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深入迷霧山脈，在山脈深處發現了那座城堡……”

“那廝控制了羅密斯達奴，利用他之手研究出某種藥物，可以將人類大批變化成半獸人，甚至是另一種更加強壯的獸人。如果運用某種手段，哪怕是精靈也……”

“我毀掉了全部藥物和材料，也喚醒了藍袍巫師，只是他竟然懼怕於那廝的手段，逃竄而走。那廝與我一番爭鬥，我力有不及，不過那廝也重傷逃走，只不知如今身處何方。還望密林之主能給與協助，以真知之力查探那人蹤跡。”

“我早已查過了，不過真知之球被那人做了手腳，裏面並不能顯示他的蹤跡。”精靈王神色沈沈，聲音裏帶了一抹決然，“不過你無需擔憂此事，即使你不出手，我也會全力將他擊殺。”

甘道夫聽到這話反倒面色愈加沈重起來。他猶豫一下道：“聽說，你準備……”

“恩。”精靈王回道。

“但是你不覺得……”

“不會。”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

“無所謂。”

“……好吧。”甘道夫攤手，跟精靈王爭論這種事情永遠都沒什麽結果。相信就算是多洛霍夫的事，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類少女，他也不一定會有出手的想法。只不過這點本身就很奇怪，縱然那人類少女有著非同尋常的能力，但畢竟是外族，壽命不過百年。瑟蘭迪爾這家夥種族意識很強的，竟會為了她而破例。他著急要舉辦儀式，只怕也是想留住她吧……

不過可惜了，人家想的可未必跟他一樣。想到昨晚那人類少女來找自己問的事情，甘道夫忍不住搖了搖頭。他將桌子上的用來招待客人的草露茶一飲而盡，戴上尖頂帽站起身來。

精靈王隨著他起身。“要動身了？”他說道，“不過你可以多留一日的。她說希望你能參加。”

她說？……呵呵。甘道夫肚子裏笑了一聲，臉上卻什麽表示，只是低頭告辭，抓起法杖向城堡外走去。精靈王也沒送他，說了幾句客套話後便回轉身，往圖書室的方向走去。

喬還在圖書室裏面看書，這兩天她都有些混混沌沌的。不過儀式雖然繁瑣，卻也不需要她去準備，到時候找人把她打扮好去參祭女神也就罷了。至於喬本身的意願，這根本不是什麽需要詢問的東西，精靈王知道她是願意的。

至於不肯承認，只是人類的害羞作祟罷了。精靈王對於人的情緒是非常了解的，這麽久以來經歷的這麽多事，他十分清楚地知道那個女孩的心，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既然如此，就了了她的心願又何妨？因為有著長久的生命，精靈的欲`望其實並不強，精靈王過去也並沒有要娶妻的心思。不過他是王，總是要有子嗣的，就算他本人沒那麽迫切，不過嘛……如果是她的話，倒也沒關系。反正她主動要跟自己來城堡，還那麽認真學習精靈語不就是為了嫁他麽？

其實對於兩天前說出的話，精靈王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直以來他對於這人類少女都有著連自己都說不清的情愫，大多數時候他是想無視她的，但又忍不住去關心她的情況。然後對於她的種種犯蠢，他在翻白眼的同時也會按捺不住去幫忙。有時候欺負一下她會覺得心情不錯，但之後又想更進一步的觸碰。最後也不知怎麽，就對她做了點事，還說出了那些話。

但說也就說了，精靈王並不後悔，他覺得這樣也不錯。不過這些當然不是他起了什麽心思，一切源頭都是那人類少女才對，她想跟他在一起，他才這樣做的。沒有當日就把她要了而是推遲三日也不是因為尊重她，想要讓她在所有精靈面前公開地成為自己的王後。反正，總之……總之這樣做她應該能更高興一點。而且他瑟蘭迪爾身為密林之王，娶妻也不能太隨便的。明天就先小小地舉辦一下，等再過兩個月的月滿之時，再重新辦一個大的盛典也不錯……

腦子裏轉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精靈王大步邁入洞窟內。這裏是他的私人藏書室，裏面少說也有著數千本書，都是精靈王從各處搜集而來的珍貴典籍。裏面不僅有各種關於精靈的書籍，還有關於人類、矮人以及其它的種種東西。喬正在看的就是一本霍比特人的書，上面記載的好像是什麽菜譜，據說霍比特人的廚藝還不錯。

