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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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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翠是不是蠢成這樣青檸不知道,但她做的這個事,實在太容易搞定了。

她甚至不需要自己出馬。

鑒於上次心中那些微妙的感覺,這次青檸便讓紀思恬幫忙抱著孩子,自己兩手空空去了大隊辦事處。

大隊長也是蘇家人,因此不好參與分肉,將數量制定下來,便走了,並不知道他們剛剛發生的事。

此時蘇廣勝見青檸過來,還有些意外:“是出什麽事了麽?”

在他眼裏,這個宋知青以前老實現在兇悍,但不論之前還是現在,從來都安安分分的,幾乎沒來找過他,這次來找他,肯定是出事了。

果然,就聽眼前女人說:“今天村裏分肉,張翠翠報了八個人的,拿走了八斤。”

蘇廣勝剛要點頭,後來一想不對,兩個老人,三個兒子,兩個兒媳婦,小孩子沒成年不算,怎麽也就七個,這是將青檸的也拿走了?

他起身便要出去,氣道:“這老太太越來越不像話了!”

青檸跟著他,說:“大隊長,這個肉,我就不管了,現在去拿我和恬恬的那份,他們家多拿走的,就由大隊長你去解決了。”

“你……”蘇廣勝一時語塞,他想反駁,怎麽就成了他的事,但轉念一想,也是,他們都離婚了,青檸不是蘇家人,蘇家謊報人數多拿肉,關她什麽事,她只要拿自己的那一份就好。

這個認知讓他忽然無語,心中對蘇家人更加不爽,就不能安份一點麽?人家宋知青都跟他們劃清界限了!

青檸笑笑,揮揮手,在蘇廣勝有些憋悶的目光裏,大步走向分肉的小廣場那。

不過得以慶幸她在知青點的好人緣,等她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張炎博和餘固他們幾人回來,餘固手上還拿著一大塊肉。

看見她,謝雯笑著跑過來,說:“孔夢跟你說了吧?多虧張炎博想出個好辦法,直接報了咱們知青點七個人,這肉就一口氣拿出來了,到時候少了一塊肉,他們去掙。”

青檸趕緊道謝,慶幸的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正準備過去排隊,多虧你們,不然我還想著,等到我,還有沒有肉。”

“這人太蠢了。”餘固吐槽一句,碰了碰張炎博:“兄弟聰明了!”

“客氣。”張炎博搖搖頭。

他向來話少,但夠仗義,幹活也漂亮,和大家相處還是挺好的。

青檸小聲跟他們說話,轉眼就將蘇家那些糟心事拋在腦後,心中盤算著待會兒做什麽,她買了不少調味料,還收集到了做鹵菜的鹵料,本來是打算先坐生意的,但看見這些肉,她頓時想到好些做法。

幾人氣氛和諧,回到知青點,看見那渾身僵硬抱著蘇沁雪的紀思恬,又是一波嘲笑,青檸趕忙拿著肉去炒菜,不過一會兒,飯菜肉香就彌漫在這老舊的知青點。

……

而蘇家,傳來一聲熟悉的哀嚎:“搶東西了!大隊長搶我們的肉了!”

蘇廣勝黑著臉叉腰站在院子裏,怒視那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哀嚎的張翠翠,冷聲道:“多的肉必須交出來,不然直接從你們工分裏扣!”

張翠翠肉疼不已,這可是她靈機一動搶來的啊,自然不幹:“憑什麽?這肉本來就是我家的!”

“你家七個人,只能拿七斤。”蘇廣勝咬牙切齒道。

已經快生的張鳳抱著自己老大的肚子,理所當然的道:“大隊長你不能這樣,她宋青檸從咱們家拿走了好些錢,這肉是用來抵債的,我們家老大的錢都被她拿了!”

張鳳的丈夫蘇廣智也跟著說:“是啊,大隊長,她從咱家走,帶走了大哥所有的錢,現在咱們只是要一塊肉,不然到時候我們還得去要錢的!”

