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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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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事閻芳還是時青熙,甚至時鏡誠,都沒能勸動蘇依依。

青檸更是直接搬了板凳坐在那裏看熱鬧。

那塊地並不大,其實真要翻土完,哪怕是一個長期坐辦公室的白領都可以,就是累了點。

畢竟現在還是八月份,即使是下午,依舊熱氣籠罩。

農村的樓房一樓還算陰涼,吹個電風扇勉強能適應,但室外卻並不是這樣了。

蘇依依賭氣揮舞著大鋤頭,一下下打在土地上,咬牙撥弄。

在青檸的監督下,時青熙和時青彥兩孩子也沒磨洋工,尤其是時青彥,更是開心的不行,覺得自己能督促大人了,可是威武的一件事,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那。

稍有不對,他立馬指著那處沒弄好的地方,脆生生道:“媽,這裏還沒弄好,你得加一下。”

蘇依依咬著牙揮舞鋤頭,早就一身汗,此時被兒子批評,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他說的又是事實,便有些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這不是還沒弄到嘛。”

時青彥看不懂她的搪塞,只覺得她這樣是不對的,見她回嘴,皺眉道:“媽媽,你不能這樣,先要把前面的都弄好才能弄後面的!”

蘇依依:“……”

她委屈的看了眼還在固執指著那一塊地的兒子,憤憤的上前兩步,一鋤頭上去,惡狠狠道:“這樣行了吧?”

“還不……”時青彥正要搖頭,時鏡誠蹙眉,沈聲道:“彥彥,適可而止。”

時青彥反應過來,看了眼有些不悅的爸爸,立馬縮了縮脖子,抿著唇不敢吭聲。

青檸微微一笑,也不做聲。

閻芳更是在旁邊心疼得直呼:“依依,讓你爸來給你弄吧?你休息會兒呀。”

“不用!”蘇依依大聲道,俏臉漲紅,也堅持在那做。

只是那塊地,對她來說,確實有些累,才弄了一半,她的雙手已經酸軟到有些無力了,可一看後面還有半截,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好在蘇依依知道自己已經跟女兒打賭了,因此還在咬牙堅持,只是揮著鋤頭,那大眼睛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彌漫上了淚水。

她太委屈了!

什麽時候糟了這個罪的?

就不該被女兒一激就這樣做,現在手裏的鋤頭,仿佛有千斤重,根本揮不動。

“呼——”她重重的喘息,額頭的汗水和淚水混合在一起掉在土地上,轉瞬就消失了。

時鏡誠心仿佛被人揪起,疼的他臉色都不對了。

看著所愛之人受苦,比他自己雙腿受傷時仿佛還要疼。

“依依,算了,這個不適合你做。”時鏡誠低聲說。

他雙腿無法站立,不能跟以前一樣直接沖過去幫她解決問題,只能說一下。

不過這一下也就夠了。

蘇依依早就覺得頭暈眼花,甚至沒力氣,喘不上氣等等問題,心頭更是憋悶難過不已,此時丈夫的一聲,瞬間讓她放下手裏的鋤頭,委屈的轉身看著他哭訴:“好累啊,阿誠!”

時鏡誠包容的笑笑,看向另一邊坐在椅子上神色愜意的年輕女子,聲音裏多了幾分懇求:“青檸,別鬧了,你媽媽從未做過這個……”

“其實我一開始也從未做過。”青檸語氣輕淡的回了一句,時鏡誠喉頭一哽,面露愧色,心頭無力感越發嚴重,一時沈默。

不過青檸也沒在意這些,等到時候蘇依依她弄得不合格,自己還得加工,因此她還是起身過去將鋤頭拿起來,對渾身尷尬立在那,要哭不哭的蘇依依道:“好了,打賭作廢,你去休息吧。”

明明現在一身汗,還剛好來了一陣涼風,只需要站在那裏,她就能感覺到很舒服的涼爽,可蘇依依卻在這一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燥熱。

