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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十月夜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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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方一楞,“啊?”

宋繁花正要說話,底下響起一道清脆的掌聲,伴隨著掌聲而來的,是男人溫涼的笑聲,“太子雲程被斬首級後,皇上派人來查府,沒有查到烈日銀槍,皇上一怒之下把太子府都拆了,府裏三百六十五人皆埋屍於那裏,若不是段蕭趕到,以詭異的槍法將那銀槍收歸手中,大概此刻,這把銀槍已在太和殿了,”說著,那人頓了一頓,又道,“烈日銀槍雖被收了回來,卻煞氣太重,那日太子府裏的血氣應該是感染了它,讓它失去控制,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以溫氏鎖經卷鎖住了它,把它安置於此,尋常人是極難窺出異常的,但段蕭說只要你來,你就一定能發現,我起初還不信,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啊。”

那人說完,背手一站。

宋繁花卻是連連驚訝,她驚訝的不是烈日銀槍出現在這裏,她驚訝的是,溫氏?她忽地扭頭,看向閉鐘樓的下方。

那裏,錦冠華袍立了一人。

無方笑著喊一聲,“溫少爺。”

溫千葉沖他撣撣眉,“都說了叫我千葉就好了,我又不是你家的那位主子,還少爺來少爺去。”

無方道,“哦。”

宋繁花收回裙擺,往樓下走,邊走邊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與段蕭英俊冷酷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容貌不同,與雲蘇雍容矜貴端坐於雲端的仙人之姿不同,這個人,面相儒雅,雖著華袍,卻如清風明月一般,若不是姓溫,她大概會把他當成一個手握乾坤墨的書生,但他姓溫,那就絕然不同了。

宋繁花下到一半,手撐在木質樓梯的闌幹上,沖他問,“你是溫千葉?”

溫千葉沖她笑道,“正是。”

宋繁花道,“真是久仰大名了呢。”前世聽過這個人,沒見過,今生也聽過,卻在今日才得以見到。

溫千葉一楞,片刻後又笑,“我也有同感。”

宋繁花蹙眉,“嗯?”

溫千葉道,“能找到高禦鐵,能讓高禦鐵拿出天外飛銀,還能讓高禦鐵用天外飛銀打造出這麽一把絕世神兵,又給了詭異槍譜,還讓一向不近女色的段蕭動心,能殺掉柳紹齊,布局瓊州之變,你也讓我很是久仰。”

宋繁花聽後哈哈一笑,她扭頭問無方,“你家少爺跟他是穿一條褲腿的?”

無方臉一黑。

宋繁花道,“怎麽什麽事都對他說?”

溫千葉笑道,“在背地裏你這麽說沒關系,但是當著段蕭的面千萬別這麽說。”

宋繁花問,“為何?”

溫千葉輕咳一聲,撇開頭去,不回答她的話,指了指閉鐘樓,說,“烈日銀槍放在這裏很安全,雖然你的九環鏢能感應到它,但雲蘇卻感應不到,只要烈日銀槍不動,雲蘇就找不見,所以,你盡管放心。”

宋繁花笑著點點頭,繼續往下走,走下來後,她道,“你是溫氏族人,自然有辦法讓它藏匿的不被人發現,在太子府的時候,烈日銀槍就沒被人發現過,這大概也是你的功勞,所以太子才會既倚重你又防備你。”

溫千葉輕聲道,“是。”

宋繁花將衣裙的袖子敞開,又理順交叉,雙手背在後面,慢慢道,“那我的九環鏢怎麽辦呢,它被吸進去了。”

溫千葉道,“暫且你就先不用。”

宋繁花一怔,“為何?”

溫千葉看她一眼,想到段蕭離京前所說的話,他說,雲蘇手上有尚方寶劍,宋繁花手上有九環鏢,這兩物皆是天外飛銀打造,會產生相吸相力,烈日銀槍暫不能出世,他又不在京都,宋繁花手上的九環鏢就決計不能再用。

溫千葉當時沒聽懂。

段蕭撫著額頭說,“我不能讓雲蘇趁虛而入。”

溫千葉挑眉問,“趁什麽虛,又入什麽?”

段蕭看著他,慢慢的臉色就陰沈了下來,那一雙冷若寒潭的眼底也漂浮著戾氣,他道,“雲蘇對宋繁花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溫千葉一怔,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後大驚,“不是吧?”他道,“雲蘇對宋繁花有異心?”

