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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所謂夜探(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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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既明本以為和南明王府的談判,會和南明王一起進行,這讓他心情很好。相比起陳世子,南明王特別好說話。南明王府和平王府的聯姻本來就是聖上的意思,現在兩邊有悔婚的打算,自然要好好商量一下說辭,不要到陛下那裏鬧了笑話。

畢竟,南明王話裏話外,還有跟平王府繼續交好的意思。

不過在陳世子從書房把自己解放出來後,他就直接接過了父親身上的重擔,開始和劉既明商談。劉既明本以為陳世子會斤斤計較,跟平王府算清賬。但真談起來,他卻發現,陳世子心不在焉,依然有和平王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陳世子溫和道,“之前沒將王府舊事和盤托出,是我考慮不周,以為凡事都要講究證據。而那些證據,因為當年做的太私密,已經被聖上秘密毀掉了。不過如果大公子對這些事情感興趣,我可以說得更詳細一些。公主她,”他停在這裏,語氣有些微妙,“想來告知的只是一部分。”

劉既明驚訝,“世子,公主不會和你聯姻了。你還打算和我們王府……?”

陳昭點頭,笑容平和,“自然,聯姻是政事的一部分,卻不全是。”

他明明之前還因為公主的事倍受打擊,幾日不出門。可劉既明現在談起這件事,陳昭面無異色,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樣。

事實上,在陳昭知道公主是重生後,他對這門婚事就沒有指望了。他實在很了解宜安公主,如果宜安公主是那種用補償可以挽回的人,他前世也不會落到那般地步。

她的人便是只要你對我不好,就算你之後待我好,我也不稀罕了。

既然婚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達成了,陳昭並不介意給平王府營造出一種自己很吃虧很無奈很可憐的形象。對不起自己的,是宜安公主。

劉既明也確實覺得是公主對不起陳昭。

但同時,劉既明瞇眸,更加深覺這個人的可怕了。

劉既明故作不經意道,“對了,公主離去前,讓我管你要秦景的身份冊子。”

陳昭眸子微低,卻還是沒有情緒外露,“好,我這便交給大公子。”

劉既明笑一笑,暗下決心,一定要隨時警惕這個人。

花了好幾日時間,兩人才把悔婚的細節商量好。劉既明急著回京,讓平王向陛下遞折子。陳昭送他出門,拱手道,“等過完年,我再入京向聖上告罪,也向平王府賠禮。到時,我和平王府的合作就可以開始準備了。”

“你和平王府?”劉既明察覺到他話裏的古怪,“陳世子,你代表的不是南明王府嗎?”

“平王向筆下遞折子後,聖上必然震怒,責怪於我們王府。我打算讓父親向陛下進言,授我為南明王。父親和母親將告老還鄉,不再呆在康州了。”陳昭解釋,“所以說我與平王府的合作,並無不妥。”

他要把自己的親人從這次合作中摘出去……這是什麽意思?不信任平王?

陳昭笑,“成大事者,必然全力以赴。但我父母年紀都大了,參與此事只會成為負擔,不如從一開始就不知情好了。大公子見諒。”

“世子嚴重了,這是你們王府的家事,某不會過問。”劉既明如此答道,這次是真的走了。

在平王府的人馬離開康州前,陳昭還前去見了見公主的人。他面對給自己行禮時戰戰兢兢的木蘭,神色和氣地扶她起來,“之前我是太擔心公主了,冒犯了你。你的脖頸還痛麽,我給你準備些上好膏藥,希望木蘭姑娘不要介意之前之事。”

“不不不,陳世子太客氣了!”經過之前被威脅著要掐死自己的事,木蘭對陳昭再沒有什麽好印象了,她怕得不得了。

陳昭淡笑,“木蘭姑娘不要這麽見外,這是賠罪而已。說起來,你也真是可憐,你心裏那麽掛念的秦侍衛,整天當著你的面和公主卿卿我我,你心裏不好受吧?”

木蘭強笑一下,低著頭。上次她就知道,陳世子不知道怎麽發現自己對秦侍衛的心意了。以前她覺得陳世子是用這個來和她套關系,現在她總算知道,陳世子這是在拿這件事威脅她啊。

她只好接受陳世子的賠禮,抱著藥膏回去後,心情覆雜: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公主和秦侍衛到了哪裏,是不是快進鄴京了?

