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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一滴千飲(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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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宴江從屋內出來,他看了一圈外面的人,又瞪了一眼門口的雲蘇,走到宋繁花跟前,盤腿一坐,坐在她對面,看她餓的狼吞虎咽的樣子他還是挺自責的,要不是他只顧著喝酒了,怎麽能讓她餓這麽很?

姚宴江小心翼翼地問,“夠吃嗎?”

宋繁花嗯一聲,言簡意賅地道,“夠了。”

姚宴江聞言終於露出了笑容,他往那食盒裏看了看,其實食盒裏的飯菜不是他裝的,全是杜莞絲裝的,裝的是啥他也不知道,這一瞥眼的功夫就看到食盒裏滿滿的擺的都是肉,姚宴江額頭一抽,心想,不愧是“知音”,果然深知彼心。

杜莞絲在雲蘇出來後視線就放在了他的身上,聽到他與裴津的對話後,看了宋繁花一眼,心中有了計較,杜莞絲不是傻子,尤其她愛雲蘇,女人在對情敵這種事兒上,先天就帶著敏銳,杜莞絲聞到了一絲不尋常,但她沒提,也沒表露,只是沖雲蘇問,“剛剛吃飯吃的好好的,你卻突然走了,是那個時候就來宴江的房間了?”

雲蘇淡薄的唇微微的抿了一下,眼光斜到一邊,看宋繁花埋頭吃飯的樣子,掃了一眼又收回,對杜莞絲沒有隱瞞地嗯了一聲。

杜莞絲看他一眼,去到宋繁花邊上,站在那裏不言了。

雲蘇是專門來看宋繁花的,如今看到了,解了心中的思渴,雖然他想要的,遠不止看看這麽簡單,但此刻,他卻沒辦法對她動手,宋繁花說她是來陪杜莞絲彈琴的,那麽,他就給她一天自由的時間。

雲蘇沈默地擡起腳步,走了。

杜莞絲看一眼他的背影,默默地垂了垂眼,彎下腰沖宋繁花道,“吃罷飯與我一起去睡。”

宋繁花巴不得粘著她呢,高興地應道,“好。”

華子俊撩開湛白的褲袍,沿著木梯走上來,就近地打量著宋繁花。

裴津也跟著走上來,圍在宋繁花面前。

武光見那二人都去了,自己也不掉隊,擡腿跟上,一時,宋繁花周圍圍滿了人,坐在她對面的姚宴江,站在她身側的杜莞絲,還有圍著她打量的三個陌生公子。

宋繁花就算不介意自己的吃相被這麽多人看了去,可任誰被人當成街上雜耍的猴一般評頭打量還是不舒服的,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擡起眼,兇巴巴地沖那三個道,“看什麽看,沒看過人吃東西?”

原本她埋著頭,三個人看到的只是她的側面,以及她的衣著,還有她吃飯的那個狼吞虎咽勁,如今,她頭一擡,三人同時看到了她眼角的那朵櫻花。

為什麽最先註意到的是這朵櫻花?因為這櫻花與軒轅淩手臂上的那朵花一模一樣。

三人同時驚住。

華子俊率先回神,驚異地道,“你眼角的花……”

話沒說完,裴津捅他一記肩膀,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別沒事兒找事,關於軒轅淩的事情,多說一個字兒就是災,華子俊輕咳一聲,斂了聲音,又看一眼宋繁花眼尾處的那朵花,沖姚宴江跟杜莞絲說,“我有點困了,先回房休息。”

姚宴江笑著說,“也確實很晚了,該睡了。”

華子俊嗯一聲,告辭離開。

裴津和武光也跟著告辭離開,杜莞絲提醒他們睡前喝醒酒湯,三人應了,轉身離去。

宋繁花抽出帕子擦嘴,姚宴江問她,“吃好了?”

宋繁花笑道,“吃好了,謝謝。”

姚宴江瞪她,“謝什麽謝,你當我是誰?”說罷,招手喚來傅全,讓他把食盒提下去,等傅全過來把食盒提走後,宋繁花拍拍衣服站了起來。

姚宴江跟著站起,將她上下打量一遍,問,“寒雲剛剛沒對你做什麽吧?”

