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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反用其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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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斌對呂子綸使個眼色。

呂子綸收回為雲蘇運功的手,撣了撣雪白的大袍,離開床畔,對屋內剩下還沒走的段蕭、宋繁花、薛尉、肖雄、薛淩之說,“王爺暫時情況不太好,你們也不用圍在這裏了,等王爺清醒,我會派人到府上去通知。”

這話說的溫柔客氣,但趕人之意很明顯。

段蕭微微挑了挑眉頭,望一眼被蘇八公、蘇進、蘇昱、蘇墨圍住的大床,因為大床被他們圍住了,段蕭看不到床上雲蘇的情況,只得又收回視線,說一聲,“好。”

他拉起宋繁花,轉身就走了。

薛尉和肖雄雖然也很想知道雲蘇的情況,但段蕭都走了,他二人自也不會停留,跟著離開。

薛淩之見老爹都走了,他也走。

等人都離開,呂子綸立馬運出呂氏風雲譜,風雲譜一出,浩然仙風之氣瞬間縈繞而上,如畫卷一般,徐徐展開,當風雲天池落於畫中之時,呂子綸單手一運,那畫嗖的一下襲上雲蘇,眨眼之間,床上的人沒了。

呂子綸將畫收起來,對蘇八公說,“我帶他去閉關。”

蘇八公老臉微沈,雖然目露擔憂,卻是沒法,只得道,“你放心去吧,那些不要命又喜歡蹦的螞蚱,我會一一捉來。”

呂子綸嗯一聲,不再多言,帶著畫卷走了。

等呂子綸離開,呂如寧也拉了杜莞絲的手,離開。

剛走到門口,兩個姑娘就看到抱臂靠在墻上的韓廖,杜莞絲一怔,咦了一聲,說,“你怎麽在這裏?”

韓廖沖她笑道,“進京好幾天了,你不來看我,我自是要來看你的。”

杜莞絲嘆道,“雲蘇受那麽重的傷,我哪有心情去找你。”

韓廖聽著這話,心裏特別不是滋味,但沒表現,如果哪一天杜莞絲不關心雲蘇了,那才奇了怪了,他抿了抿嘴,帶著關心的語氣問,“王爺現在可是好多了?”

杜莞絲憂愁道,“沒有。”

韓廖見她滿面憂容,勸慰地說,“你也別擔心了,王爺吉人自有富相,身邊還有這麽多人,他不會有事的。”

杜莞絲肯定地說,“他當然不會有事。”

韓廖跟著沒原則地附和,“嗯。”

呂如寧聽著他們二人的談話,又看一眼韓廖,韓廖不是第一次進京,卻是第一次來呂府,呂如寧也是第一次見他,不認識,但看他跟杜莞絲似乎很熟,便笑著問,“這位公子是?”

韓廖看她一眼,沒應。

杜莞絲熱情地為二人作介紹,介紹罷,呂如寧吃驚地看著韓廖,“你來自衡州的韓府?是韓府的公子?”

韓廖不大熱絡地嗯一聲,嗯罷,轉臉看向杜莞絲,問她,“要去哪兒?”

杜莞絲被問的一怔,要去哪兒?

她還真不知道去哪兒。

原本她住進呂府,就是能夠日日看著雲蘇,日日照顧雲蘇的,可如今,雲蘇被呂子綸帶去閉關了,她一下子失去了目標,好像真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杜莞絲皺了皺眉,站在那裏,傻了一般。

韓廖看著她這副模樣,嘴角抿了一絲笑,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拉,“你不知道要去哪兒的話,我帶你去個地方。”

杜莞絲被他拉著走,倒也沒拒絕,只問,“去哪兒?”

韓廖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杜莞絲唔一聲,隨著他走出堂屋的大門,到了院子裏,已經不見那些士兵了,韓廖拉著她直直地走,然後又走出院門。

出了院門就看到了姜小黛和素音。

姜小黛和素音見自家小姐出來了,紛紛迎上前,看到韓廖,二人笑著喊一聲,“韓公子。”

韓廖道,“我帶莞絲出去走一走,你們去備傘。”

姜小黛眨了一下眼,明顯是被韓廖這理所當然的語氣給驚了一下,再去看杜莞絲被韓廖拉住的那一只胳膊,雖然沒有拉手,但似乎,這二人相處的模式越來越像夫妻了。

姜小黛嚇一跳,被自己這突然而來的想法嚇死了,她連忙道,“好,奴婢去備傘。”