公主從小就不看重他們這些伺候的人,連個心腹都不需要。以前木蘭覺得公主脾氣怪,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對他們來說是好事。但最近她才覺得,不被公主放在眼裏,那誰也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裏。

木蘭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一定和公主處好關系。不至於到今天,公主有她沒她,沒什麽區別。反正她是公主,想伺候她的人總是多得很。

陳昭回到南明王府後,有侍衛來報,跟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大意是說求娶白姑娘的那家小公子在酒樓喝酒時和人起了沖突,摔斷了一條腿。那家人誠惶誠恐,怕南明王府怪罪,特來相告。

陳昭淡聲,“摔斷腿?時辰選的真不錯,背後必然有人刻意為之。”

心腹低著頭,“需不需要屬下去查?”

正這時,又有人過來了,“世子,白姑娘來了!”

說話間,面薄腰纖的姑娘就推開通報的人,急急過來了。她面色焦急,發絲因走得匆忙而有些亂,喘氣不勻。看到陳昭站的地方,她眼中亮色升起,直接奔過來了,“表哥!”

白鸞歌很快到他跟前,扯著陳昭的袖子哭道,“表哥,我聽說那家兒子摔斷了腿,我不要嫁給這樣的人!你答應我娘給我許門好親事,這才不是好親事!”

陳昭深深看了她一眼,側頭跟先前的屬下吩咐,“不用查了,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白鸞歌心中很虛,扯著陳昭袖子的手也輕輕發抖。她心裏有些害怕現在的陳昭,可她還是喜歡這個人。不管他怎樣,她都很喜歡。

白鸞歌眼眶濕潤,輕聲喃喃,帶著懇求,“表哥,你別把我嫁出去好不好?我錯了,我以後再不自作主張了。你要娶公主便娶公主,你要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再不會陽奉陰違了……表哥你留下我吧!”

陳昭心中一嘆,伸指揩去她眼下的水光。他心有憐惜,到底這個姑娘是他表妹,如果不是她太過分,他也不會推她入火坑。

白鸞歌仰著頭,看表哥垂目沈思的模樣,她心中更慌亂了,唯恐表哥又找個人把自己嫁出去。她難過得不得了,連那點兒自尊自信都扔到地上,有些絕望,“你如果還不滿意,我幫你去討好公主好不好?你別、別不要我啊!”

“你留下吧,”陳昭道,迎著表妹驚喜的目光,他笑一笑,“為我討好誰也不必,不再給我惹麻煩就行。你乖乖的,我也不會動你。”

白鸞歌連忙點頭。

陳昭又道,“你爹的事,你先不用急。就算我現在幫你辦成了,之後幾年也會有變動,還不如再等幾年。但你放心,我並不是不管你家,不管你了。”

“我相信表哥!”白鸞歌答,雖然她心裏很糊塗,不知道表哥為什麽會說有變動。但她現在不敢問了,她怕自己再惹得表哥不快。

當他疼她的時候,她做什麽他都不生氣;當他不疼她的時候,她就是什麽都不做,那也是錯。

白鸞歌對自己很失望,對陳昭很失望。可就算這麽失望,她也還是喜歡他。於是,她更加失望了。她和公主到底不一樣,她不要離開表哥,就算——表哥已經變心了。

陳昭又道,“你聽話些,明年我入京的時候帶你一起去。到京中,讓人幫你挑門好婚事,必然不委屈你。”

白鸞歌心中沈痛,面上卻應,“我知道了,多謝表哥。”

不管南明王府發生什麽樣的變故,宜安公主和秦景在路上又走又玩,雖然浪費了不少時間,但也趕在臘月底之前,回到了鄴京。算起來她去康州的時候,花了一個月時間。回來的時候,就將近兩個月。可見她在路上耽誤了多少工夫。

快到家門前了,宜安公主望著秦景,吸口氣,“你別怕,我一定會護著你的,不讓他們明目張膽地欺負你。”

她指的是她和秦景的關系,相信以她爹娘的本事,現在早就知道了,就等著他們回來了。

公主自己不怕,因為沒人能把她怎樣。但是秦景到底只是個小侍衛,她怕委屈了秦景。

公主又補充,“如果他們只是說你兩句,你……還是忍一忍吧。”

秦景神情冷淡,點點頭。他哄騙了平王夫婦寵愛的女兒,平王夫婦吃了他的心都有,他早有這種自覺了。自從他和公主一道後,他聽到的流言蜚語又少了嗎?