宋繁花捏著帕子的手一緊,心想,沒做什麽,就只咬了她的手,可這也讓她萬分警醒,真是一時半刻都不能落單,她將帕子收起來,手也揣起來,其實,依造她的脾氣和風格,在雲蘇這裏吃了暗癟,她鐵定要在姚宴江面前告一狀的,讓他對雲蘇的氣再記一筆,但奈何,這手上的印痕太讓人誤會,不能拿出來,宋繁花只得如實地道,“沒做什麽。”

姚宴江松一口氣,說,“那就好。”眼見著天色確實很晚了,他沖她們揮揮手,“很晚了,你們回屋休息吧,我也睡來的。”

宋繁花吃飽喝足,也想睡一覺,就點了點頭。

杜莞絲帶她回自己的臥室。

姜小黛和素音老早就過去收拾房間了,等杜莞絲帶著宋繁花進屋,她二人就去打洗浴用的水,等二人出去將門關上,杜莞絲將宋繁花拉到桌邊,桌上擺著櫻花臺燭,燭火正在旺盛地燒著,偶爾有劈裏啪啦的聲音傳來,落在寂靜的室內,陡地就點燃了一室暖意。

杜莞絲坐在宋繁花的對面,輕盈的目光看著她,“你沒什麽話要與我說的嗎?”

宋繁花心底一閃而逝半分錯愕,張嘴道,“沒啊。”

杜莞絲道,“你就沒發現寒雲公子長的跟某個人很像?”

宋繁花笑道,“有,瓊州蘇府的蘇戈,京城九王府的雲蘇。”

杜莞絲幽幽地道,“所以,剛剛他去姚宴江的書房,是不是專門找你的?”

宋繁花眼睛一瞇,看著杜莞絲,很正色地說,“他確實是去找我的,但你不要誤會,他去找我,只是想殺我。”

杜莞絲不解地問,“他為何想殺你?”

宋繁花不溫不火地理了一下袖子,嘴角勾起一抹促狹的冷笑,“莞絲,我待你為真心好友,也並不隱瞞你什麽,我的未婚妻是段蕭,從去年到今年,京中發生的事,三元湖發生的事,長樂關發生的事,你應該也知曉了。”她指指自己的頭發,指指自己的眼角,“看,我如今的這幅模樣,全都是你的心上人弄的。”說罷,頓頓,又道,“我與他勢不兩立,你說,他為何要殺我?”

杜莞絲一噎,她心中肚明,卻半字不提那些事情,只道,“我不會讓他殺你的。”

宋繁花看她一眼,笑了笑,說,“我相信你。”

杜莞絲嘆息一聲,半臂撐起來撫在額頭,她隔著燭臺,目光似無焦距地看向了房中的某一點兒,似在回憶什麽,宋繁花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大概猜到她在想什麽,卻也不點明,等她自己說,但杜莞絲這個人,也是從出身起就居於雲端的,蕓蕓眾生裏的喜怒哀樂都到不了她的眼裏去,就好比宋繁花剛說的那些殺戮,杜莞絲身在瓊州,身在杜府,又如何不知,她明知,卻顧作罔聞,那是因為她與雲蘇一樣,有著與生懼來睥睨世間的尊貴之氣,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裏,動不了心中根基的事情都是眼中浮雲,而對杜莞絲來說,她心中的根基是什麽?雲蘇的愛。

所以,她其實是在想雲蘇吧。

或許,在想之前,或許,在想剛剛,或許,在想未來。

宋繁花知道杜莞絲在前世沒有得到雲蘇的愛,可這一世,她不知道杜莞絲能不能成功,如果柳纖纖滅除了,杜莞絲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這不是二選一的題目,宋繁花做不了答案,她要把杜莞絲推給韓廖,已經邁出的步子,萬不能中斷。

宋繁花提起桌子上的圓形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杜莞絲倒了杯,把她從自我的臆想裏拉出來,拍了拍她的手,道,“剛剛你也喝酒了吧?先喝點茶水,解解渴,也解解酒。”

杜莞絲果然收回了思緒,沖她笑道,“沒喝,我不能沾酒的。”

宋繁花笑道,“是,你一喝酒就會酒後吐真言。”

杜莞絲眨眼,輕啊一聲,“你知道?”