段蕭道,“大概。”

溫千葉擰眉。

段蕭道,“宋繁花在瓊州所經之事我不知曉,不知道她與雲蘇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我猜,定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所以,在我離京這段時間,你不要讓她再使用九環鏢,因為九環鏢一出,不管在哪兒,雲蘇就必然能感知到,一來我不想讓她陷入危險,二來我也不想讓她被雲蘇掌控。”

溫千葉聽出了段蕭離開前的隱憂,他所擔心的,無非就是雲蘇。

是,雲蘇強大到令人心驚,不說段蕭了,就是他,也看不出那個男人的底色,而段蕭千強調萬交待不能讓宋繁花再使用九環鏢,想來,九環鏢真的會成為傷害她的媒介。

溫千葉想到這裏,笑了笑,說,“今日府上有很多客人,而你的九環鏢似乎一感知到烈日銀槍的存在就會離手而飛,剛剛應該是沒人在你身邊,所以沒人追過來,若是在人聲鼎沸的宴席上,你那九環鏢又脫手而飛了,豈不要引來很多人?到時候,烈日銀槍被有心人發現了,我這喜宴大概要變成喪宴了。”

宋繁花沈默想了一會兒,無奈地說,“好吧。”她又往閉鐘樓看一眼,收回手袖,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手腕,說,“就暫時把它們寄放在這裏。”

溫千葉嗯一聲,轉身要走。

宋繁花喊住他,“我想住在你狀元府,你想個由頭,今天席宴結束後把我留下。”

溫千葉一楞。

無方解釋說,“昨日雲蘇闖進了敕伯侯府。”無方把昨日他被調虎離山之計調走,宋繁花遭雲蘇威脅一事對溫千葉說了,溫千葉聽罷,臉色一冷,“他倒是敢。”

宋繁花說,“他沒什麽不敢的。”

溫千葉蹙蹙眉,大概確實覺得在京城,不,在整個雲王朝,沒有雲蘇不敢做的事,他沈吟一聲,問,“冬青在你身邊?”

宋繁花點頭,“在的。”

溫千葉道,“那我就有法子把你順順當當地留下來。”

宋繁花也不問什麽法子,就應一聲,表示知道了,溫千葉又看她一眼,轉身去了宴會大堂,此刻大堂裏已經是非常熱鬧了,皇上沒來,但來了貴妃,也來了低調不出府的九王爺,還來了呂子綸,薛淩之,四大公子裏三個公子都來了,溫千葉去到大堂,先是向雲蘇行禮,雲蘇看著他,優雅漫淡地道,“今日是狀元爺的生辰宴,你是壽星,可不能中途離席的。”

溫千葉拱手道,“自然不會。”

雲蘇淺笑看他一眼,垂頭玩酒樽去了。

溫千葉又去向柳纖纖行禮,柳纖纖看著他,笑道,“狀元爺今日看上去比平常溫柔和善多了。”她看看他身後,“今日是你的生辰,你那寵妾沒來?”

狀元府裏有一個被狀元爺百般疼愛的寵妾,京城之人都知曉,但知曉歸知曉,他們卻都不知道這個寵妾長什麽樣,因為從來都沒被狀元爺拎到臺面上見過,畢竟,誰都不會想到,狀元爺真正疼寵的,是他的一個女婢。

柳纖纖問罷,溫千葉淡笑著說,“我也想讓她來幫我操持喜宴,可她自被解放之後,就跑回她小姐身邊了,我想拉也拉不回來,但願今天能見到她,把她留下。”

柳纖纖一聽,奇了,“咦,她是個婢女嗎?”

溫千葉嘆道,“是啊。”

柳纖纖笑一聲,“狀元爺倒是愛她的緊。”

對於這話,溫千葉只笑不答,柳纖纖也沒再說什麽話,她來也只是問這麽一件事,這事是皇上讓問的,而這種事,皇上一個帝王,不太好過問,便趁今天這個機會,打發她來了,柳纖纖揮了一下手,讓溫千葉下去了,溫千葉又去向其它大臣見禮,他本就是狀元郎,官職不低,又逢今日大喜事,說是他去給別人見禮,實則是很多人向他見禮,這邊寒暄一片,那邊,宋繁花帶著冬青和無方來了。

她一來,就似有無限光環罩在了身上,讓很多人的視線都擡了起來。

雲蘇看她一眼,默默地垂眸喝酒。

柳纖纖看她一眼,捏著帕子冷笑。

月離看她一眼,想著等會兒一定要找個機會問一問她關於柳紹齊的生死一事。

呂子綸看她一眼,恍有一股兇兆兜頭罩來,今日若不是雲蘇執意要來,他不會來的,沒想到,一來就蔔到了大兇,呂子綸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坐在一邊,看似在飲茶,實則手拈虛空,靈力灌入,飄道尋跡去了。

薛少陽舉著杯盞,迷戀地看著宋繁花。

薛淩之一拳拍向他,“大哥。”

薛少陽收回視線,瞪他,“做什麽?”