備好傘,韓廖就帶著杜莞絲出了呂府,姜小黛和素音自然是跟上。

雲蘇被呂子綸帶去聖泉閉關,畫一入水,就有一股霧氣從水面上蒸騰而起,片刻後,霧氣消散,雲蘇雪白的衣衫泡在水中,他整張臉也是毫無血色的,卻在入水的一瞬間,睜開了眼。

眼前是縹緲的山雲,神境一般的天地。

雲蘇默默地轉了一下眸,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看到呂子綸雙腿盤著坐在一株花上,他將自己往水裏又沈了沈,沈的越深,渾身皮膚就越疼,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擠壓著往毛孔裏鉆,其實水裏有什麽?什麽都沒有,只不過這裏是呂氏一族的聖泉,聖氣十足,而他體內有很多殘留的汙穢之氣,早先的鬼劍之氣,醉暖香的毒氣,媚術的媚氣,在他體內殘留交織,他之所以氣血一直翻滾,就是因為受傷太重,一方面內力在強力排斥這些想要侵害身體的殘留物,一方面又在損耗內力,內力一虛,肉體就跟著撐不住了。

尤其想到他昨晚碰了柳纖纖,他就惡心的直想犯吐。

身體和心理的原因,讓他在解決了真假朱禮聰和真假安箏後一下子就暈倒了。

如今,這聖氣是在治愈他,雖然疼的難以忍受,雲蘇還是忍了下來,臉色看上去沒什麽變化,一如繼往的平靜,他找個好的位置,緩緩坐了下去,任由著身體接受聖氣的進犯。

呂子綸見他醒了,開口說,“現在段蕭和宋繁花以及所有的大臣們都認為你命在旦夕了。”

雲蘇淡淡扯了一下唇角,“宋繁花在長樂關的那一次大火後化明為暗,暗入江湖剪除我蘇府的羽翼,本王也用這招來對付她。”

呂子綸笑道,“你倒是開始跟一個女人計較了。”

雲蘇撇嘴,“自己的女人,計較一下沒有關系。”

呂子綸戳心口窩地說,“宋繁花是段蕭的女人。”

雲蘇冷笑地說,“早晚會成為本王的女人。”

呂子綸說,“但願你能如願,不過現在你得好好養傷,外頭的事兒就不要想了,蘇八公既來了京城,薛尉和肖雄也蹦跶不了多久了,等這兩個老賊一除,段蕭在京都的支撐就沒了,到時候你要收拾他,很容易。”

雲蘇閉上眼睛,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卻沒說話,安靜地養傷去了。

呂子綸也不再說話,穩坐花臺,鎮住這一方聖泉之空。

蘇八公在呂子綸把雲蘇帶走後就回了九王府,蘇進、蘇昱、蘇墨、蘇子斌都跟著去了九王府,雲蘇的四個貼身侍衛傾心、彌月、墨硯、水英也跟著去九王府。

夜辰眼眸轉了轉,也腳步一擡,去了九王府。

原先九王府的管家是林新竹,不過,如今林新竹入了燕洲玉府,九王府的這個管家就等於名存實亡了,雲蘇受傷,回京也沒住進九王府,蘇八公就讓自己的親信郭力暫任這個管家職務。

九王府有很多人,宮女太監一大堆,人雖然很多,卻是個個都識得蘇八公,也識得蘇府的四位公子的,蘇八公以及蘇府的四個公子回來後,郭力讓宮女奉了茶,等茶水斟好,郭力又揮手讓宮女們退出去。

偌大的客廳,坐著蘇八公、蘇進、蘇昱、蘇墨、蘇子斌。

幾個人都沒說話,大廳裏空的滲人,過了很久,蘇八公伸手托起桌邊的茶杯,緩緩端起來,杯口入目,水中的倒影清晰可見,卻不是他的面目,而是頭頂的金壁橫梁,橫梁上雕著騰龍,龍爪猙獰,眼神兇煞,一下子就讓他想到了在陵安城吃喜酒的時候與非池對視的那一幕。