仿佛渾身都在被火烤一樣,毛孔都要炸開了。

她漲紅了臉,想要沖過去將鋤頭奪回來,可是看著女兒輕飄飄的架勢,她卻順著她的力道,後退兩步,離開那塊地。

她是真的累了,兩手臂跟加了水泥一樣,動得困難。

然而再看女兒,那些她做的很艱難的活,在女兒手中,仿佛輕飄飄的,鋤頭一下下,一個比她翻出來更大的石塊出現。

這時,青檸偏頭對那還站在一旁的兄弟倆笑道:“幹活了!”

“哦哦!”時青熙和時青彥看著母親哭了,有些被嚇到,半天沒敢說話,直到姐姐一聲,兩人相視如夢初醒,第一時間拿著自己的小鋤頭過來敲土塊。

青檸一下過去,他們就跟著敲,將土塊敲碎了,再進行下一塊,動作之間配合默契。

時鏡誠看著,神色逐漸覆雜。

這些年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忽略,他對這個女兒的情況,似乎已經一無所知了,剩下的,只有愧疚和生疏。

時青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對擋著他路的蘇依依道:“媽,你讓開一點。”

蘇依依本是楞楞的看著他們動作,這一聲,讓她瞬間像是被點燃了一下,“哇——”的哭出來,直接沖到屋子裏,跑回房間。

時鏡誠心立馬提起來,轉著輪椅追過去,再次認命的哄著妻子。

閻芳看著那埋頭幹活,一聲不吭的孫女,無奈嘆息一聲,道:“你這孩子,明知道你媽的性子,怎麽都不知道讓著她一點?”

青檸頭也不回道:“我還不夠讓著?再說我才是她孩子!”

閻芳錯愕了好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她總覺得青檸是大人了,可在她心裏,蘇依依這個女兒,一直是小孩子,因此所有人都得讓這她,現在被這麽一懟,她好像有些明白。

她是不是搞混了?

只是這女兒怎麽長不大啊!

……

蘇依依性格單純,確實不會有什麽害人之心,她從小被照顧的無微不至,就算被人欺負,也會被她的幾個堂哥給欺負回來,在當年,她就是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公主。

等再長大了,就有時鏡誠護著,這麽多年,哄了無數次,每次都能哄好,這一次也一樣。

只是現在的時鏡誠,無法跟以前一樣直接幫助她了。

好不容易讓妻子不再哭泣,時鏡誠沈默的抱著微微抽泣的妻子,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

如今兩人都已經四十多歲了,再過幾年就五十歲了,和他們同年紀的,蘇依依的堂哥們,多年不見,如今都各自去了外地發展,不少都已經當了爺爺。

他們和蘇依依,越發說不上話,都仿佛隔了一輩,以前沒感覺,他只以為是經歷的事情不同,沒有多少共同語言的,現在想來,她還是如此無憂無慮,跟個孩子一樣單純,傻乎乎的,她的那些堂哥們看著她,或許會是和他剛剛一樣的心情,尷尬無措,不合時宜的天真,在他沒能力的時候,對他來說是一種負擔。

今天這個事,不只是讓閻芳感覺到女兒的情況,也是讓他感覺到不對,明明青檸才是女兒,作為母親,她可不像閻芳對她一般百依百順,最起碼也不用跟孩子一樣,無理取鬧。

不得不承認,剛剛青檸說的那句話,讓時鏡誠意識到,蘇依依那不合時宜的天真,顯得她在無理取鬧,因此剛剛在哄她時,他忽然生出一種想要教她,讓她變得成熟一點的想法。

他想讓她知道,他們如今已經破產了,有時候該認清情況,她不能再這樣任性,最起碼,青檸如今做的,已經夠了,她完全能恨他們多年不告訴她實情這件事,最後放棄他們。

她應該學會認輸,學會看清時局,學會適應現在的生活。

可是他舍不得。

當年便是他舍不得,所以承擔了所有壓力,將她寵成小公主,如今他也舍不得讓她直面那些東西。

思索再三,時鏡誠還是選擇放棄。

因她失去的,因她愧對青檸的,他補回來,哪怕他現在失去雙腿無法站立,給他時間,想要補回來,還是可以的!