“宋知青的肉已經拿了!”蘇廣勝黑著臉吼了一句。

其實他也不知道宋青檸拿了沒有,但這樣說就足夠表明態度了,他們搶的不是宋青檸的肉,是別人的肉。

“什麽?”張翠翠哭嚎的動作一頓。

張鳳和蘇廣智也傻眼了,張鳳怒道:“她怎麽能拿肉?她怎麽可以!”

“就是,我大哥的錢都被她拿了,現在還要拿走,不行,我們去找她,讓她將肉交出來……”

蘇廣勝嘴角抽抽,擡腳就是一踹,正中蘇廣智的肚子,踹得人連連後退,他擼了袖子,惡狠狠指著他的鼻子道:“你別跟我去打擾人家,老子說了,肉交出來,這不是你家的!”

“她沒拿我的錢。”低沈粗獷的聲音響起,幾人看去,就見滿身灰塵的蘇廣平出現在院子口。

他根本沒參與那些事,一直在埋頭幹活,將自己活幹完了才慢吞吞的回來,一回來便聽見他三弟說的事,自然要出聲反駁。

蘇廣智不信:“那你錢都在哪裏?我都沒找到!”說完像是說漏嘴了,立馬換了語氣:“不是,是媽沒找到。”

蘇廣平此時比之前仿佛要滄桑很多,一張老實憨厚的臉上最容易看見的不是憨笑,而是木然,有些僵硬的目光落在三弟和張翠翠身上,這兩人都被看得有幾分心虛。

張翠翠挺了挺胸膛,惡狠狠道:“怎麽了?我是你媽,去給你打掃房間還不成?”

蘇廣平眸光暗淡了些,沈聲道:“錢在我身上,隨身帶著。”

蘇廣勝見他們說清楚這個,也不敢這家人要怎麽搞,只是催著:“趕緊的,肉交出來,不然到時候沒拿到肉的人過來找你們了。”

“我……”張翠翠吞吞吐吐,即使知道,但要將到嘴的肉給送出去,她還是不甘心。

就在這時,一個跟她打扮差不多的老太太帶著兩個身強力壯的兒子來到這裏,叉腰中氣十足的喊著:“老貨,趕緊將肉給我們,乖乖,都離婚了你怎麽有臉報八個人?”

這一瞬,蘇家這幾人就臉色變了。

但張鳳跟張翠翠性子完全一樣,哪裏舍得,她低頭一看自己圓鼓鼓的肚子,立馬過去將那在廚房裏沒來得及處理的肉給抱著:“不成,這是我家的,你去宋青檸那裏要,她把你們的肉給拿走了!”

都是一個村的潑辣老太太,誰怕誰?那人冷笑一聲,對兩個兒子說:“去搶過來。”

她兩兒子立馬動了,其中一個手上還帶著刀,看著油光水亮的,估計是剛剛切肉的刀。

“啊!你們不能過來,不能……”張鳳抵死不從,一個勁兒的尖叫:“去找宋青檸,肉在她那!你們放開,這是我家的!”

然而她一個女人哪裏敵得過兩個男人,人慫膽小的蘇廣智是根本沒上來,畢竟那老太太帶來的兩個兒子個頭高大,他打不過。

估計是氣極了,看著那兩個男人割了一塊肉,稱了幾次,便要拿著離開,張鳳看得幾次要上前,但被他們一瞪,又不敢,臉色青白,正氣著,忽然抱著肚子,臉色扭曲,痛呼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蘇廣勝眼皮一跳,趕緊過去將人扶著,對蘇廣智道:“還楞著幹什麽?趕緊抱著去醫院啊!”