“又有什麽想吃的了？”精靈王緩步走到喬身後，手很自然地扶上她的肩，微微彎腰，下巴拄在她的頭上。也許是因為經常吃蘋果的原因，少女身上總有一股蘋果的果香氣息，與其他精靈身上的花香有所不同，精靈王覺得這味道還算好聞。不過奇怪的是，今天的喬身上並沒有蘋果的香氣。

而在他觸碰她的時候，對方的身體也並未顫抖或者是臉紅，她甚至沒有回話，也沒動半下!精靈王心中浮起疑惑，他索性抓著喬把她整個人翻過來，結果對方還是保持著那副看書的樣子，身體僵硬無比。不過因為動作幅度大了些的緣故，她的袖子裏躥出了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那物卻是一根魔杖。一根杖芯用精靈王頭發做成的魔杖。

精靈王臉色一僵。此時再看身邊的人，卻赫然變成了一只空的圓酒桶！酒桶縫隙裏還夾著封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精靈語寫著“瑟蘭迪爾親啟”。精靈王沈著臉把信撕開，那裏面只寫著簡簡單單幾個單詞。

【我去找藥了。】

去找藥了……她竟然說她去找藥了，在這個關頭！究竟是誰告訴她他能用魔杖定位她的位置？這城堡內現在守衛森嚴，又是誰幫助她向外逃離？

精靈王閉上眼睛，屏氣凝神，努力讓自己沈下心，好與整座城堡相溝通。略略一搜索之後，他就發現喬果然沒在城堡裏，是了，敢用魔杖騙走他的註意力，那丫頭定然是坐做了不少準備的。精靈王又將精神力向外擴伸，身為密林之主，他是能與整座密林溝通的。撇開那些被黑暗魔力占據的地點不說，如果他想，他能知道密林裏的一切事。

城堡外圍沒有……多爾戈多那側沒有……西面北面也沒有……東面也沒有，只有一個灰袍巫師拄著法杖急匆匆地往林子邊緣趕……

等等，米斯蘭迪爾在那裏跑什麽！

精靈王的精神力開始往他身上罩去，只不過這巫師的身體卻能隔開他的探測，無法更深入的探測。而他自己也仔細感覺到精靈王的探查，回頭瞅瞅，又繼續往外走。很快，他就離開了密林的範圍，往河谷鎮那邊去了。

而在他走出密林的一瞬間，精靈王很輕微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他帽子裏鉆出來跳了下去。灰袍巫師“哎喲”叫了一聲，詫異地四處瞅瞅，搖搖頭又繼續往北邊走。

精靈王卻在那東西身上感覺到一股熟悉的魔法氣息，轉瞬間就消失了。果然，那丫頭跟著巫師混出去了！

她竟然這麽做……她怎麽敢！她竟然這樣這樣對他！

憤怒與失望一剎那席卷了精靈王，但他來不及想別的，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匆匆趕到密林外，可惜的是，那少女徹底消失了，連一點蹤跡也沒留下。精靈王找了不少地方，甚至連矮人那裏都去了一趟，雙方差點就打了一仗，不過卻都沒發現她的蹤影。最後，精靈王帶著人怒沖沖地去了河谷鎮，把甘道夫給堵了。

可憐的灰袍巫師看起來十分無辜，他表示根本不知道喬的去向：“你要知道，我完全沒有理由跟你作對，瑟蘭迪爾。而且你的妻子如果想去哪裏，她可以直接讓你帶她去，為什麽要拜托我這個老頭子呢？除非是你們吵架了，但你知道的，在小夫妻吵架的時候偏幫任何一方都是十分麻煩的事，我可不願意沾染這些。插手別人的家務事對我有什麽好處嗎？而且那女孩很有些本事，她真想逃走的話，也一定有些特別的手段的。”

瑟蘭迪爾承認他說的有點道理，不過甘道夫這家夥的嘴皮子功夫很不錯，他並不是完全相信他的話。“她給你治傷的時候，你們有沒有說過什麽特別的東西，她有沒有問過你什麽？”

