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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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楊戩總是做夢，還總是做同一個夢。
夢裏，他常常回到和清月成親的那個晚上，聽那時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說：“若將來不得不分開，楊戩不惜一切也會與月兒團聚！”
楊戩不明白為何近來總做這個夢，更不明白為何夢裏的一切聲音都模模糊糊，單單自己說的這句話卻聽得十分真切。
這個晚上，楊戩又做夢了，這個夢卻和前幾晚有所不同，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裏，清月的玉像被打得粉碎，他無法挽救；凡兒被一柄長劍刺中，他來不及阻攔；曦兒的心被挖出來，他眼睜睜看著女兒在自己眼前消失，卻什麽都做不了。到最後，偌大的天地間只剩下他一人。
“月兒，我該如何拯救我們的孩子？月兒，我該怎麽辦？月兒……”
“月兒！”楊戩猛地睜開眼，劇烈地喘息著。他快速坐起身，連滿頭的冷汗都來不及擦幹，便起床直奔房門外。
打開門，楊戩有些失神，片刻後他才想起，從寧心小築回灌江口已經有些日子了。
到現在都還沒習慣麽？楊戩無奈地笑笑，心情也稍微有些平靜。他出了房門便直接進了楊凡房間，只見楊凡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子一半蓋在身上，一半掉在地上。
“臭小子，睡覺總是這樣不老實！”楊戩一邊說一邊撿起被子幫他蓋好。
正要離去，忽聽楊凡斷斷續續道：“娘，我一定……保護好妹妹，我一定……不讓她有事，我不讓人欺負她……”
楊戩轉身朝楊凡望去，只見他翻了個身，依舊在睡。楊戩看著熟睡的兒子，滿眼笑意，凡兒，你已經將妹妹保護得很好了。
見楊凡還好好的，楊戩放心了許多。悄悄走出楊凡房間，楊戩又來到了曦兒房裏，可是床卻是空的，楊戩的心登時提了起來。
“曦兒！”楊戩念著女兒的名字，飛快向外沖去。
剛走到院子裏，忽然聽到從瑤姬的房間裏傳來了曦兒的說話聲，楊戩這才想起，自打回灌江口的第二天，母親便每晚讓曦兒跟她一起睡了。楊戩深深呼出一口氣，剛才真是要被嚇死了！
這時，只聽瑤姬的聲音響起：“小曦兒，該睡啦！”
接著便聽到曦兒奶聲奶氣聲音：“奶奶，曦兒想聽‘遠處有座山’。”
“曦兒想聽啊？那奶奶就唱給曦兒聽！你爹爹以前也是這樣哄你睡覺的嗎？”
“嗯。爹爹唱的可好聽了！”
“奶奶唱的比他還好聽！”
“真的嗎？”
“真的！聽著啊！遠處有座山，山上有棵樹，樹下有座茅草屋；天上有朵雲，慢慢散成霧，地上的風在追逐……”
楊戩此時已無心睡眠，索性走到院中的石幾上坐下，又望向了那盤圓月。和清月一起生活的十多年，楊戩怎麽都想不到，自己還會有通過望月來思念清月的這一天。三百年了，連你魂歸何處我都不知道。月兒，我們一家，難道真的再也無法團聚了麽？
瑤姬的歌聲還在繼續。楊戩坐了一會兒，將手伸進懷中，掏出了一個翠綠的玉鐲，那是第一次見面時，清月送給他的。月兒，你看，這玉鐲我保存的多好！
當年，他本想把這個玉鐲去送給自己未來的媳婦兒，可是站在她家門外時，他卻猶豫了。最後，他還是偷偷拿了三妹的玉鐲去送，並因此被母親責罰。楊戩那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願意將這個玉鐲送人，後來在被天兵天將追殺時，他寧願自己受傷，也要保護這個鐲子的完好無損，只因他突然明白，這是清月給的，他一定要保存好。
月兒，二郎哥哥能將這個玉鐲保護得好好的，為何，卻保護不好你呢？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楊凡打著哈欠走出房間，一眼便看到自家爹爹坐在院子裏如望妻石一般盯著娘的玉像看。楊凡走過去，在楊戩身旁坐了下來。
“爹，您一夜沒睡啊？”
楊戩點頭，問道：“你怎麽起這麽早？在原來的家，不都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麽？”
楊凡撓撓頭，“不知道啊，自從來這裏後，每天都是這時候醒，大概是換了個地方還沒習慣吧！”
楊戩笑道：“你在寧心小築住了三百年，乍一換地方，自然不習慣，多住些日子就好了。”
“嗯。”楊凡點了點頭。
沈默了一會兒，楊凡突然問道：“爹，您想娘麽？”
楊戩一楞，緩緩答道：“想！怎麽會不想呢？”
楊凡說道：“我也想娘，很想！昨天夜裏我還夢到娘了呢！爹，我們真的……再也見不到娘了麽？”
楊戩聽了兒子的話，心裏一陣泛酸，他的目光又定格在清月的玉像上，微微發出一聲嘆息。
父子倆就這樣沈默著坐在那裏，各自想著心事。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升起，起床的眾人看到坐著不動的父子倆，都圍了過來。曦兒伸出肉嘟嘟的手，先戳了戳爹爹，爹爹沒反應，又戳了戳哥哥，哥哥也沒反應。