秦景的心沒那麽脆弱。

公主覺得委屈了他,但她也沒辦法,她自己現在都還住在王府裏。她自己犯了錯,都會被王妃懲罰,更何況秦景?就算是要金屋藏嬌,也藏不住啊。

爹倒是好說話,就是娘肯定不高興,公主心裏微忐忑。

他們在平王府門前下了馬車,門衛一看到公主的面,連忙請安,又派人進去通報。朱紅大門敞開,公主和秦景進入。倏忽間,公主被身後一道大力摟住往後扯,她被那人抱在懷中,幾下飛掠起,離開剛才站的位置。方才她站的位置,地上紮著十幾片刀葉。

公主楞神看去,竟見王府進門大道上,數十個戍衛嚴正以待。在他們身後,院門緩緩關閉。

這是在幹什麽?

公主很糊塗,有些恍惚自己這是回家了嗎?

不等她恍惚完,看到他們安全躲開,戍衛們沖了上來,秦景將公主推向後頭,與眾人周旋在了一起。

公主傻傻站在雕龍石柱邊,看眾人影戰成一片,刀刃兵器的聲音刺刺,反射的太陽光刺得公主眼睛疼。但就算眾人移動得很快,她也認出這是王府戍衛的衣著。

公主終於回神了,大聲叫道,“住手!都給我停下!”

公主的命令一出,眾人當即停手。公主快步走入人中,到秦景身旁。秦景手中劍和對方一人雙雙對著,也不知道他們再打下去,會出現什麽變故。

公主問,“你們就是用這種方式迎接我回來?不怕我把你們關禁閉?”

“這是我的命令。”有女聲悠然傳來。

公主看去,她爹娘都從迎客大廳那邊過來了,小郡主挽著平王妃的手臂,看著她的目光滿是好奇和驚嘆。

平王揮揮手,讓戍衛們退下,背著手,笑看秦景半天,點著頭呵呵,“武功不錯啊,有興趣來本王身邊嗎?”

“……”平王的不靠譜讓平王妃當即吸口氣,側頭無奈地看他一眼。說好了的同仇敵愾呢?臨陣倒戈要不要這麽快?

公主立馬抱緊秦景的手臂,警惕地看著父親,“他是我的侍衛,爹你不能挖我墻角!”

平王遺憾地嘆口氣,有些舍不得地把目光從挺身長立的秦景身上移開。

公主從平王的態度上能看出爹可有可無的樣子,心中一喜。爹不在乎這件事,難的不就剩下娘了嗎?她把目光移到平王妃身上,先聲奪人,“娘你幹什麽我一回來,就刺殺我啊?”

“我只是聽說你身邊的侍衛武功很不錯,試一試而已。”平王妃回答得雲淡風輕。

她向來不關註自己家人以外的人,但現在,目光卻在秦景身上停了半刻,才若有所思地移開。

真是可惜,如果秦景武功差一點,直接在公主反應過來之前,死在劍陣裏,她就不用顧忌女兒的情緒了。

平王妃目光悠淡地看著公主那副緊張的樣子,淡聲,“跟我進來吧。”旋身,往大廳而去。

平王無所謂地負著手,追王妃去了。

小郡主卻跳下來,跑到公主身邊,嘖嘖看著她,眼睛瞪得很大,“大姊,我特別佩服你,你知道嗎?!我長這麽大,都沒見過娘不高興過,她總是一副清冷高貴得快成仙的樣子……結果她這次被你氣得摔了一個杯子!你完蛋了哈哈!”

宜安公主看著小郡主,沖她笑,“我這次回來,專門給你帶了許多禮物哦,算作彌補你上一次的損傷。”

“是麽!在哪裏?”小郡主劉郁靜立刻忘了嘲笑姐姐。

宜安公主輕飄飄地從她身邊走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不打算送你了,你拿銀子來買吧。”

“你!”小郡主氣得在原地跺腳,“我就知道你還是這麽討厭!我才不稀罕你的禮物呢。”

她生了半天氣,到底還是好奇姐姐給她帶了什麽好玩的,又有些想知道娘怎麽罰姐姐。左右為難下,她招手讓人去馬車上看看公主帶回來的東西,自己則轉去了大廳。

平王夫婦坐主座,秦景跪在下面,公主正站在秦景身邊講條件,“娘你要罰罰我好了!秦景沒有入編制,他就是我一個人的人,你不能罰他的。”

