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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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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檸用充斥著覆雜情緒的目光看著顧琛半響,突然就擡手朝他的臉打去,顧琛松開了她順勢一把抓住白檸的手腕,他一用力就把白檸扯到了懷裏,手臂一摟就困住了白檸,無論她怎麽都掙不脫。他們貼的很緊,白檸臉色驟然漲的通紅,她咬牙半響突然狠聲道:“你丫有病!”

醫院的大廳人來人往,紛紛側目,顧琛一點都不覺得丟人,瞥了她一眼就直接拉著她往裏面走,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檢查結果出來,白檸捏的那個玻璃碎片割傷了手心橫向韌帶,傷口深刻入骨傷及神經。翻開的傷口猙獰和淩亂的血痂混合在一起,整個手心狼藉一片,情況不是很好需要手術。

白檸在割的時候是萬萬沒想到會這麽嚴重,她甚至沒有在意手心的傷口,一直到醫生翻開她的手才看清楚原來她的手幾乎毀了。腦袋裏有些懵,她怔怔看著自己的手,其實白檸臉色也有血,十分狼狽。

“要手術啊?”

她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幹巴巴的說出這麽一句,迷茫的眼睛看著醫生,大腦一片空白,雲裏霧裏,她長這麽大連打針都沒有過,怎麽就手術了呢?“……很嚴重嗎?”

白檸像是飄在大海之中的小舟,四面都是水和霧氣,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待著寒風四起的海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迷迷茫茫的想,難怪之前看流了那麽多血,可手心一點都不疼呢!

她是要打電話給媽媽嗎?還是要給誰?手術?在白檸的心裏那是一樁十分嚴重的事。她的手還能不能保住?滿心的恨啊怨啊在那瞬間全部被茫然和無助替代了。

她傷害了自己。

“韌帶割傷你覺得嚴重不嚴重?神經損害,以後手能不能保住還是一回事。”

醫生毫不客氣的甩了白檸一句,語氣刻板公式化:“去交下費用,準備手術。”

顧琛表情也沈下去了,眉頭緊皺。他擡眸看過去,白檸臉色煞白坐著一點血色都沒有,頭發有些亂的散著,還有幾縷粘在臉色的血跡上,沒有之前的精致,顯得十分憔悴。

眉頭皺的更難看,他的額頭上貼了膠布並無任何傷處,抿了下嘴唇嗓音有些啞:“我去辦理手續,白檸。”他想安慰什麽,白檸聽到聲音就擡起了頭,漆黑眸子空洞沒有一點情緒,她微微長著蒼白的嘴唇。顧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喉結滾動試圖安慰她:“小手術,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話出口別別扭扭,他忽然覺得煩躁轉身就往外面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醫生目光嚴肅,沈默了一會兒:“沒什麽大問題吧?”

醫生不耐煩擺了擺手:“你去繳費吧。”

顧琛也是第一次碰到這麽不給面子的人,擡了下巴頦想說什麽可看看白檸迷茫的臉,他轉身大步朝著外面去了。走到走廊身後的門關上,他扯開襯衣上面的扣子,皺眉壓抑著心中沸騰情緒。

白檸一定恨死了自己。

顧琛扯開了袖頭扣子,瞇了眼睛,擡步往前走去。他穿著黑色襯衫和長褲,魁梧身形大刀闊斧的走在路上,渾身帶著煞氣,路人避之不及。

他有些煩躁,覺得這事十分糟糕。

受傷的是右手,手術是局麻。白檸真想讓人敲暈了自己,那樣最起碼不用聽不用看不用去感受刀口劃過傷口發出的聲音。渾身生寒,汗毛倒豎,白檸咬著牙一言不發。

整個手術持續了兩個小時,麻藥的劑量有些少,縫針的時候痛神經已經湧進大腦。白檸咬著牙忍了一會兒實在沒有忍住,大聲哭了起來可是她掙不回自己的手。

“哭什麽?都快好了。”

醫生冷淡聲音傳入耳朵,白檸疼的腦子仁都在疼,找不回一點理智。白檸覺得死也就如此了吧?疼成這樣,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下,白檸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好疼……”

“忍著。”

醫生冷冰冰的聲音砸了過來,白檸稍稍清醒一點,頭頂熾光燈照的她頭暈,手指被固定連掙紮都不能。淚順著臉頰往下滾,白檸特別恨現在的自己,窩囊的讓她厭煩。

“真的很疼……”

白檸沒忍住哭的滿臉都是淚,她也不管不顧了:“我要打麻藥!”

