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贏回頭，他抿著唇，眼裏依舊盛著光。

“我們……”趙贏開口，話說了一半似乎又有些說不出口。他不擅長表達自己的除了憤怒之外的感情，即便是表達簡單的好感，他都覺得無所適從。

辛騅明白他的意思，不過他並不急著回應趙贏，他想讓趙贏把話說完。他知道趙贏不會說什麽漂亮話，可這話要是不說出來，趙贏和他之間會一直有塊透明的薄膜隔著，他必須要讓趙贏自己扯斷這塊薄膜。

看辛騅不動彈，趙贏有點急。他試著開口，可實在是覺得別扭。索性手一伸，冰涼的手掌握住辛騅垂在身側的手，拽著辛騅往那座廢墟徑直走了去。

行吧，這次勉強算過關。辛騅望著趙贏那顆被自己撓成鳥窩的後腦勺，無聲地笑了笑。

站在黑殿之外，燒焦的氣味越發刺鼻。除此之外，這之中還隱藏著一絲熟悉的死氣。雖然早就料到李天知和他人有所勾結，但他沒想到李天知居然能跟墓靈攪和在一起。辛騅皺皺眉，這樣，他就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互的趙贏周全了。

他突然有點焦躁，李天知打傷趙贏時，他隱約能察覺到當時的情況。玩明的，他不虛李天知那個拳腳功夫半桶水的。可偏偏，李天知愛玩陰的。從接近他們，到最後的梼杌異境，趙贏受傷的次數，跟李天知約摸是脫不了幹系。

想著辛騅不自覺地抓緊了趙贏的手，力道之大捏的趙贏手掌發白。趙贏偷偷看了一眼辛騅，從剛剛起這刁民的眼神變得異常的陰沈。他總覺得有些奇怪，這種眼神根本不像是平時的辛騅會有的，倒像是辛騅暴走時六親不認的樣子。

趙贏回想起當初他和辛騅在鯨牢被逼的走投無路那時候，難道那時候辛騅又暴走過？他記得李天知有說過，辛騅如果不好好控制自己體內的靈力，遲早有一天會變成只會殺戮的行屍走肉。

“嗯……”手掌的痛感愈發明顯，趙贏被捏的忍不住低吟出聲。

趙贏的聲音讓辛騅的眼神逐漸恢覆清明，他半蹲下身，借著通訊器的光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趙贏已經被他捏的發白的手掌。

辛騅仔細看了看，他愧疚地問道:“能握著住劍麽？”

“廢話。”趙贏白了人一眼，他反抓住辛騅的手腕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他湊到辛騅面前，雙手撫上辛騅的臉，辛騅站的位置比他要高，他得踮起腳才能把辛騅的臉看個仔細。

辛騅剛想說話，趙贏的身體又往他這邊靠了幾分，“別動，我要看看你是真是假。”

辛騅無奈，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導致這祖宗有這種錯覺。趙贏冰涼的手時不時地扯幾下他的腮幫子，又在他即將動怒時用一雙飽含疑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唉……”辛騅輕嘆了一聲，他擡手扣住趙贏的後腦勺，把趙贏拉到離自己更近的距離。對視幾秒後，他摁捺不住親了親趙贏的額頭。

“你說，我是真是假？”

略帶沙啞聲音從辛騅嘴唇裏冒了出來，低低的帶著些許誘惑的味道。

又來了，這刁民簡直跟暴走那時候一樣惡劣。真倒是真的，但他卻覺得很陌生。趙贏沒來由地覺得心慌，他有點怕，前路兇險，如果辛騅再次暴走，以後會不會再也回不去了？不是辛騅的辛騅，那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越想趙贏就越覺得無法忍受，他推開面前的人，拿著靈器踏進那座破爛的宮殿。

“趙贏！”辛騅追上去，趙贏的心思好猜，他抓著趙贏的胳膊，“你在擔心什麽？不要自己一個人瞎想。你有什麽顧慮就來問我，有什麽不滿就告訴我。”