許是在公主回來之前,平王妃已經氣過了。現在面對女兒的公然挑釁,她眉目都沒有變化,“你也要罰。”

公主肩一縮,求助的目光看向一邊的平王。

平王咳嗽一聲,跟妻子道,“其實宜安也沒做錯啊,那個陳世子都有心上人了,還要娶宜安……”在妻子意味深長的目光中,他幹笑一聲,說不下去了。

這套說辭騙騙皇帝,騙騙外人還行。要當著平王妃這個知道內情的人說出錯在陳昭,就算平王臉皮再厚,也有些尷尬。

平王妃也知道這可能和政事變動有關,她心裏卻更不高興。如果平王早不滿意這場婚事,為什麽不提前說呢?等出了事後,他才義憤填膺兩句……丈夫太不靠譜,平王妃生氣都懶得生了。

再說公主和秦景……

平王妃說出早準備的說辭,“宜安你給我去後院小佛堂呆十天,給我好好聽聽大師的佛說。至於秦景……王爺,我們王府有沒有什麽苦累的差事嗎?”她並不在意直接當著女兒的面表示,她就是要給秦景找重活。

平王點頭,“我會安排的。”

“……這就算罰了嗎?”公主有些驚喜,娘這是高高擡起、輕輕落下?

平王妃淡淡瞅著女兒,“我打算杖殺秦景。”

“不行!我不許!”公主立刻反對。

平王妃嘴角一勾,沒說話。所以她不是沒做嗎?

由此,公主和秦景被雙雙帶下去。等人都走了,平王妃靜靜垂坐,她的奶嬤嬤悄悄走到她身旁,為王妃捏著肩頭,“王妃對那個侍衛的懲罰,有些輕啊。”

按照王妃之前生氣的程度,她以為王妃肯定要殺了秦景,沒想到這樣就結束了。

平王妃聲音涼涼的,“我殺了他,然後等阿離跟我拼命嗎?我的女兒,我還是了解的。”

如果阿離是小女兒,平王妃根本不在乎女兒有多傷心。再傷心又能如何?能越過父母嗎?

可是阿離不一樣,她有公主的封號,她有封地。如果她真生氣了,那大可以離家出走,去她的封地。

而且,阿離身子太弱。平王妃擔心她殺了秦景,就把女兒的命也給整沒了。她不像小女兒一樣,被自己打多少次都沒事。就如這次,她要給阿離個教訓,都只敢讓阿離去佛堂聽佛,不敢罰跪什麽的。

兩個女兒,都是她的命根,她是為了她們好,但也絕不是要逼死女兒。

“那王妃是默許公主和那個侍衛了嗎?”

“默許什麽?一個小侍衛,也敢肖想公主?這世間的男人,不就那個樣。阿離是年紀小,被人騙了也不知道。等她以後明白了,就會知道自己現在錯的有多離譜。”平王妃語氣依然冷冷淡淡的。

“公主萬一一直不明白嗎?再萬一,公主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呢?”奶嬤嬤憂心道,她跟隨王妃這麽多年,自然知道王妃對公主的疼愛。雖然王妃看上去更疼小郡主,但那是因為小郡主整天活蹦亂跳的,王妃再怎麽罵小郡主都沒事;只有公主,王妃是怕輕又怕重,怎麽都覺得委屈了女兒。

平王妃默然半天後,道,“私下派人去查查秦景,我不相信他有多幹凈。”

“那現在不管那個侍衛了嗎?”

“阿離病了這麽多年,很久沒見她這樣高興過,就讓她多高興幾天吧。”平王妃起了身,不想多談論這件事了。

她還要壓下這件事的惡劣後果,公主開了年就十六了,小女兒也十四了,她得為兩個女兒挑好婚事。這一次,可以讓平王去探探皇帝的口風,不要給她的兩個女兒指婚了。

小女兒的婚事不急,平王妃就憂心公主在康州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在鄴京,還有人家敢娶公主嗎?

公主不知道她娘這麽快就恢覆過來,準備給她重新安排婚事。她被王妃丟到後院佛堂,聽府中請來的大師講經論道,撿撿佛豆。

公主很沒有慧根,她也特別煩有人在她耳邊不停叨叨叨,頭都快炸了。可是娘就是用這個罰她啊,她只能不停嘆氣。

好容易一天的講佛結束,公主趕緊送走大師,回去房間休息。大概是白天聽人叨叨聽多了,她回到自己房中,都疑心那和尚還在念經。

“娘真是狠心。”公主扁著嘴,窩進被窩裏,又開始想念秦景了。

不知道爹把他派去了哪裏,會不會很累,會不會受傷?會不會被爹娘趁機收拾?