蘇八公瞇了瞇眼,看著水中的倒影,一點兒一點兒地將茶杯口遞在了嘴邊,然後將那影子全部喝進肚子裏,喝罷,他將茶杯挪開,對蘇進說,“段家軍中的這個非池就是朱禮聰,那天的刺殺行動驚動了段蕭,他必然提早做好了防範,今天帶來的這個人被掉了包,你去查一查是誰在暗地裏幫段蕭,今天這個人的臉與非池的那張臉一模一樣,宋繁花敢把他帶來,就說明她不怕我們撕他的臉,所以,此人有很高的易容術,或者是易身術。”

易身術這個詞一出,蘇府的幾個少爺均是一怔。

蘇進沈吟片刻,出聲說,“聽過易容術,從沒聽過易身術。”

蘇昱冷著聲音接話,“確實,以我們蘇府的見識都沒聽過,可見,此人能為絕非一般。”

蘇墨不吭聲。

蘇子斌說,“早年二姐在闖蕩江湖的時候也遇到過一個出神入化的易身術高手,只不過,二姐當時只隨便提了一句,卻沒說那人是誰,我也是不知曉的。”

蘇八公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查。”

蘇進即刻站起身,一臉認真地說,“孫兒這就去。”

蘇八公嗯一聲,對他囑咐一句,“小心點,將軍府裏的人都不是好對付的。”

蘇進笑了笑,“我蘇府也不是好惹的。”

蘇八公覺得這話沒錯,便放心地揮手,讓他去了。

蘇進離開九王府去將軍府查今天那個易容或易身高手,而此時的寧非已經隨著段蕭和宋繁花一起回了將軍府,他要在將軍府等軒轅淩來,軒轅淩早上以第一衣鋪的掌櫃送布料的借口進的將軍府,自然晚上來,也會以這個借口來,什麽借口?就是布料送錯了,得來換取,為什麽定晚上?因為白天軒轅淩要睡覺,誰讓宋繁花那麽大早就把他吵醒的。

寧非進了將軍府,段蕭自然是一番尋問。

寧非報上了姓名,但沒報軒轅淩,可即便他不報,段蕭也在聽到他名字的一瞬間想到了在陵安城的時候無方遞給他的拜帖,當時無方說了,遞拜帖的人叫寧非。

段蕭當時沒有看到寧非本人,不知道是不是眼前這位,便出聲問,“在陵安城向我侍衛遞拜帖的,就是你?”

寧非笑著說,“是。”

段蕭驚奇地問,“為何無緣無故給我送拜帖?”

寧非看一眼坐在段蕭隔壁背靠椅裏的宋繁花,段蕭何其精明,雖然寧非的眼神只是眨眼的時間,還是讓他捕捉到了,他挑了挑眉,視線在宋繁花與寧非二人身上來回轉了一圈,想到今天呂府裏的那一幕,料定宋繁花必然是認識此人的,不然,這個人也不會白白地淌進這趟渾水來,當然,是不是白白淌進來的,還得問宋繁花。

段蕭沈思想了一會兒,對寧非問,“你家少爺什麽時候來把你換回去?”

寧非說,“晚上吃飯的時候。”

段蕭哦一聲,點點頭說,“這個時間比較好。”又擡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說,“現在還早,你可以在府上休息休息。”

寧非是跟在軒轅淩身邊的人,自然也是精明人,一聽段蕭這話就知道他是在委婉地說,“你下去吧。”

寧非笑著說,“昨天晚上沒睡好,將軍派人給我弄個房間,我去躺一會兒。”

段蕭沖門口喊,“風澤。”

風澤立馬推門進來,“將軍。”

段蕭道,“找個房間讓這位先生去休息。”

風澤看一眼寧非,應聲道,“是。”說罷,沖寧非伸出手,“先生,請。”

寧非客氣地嗯了一聲,說了一聲謝謝,擡腿邁出了書房。

風澤將門關上。

門一關上,段蕭就調整了一下坐姿,身子往宋繁花這邊傾了一些,他一只手臂搭在椅把手上,一只手臂橫過桌面,去拉宋繁花,宋繁花沒給他拉,只端起茶杯喝著茶,邊喝邊問,“把寧非趕走,你是想跟我說事吧?”

段蕭笑道,“嗯。”又加一句,“手給我。”

宋繁花斜臉看他,“我在喝茶。”

段蕭道,“一只手也可以喝的。”

宋繁花將茶杯放下去,沒把手遞給他,只看他一眼,說,“正好我也有事要與你說。”

段蕭一挑眉梢,笑著問,“什麽事?”