薛淩之道,“那個女人你千萬別動歪心思,小心你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薛少陽撇嘴,“看看而已,有那麽嚴重嗎?”

薛淩之冷哼,“就有那麽嚴重。”

薛少陽不以為然,薛淩之看著他那個樣子,真心著急,可著急也沒用,薛少陽是沒見識過宋繁花的手段,可薛淩之是見識過的,他對宋繁花防備極重,尤其在衡州的時候她坑了他那麽多銀子,對於這事,他一直是耿耿於懷的,他盯著宋繁花,想著第一次在衡州府衙看到她時的樣子,冷冷地想,人不可貌相,這句話說的可不就是她。

薛淩之拿起杯上的酒杯就一飲而盡。

雲蘇往他們兄弟二人臉上掃一眼,又不急不緩地去喝酒了。

宋繁花跟呂如寧坐一起,呂如寧旁邊已留了位置,她剛坐下呂如寧就問,“去哪兒逛了?這麽久?”

宋繁花道,“狀元府挺大的,剛迷路了。”

呂如寧輕笑,小聲對她道,“狀元爺看著雖然很和親,但其實也是個不好接觸的人,你這麽堂而皇之地在他院子裏逛,被他撞見了可就慘了。”頓頓,又問,“你沒撞見他吧?”

宋繁花搖頭,“沒有。”說罷,又笑道,“我也不知道狀元爺是哪個,大概撞見了也不知道的。”

呂如寧微微一怔。

薛貝紫隔著幾座假山和綠植盆栽,沖男人席的某個影子指了指,一臉興奮激動道,“那個就是狀元郎,你看到了沒有?很高很溫雅的那個。”

宋繁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搖頭,“沒看到。”

薛貝紫急的臉都紅了。

呂如寧拍拍她的手,笑勸,“行了,等會來敬酒的時候你再犯花癡。”

薛貝紫嗔怒地瞪她一眼,卻不說了。

宋繁花擡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冬青,冬青面無表情,仿佛是沒聽到呂如寧與薛貝紫的話一般,宋繁花也就不操心了,誰的愛情誰心中有數,她歡快地與幾個姑娘們喝起了花酒,聊起了天。

宴會進行到一半,壽星祝賀完了,那就是你來我往的巴結奉承了,貴妃坐在這裏,九王爺坐在這裏,能不去敬酒嗎?不能,所以,一個一個的官員一個一個的女眷都忙著敬酒去了。

宋繁花坐著沒動,一來她不願意給雲蘇敬酒,二來她也不願意給柳纖纖敬酒。

肖錦鶯等了半天沒等到宋繁花的屁股擡離椅面,她瞇了瞇眼,左右看了看,從綠盆的植栽裏拿起一顆小石頭,揚手就往宋繁花坐的地方打去,肖錦鶯是掌握了力道的,那小石頭不偏不倚,剛剛好落在宋繁花的懷裏。

宋繁花被小石頭打了懷,擡頭就去看,看到肖錦鶯,她抿抿嘴。

肖錦鶯跟她坐的不是一個桌子,此刻這兩個桌子上都沒有什麽人了,肖錦鶯仰臉沖宋繁花問,“你不去敬酒嗎?”

宋繁花搖頭,“不想去。”

肖錦鶯笑道,“你不去,貴妃會怪罪的。”

宋繁花瞇瞇眼。

肖錦鶯又道,“浪費了好東西,我會不依的。”

別人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宋繁花卻是聽懂了的,她微微嘆一口氣,端了眼前的酒杯,站起來,朝柳纖纖走了去,經過呂止言身邊的時候她頓了頓,又繼續往前走,到了柳纖纖的高座前,宋繁花一句話都不說,只沖她舉杯。

柳纖纖倚著華麗的妝容看著她,“敬酒是你這樣敬的?”

宋繁花低嘆,“你想讓我怎麽敬?”

柳纖纖下巴微斜,指向月離,“教她怎麽給皇妃敬酒。”

月離應是,拿了酒壺過來,遞給宋繁花,宋繁花接過,月離就手把手教她,宋繁花心想,我原本不想讓你當眾出醜,只想讓你在雲蘇那裏受盡傷痛,但你非要逼我,好吧,我就給你醉暖香,讓你與雲蘇春霄暖帳去,宋繁花在手臂離壺的時候,無聲無息地將她從那錦囊裏竅取出來的一點點醉暖香下在了那個酒樽裏。

柳纖纖端著酒杯,沖她冷笑,“你倒是挺能屈能伸。”

宋繁花毫不客氣地回擊,“要說能屈能伸,柳貴妃當首屈一指。”

