱了起來。

雲思宋咯咯地笑著。

雲蘇也笑了。

蘇八公將手臂往上舉了舉,笑著說,“喜歡太公這樣舉著你?”

雲思宋軟呼呼地說,“喜歡。”

蘇八公就跟他玩舉高高游戲,玩了一會兒,有點兒疲憊,就將他抱在懷裏,跟他玩劃拳游戲,又玩一會兒,雲思宋似乎是困了,雲蘇起身,抱著他,回了臥室。

蘇八公跟著他進了臥室,看著雲思宋睡下,雲蘇將他小心翼翼往床內又推了推,那眼神,溫柔之極。

蘇八公跟著坐在床沿,問他,“段蕭已經回來了,你這個時候去瓊州,不怕他……”

話沒說完,雲蘇就道,“段蕭不在瓊州。”

蘇八公問,“那他在哪兒?”

雲蘇道,“陵安城。”

蘇八公說,“不管他在哪兒,只要是在雲王朝,你總會碰到。”

雲蘇挑眉,“碰到又如何?”

蘇八公說,“這孩子……”

雲蘇道,“是我的。”

蘇八公低嘆,“是你的,可也是宋繁花的,當初段蕭不在,你能將孩子帶回來,可如今段蕭回來了,我就擔心他會打孩子的主意。”

雲蘇心想,擔心也沒用,段蕭絕對會要孩子,但是,雲蘇有讓段蕭打退堂鼓的鐵血般的證據,那就是滴血認親,那父子血液相融的鐵證,段蕭就是想搶,他也搶不走,最多是宋繁花跟他爭孩子,可是,既知這孩子是他的,宋繁花就絕對不會要,這點,雲蘇從沒懷疑過,所以,也就絲毫不擔心。

這孩子,是他的,只是他一個人的。

誰都不能搶,也搶不走的。

但世事總有意外,這個世上的任何事都不能用一百分的肯定去定議。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