宋繁花道,“關於朱禮聰的事。”

段蕭臉上的笑緩緩一收,嚴肅了很多,今天有柳纖纖拿朱禮聰說事,明天就會有蘇八公拿朱禮聰說事,只要朱禮聰不死,就容易被別人拿來當槍,可他又不可能真的讓朱禮聰死,所以,這事兒真有點棘手,他能靠寧非躲過一次,卻不能再靠他第二次,所以,要從根本上解決。

但是,怎麽解決?

段蕭沒什麽好的想法,也沒頭緒,只得讓宋繁花說。

宋繁花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段蕭聽著,一時沒吱聲,過了半晌,他擡頭看著她,聲音低沈地問,“你跟軒轅淩很熟?”

宋繁花停頓了小片刻,出聲說,“不是很熟。”

段蕭不相信,語氣不大好地說,“不是很熟他能將他的人借來給你用?我雖然對此人不了解,也從沒接觸過,但他的名字我還是聽過的,他不是一般人,更不會是活菩薩,誰有難他就幫,再者,他跟我們是兩個王朝的人,沒道理插手我們的事,之所以插手了,必然是因為你的關系。”

說著,頓了頓,冷酷的臉龐微微地繃緊了,出聲問,“你怎麽跟他認識的?”

宋繁花說,“他是天下第一鋪的幕後東家,跟我們宋氏商號有生意來往,就那樣認識了。”

段蕭問,“很早就認識了?”

宋繁花想了想,說,“也不知道是多早認識的,反正有記憶起腦海裏就有這個人,我聽我哥說,在他接管商號以前,也就是我爹和娘還在的時候,天下第一鋪就與我們宋氏商號有了生意往來,我爹娘死後,大哥接管了商號,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這人都沒來過。”

段蕭唔一聲,說,“你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宋繁花笑著說,“知道。”又加一句,“我們宋府的人都知道。”

段蕭沈思地道,“他倒是對你們宋府毫無防備。”

宋繁花想著好像真是這樣,便道,“確實。”

段蕭往她臉上瞟一眼,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大概牽扯的就很多了,比如,軒轅淩是軒轅王朝的三太子,位高權重,就算喜歡經商,商業帝圈遍及九州各國,也不可能與早年的宋氏商號有什麽往來,當年的宋氏商號可沒現在名聲響亮,宋天夫婦經營宋氏商號的時候,唯有一樣東西是拿得出手的,便是茶葉,或許軒轅淩是看中了那茶葉吧,但這只是猜測,很可能,軒轅淩與宋天夫婦是有什麽關系的,所以,真有關系的話,這就很令人匪夷所思了,再往下推測下去,那就不得了了。

段蕭雖然習慣了遇事就會多設想幾種可能性,以便在面對突發的意外時能夠順利應對,卻不願意多在軒轅淩的話題上糾結。

這個人不管是誰,都跟他沒關。

不過,宋繁花的提議很不錯。

段蕭微瞇著眼,習慣性地伸手在椅把的扶手上敲擊了起來,斟酌了很久,最後站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拉開,對候在外面的沈九說,“把高禦鐵喊來。”

沈九應一聲,去喊高禦鐵。

高禦鐵來到書房,段蕭也不跟他拐彎抹角,直接道,“我想暫時把朱禮聰放到另一個人的身邊去,那個人的身邊如今比我要安全,朱禮聰跟過去不會面臨被追殺的危險,就算真的面臨被追殺的危險了,那個人也有能力保護他。”

高禦鐵說,“如果真有這樣的人話我當然是同意的,這對我徒兒好,對將軍也好,不過,”他不確定地問,“真有這樣的人嗎?”

段蕭沈聲說,“有。”

高禦鐵問,“是誰?”

段蕭看他一眼,下巴微微擡了一下,示意宋繁花知道。

高禦鐵看向宋繁花。

宋繁花笑著說,“不是雲王朝的人,是軒轅王朝的人,晚上他會來,高師傅晚上一起見一見。”

高禦鐵倏然一怔,“軒轅王朝的人?”