宋繁花笑道,“猜的。”

杜莞絲瞪著她,卻是說,“那你猜對了。”

宋繁花哈哈一笑,唔了一聲,道,“既沒喝酒,那就睡吧。”她擱下杯子站起身,抻抻懶腰,轉身的時候無意地提一句,“韓廖什麽時候到?”

杜莞絲說,“後天。”

宋繁花可惜地道,“那他看不到你明日大放光彩的樣子了。”

杜莞絲笑著接話,“後日我也能大放光彩。”

宋繁花一楞,繼爾笑道,“也對。”她轉身往床的方向走。

杜莞絲在後面問,“不洗澡了?”

宋繁花伸手打著哈欠,很是困意地說,“先睡,明日起來再洗。”

杜莞絲見她那麽累,也沒勉強,暗想姜小黛跟素音去提個熱水怎麽提那麽久?她見宋繁花合衣躺下了,就出門去看情況,走出一段距離之後,腳步一轉,去了雲蘇的閣樓。

雲蘇從西面南墻回來後先是派人去給姚宴江的房屋裏送了幾把椅子,又去看了一眼林新竹,回到臥室的時候看到彌月立在門口,他眼一瞇,對她道,“進來。”

彌月立刻跟進去。

雲蘇站窗前,看著窗外的月色問,“木生水動身了?”

彌月道,“嗯。”

雲蘇又問,“千左門的人到了哪兒?”

彌月道,“已經抵達了玉剎閣的山腳下。”

雲蘇冷冷地勾起唇,“去通知林哲濤,讓他帶林府精衛守在玉剎閣門口,明日若是千左門的人踏進來,一個不留,全部給本王攔下。”

彌月應一聲,“是。”下去找林哲濤了。

林哲濤接到彌月的話,片刻不停地去安排人了。

雲蘇在彌月走後推開面前的窗,看著外面的夜色,夜色不濃,卻也慢慢轉入了漆黑,天空上高高懸掛一輪彎月,初臨五月的玉剎閣空氣很好,不冷也不熱,夜風鋪面,宜人而舒適,雲蘇微瞌上眼,在柔軟的風襲上臉龐的時候腦海裏乍然現出宋繁花那只軟糯的手來,那麽的軟,那麽的香,他抑制不住地伸手,觸了觸自己的唇,慢慢的,他又笑出聲來,那磁性低沈的笑聲釀開在夜色裏,勾人心魄。

杜莞絲剛走到那間廂房的東側面墻邊,還沒拐彎,仰頭就看到臨窗而站的男人,聽到了那低沈的笑聲,她腳步一頓,沒再上前,就站在那裏看著,看了一會兒之後她不拐彎兒了,沖著這面窗而來。

雲蘇看到她,微挑高了一邊眉峰,問她,“怎麽沒睡?”

杜莞絲看著他說,“你不也沒睡?”

雲蘇笑道,“我就來睡的。”

杜莞絲哼他一聲,“我一來你就睡,我不來你就站在窗戶下面自個偷樂?”她睨著他,“你在偷樂什麽?”她沖他的目光望過去,問,“那裏有讓你發笑的東西嗎?”

雲蘇啞然一楞,搖頭沖她無語地道,“我就是笑一下而已,有多麽不讓你待見?”

杜莞絲伸手推開他面前的窗,把那開了九十度的窗戶直接給開到一百八十度,她靠在外面的一扇窗壁上,雲蘇站在屋內的窗戶前,兩個人,一人外,一個內,卻是毫不違和。

杜莞絲輕飄飄地問,“你喜歡宋繁花?”

雲蘇收回望在天邊的視線,看向她的臉,“你看出來了?”

杜莞絲心口頓疼,她低聲問,“這麽多年了,你為什麽就不喜歡我呢?”

雲蘇沒回答,又仰起頭來看天,輕輕地問,“你知道我為什麽最喜歡聽你彈琴嗎?”

杜莞絲搖頭,說,“難道不是因為我琴技很好?”