他正在想著自己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忽然懷裏妻子仰起頭,剛哭過的眸子亮晶晶的,看著他,有些激動道:“我不會鋤地,但是我可以賣菜!青檸太過分了,熙熙和彥彥還那麽小就讓他們去賣菜,我替他們去,讓她知道沒有她,我一樣做的很好,鋤地我不會,可是我爸媽會呀!到時候看她怎麽得意!”

時鏡誠那思考過後,滿腔的疼惜,都在這一番話中,消失了,只剩下無奈兩個字充斥在他心頭,他試圖勸說:“賣菜其實很難的,你一個人搞不定的,媽也從沒做過……”

“我可以的!”沒等他說完,蘇依依就打斷他的話,紅唇一癟,委屈道:“是不是連你也不相信我了?”

時鏡誠抿唇,心中嘆息,卻還是妥協了:“好,你試試。”

“嗯!”蘇依依滿足一笑,抱著他的手臂歡喜道:“阿誠,你對我最好了!”

時鏡誠笑笑,只是少見的沒有如同以往一般寵溺的揉揉她的長發,反而蹙起眉頭,面露難色,像是遇見什麽巨大的苦惱。

他將妻子寵成這副天真的樣子,到底是對是錯?

年輕時一腔愛意,恨不得她是個廢人,自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誰知現在,他反而成了拖累,她卻真的如同他設想的那般,一如少女的爛漫。

……

當天晚上,青檸從衛生間出來,閻芳就吞吞吐吐道:“青檸,你媽說明早她起床賣菜,明天你和熙熙彥彥不用起那麽早。”

青檸了然的點頭,說:“好。”

能減少一項任務,對她來說,挺好的,多點時間練功。

閻芳見她沒什麽不高興了,松了口氣,笑呵呵道:“早上多睡會兒,不用著急起床,你爺爺到時候給你們做早餐。”

“好。”青檸再次點頭,擦著頭發進了房間。

閻芳一身輕松的下樓和閨女回報工作。

青檸也滿身輕松的在房間裏練功,濕漉漉的頭發披散在腦後,只是隨著她身體裏氣流的出現,那頭發變幹的速度也在加快。

快了,等她內力有所成,就是洛子雲也不用擔心。

小說中,洛子雲並不是猥瑣流的男主,而是男神型的,雖然還是開掛一大堆,但鑒於網文嚴打,在很多方面多了限制,這本書裏,洛子雲被眾多女孩追求,卻從未答應過任何一個。

他獨身一人,身帶系統,做位面交易,從未和誰相處過密,劇情裏說的是他在孤兒時期,遭受過太多冷暖,自己身懷寶藏,因此對誰也無法徹底信任,也沒有主動害過人。

洛子雲在劇情裏,給人的感覺是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游戲人間的感覺。

只是原主怎麽著也是得罪過他的,上一世原主自己先倒黴了,落魄了,再和他重逢的,那個時候,洛子雲看著她,只覺得往事隨風,都消散了,但如今的青檸,卻還好好地。

她挺擔心洛子雲看見生活的好好地,反而更加舒適的時青檸時,無法產生那種釋懷一切的感覺。

——

雖然說不用去賣菜,但青檸還是早上五點多就爬起來,沒有叫醒任何人,直接出去晨跑。

五點多鐘天還只是蒙蒙亮,空氣涼颼颼的,但她還是跑出一身熱汗。

一路跑到了後山上,這裏都沒人,青檸也能放開了練武。

“砰砰砰——”的聲音響起,那纖細的手腕打在樹幹上,驚得周圍的鳥獸直叫,一個個振翅飛走,不敢在附近盤桓。

將近七點鐘,青檸重新回到家裏,蘇振國正在做飯。

同樣習慣早起的時鏡誠正坐在電視機前看新聞,見她回來,微微一笑,面容柔和,註意到她滿頭大汗,白嫩的臉蛋紅撲撲的,笑著問:“青檸回來了,去晨跑了?”