“奶奶，爹和凡兒這是怎麽了？”小玉問道。梅山兄弟、哮天犬等人也茫然地看向了瑤姬。
瑤姬笑了笑，道：“出神呢，沒事，嚇嚇就好了。”說著，隨手變出一面銅鑼，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就在楊戩和楊凡耳邊猛地敲了一下，頓時整個院子裏都回蕩著銅鑼的響聲。
楊戩被這響聲震得一驚，楊凡嚇得直接捂著耳朵跳起來，當看到瑤姬手中拿著的銅鑼時，楊凡深深呼出一口氣，“奶奶，您嚇死我了！”
瑤姬道：“你們爺兒倆起了個大早就為了在院子裏出神麽？”
楊凡嘿嘿笑道：“這不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嘛！”
曦兒看自家爹爹回過神了，立即鉆到他懷中說道：“爹，曦兒昨晚睡覺做夢了！”
楊戩柔聲道：“曦兒做什麽夢了？”
曦兒道：“曦兒夢到娘了，娘在夢裏跟曦兒說對不起。爹爹，娘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呀？”
沒等楊戩開口，楊凡先咋咋呼呼起來：“妹妹，哥哥告訴你！”說著，將曦兒拉到自己身邊，“娘是覺得，別的孩子一出生都有娘在身邊，可是娘卻不能在你身邊，所以才跟你說對不起。妹妹，你一定要記住，我們的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曦兒笑道：“我知道呀！所以娘不在我身邊我也不會怪她的！我待會兒就到夢裏去告訴娘，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
眾人聽了曦兒的話，都笑起來，唯獨楊戩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是因為父子三人都做夢的緣故麽？現在想想自己昨晚做的那個噩夢，楊戩心裏還是有些發慌。他立即對楊凡說道：“凡兒，最近幾日，你和妹妹就不要出去玩了，在家陪奶奶和叔叔們聊天。”
楊凡不明白爹為何要這樣說，但還是點點頭，“凡兒知道了。”
這時，兩個人的聲音響起來。
“二哥！”
“舅舅！”
楊戩無奈地扶額，這兩個人才是真正的噩夢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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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他常常回到和清月成親的那個晚上，聽那時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說：“若將來不得不分開，楊戩不惜一切也會與月兒團聚！”
楊戩不明白為何近來總做這個夢，更不明白為何夢裏的一切聲音都模模糊糊，單單自己說的這句話卻聽得十分真切。
這個晚上，楊戩又做夢了，這個夢卻和前幾晚有所不同，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裏，清月的玉像被打得粉碎，他無法挽救；凡兒被一柄長劍刺中，他來不及阻攔；曦兒的心被挖出來，他眼睜睜看著女兒在自己眼前消失，卻什麽都做不了。到最後，偌大的天地間只剩下他一人。
“月兒，我該如何拯救我們的孩子？月兒，我該怎麽辦？月兒……”
“月兒！”楊戩猛地睜開眼，劇烈地喘息著。他快速坐起身，連滿頭的冷汗都來不及擦幹，便起床直奔房門外。
打開門，楊戩有些失神，片刻後他才想起，從寧心小築回灌江口已經有些日子了。
到現在都還沒習慣麽？楊戩無奈地笑笑，心情也稍微有些平靜。他出了房門便直接進了楊凡房間，只見楊凡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子一半蓋在身上，一半掉在地上。
“臭小子，睡覺總是這樣不老實！”楊戩一邊說一邊撿起被子幫他蓋好。
正要離去，忽聽楊凡斷斷續續道：“娘，我一定……保護好妹妹，我一定……不讓她有事，我不讓人欺負她……”
楊戩轉身朝楊凡望去，只見他翻了個身，依舊在睡。楊戩看著熟睡的兒子，滿眼笑意，凡兒，你已經將妹妹保護得很好了。
見楊凡還好好的，楊戩放心了許多。悄悄走出楊凡房間，楊戩又來到了曦兒房裏，可是床卻是空的，楊戩的心登時提了起來。
“曦兒！”楊戩念著女兒的名字，飛快向外沖去。
剛走到院子裏，忽然聽到從瑤姬的房間裏傳來了曦兒的說話聲，楊戩這才想起，自打回灌江口的第二天，母親便每晚讓曦兒跟她一起睡了。楊戩深深呼出一口氣，剛才真是要被嚇死了！
這時，只聽瑤姬的聲音響起：“小曦兒，該睡啦！”
接著便聽到曦兒奶聲奶氣聲音：“奶奶，曦兒想聽‘遠處有座山’。”
“曦兒想聽啊？那奶奶就唱給曦兒聽！你爹爹以前也是這樣哄你睡覺的嗎？”
“嗯。爹爹唱的可好聽了！”
“奶奶唱的比他還好聽！”
“真的嗎？”