雲蘇淡淡地笑著說,“你琴技是很好,但那不是我喜歡聽你彈琴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你彈琴的樣子很像我母親。”

杜莞絲額頭一抽,頓時就不悅了,“你在說我很老?”

雲蘇立馬道,“不是。”頓了頓,又道,“你給我的感覺很溫暖,大概是因為你的琴聲,也大概是因為你彈琴的樣子,這種溫暖就像母親一樣,讓我覺得你是親近的,但這種親近與愛無關。”

杜莞絲忍著傷心割肺的疼意問他,“為什麽你會感覺我彈琴的樣子像你母親?我與她長的一點兒都不像的。”

雲蘇沒有立刻回答,只沈默看她一眼,問,“你會彈歸去來嗎?”

杜莞絲楞了一瞬,隨即蹙起眉頭,在腦海裏搜刮半天,沒有搜到這個名字的曲子,她擰眉問,“有這首曲嗎?”

雲蘇道,“有的。”

杜莞絲搖頭,“不會。”

雲蘇好像也沒什麽失望的,大概早知道她不會彈,他說,“我母親最喜歡彈這首曲,她彈這首曲的樣子跟你每次對我彈琴的樣子是一樣的,早先我不明白那是什麽,後來就知道了。”

杜莞絲面色一怔,她每次對著雲蘇彈琴,彈的不是琴,而是愛。所以,蘇天荷每次在彈歸去來的時候也在彈愛?對誰彈愛?杜莞絲仰起臉來看向雲蘇。

雲蘇卻背轉過身,給她丟一句話,“去睡吧,很晚了。”

杜莞絲來這裏就是問雲蘇是不是喜歡宋繁花,如今得到了答案,她也不再多留,起身走了。

雲蘇歪在床頭,歪了一會兒之後出聲喊,“傾心。”

傾心立馬現身,“少爺。”

雲蘇瞌著眉目說,“宋繁花應該睡著了,去把她抓過來,不要弄醒她。”

傾心微微一怔,輕掀了一下眼皮,卻是二話不敢多問,即刻閃身離開,去抓宋繁花,宋繁花確實睡著了,一剛開始杜莞絲離開的時候她是裝睡,但裝著裝著就成真的了,她雖睡的沈,可警惕性沒放下,姜小黛和素音打了熱水推門進來的時候她聽到了,杜莞絲推門進來與姜小黛和素音說話的聲音她也聽見了,可就是……奇了怪了,她被人挪走那麽大的動靜她怎麽沒感覺到?

宋繁花被傾心點了睡穴,扛起她就要走。

杜莞絲問她,“做什麽?”

傾心道,“少爺要我把宋姑娘帶過去。”

杜莞絲壓下眉目,不溫不熱地說,“宋繁花相信我才睡在我這裏的,我要是讓你把人弄走了,明日我拿什麽臉對她?你回去對雲蘇說,想要人,別從我這裏弄。”

傾心一臉為難地說,“杜小姐。”

杜莞絲擺起臉色,“別喊我,把人放下。”

傾心怔然地呆立半晌,卻不敢惹惱杜莞絲,最後還是將宋繁花放下了,她回去向雲蘇回覆,雲蘇聽到是杜莞絲把人攔下後無奈地揉了揉額頭,說,“罷了。”揮手讓傾心下去。

傾心退下去,將窗戶關上,將門關上。

雲蘇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難以入眠,而與他一樣在這個夜晚輾轉難以入眠的,還有段蕭,段蕭還是易容的樣子,以千左門門徒的身份立在玉剎閣的山腳下,無方和朱禮聰盤腿坐在草地上,無方看一眼前方挺挺而立的男人,說道,“少爺,夜辰明天就到玉剎閣了。”

段蕭雙手背後,站在月色下,仰頭看那橫空架臨的閣樓,看了很久之後他才瞇起銳利的眼,緩緩說,“昨天接到了韓廖的信,他也說他明日就能到,讓我明日等他。”

無方疑道,“韓少爺也來了玉剎閣?”

段蕭沈聲道,“嗯。”

無方問,“他來做什麽?”