不過起碼她知道,爹娘不敢殺了秦景。她白天的態度,最起碼給了秦景護身符。她現在只希望,等秦景回來,她一定要好好補償她一下。

公主在被窩裏輾轉反側,又開始覺得床板好硬、屋子好冷啊。她想念她暖烘烘的屋子,想念秦景的懷抱……她真是個命苦的公主。

公主尋思,她是不是該換個路線走?是不是該強勢些,把爹娘全踩到腳下,在府上橫著走?真正的誰也不敢管?

娘一定會打死她的……

就在胡思亂想中,公主漸漸睡了過去。

半夜,公主突然醒來,眼皮子輕擡,隱約看到月光浮照下,有個黑影站在床邊,彎著身探向她。她嚇得尖叫,嘴巴被人捂住。

他聲線清冷,帶著月光的涼意,“是我。”

公主睜大眼,拉下他的手,就撲入來人有些涼的懷抱了,“嗚嗚嗚,我好可憐,吃也吃不飽,睡也睡不好,都沒人暖床,小情人還拋棄了我……”

“……”秦景不知道該怎麽說她了。

他怕公主著涼,把她重新塞回被子裏。公主不肯,扯著他嚷著要和他私奔,於是扯來扯去,秦景就抱著她一同睡下了。

公主這才滿意了,“夜探香閨啊,秦景你膽子大了。”

秦景抱著她,沒回答。公主伸手,摸向他臉,果然滾燙一片,她笑,“你燥什麽?我都沒臉紅。”

秦景心想:你有臉紅的時候嗎?對不起他見識少,不要騙他。

公主被他抱在懷裏,怎麽睡都不舒服,主要是床板太硬了,又有個人身子這麽暖,她就想找個最佳的姿勢。結果移來移去,她忽然間察覺頭頂的呼吸有些重,噴在她額上。

她頓一下,向下摸,果然發現他身體的變化。

公主咬著唇笑,“你是不是想要啊?”

秦景道,“沒。”他聲音有些啞,語氣卻很平靜。

“你口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啊。”公主翻身壓住他,低頭親他的喉結,瞬間覺得他摟住自己的手臂開始僵了。

秦景仍有些抗拒,“公主在這裏是聽佛的,不要這樣。”

公主哼一聲,跟他的手奮戰,她要扯他腰帶,他拉著不肯。黑暗中,公主捧著他的臉,特別認真問,“秦景,你身體是不是有問題啊?”

她就奇怪了,他怎麽總是這麽清心寡欲?明明兩人都做過了,他還是對此興趣不大的樣子,每次都不想,每次都要她有意圖他才會動作……這人是不是有問題啊?

她突然想到,前世她和秦景只做過一次。固然有她沒當回事的想法,但是不是也有秦景不怎麽熱忱的想法?

他!根!本!不!喜!歡!這!種!事!

“……”秦景被公主給問住了,啞口無言。

公主憐惜道,“沒關系,我不嫌棄你。但是出去後,秦景,我們還是想辦法治治你這個病吧。”

秦景臉黑。

他翻身將公主壓下,問,“你是不是很想?”

“就算是吧,”公主要變現自己的懂事,還特意加上一句,“但得你願意啊,我不會強迫你的。”

她話才落,他就低頭開始親她,脫她的衣裳……

這麽快的反應,讓公主楞神,“等等、等等!你不想做,我絕對不強迫你的!”

秦景要被她打敗了,“我……就算是想的吧。”他重新親上了公主。

此夜綿綿,長夜如是,公主就算在被罰,每晚有情郎夜探,她也過得很滋潤。

可惜悲從中來,等她的懲罰一過,回到自己院子裏,老神醫按例來給她診脈。

老神醫診了半天,良久不說話。

秦景從一開始就很緊張,現在更緊張了。他的緊張終於感染到了公主,公主小聲問老神醫,“我最近總覺得困頓,心跳過快,有時候頭暈……我是不是又得了什麽重病啊?”

老神醫用覆雜的目光看著公主,咳嗽一聲,松開了抓著公主的手,低頭收拾醫箱,“沒事,補一補就行了。”

“那我到底什麽病啊?”公主追問。

“縱欲過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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