“已經縫好了,哭什麽?”

醫生呵斥:“現在打麻藥也晚了!”

原來手術早就結束了?

手術門打開,白檸聽到護士對著外面喊道:“白檸的家屬,手術結束了。”

白檸是第一次做手術,她也不知道要怎麽離開?楞了一下就見顧琛走了進來,四目相對,白檸咬著下唇惡狠狠的瞪著他,只想把顧琛給撕咬吃了。

“怎麽樣?”

顧琛俯身看她的臉,大手胡亂擦了一把白檸臉色的淚,看她瞪著水汪汪的大眼,松開眉頭,聲音壓得很低:“沒事了。”

白檸別開臉不去看他,恨死了這個變態。

“墨跡什麽呢?送家屬去病房。”

一旁的護士沒好氣的開口:“別占地方。”

顧琛回頭看了眼那個護士,眸光暗沈,直接去抱床上的人。

白檸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做這樣的小手術是要自己走回病房,她只楞了一下就去推顧琛伸過來的手:“不用你。”

顧琛眉頭緊擰,臉色黑了幾分;“白檸,你還有完沒完!”

白檸實在懶的和他說話,直接坐了起來就要下病床,可能是麻藥的勁兒還有失血過多,白檸差點沒一頭栽到地面上,虧得顧琛眼疾手快一把撈到懷裏,半抱著她往外面走:“別逞能!”

白檸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了血。

這麽一折騰,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半。她現在手上情況覆雜,得留院觀察,白檸要去找手機給家裏打電話的時候才發現包不知道哪裏去了。

“找什麽?”

顧琛推門進來手裏還拿著水杯,看到白檸左右的翻不禁來了脾氣,冷眸掃過來:“你的手都那樣了,還不能安生一會兒?”

“你怎麽還沒走?”

白檸語氣也很不好,坐直了身體:“我沒事了。”

“是嗎?”

顧琛拿洗幹凈的杯子接了水走過來,低眸視線落在白檸包紮的粽子一樣的手上:“你這樣是沒事?”

白檸氣的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喝水。”

顧琛把水放到了白檸面前的桌子上,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的對面,擡起下巴頦英俊五官冷冽不帶絲毫感情:“割斷了神經,你也是個不要命的主兒!”

白檸嘴唇有些幹,原本想伸手去拿水,可聽到這話那已經死亡的自尊心頓時覆蘇,擡頭就看過去冷笑:“你也好意思說這話嗎?我這樣是誰逼的?”

顧琛皺眉表情不悅:“我可沒有逼你自殘。”

視線觸及到白檸起了幹皮的嘴唇上,把一旁的水杯推過去重覆了一遍之前的話:“喝水。”

白檸氣了半響卻也只得到這麽個結果,自尊心讓她有些喝不下去這水,可是喉嚨真的很幹,最終還是順從了本能欲=望,瞪了顧琛一眼左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因為喝的急一下子就嗆住了,白檸咳的昏天暗地只覺得肺都要出來了,顧琛倒是坐在面前不緊不慢的看笑話。她拼命忍住到嘴邊的咳嗽,緊緊抿著唇重重放下杯子,身體後仰靠在床頭:“顧先生,您還有什麽事要吩咐?”

“雖然是我倒的水,可也沒必要喝的這麽急迫。”

顧琛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語氣不緊不慢嘴角似乎帶著些許笑意。“嗆著了,終歸不好。”

這是嘲笑!

白檸的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脖子根,她咬了咬牙想把剩餘的半杯水潑到顧琛的臉色,喉嚨滾動,可半天都沒憋出一句話。

“餓嗎?”

顧琛卻好似沒看到白檸的臉色,悠悠然的轉了話題:“想吃什麽?”

白檸下午吃飯的時候胃不舒服,就只喝了一碗粥。可是擡頭對上顧琛沈沈黑眸,她緊抿了唇:“我不餓。”

話音剛落,肚子發出咕嚕一聲響。

顧琛濃眉揚了起來,看著白檸:“粥吧?省的你胃病又犯了。”

白檸咬了咬牙卻什麽都沒說,就當是默認。手上的傷已經夠對不起自己了,白檸這麽自私的人,怎麽還能再吃虧?顧琛看白檸沒反對就站了起來:“你可能要在這裏待兩天看看情況,需要什麽東西吱一聲。”說完轉身往門口走,步伐依舊沈穩。

白檸猛的擡頭看過去:“哎。”

顧琛轉頭黑眸驟然射了過來:“什麽?”

