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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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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在附近買了一小束鮮花,和一盒精致的蛋糕——空著手上門總是不好的。

她按圖索驥,很快抵達了蜘蛛巷。但她立刻發現,這裏的治安情況,明顯有些糟糕。

才走了幾分鐘,已經有兩撥紋著打量紋身、混混打扮的青年人,從她身邊經過,對她吹口哨、做出下流的手勢。

街道旁邊的墻上畫著亂七八糟的塗鴉,到處亂堆著垃圾。蚊蠅飛舞、汙水橫流,空氣裏彌漫著讓人作嘔的酸臭。很多房子像是很久沒人住一樣破爛。但當安娜經過的時候,破敗的窗子就會打開一個小縫。如果安娜看過去,裏面的窺視的人又立刻把窗戶合攏。

安娜手裏的鮮花和禮盒,在這個灰暗的地方,是如此地格格不入。

她一路保持著警惕心,最終,來到了巷尾破舊的獨棟小木樓前。

而此時,一直很堅定的她,忽然有些猶豫了——她既不確定這裏是不是斯內普的家,也不確定自己突然的到訪是不是適宜。

旁邊的房子傳來一陣吱嘎聲,一個衣衫襤褸、全身黑乎乎的赤腳小男孩,從推門走了出來。

“啊,你好。請問,這裏是不是……”

小男孩看見安娜,先楞了一下,然後拔腿沖過來,搶過蛋糕,推安娜一把,轉身就跑。

安娜完全沒有防備,被他一推,人撞上背後的門板,花也在推搡中掉了。她看著小孩轉入了房屋後面的小巷,好一會兒才回神,自己被個小男生搶、劫、了!

她一邊拍拍衣服,揉揉肩,自言自語:“力氣還挺大……”

這時,她身後的門忽然打開了:

“小鬼,我警告過你的,你敢再動我家的門——”

罵聲戛然而止,斯內普和安娜面面相覷。

“……呃,嗨,驚喜?”安娜瞄了一眼地上的花,盤算著是不是應該撿起來。

斯內普裹著一條明顯不合身的大圍裙,神色僵硬了很久,才問:“你來幹什麽?”

話一說完,他隨即露出懊悔的神色。沒等安娜回話,他側身讓出一條路:“先進來再說。”

“抱歉,我只是路過附近,想著順便來看看你。”安娜一邊解釋,一邊走進去,“我其實有帶禮物的。”

“嗯。”斯內普心不在焉地回應。

房子裏面很暗,有一股淡淡的酸掉的酒味。

安娜有些拘謹:“你在做家務?要我幫忙嗎?”

斯內普眼睛閃了閃:“不用。你去沙發坐一會兒吧。”

安娜點點頭。

沙發很破,裏面的棉花都漏出來了。

安娜坐著,打量這個逼仄而雜亂的客廳。

不知怎麽的,她忽然就想起,他們初識那天,斯內普站在社區中心外面,看著莉莉在裏面玩樂時的眼神。

“跟我來。”斯內普很快從廚房走過來,對安娜說。

然後帶頭往閣樓上走,安娜跟著他。

小小的閣樓上,放了一張小床,幾乎就沒有空間了。窗臺上延伸出去一塊板子,擺了一些坩堝和工具。兩邊貼墻放著架子,整齊的擺著魔藥和原料。

“你等一會兒。”斯內普說,“我有一份魔藥,本來打算開學的時候給你的……馬上就做好了。”

“魔藥?”安娜不解。

斯內普只是用鼻音應了一聲,並沒有解釋。安娜看他在一邊鼓搗坩堝的專註樣子,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

她環視著這個房間。房間裏也沒有多餘的凳子。

安娜摸摸斯內普的床,問:“我能坐你床上嗎?”

“……可以。”

她就坐下,看著斯內普的背影,利落的處理藥材、加入、攪拌。

斯內普說的“很快”果然很快,幾分鐘後,他就把一小管透明的藥劑,交給安娜。

“這是什麽?”安娜接過來。

“祛疤水。”斯內普說,“我改良過,應該可以消除你手臂上蝠螟沙留下的灼傷。”

“啊……”安娜摸摸自己右手的指套。她戴上已經很久了,自己和周圍的人都已經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麽不方便地地方。

“謝謝。”安娜說。

斯內普告訴了安娜具體的用法,然後,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種安娜第一次見到斯內普時的尷尬,又回來了。安娜感覺到斯內普並不歡迎她的到來。於是,她只能告辭。

斯內普送她下樓,兩人聽到客廳裏的聲音,都是一楞。

一個男聲在咆哮,還有砸東西的聲音。

斯內普先反應過來,他抓住安娜的手,把她快步帶回閣樓。

安娜任他拉著。

兩人進入閣樓後,再次相顧無言。

“這裏……好像有隔音咒?”安娜試探著找話題。

“嗯,我用媽媽的魔杖加在門上的。”斯內普回答,然後背對著安娜,又去擺弄他的坩堝,“你等一會兒吧。他喝醉了總是這樣,只要沒人理他,要不了多久就會停下來的。”

“嗯。”安娜不知道該回答什麽。

她以為他不會想說話了,但過了一會兒,斯內普的聲音又低低地傳過來:“總有一天,我會帶著我媽媽,離開這裏。我會讓她過上很好的生活,而不是在一個醉鬼的拳頭下,整日為生計奔波。”

安娜心底一軟,她很想過去給斯內普一個擁抱。但是她想,斯內普大概不會喜歡。於是她低沈而柔和地說:“我相信你,你會做到的。”

“嗯。”斯內普低低地應了一聲。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安娜又坐回那張小床上,聽著斯內普攪拌魔藥的細碎聲音。

小床不算太軟,安娜左右無聊,就斜靠在床頭,打起了小盹兒。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房間裏沒有亮燈,但煨著魔藥的文火,讓整個房間都蒙上一層朦朧的亮光。斯內普人不在閣樓裏,魔藥還響著小小的咕嚕聲,冒著白煙。

安娜忽然意識到,斯內普就是這樣,在隔音咒的隔絕下,在魔藥的清香中,度過了他的全部童年。

她也就忽然都明白了,斯內普敏感以及忽冷忽然的態度,他的沈默,冰冷,以及那之下深埋的悲傷,都是出自何處。

安娜微微有些出神,這時,斯內普推門走了進來。

“你醒了?”斯內普放下手裏的托盤,“吃點東西?”