宋繁花點頭,“嗯。”

高禦鐵詫異之極,但想到是軒轅王朝的人,朱禮聰就真的安全無虞了,他也不問宋繁花是如何認識軒轅王朝的人,反正從一開始,這個小丫頭找上他,找他要天外飛銀,又讓他打造烈日銀槍,就已經很讓他吃驚了,他連考慮都不考慮,很信任地說,“我沒意見,就按你們說的辦吧。”

段蕭沈默看他一眼,問,“你要不要跟他一起離開?”

這句話是問句,可聽在高禦鐵耳中,那就是肯定句,高禦鐵怔怔地看著段蕭,段蕭卻沒看他,獨自地端起茶杯喝了起來,高禦鐵跟隨在段蕭身邊也有一年了,不說摸透他十分的性子,一分的性子還是摸透了的,他心想,段蕭這是在給他們師徒另謀生路?

高禦鐵問,“你覺得我應該跟著我徒兒走?”

段蕭將茶杯緩緩放下,笑著說,“軒轅王朝的這個人是商人,商人講的是利,雖然很可能他會看在軟軟的面上答應這個請求,但也沒有十足十的把握,讓你去,自然是因為你曾經是雲王朝內禦的打鐵手,天下工匠莫能與你匹敵,你隨便打造一把兵器出來那都是絕世珍品,這樣的人才,他不可能不要,而我白白地送了這麽好的一個人才給他,他定然很感激,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把朱禮聰帶在身邊,如此一來,就不是我請他幫忙欠他人情,而是他欠我人情了。”

高禦鐵聽後,覺得頗有道理,他說,“那我去了,你怎麽辦?”

段蕭道,“你給我打造的兵器足夠用了。”

高禦鐵便沒話可說了。

宋繁花覺得段蕭這個人真是會算計,誰欠誰人情還得算計一下,偏讓別人欠他的,不讓自己欠別人的。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段蕭把高禦鐵這麽一個高級人才給了軒轅淩,給他增加兵力和財富,是不想讓宋繁花欠軒轅淩的人情,他的女人,憑什麽要欠別的男人人情?

段蕭是決計不會允許的。

三個人商量溝通罷,做好決定,晚上,軒轅淩帶著朱禮聰再次來到將軍府,這一次來,朱禮聰手中捧了一匹軟緞,登上臺階去敲門。

在等開門的時候,軒轅淩玉樹臨風地站著,雖然是大夏天,他穿著薄衫,但肩上還是搭了一件質地上乘的披風,披風被夜風吹起的時候,他靜淡的眼神也往某個地方瞥了一眼。

那裏,不動聲色地隱藏著蘇進。

朱禮聰敲了門,等了有半盞茶的功夫,門被打開了,高禦鐵站在門口,看著門外的兩個人,眉頭皺的很深,一副很不耐煩的語氣說,“早上送過緞子了,怎麽晚上還來?”

軒轅淩儒雅輕笑,“抱歉,早上送錯了,我是帶夥計來換的。”

高禦鐵聲音猛地拔高,“什麽?送錯了!”

軒轅淩歉意地說,“是,因為今天的訂單比較多,有一個掌櫃是新來的,把將軍府跟狀元府的貨弄錯了,實在是很抱歉,明天我們得把狀元府的貨送過去,不得已,只好晚上來打擾。”

高禦鐵很是生氣地說,“早上的匹緞都已經入庫了,你們一句弄錯了我還得派人去找,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出來!”

軒轅淩笑道,“是我們的失誤,我們等著就是。”

高禦鐵哼一聲,又往他們二人臉上打量了半天,這才不甘不願地讓開門,對他們道,“進來吧,別亂走!”

軒轅淩和朱禮聰都連連應是。

等將軍府的大門關上,蘇進再也聽不到聲音了,當然,他也進不到裏面去,他今天在將軍府周圍都觀察過了,守衛很嚴,明明墻下面是沒人的,可就是能感受到無聲的殺氣。

蘇進沈默地等在隱蔽的一角,看這二人是搞什麽的。

軒轅淩進到將軍府,一進去,走過臨門的臺階,踏進院裏,就看到了對面的大客廳的門前站了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男人不認識,女人是宋繁花。

宋繁花看到軒轅淩,慣性的是挑剔的眼神,先哼一聲。

段蕭看她一眼,伸手把她的小手一拉,走到軒轅淩面前。

軒轅淩看著那一對交握的手,很快的收回視線,看向段蕭,目光帶了幾絲打量,淡笑地說,“最近在雲王朝走動,時常都會聽到監國將軍的大名,本人倒是第一次見。”

段蕭笑道,“就是普通凡人一個。”

軒轅淩被他這個回答給逗的輕笑出聲,左右看了看,沒看到寧非,就問,“我的小童呢?”