段蕭低笑道,“他是受杜莞絲的邀約來的,跟我們不一樣,他可是坐上賓,我們嘛……”段蕭打趣地說,“大概會被玉剎閣列為頭號敵人。”

說起這個,無方就嘆了口氣,“少爺為什麽要來趟這渾水呢,趁雲蘇身在江湖的時候我們回京,殺他個措手不及不是更好嗎?等雲蘇回了京,我們想要制服東西虎軍就難了。”

段蕭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若是以往,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返京,不說斬殺東西虎軍了,至少把呂家給端了,可如今,他不願意放宋繁花一個人在外面,尤其,這外面,還有一個雲蘇,如果沒有在翠雪山莊碰到就罷,可碰到了,他哪可能會再與宋繁花分開?

段蕭揚起眉頭,背手的身姿穩態如山,眼睛望向明顯又往下壓了一層的夜幕,緩緩說,“其實雲淳在皇陵被溫千葉殺了之後皇城就空了,雲蘇最大的勢力不是在京城,而是在江湖以及蘇府,這一點兒,宋繁花應該是老早就知道了,所以一開始,我入京,她去了瓊州,後來,她又化明為暗,投入江湖,她遠比我們更懂得如何剪除雲蘇的羽翼,所以,跟著她的步子走,我們能事半功倍。”

無方哦一聲,張嘴還想再說什麽,烈火從後面走了過來,沖段蕭道,“我要夜探玉剎閣,你與我一起。”

段蕭還沒說話,無方立刻站起身說,“我去。”

烈火看著他,蹙了蹙眉,但想到他是跟在段蕭身邊的人,實力應該也不弱的,就準備點頭,結果,頭還沒點上,段蕭就把無方推開,對烈火問,“現在去?”

無方喊道,“少爺!”

段蕭扭頭瞪他,“退下。”

無方憋紅著一張臉,想說的話最終在段蕭沈默無聲的註視下咽了下去,他氣的一屁股坐進了草地裏。

朱禮聰一直是不吭不言的,見無方坐了下來,他掀起眼皮頗為冷淡地看他一眼,提醒地說,“該沖的時候不沖,不該沖的時候偏沖,活該被罵。”

無方怒哼,“我現在這個時候往前沖有什麽不對?”

朱禮聰猙獰的臉印在夜色下,看上去很恐怖,但那雙眼清亮明凈,透著年少的青澀,話卻老練深沈,沖無方問,“我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無方哼道,“當然是因為要上玉剎閣。”

朱禮聰問,“為什麽要上玉剎閣?”

無方道,“殺寒雲公子啊。”

朱禮聰抱著寬刀唔一聲,“想殺寒雲公子的人除了我們外,還有宋繁花,而此時此刻,宋繁花絕對已經在玉剎閣了,段蕭想上去,一多半都是為了她,你這個時候逞英雄,是想逞誰的英雄?”

無方一噎。

朱禮聰很是小瞧不起的睨他一眼,仰頭一倒,躺在了草地上,雙臂抱著,枕在腦後,看頭頂上隱在夜幕裏不太明亮的星星。

無方很不想承認自己被一個小屁孩教育了,但又不得不承認朱禮聰說的對,他先是鼻孔仰天出了一口氣,隨後也往後一仰,躺在了草地上。

段蕭與烈火換了夜行衣,出發前千姬給他們一人一個瓶子。

烈火看一眼那瓶子上的印記,伸手接過來。

段蕭看著,沒接,只問,“是什麽?”

千姬淡笑地說,“我千左門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最厲害的不是武學,而是藥毒。”她指著要給段蕭的那一個淺白色的瓶子,說,“這是一滴千飲醉。”

段蕭挑眉,“毒?”

千姬點頭,“嗯。”

段蕭伸手接過來,上下端詳了一眼那小瓶子,瓶子不大,呈葫蘆形狀,瓶口塞了一個紅木塞,他伸手要拔紅木塞,被烈火制止,烈火看著他說,“不能聞。”

段蕭不解地問,“為什麽不能聞?”

烈火笑道,“自然是因為聞了會出事。”

段蕭問,“會出什麽事?”

烈火不答反問,“你酒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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