安娜坐起來:“我睡了很久?”

“不到一個小時。”斯內普說。

“那沒多久嘛。”

斯內普扯扯嘴角。

安娜從盤子裏拿出一個三明治:“你也吃啊。”

“嗯,好。”

“是你做的嗎?我進來的時候,看見你圍著圍裙。”

“是的。”

“唔。”安娜又咬了一大口,多嚼了幾下,“要我說,你做飯的手藝,還真趕不上你做魔藥的手藝。下次你來我家,我做三明治給你吃。”

“……好。”

兩人幾下吃了簡單的晚飯,斯內普再次把安娜送下樓。

客廳裏沒有人,也沒有亮燈。

安娜總感覺斯內普特意把腳步放輕,她也就微微佝僂著腰踮著腳,兩人一路做賊一樣溜出大門。

等斯內普關上大門,輕輕舒一口氣。看他如臨大難,死裏逃生似地表情,安娜實在憋不住,一抖一抖地笑起來。

斯內普黑著臉看著她,半響,也悶笑起來。

安娜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笑到停不下來,她心裏其實感到了更多的酸楚。所以,笑道最後,她只能捂著肚子、紅著眼眶,把頭靠在門板上喘氣。

“我們……”

在安娜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啪嗒一聲,屋裏的燈亮了。

“快跑!”

安娜拉起斯內普的手就往巷口沖,跑了兩步,忽然反應過來,其實沒什麽好跑的。

她遲疑一下,緩下腳步。

結果一直在她身後,被她拉著跑的斯內普,忽然收緊手,一個加速,沖到前面。

安娜看見斯內普的側臉,他一直勾著嘴。她也就哈哈笑出聲。

她和斯內普拉著手,一起穿過逼仄的巷弄,穿過飛舞的廢紙、破舊的雨棚。

酸腐的空氣灼痛了她的喉嚨,陰暗的小巷都被兩人拋到身後。

一直到巷口,斯內普才停下來。

安娜看著他因為運動而發紅的臉,忽然有想做點兒什麽的沖動。

但她剛擡起手,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斯內普就一把抓過她,把她拖到自己身後。

安娜順從了他的力道,站定後才發現,七八個小混混從他們身後過來,把他們圍了起來。

“這麽小年紀,就會和小妞私奔了?你的毛長齊了嗎?”一個帶著誇張耳環,額頭還有黑色刺青的小青年,帶頭向斯內普發難了。

“嘿,我說話你他媽的沒聽見嗎?問你需不需要幫忙?”

“你跑啊,繼續跑啊。”

……

接下來的叫嚷,開始向不堪入耳的方向發展。安娜看到斯內普摸到了他插在腰間的魔杖。

學生暑假是不允許使用魔杖的,安娜眼疾手快地按下斯內普,一手拉出自己藏在衣服裏面的懷表。

“哈,小妞等不及了!”

“哈哈哈。”

“嘿,混不上黑幫的小流氓們。”安娜懷表指針,撥後退了十分鐘,“看這裏。”

在按下按鈕的瞬間,安娜靠近斯內普的耳朵,對他輕聲說:“閉眼。”

一陣閃光過後,幾個小流氓消失在原地。

“你怎麽做到的?”幾秒後,斯內普睜眼,困惑於現狀,然後又看到安娜手裏的東西,“……這是什麽?”

“時間懷表。”安娜晃晃手裏的金色懷表。這就是斯內普第一次去布萊尼茨莊園時,安娜迫切想要向他炫耀的東西之一。這次正好,她當裝飾品隨手掛在衣服上了。

“我的個人作品,將對象傳送到指定時間之前,他們所在的位置。當然,被傳送的人,會有一點兒呆呆傻傻,別人說什麽就做什麽的後遺癥。但是這個狀況很快會消失的,我有親身體驗。”

斯內普還是有些困惑:“傳送到指定時間所在位置?怎麽會用這個限定?指定距離和方向,不是更加實用嗎?”

安娜皺皺鼻子,小聲抱怨:“你怎麽立刻就發現了……”

“嗯?”

“唉,好吧,我承認,這個懷表是我仿制時間轉換器的失敗品。”安娜齜牙,強調道,“在我十歲的時候,能做出這個來還是很酷的。只是現在看起來就有點兒蠢了。”

斯內普看著癟著嘴的安娜,半天憋出一句:“……嗯,是很了不起了。”

安娜對他不真誠的安慰,翻了翻眼睛。

“總之,今晚一切都挺刺激的。”安娜將懷表收回去,向斯內普告辭,“那麽,我們下次見。”

“嗯。”斯內普看著她,眼神裏面明顯有什麽更深刻的東西。

“霍格沃茨見。”他凝視她,低沈地說,像是在做某種決絕的約定。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教授決心已定,接下來就是怒刷存在感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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