“真的！聽著啊！遠處有座山，山上有棵樹，樹下有座茅草屋；天上有朵雲，慢慢散成霧，地上的風在追逐……”
楊戩此時已無心睡眠，索性走到院中的石幾上坐下，又望向了那盤圓月。和清月一起生活的十多年，楊戩怎麽都想不到，自己還會有通過望月來思念清月的這一天。三百年了，連你魂歸何處我都不知道。月兒，我們一家，難道真的再也無法團聚了麽？
瑤姬的歌聲還在繼續。楊戩坐了一會兒，將手伸進懷中，掏出了一個翠綠的玉鐲，那是第一次見面時，清月送給他的。月兒，你看，這玉鐲我保存的多好！
當年，他本想把這個玉鐲去送給自己未來的媳婦兒，可是站在她家門外時，他卻猶豫了。最後，他還是偷偷拿了三妹的玉鐲去送，並因此被母親責罰。楊戩那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願意將這個玉鐲送人，後來在被天兵天將追殺時，他寧願自己受傷，也要保護這個鐲子的完好無損，只因他突然明白，這是清月給的，他一定要保存好。
月兒，二郎哥哥能將這個玉鐲保護得好好的，為何，卻保護不好你呢？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楊凡打著哈欠走出房間，一眼便看到自家爹爹坐在院子裏如望妻石一般盯著娘的玉像看。楊凡走過去，在楊戩身旁坐了下來。
“爹，您一夜沒睡啊？”
楊戩點頭，問道：“你怎麽起這麽早？在原來的家，不都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麽？”
楊凡撓撓頭，“不知道啊，自從來這裏後，每天都是這時候醒，大概是換了個地方還沒習慣吧！”
楊戩笑道：“你在寧心小築住了三百年，乍一換地方，自然不習慣，多住些日子就好了。”
“嗯。”楊凡點了點頭。
沈默了一會兒，楊凡突然問道：“爹，您想娘麽？”
楊戩一楞，緩緩答道：“想！怎麽會不想呢？”
楊凡說道：“我也想娘，很想！昨天夜裏我還夢到娘了呢！爹，我們真的……再也見不到娘了麽？”
楊戩聽了兒子的話，心裏一陣泛酸，他的目光又定格在清月的玉像上，微微發出一聲嘆息。
父子倆就這樣沈默著坐在那裏，各自想著心事。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升起，起床的眾人看到坐著不動的父子倆，都圍了過來。曦兒伸出肉嘟嘟的手，先戳了戳爹爹，爹爹沒反應，又戳了戳哥哥，哥哥也沒反應。
“奶奶，爹和凡兒這是怎麽了？”小玉問道。梅山兄弟、哮天犬等人也茫然地看向了瑤姬。
瑤姬笑了笑，道：“出神呢，沒事，嚇嚇就好了。”說著，隨手變出一面銅鑼，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就在楊戩和楊凡耳邊猛地敲了一下，頓時整個院子裏都回蕩著銅鑼的響聲。
楊戩被這響聲震得一驚，楊凡嚇得直接捂著耳朵跳起來，當看到瑤姬手中拿著的銅鑼時，楊凡深深呼出一口氣，“奶奶，您嚇死我了！”
瑤姬道：“你們爺兒倆起了個大早就為了在院子裏出神麽？”
楊凡嘿嘿笑道：“這不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嘛！”
曦兒看自家爹爹回過神了，立即鉆到他懷中說道：“爹，曦兒昨晚睡覺做夢了！”
楊戩柔聲道：“曦兒做什麽夢了？”
曦兒道：“曦兒夢到娘了，娘在夢裏跟曦兒說對不起。爹爹，娘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呀？”
沒等楊戩開口，楊凡先咋咋呼呼起來：“妹妹，哥哥告訴你！”說著，將曦兒拉到自己身邊，“娘是覺得，別的孩子一出生都有娘在身邊，可是娘卻不能在你身邊，所以才跟你說對不起。妹妹，你一定要記住，我們的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曦兒笑道：“我知道呀！所以娘不在我身邊我也不會怪她的！我待會兒就到夢裏去告訴娘，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
眾人聽了曦兒的話，都笑起來，唯獨楊戩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是因為父子三人都做夢的緣故麽？現在想想自己昨晚做的那個噩夢，楊戩心裏還是有些發慌。他立即對楊凡說道：“凡兒，最近幾日，你和妹妹就不要出去玩了，在家陪奶奶和叔叔們聊天。”
楊凡不明白爹為何要這樣說，但還是點點頭，“凡兒知道了。”
這時，兩個人的聲音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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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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