張翠翠等人才如夢初醒:“快快,去醫院,我的孫子可不能有事啊……”

就是看著木然了的蘇廣平都忍不住忙亂起來。

蘇家一下亂套了。

——

張鳳這孩子比青檸懷孕時間要晚上一個月。

宋青檸當初懷孕,老太太見蘇廣平不讓她幹活了,頓時氣得眼睛鼻子都歪了,天天罵,但她身體弱,確實不能幹,於是蘇廣平將她外面的活幹了,一個人拿著兩個人的工分。

而家裏的一些零碎活,還是她。

原主還以為是張翠翠個性如此,但等一個月後,發現張鳳懷孕,她的態度就變了,還主動不讓她幹活,這差距讓原主一度氣的見紅。

但她性子太慫,不敢真的計較,只能忍下來,心中郁結,再加上吃得不好,等後來她身體越來越弱,提前早產,八個月生下蘇沁雪,差點都以為自己這一胎一定保不住,因為有句古話,七活八不活。

結果蘇沁雪不僅活下來,還活得很好。

但此時蘇沁雪滿月這天,張鳳肚子出問題,孩子生下來,也是八個月,十分瘦弱,跟蘇沁雪完全不同,甚至真的一度差點活不了。

但那孩子是個男孩,還是張翠翠最喜歡的小兒子的,她咬咬牙,還是花了五十塊,才將孩子救活過來。

在這個時代,五十塊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他們在醫院住了三天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張鳳被包裹的嚴嚴實實,那孩子也完全看不見蹤影。

只不過張翠翠心中懷著氣,她堅定的認為是蘇沁雪那賠錢貨害了自己的寶貝孫子,從進村開始,便扯著喉嚨罵街,還特意繞道到了知青點門口去罵。

蘇廣智覺得丟人,自家婆子舍不得那一斤肉,氣的早產,這件事誰都知道,怪不得別人,他媽還要潑婦罵街,因此他黑著臉將妻子和兒子帶回去。

張翠翠是順產的,她抱著兒子慢吞吞的回房間,蘇廣智則心念一動,張口問家裏平日裏存在感最小的爸爸:“爸,肉呢?這三天了,肉壞了沒?”

蘇父叼著煙桿一擡頭,懶洋洋道:“不清楚,你自己去看。”

因張翠翠這三天都守著孫子,也沒回來,家裏的廚房門是開著的。

蘇廣智心中一個咯噔,趕緊跑去看,只見廚房空蕩蕩的,什麽吃的都沒有,他驚叫一聲,再去家裏其他地方看,那肉也不見了。

只見老二家的兩個孩子回來,蘇廣智慌忙問:“家裏的肉呢?都在哪了?”

“我們吃了啊。”小的那個飛快說完,立馬被大的那個捂著嘴,緊張兮兮道:“媽說了,不讓我們說出來的。”

蘇廣智氣笑了,推開這兩人就要走,剛走兩步,就見蘇廣安夫妻倆回來。

這兩人在家裏存在感不大,但有了老大家的對比,什麽好東西在家裏也都有他們的一份,因此活得很是滋潤。

兩人就是怕兩個孩子說漏嘴,慌忙回來,然而一進院門,就見獰笑的蘇廣智,二人同時一驚,李蕓幹笑道:“咋了三弟,孩子回來了?”

蘇廣智冷笑:“家裏的肉呢?”

蘇廣安搓搓手,試圖哥倆好的勾肩搭背,邊說:“你們走了三天,花了五十多塊錢,還有其他的錢,家裏什麽都沒有,我們也是要吃飯的啊。”

他覺得自己還真的挺好的,他弟弟花了五十塊錢啊!那錢可都是中公出的,自己只吃了一點肉,要知道現在肉也就八角錢一斤,五十塊錢能買好多斤!

“你都吃了?”蘇廣智可不管那麽多,七斤的肉吶,他一聽這話,瞬間怒了,氣急的大吼一聲:“蘇廣安,你特麽餓死鬼投胎啊,這才三天啊!”

他氣急,一拳頭上去。

“啊!”李蕓被嚇得尖叫一聲,趕緊過去將丈夫拉開。

蘇廣安被打得搖晃了一下,也怒了:“怎麽可能都吃完,還有一半腌著!”