段蕭道,“白天在睡覺,大概還沒睡醒,我已經派人去喊了。”

軒轅淩筆直地站著,嗯一聲,說,“那我就等會兒吧。”

段蕭卻不會讓他就站在大院子裏等,不說他與宋繁花是認識的,不說今天是有事要與他談的,就是尋常待客,也沒有讓客人就站在院子裏等人一說,他把她領到前廳。

進了前廳,段蕭問他,“公子吃過晚飯沒有?”

軒轅淩道,“吃過了。”

段蕭便不邀他去吃飯了,在等寧非的時間段裏,他直白地將自己的打算說與了軒轅淩聽。

軒轅淩聽罷,卻不關心朱禮聰如何,眉梢一勾,很是感興趣地問,“那個打造了朱帝尚方寶劍的一代神鐵手高禦鐵在你手上?”

段蕭道,“嗯。”

軒轅淩說,“此人我要。”

段蕭就知道他會要,此人既是軒轅王朝的三太子,又富可敵國,自然看不上一般尋常之物,不說朱禮聰現在不是太子,就算朱禮聰真的是太子,軒轅淩大概也對他不會很上心,他要的是別人沒有的。

段蕭說,“高禦鐵給你,你得保朱禮聰和他二人安全。”

軒轅淩說,“當然,我是個惜才的人,不會讓這麽一代神鐵手在我手上沒了。”

段蕭嗯了一聲,不再多言,把高禦鐵喊過來,正式拜見軒轅淩。

拜見完,風澤就把寧非帶了過來,手上還拿了一匹今天早上寧非拿來的綢緞,似乎沒什麽問題了,但進來的時候是兩個人,出去的時候變成四個人,總會讓人生疑。

軒轅淩卻不管,帶上直接走。

段蕭眉頭一挑,問他,“如此明顯,會被人認出來。”

軒轅淩笑道,“沒關系。”看一眼宋繁花,又看著他,說,“我將敵人的註意力轉走,於你來說,是好事,當然,這也是你一開始的打算,拋出了高禦鐵,不管是什麽事情,我都會一口應下,而朱禮聰與高禦鐵有師徒之宜,我為了高禦鐵,也定然會保朱禮聰一世安危,而我想一直留住高禦鐵,就得把朱禮聰帶上,這是誘惑,也是危險,可我不得不接,因為誘惑明顯大於危險,作為商人,又像我這麽出色的商人,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如此,你解決了一大危機,同時,又保全了你想要保全的人,還讓我很想跟你說一句謝謝,因為我找了高禦鐵很多年都沒找到,如今得了這麽一個大便宜,自然是感激萬分。”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宋繁花的頭,“你的眼光不錯,找了個相當厲害腹黑的男人。”

宋繁花臉一紅,軒轅淩收回手,帶著人走了。

段蕭在大門關上之後瞪著宋繁花,“你臉紅什麽紅?摸你一下頭你就臉紅?他是不是經常這樣摸你?”

宋繁花瞪他一眼,“無理取鬧。”

說罷,轉身就走。

段蕭危險瞇起眼角,跟著她往飯堂走,到了飯堂,看到宋昭昭已經坐在那裏吃了起來,宋繁花額頭一抽,宋昭昭仰頭笑道,“等你們了好久,你們都不來,我以為你們不吃了。”

宋繁花指著一大桌子豐盛的菜,打趣地說,“這麽多菜,就給你一個人吃啊?”

宋昭昭點頭道,“可以啊,我盡量吃完。”

宋繁花噗嗤一笑,逗她,“怎麽可能比我還能吃,不過,我真是餓了。”

她拿起筷子就吃飯,壓根不管坐在她身邊冷氣直冒的某個吃醋吃到心坎裏去的男人。

吃飯吃到一半,韓廖和杜莞絲來了,韓廖來倒是能理解,畢竟他住在這裏,可是杜莞絲怎麽也來了?