辛騅手扯了一把趙贏的腮幫子，他笑著說：“像你這沒心沒肺的人，臉上不適合出現你現在這種表情。”

趙贏沒有像以往那樣甩開辛騅，他低頭小聲說道：“擔心……”

“鬼才擔心你。”趙贏的聲音突然變大，他猛地擡起頭，舉起手中的匕首朝辛騅刺了過去。

噗的一聲，匕首擦著辛騅的脖子刺中了他身後的東西。

“蠢貨。”趙贏嘚瑟的把匕首抽出來，轉身繼續往裏走。他抿著唇偷偷笑了笑，這問題他一定要問，但不是現在。等這一切結束了，他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

辛騅頓時覺得自己剛剛真的是瘋了，才會覺得趙贏這小白眼狼在擔心他。而且這白眼狼也不嫌膩味，這招都對他用多少次了？等這一切結束了，趙贏這頓打少不了！

氣歸氣，辛騅還是不樂意趙贏走前頭。他快步趕上趙贏，自己楞是擠到趙贏前面給他開路。撥開一層層燒焦的木板，幹凈明亮的大殿仿佛有人專門收拾好在等他們一樣。

一片搖曳的燭光之中，趙贏看到了那天那副石棺。

“你們居然還活著。”還沒等他倆有所動作，李天知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倒是出乎我意料了。”

李天知宮殿另外一邊走了進來，他身邊還跟著一個熟悉的穿著黑袍的男人，在他倆之後還站著一排排小嘍啰。

“師哥你還站著做什麽？進來我們好好聊聊。”李天知笑笑，他向辛騅招了招手，望著辛騅表情如常，淡定自如的模樣就像之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你……”作為始作俑者的李天知居然這麽一副無賴模樣，趙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揍李天知的沖動。可他剛有動作就被辛騅給攔住了。

辛騅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伸出食指在趙贏嘴唇上點了點。“噓。”

見趙贏禁聲，辛騅這才把視線轉向站在他們面前的李天知。他抓著趙贏的手，帶他走了進去。站在光亮的殿內，他開口道：“事到如今，你想跟我說什麽？”

“師哥，別那麽見外。”李天知擺擺手，臉上笑意更深。他說道：“我不過是想告訴師哥你想知道的。”

“最後。”李天知不懷好意的眼神在辛騅和趙贏之間轉了轉，“我得讓我親愛的師哥你，死個明白。這算是我這個做師弟的，最後能為你做的事了吧。”說到後面，李天知的表情有點遺憾。

“那我可得好好謝謝你了。”

辛騅嘴角往上一揚，他手掌一翻，一張藍符從他手心裏直直飛向李天知身邊的那副石棺。他用了六成力，毀了那副石棺完全沒有問題。

“師哥你！”李天知沒料到辛騅會來這麽一招，他狠毒地瞪了一眼辛騅，咬咬牙拿出靈器去擋辛騅甩過來的藍符。

和他料想的一樣，在他的靈器和藍符接觸的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雙手要被這股力量給強行折斷一樣。李天知不甘心地咬牙，他的實力和辛騅差了非常大一截，如果他想護住石棺，那他必定會受傷，他的手臂可能會因為這個徹底廢掉。

沒必要。

在這三個字從他腦子裏冒出來時，李天知果斷地松開了手。沒必要，他沒必要因為辛騅的陰損而讓自己受到傷害。

沒有李天知阻攔的藍符重重地撞上了石棺，石棺應聲而裂，一個穿著獵靈基地統一制服的女人，從石棺裏滾了出來。

死去的女人在燒焦的地板上滾了幾圈，早就失去血色的臉在滾動幾圈後沒了頭發的遮掩露出了全貌。

辛騅有些震驚地望著躺在燒焦地板上的女人，這個人……他居然也認識。

前S級科獵米奈，一個在十年前就因為事故不幸死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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