“好,給我看!”蘇廣智忍了又忍,伸手示意要查看。

蘇廣安忽然就面色尷尬,哪是一半,其實也就一斤多,剩下的都送給丈母娘了,他們家不是蘇家村的,吃不到肉。

再說一想蘇廣智花了五十塊,他就非常理直氣壯,而剛剛還被弟弟打了一拳,更是怒道:“你們在醫院花了那麽多錢,還有臉說這點肉?五十塊錢可以買多少斤肉你不知道啊?”

之所以這個作態,也是他們這兩天確實過分了一點,蘇廣安聽說老三一家在醫院花了幾十塊錢,再一看這肉,就覺得氣悶難當,本來只打算吃一點的,結果長期吃素,再吃肉,他們就拉肚子,不止拉的兩腿虛軟,結果到頭來什麽都沒落到。

為了不讓自己這麽慘,最後兩天,一家人咬咬牙,吃了一半,另外送了一些給聽見風聲來串門的丈母娘家,最後也就剩下一點,準備到時候做給他們嘗個味。

說起兒子花錢了,蘇廣智可一點不心虛,母親多年來的偏心讓他理直氣壯:“那是我兒子的命!花錢是應該的!”

“那這肉我們吃了也是應該的!”蘇廣安硬氣道。

憑什麽就他們能花錢,自己吃點肉都不行?蘇廣安也氣不過,嘴硬道。

“那老子打你也是應該的!”蘇廣智徹底怒了,拳頭又過來了,蘇廣安這回也非常幹脆的揮拳打過去:“混蛋!”

隨後兩人就打起來了。

“放開!不準打我男人!”李蕓臉色大變,但她哪裏會坐以待斃,趕緊上去錘蘇廣智,一時間三人鬧的動靜格外大。

蘇父膽小怕事,就是兒子打架也不敢上去勸,就在一旁說:“別打了別打了……”

屋內聽見動靜的張鳳出來一看,瞬間氣的頭發都快炸開了。

“敢打我男人,老娘弄死你!啊啊啊!!!”張鳳顧不得在月子裏了,抄起家夥就跟二嫂打架。

但她身體虛弱,沒兩下就被推倒在地,哭著起來又繼續撲上去抓著二嫂的頭發不放。

兄弟兩家,四個人打成一團,旁邊一個老人兩個孩子看的害怕極了,卻又不敢上前去勸架。

——

而這邊,還叉腰在知青點罵街的張翠翠吸引了從村口跟過來的一票人,都津津有味的聽著,還指指點點的討論。

沒辦法,現在家家戶戶都沒電視機,沒電話,想要點東西消遣也只有這些了。

“你個掃把星剩下個賠錢貨,害得我孫子一出生就體弱多病,花了我五十塊錢啊!你個掃把星,都怪你……”

張翠翠罵的老臉通紅,還不解氣,要不是不夠膽大,都能沖進去打她一頓。

應該說,這要是之前的宋青檸,她絕對動手了。

但是這個,也就只能罵兩句。

只是正罵著,院子門打開,青檸出來。

眾人下意識看向她的手,沒拿刀,但拿著一個平日裏用來掃稻場的大掃把!

青檸猙獰一笑,兩手抄起掃把就打過去,邊打邊怒吼道:“你特麽有病啊!還敢在這裏罵?”

張翠翠臉色大變,那話頭立馬止住,驚恐的看著那大掃把和青檸此時的架勢,仿佛要直接將她跟打蒼蠅一樣打死,頓時啥也不敢說,轉身就跑,邊跑還邊說:“你個殺千刀的,這是要殺人啊!”

青檸直接將手上的掃把往前一丟,砸在她身上,同時厲呵:“再多說一句?”

張翠翠渾身一顫,最後的倔強也消失了,跑的健步如飛。

圍觀群眾:“……噗!”

作者有話要說:青檸:一般時候我是很溫和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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