“問的東西倒是不少。”甘道夫道，“那女孩好奇心還挺強的，你確定要聽嗎？”

“說！”精靈王冷冰冰地道。

好吧，還真難得見到這家夥失態的樣子。甘道夫聳聳肩，還有閑心抽了口煙，吐個煙圈後開始一一說給對方聽。

“她問我你今年多大年紀，以前有沒有結過婚，有幾個女朋友。”甘道夫輕咳了一聲，“你要知道這些事我向來不關註，所以她問的時候我還真有些發懵，要求一個巫師知道這些實在是太困難了……”

他這話一出，精靈王原本鐵青的臉也有些變色。他往四周掃了一眼，原本都提著槍指住甘道夫的精靈們俱都後退數步，隔開了一段距離。精靈王也翻身下鹿，示意特拉克特退遠些，這才帶著點不自然道：“這種事……她問你做什麽？”

“我怎麽知道？”甘道夫反問道，“我也讓她去問你城堡裏的精靈或者你本人。不過她說就是隨便問問，還讓我別告訴別人。你可別說我告訴你了啊，這次不過是例外而已，我這人平時是很守信譽的！”

就你……守信譽？精靈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背過身道：“你怎麽回答的？”

“你知道的，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不能亂說，欺騙小姑娘不是什麽好行為。所以我只告訴她你今年大概四五千歲了，結婚似乎是沒聽說過，雖然跟瑞文戴爾和洛絲蘿林的不少女精靈都交往甚密，但是女朋友之類的也啥傳言，可能是隔得遠不太方便發展。”

“……我什麽時候跟女精靈交往甚密了？”精靈王怒道。

“幾百年前有一隊精靈專門從羅斯洛立安過來這邊的時候我就碰見過，記得裏面似乎有不少族的女精靈，諾多精靈，辛達精靈和南多精靈都有，她們還特地來給你送了樹種，不過你好像一粒都沒種。”

“那不過是政治事件，你關註的東西還真多。”精靈王冷了臉，他現在很有揍這個巫師一頓的沖動，“除了這些，她還問過你別的什麽沒有？”

“還問了不少東西，我也有些記不清了。”甘道夫可沒被精靈王的冷臉嚇住，事實上看到這家夥心情不好他反倒高興得很，因為瑟蘭迪爾當初惹他不爽的時候更多。

“記不清就挑重要的說。總不能都是關於我的事吧？”難道真的是因為懷疑他跟別的女精靈有關聯才跑出去的？精靈王心裏暗自思忖著，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她打聽自己，心情竟然變得好了一點。不過就算這樣，抓回來也得好好教訓一頓不可。有什麽疑問竟然不問他而是去問巫師，甘道夫那個嘴炮最愛幹的就是忽悠別人去送死！

不過說起來……該不會……

“她沒有問你什麽關於藥的事情吧？”

“這個還真問了。”甘道夫道，“她說想煉藥，但是有兩種材料怎麽也找不到，問我知不知道哪兒有。”

果然是去找材料了。之前明明告訴過她不必著急去弄的……精靈王的怒氣微微消弭，又接著道：“她要找什麽材料？位置在哪兒？”

“她想找龍`根草和龍葉果。”甘道夫說道。

原來是這兩種，城堡裏的確是沒有存貨，但隨便找座有龍棲息過的山上就會生長的，哪用得著親自去？只要放出話去，路過的行商就會帶過來的。這種事怎麽不跟他商量？精靈王心裏正思忖著，卻聽甘道夫又道：

“不過她說的那種效果，普通的龍`根草和龍葉果可達不到，除非是用龍血浸泡過的才行。”

精靈王神色大變，他猛地上前一步，還未開口，甘道夫已經說出了後面的話。

“所以我告訴了她如今中土境內幾條龍的所在位置，其中火龍血效果上佳，黑龍次之。”

精靈王不動了，他的目光落到了巫師身上，曾經的善良君主此刻眼中卻閃爍著嗜人一般的可怕目光。

“我真想殺了你。”他慢慢地說道。

“我不過是回答了別人的問題罷了。”甘道夫說道，“至於做出什麽選擇，是她的事情。況且就算她做了什麽事，那也是為你，不是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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