“電話借我用一下,我的包掉在酒吧了。”

白檸不想讓母親擔心,母親身體不好,再因為她急出點毛病那是罪過。拉下臉來和仇人說話,白檸也是用盡了剩餘的勇氣。

顧琛頓了下才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走回來放在了桌子上:“包裏還有什麽重要東西?”

包丟了都是因為面前的罪魁禍首,提起來白檸都生氣:“什麽東西都在裏面。”她語氣很不好,也沒看顧琛,只顧著發火:“丟了又不可能找回來,那種地方。”

發現包不在身上,白檸就覺得完了,肯定是找不回來了。

包裏有身份證銀行卡還有些重要的文件,一瞬間的心灰意冷後,白檸也是無可奈何。

“什麽都丟了!”

顧琛動作一頓,瞇了下眼睛又拿回了桌子上的手機:“我打個電話。”

他在病房裏撥號,偏科後白檸聽到顧琛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女人的包掉在你的店裏了,幫我找一下。”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顧琛揚起眉毛回頭看了一眼白檸,目光深刻,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道:“問問誰撿了,回頭一塊吃飯。”

白檸從他說出第一句話就憤怒的漲紅了臉,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手疼的厲害,根本抓不住東西去砸他。等顧琛收線,剛要發怒就對上他那深邃凜冽的眸子,一時間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嚨裏。

怕他都成了習慣,白檸唾棄自己。

“店裏有監控,應該丟不了。”

顧琛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我出去了。”

熟稔的語氣讓白檸磨牙。

顧琛出去的時候帶上了門,白檸左手錘了下床。

原本她想著大鬧一場,撕破臉皮的鬧兩個人就不會再有任何關系,可是萬萬沒想到,顧琛就是橡皮糖!

他怎麽能偏執到這種程度?厚臉皮的程度超出了自己的理解範圍。

誰是他女人?強奸犯!

白檸忿忿不平半響可還是壓抑著火氣拿起了手機,手上的傷應該很快就好了,一定能瞞住。現在這節骨眼上自己出事的消息傳出去,母親更是擔憂。

白檸劃開手機解鎖,撥號,然後就看到了上面的通話記錄。

其中有一個女人,手指頓了下,滑下鍵盤露出整個名字。

電話號碼很熟悉,白檸想了下臉色頓變。

她的號碼。

女人你妹啊!

磨磨牙翻到顧琛的通訊錄裏把那個號碼刪了,神經病男人!

顧琛的手機很幹凈,背景是出廠帶著設置。左手翻手機十分別扭,白檸深呼吸緩和情緒才撥下了母親的號碼,響了五六聲那邊就接起來了:“餵?”

母親熟悉的聲音入耳,白檸鼻子驟然酸了,忍都沒忍住:“媽。”

她咽了下喉嚨把所有的情緒壓抑住:“我是檸檸。”

“檸檸啊,你去哪裏了?這都快十一點了怎麽還沒回來?手機也沒人接,怎麽回事?”

白檸笑著掩飾自己聲音裏的哽咽:“來朋友這裏玩了,晚上不回去了給你打個電話。”白檸抿了抿唇,眸光一轉:“我的電話丟了,借朋友的電話才給你打的。”

那個包白檸沒想過找回來,丟在混亂的酒吧,找回來的可能性太小了。

顧琛能有多大本事?他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找回來那個包。

“那個朋友?你顧叔叔的女兒?”

林薇就知道白檸有這麽個好朋友,所以就直接猜了:“原本我還想讓你弟弟出去找你呢,現在知道下落就好,我這心也放下了。”

白檸還想著怎麽編謊話,既然母親替她說了,白檸就順勢而上:“思思在b市,好久沒見就玩的久了點。你不用管我,我沒事的,你早點睡覺吧。”

“玩的時候也別太大意啊,小心著點,手機打不通我這心裏也著急。”林薇聲音裏帶著擔憂:“你在b市又不是很熟,別亂跑讓人擔心。”

心裏一酸,白檸忍著眼睛的幹澀笑著說道:“沒事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放心不會有什麽事。”

母親又叮囑了幾句這才放心道了晚安掛斷電話。

捏著手機,白檸嘆一口氣把眼淚又眨巴回去。

胸口的憋悶漸漸緩和,手術的事還是別讓母親知道了吧,她那個脾氣是要嚇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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