“嗯。”青檸點點頭,看了眼樓上:“他們還沒下來?”

“還沒呢。”時鏡誠搖搖頭,兩手按著自己的腿,臉色正常,只是臉皮不時抽一下,眼中痛色一閃而過。

青檸目光掃過,遲疑了一下,還是不忍心,去接了杯水,又放了兩滴靈水在裏頭,遞給他:“早上起來多喝水。”

時鏡誠現在不喜歡喝水,因為他雙腿不方便,要上廁所比較困難,只是女兒給的,他們之間冷戰了那麽久,突如其來這麽一下,時鏡誠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接過,連連點頭:“好,謝謝青檸。”

青檸抿唇一笑,上樓洗漱。

她沒打算自己去給他治療,時鏡誠的腿,會在這長期食用摻雜了靈水的食物裏,自動變好,等他腿上傷口徹底恢覆,覆建的時候便能察覺到情況了。

時鏡誠捧著這杯溫水,並未遲疑,一口一口的喝著。

他確實缺水了,不一會兒就喝完了,心頭舒暢愉悅,腿上手上的地方傳來的疼痛和癢意都消失不見。

看著空空的水杯,他笑了笑,這個女兒,看著冷淡,實際上還是心軟的,只是心頭有結,還未解開吧。

想到這些,時鏡誠心頭又是一陣嘆息無奈,他不想讓妻子童話夢破碎,只是有些事情,還是得讓她明白,寧願她什麽都不做,也比這樣為了和女兒賭氣,非要強行要做自己不擅長的事好。

……

早上八點半,閻芳才開車小三輪帶著蘇依依回來,他們跟前的菜籃子已經空無一物。

蘇依依咬著唇,努力昂首挺胸,眸光卻閃爍不定,更不敢看青檸。

閻芳也是差不多的,一看就很心虛,但又強忍著,將錢遞給青檸,說:“你看一下,這是咱們今天賣的……”

青檸接過,還沒數,時青彥已經歡喜的搶過去,激動道:“我來數我來數,我可會數錢了!”

這陣子賣菜,都是他數錢,時青熙嘴甜,負責推銷,兩人合作可是很默契的。

蘇依依臉色微變,就要搶回來:“你們小孩子……”

“媽,這些天可都是我數錢的!”時青彥側過身躲開這一下,笑嘻嘻跳到一邊,開始數錢。

時青熙開心的湊過去,好奇道:“多少多少?媽媽和奶奶肯定特別厲害!”

閻芳也不自然了,幹巴巴道:“也沒有……”

只是此時兩個孩子都沒註意到她,青檸坐在餐桌上吃著面前的早餐,忍不住笑起來。

時鏡誠仿佛早就知道答案,眸光看著臉色漸漸變白,羞惱不已的妻子,想要張嘴說什麽,只是下一秒,又看見那笑吟吟,同樣仿佛預料到什麽的女兒,默默閉上嘴,只過去捏了捏她的小手。

也罷,正好借機不讓她再摻和這些事了。

果然,時青彥稚嫩的聲音在客廳裏響著:“十塊,十二,十三……二十一……咦!”忽然他驚訝的看看,手上錢已經沒了,數完了?

隨後充滿天真的疑惑出現:“怎麽就二十一啊?媽,你是不是掉錢了?”

時青熙察覺到不對,想要捂住弟弟的嘴巴,卻還是遲了一步,就看著他這麽說出來,頗為苦惱的皺眉。

媽媽又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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