柳纖纖哼一聲,舉起酒杯就要喝,剛仰起頭,一道低沈磁性的男人聲音驟然響起,“慢。”

宋繁花一楞。

柳纖纖也一楞,她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眼眶一熱,從進門開始到現在,她幾乎不敢往雲蘇臉上看一眼,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她怕從雲蘇臉上看到他對她的絲毫不在乎,其實她心裏知道,他對她就是不在乎的,可她總是想自欺欺人,是啊,哪怕自欺欺人也好,她自己也是歡喜的。

柳纖纖心中的冰冷因為這一個慢字緩緩地融化了,她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激動,雙眼也閃著出奇的亮光,她輕輕將手臂落下來,帶著隱忍又難以控制的情義看向端坐在那裏如觸不可及的神一般優雅慵懶的男子。

雲蘇對她道,“這杯酒既是宋姑娘敬的,自當是她先喝,你貴為貴妃,千金貴體,若是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柳纖纖嘴唇顫抖,抑制不住的歡喜,他是在關心她?

宋繁花心中一凜,頃刻間渾身的熱度就涼去了一大半,她手腳拔涼,暗驚,難道雲蘇察覺出來這酒有問題了?她不敢想,最主要的是,那醉暖香是極強的致幻藥,一旦服用,腦中就會產生很多假想的畫面,而那畫面,於柳纖纖來說,不外乎她對雲蘇的情意,這情意敞露在皇上面前,敞露在這麽多大臣面前,會讓她與雲蘇都有麻煩,而她把錦囊給了呂止言,就是要讓皇上徹查這一事的時候把呂家牽扯上來,從此,呂府與雲蘇之間就會有隔閡,而身上藏有醉暖香的呂止言,必然要被問罪,段蕭離了京,皇上能器重的人是誰?薛淩之,溫千葉。

薛淩之是斷案能手,必然要接管此案。

那麽,薛府與呂府就徹底站在了對立面,呂府能坐看呂止言被問罪嗎?不能,那麽,沈寂的呂府必然要反噬,皇上若忌憚呂府,就會再次冷落柳纖纖,如此一來,她就有可趁之機了,若皇上不忌憚呂府,執意要判呂止言的罪行,那麽呂府就會動手,這個時候溫千葉出面,對上呂府就順理成章了,雲蘇坐視不理,那溫千葉就必會讓呂府不得安寧,雲蘇若插手,那這個京城,就真的烽火狼煙起了,京中一變,段蕭就有揮師討伐的理由,尤其,他手上握的,是金虎符三軍。

當然,如果柳纖纖不喝這酒,宋繁花就會把柳紹齊寄居於流星鏢的事情告訴她,給她個安心而又合理的理由,讓她代她,上九王府。

一個皇上寵愛的貴妃,深更半夜登臨王爺府門,皇上會怎麽想?雲蘇會怎麽對柳纖纖,皇上又會怎麽對雲蘇,這種難以琢磨的局面想想都讓人很興奮啊。

可,宋繁花蹙蹙眉,如果這酒入了她自己的肚子……

宋繁花雖然知道醉暖香如何解,可不敢確保有雲蘇這個瘟神在,她能一帆風順地解掉。

宋繁花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覆住臉部神色,腦中在極快速地想著對策。

雲蘇沖月離吩咐,“把酒端給宋姑娘喝。”

月離雖不解,卻還是聽從,從柳纖纖手中接過杯子,遞到宋繁花面前。

宋繁花看著那酒,默默地咬了一下唇,接過,卻不是仰頭喝,而是走到雲蘇面前,緩緩伸出手,遞在他眼前,輕聲說,“在我們衡州的習俗裏,生日宴上敬出去的酒是不能收回的,一旦收回,就必然會有噩運降臨,雖然這裏是京城,可我是來自衡州的,我是代表來我未婚夫來為狀元爺慶生,若收回了酒,就等於是給狀元爺遭噩運,這不是我所願的,想必王爺今日來給狀元爺慶生,也不想給他帶來噩運吧?”

雲蘇嗤地一笑,“收回酒就會遭噩運?”

宋繁花很認真地點頭,“是。”

雲蘇看著她,“所以,你想讓本王喝了這杯酒?”

宋繁花也擡眼看著他,二人四目相對,一個清澈潔凈,一個幽深渺遠,彼此對視間,卻有刀光劍影,爍爍激殺,宋繁花驀地一笑,笑容甜雅,充滿了無辜,“王爺憐香惜玉,怕貴妃有閃失,那這杯酒你就替貴妃喝了,想來貴妃也極願意你替她喝的。”

雲蘇道,“若本王不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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