看到杜莞絲被韓廖帶進來,宋繁花立馬擱下筷子,拉杜莞絲坐下,又是擺筷又是擺碗的,隨著這一系列的動作出,宋繁花猛然覺得自己像個得了個兒媳婦的婆婆似的,殷勤地伺候著兒媳婦。

宋繁花噗地一笑,然後就控制不住了,咯咯地笑出聲來。

坐在餐桌前吃飯的幾個人都是莫名其秒地看著她。

宋繁花勉強止住笑,對他們說,“吃飯吃飯。”

隨著這句話說出,她越覺得自己像婆婆了,又是一陣大笑,簡直把人笑的一腦門的問號。

韓廖表情很難看,瞪著她,“你笑什麽笑,看我來就笑?”

宋繁花心想,可不是呢嘛,我這會看你就像兒,看杜莞絲就像兒媳,但這話她只能在心裏肺腑,不能說出來,說出來韓廖大概會惱羞成怒地殺了她,杜莞絲會羞的再也不進將軍府,不與韓廖一起了。

她輕咳一聲,讓自己看上去很正常地說,“沒有看到你就笑,我是看到莞絲來了高興。”

韓廖冷哼,“你那是高興的笑嗎?”

宋繁花道,“當然是啊。”

韓廖哼一聲,看著段蕭,“好好管管你的女人,吃飯的時候笑成那樣,成何體統。”

段蕭輕飄飄地睨他一眼,“看不慣你就走,她想怎麽笑就怎麽笑,想在哪個場合笑就在哪個場合笑,我由著她。”

韓廖一噎,懟一句,“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

段蕭看一眼杜莞絲,意有所指地說,“你不也是?”

韓廖又一噎,眼神瞟到杜莞絲身上,終是沒再說什麽話了,可是杜莞絲卻份外喜歡這樣的氛圍,尤其是沒想到像段蕭這般冷冰冰的男人也會有這麽淘氣拌嘴的一幕,簡直是刷新了她的認知。

宋昭昭跟杜莞絲打了一聲招呼,她二人也算是老熟識了,在瓊州,杜莞絲被宋繁花拉到宋府玩樂,她就與宋府的幾個姐妹們都熟了,打過招呼,杜莞絲埋頭吃飯。

宋繁花問她,“你今晚還回不回呂府住?不回的話我給你騰個房間。”

杜莞絲說,“回的。”

宋繁花唔一聲,擡頭看韓廖,果然見他眼裏有了一抹失落,她吐吐舌,心想,沒辦法啊,這真是幾頭牛拉都拉不到一起去,哎,還得跑一趟馬拉松。

杜莞絲今天被韓廖帶到了萬青寺,萬青寺是京都第一大寺,有三顆許願樹,財願樹、情願樹、仕願樹,從這三顆樹的名字上看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萬青寺很遠,坐落在萬壽山,從京城趕馬車,去一趟,回來一趟,得一個時辰,也就是三個時刻,再加上登山,下山,玩樂,這一天,杜莞絲幾乎都與韓廖在萬青寺,玩到晚上,實在是太累了,韓廖就把杜莞絲帶到了將軍府,原本以為杜莞絲會住下來,卻不成想,她還要回去。

韓廖雖然很失落,卻不強迫杜莞絲,吃罷飯,他親自送她回呂府,雖然杜莞絲說了她有姜小黛和素音兩個丫環陪同,不會有事,但韓廖就是固執地非要送,杜莞絲也沒辦法了,只得讓他送。

從將軍府到呂府,還是有點距離的,不在一條街上,杜莞絲很累,自然是坐在馬車裏面,韓廖隨車而走,走到一半,杜莞絲掀了簾子,沖韓廖說,“你回去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不用送我,真不用。”

韓廖勾著一雙桃花眼,笑著說,“不把你安全送回家,我心裏不會踏實的。”

杜莞絲抿了抿唇,問,“你不累?”

韓廖道,“不累。”

杜莞絲又把簾子放下去,靠在馬車的車壁上休息,到了呂府,韓廖也沒進,就看著杜莞絲進門,等她安全進去了,他才往將軍府回,回去後就要拉段蕭去喝酒。

段蕭現在哪有心情陪他喝酒啊,直接讓風澤去。

等風澤把韓廖拉出去喝酒了,段蕭就開始找宋繁花算帳,一只手將她提拎到臥室,關上門,把她壓到床上,逼問她,“剛剛軒轅淩摸你頭,你臉紅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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