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誰給你撓了一臉貓爪印吶？”走半道上，好奇心比貓還強的李天知忍不住開始嘴賤。

看辛騅不搭理他，李天知戲謔地逮著辛騅可勁地調侃，畢竟能看辛騅吃癟的機會不多，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店了。

大概是被李天知給騷擾的煩了，辛騅擡頭不輕不淡地睨了一眼自家的多嘴師弟。他冷哼一聲，不悅地開口：“李天知，管好你自己。”

辛騅話音剛落，李天知自覺地退後幾步。他手指沿著嘴唇劃了一道：“成成成，謹遵師哥之命，師弟這就閉嘴。

李天知被辛騅懟過後，就連到了火車上也不敢再多說幾句不靠譜的話。倒是趙贏第一次坐這麽個玩意，一驚一乍的。從上車到下車，要不是辛騅攔著，幼獸腦袋頂上的毛差點給趙贏揪禿嚕了。下了車，望著車站裏的人來人往，趙贏心裏反而踏實了不少。

“師哥，我們現在是直接去還是怎麽？”李天知視線圍著車站掃了一圈後，停在辛騅的臉上。

長途跋涉後的辛騅面帶疲色，他沒有立馬回答李天知的問題。辛騅偏過頭看著站在最後的羅恒，他問：“有力氣繼續麽？”

羅恒把手藏在身後，他用力點點頭，大聲說：“我行的。”

“那現在就走。”

“得令！”

李天知狗腿地嚎了一嗓子，他帶著辛騅找了個租車行，花最少的錢租了輛最破的車，司機依舊是能把破車開出超跑速度的趙凜。

夜晚，沙漠的最深處。人跡罕至的公路上除了他們這輛破車，幾乎碰不到其他活物。陰雨天氣，天空跟大地之間的距離顯得很短，低沈壓抑的氣壓莫名讓人覺得很煩。

李天知打開窗把腦袋探了出去，他朝四周釋放了不少靈氣探路，可惜卻是徒勞之舉。這周圍的沙子很普通，就跟萬物缺水不可生長的規律一樣，在這大把大把金黃色的沙子裏頭，他連個低階靈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他朝羅恒那邊看了一眼，他們已經在公路上開了快兩小時了，而坐在車後座的蔔卦人，依舊是一言不發。

“羅恒，你到底知不知道混沌冢的位置？磨磨唧唧的等下車沒油了，你自己走。”李天知是第一個明確表示自己不滿的乘客。

他本來就煩羅恒煩的厲害，從一開始他就見不得這人神神道道的樣。新仇舊怨加一起，李天知看羅恒那那都不爽。反正羅恒在他面前，連呼吸都是大錯特錯。

李天知這一通火撒的，讓原本閉目養神的羅恒惶恐地睜開眼睛。羅恒手忙腳亂地坐直身體，他緊張地抓緊手腕上的紅色念珠。

“你別著急，馬上到了。”羅恒發出一串幹啞的聲音，他套著念珠的手指著沙漠之中的某一處，然後開口說：“就在那裏。”

李天知順著羅恒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除了一望無垠的黑之外，那片黃沙深處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礙於自己師哥就在自己邊上坐著，李天知不好發作，他嘴裏嘟囔了一句，便一臉煩躁地把腦袋別到一邊。

車上重歸安靜，破爛的小車繼續無目的地走在這條僻靜的小道上。直到雨停雲散，天邊隱隱有一絲月光灑下來時，一直安靜無聲地羅恒激動地開口喊：“朝左拐，朝著月光所在的方向走！”

聽得出來羅恒很興奮，說話間他無意識地身體離開了座位。不出意料地，砰地一聲，羅恒的腦袋撞到了汽車的頂棚。李天知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這讓原本還處於興奮狀態的羅恒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坐回了原位。

李天知再次把腦袋探出窗外，環視一圈無果後，他不滿地開口問僵直著身體坐在一邊的羅恒，“你確定你指的方向能走車？”

羅恒所說的方向在大漠深處，從馬路左拐盡是層層疊疊的沙丘，他們這輛破車想穿越這種地形簡直就是異想天開。就這種奇葩地形，羅恒居然大言不慚地讓他們把車往沙丘開。

他這麽一問，羅恒顯得更加局促不安了起來。他張張嘴，露出一副為難地模樣。

“照羅恒說的開。”一直靠在窗框上假寐的辛騅突然開口。不過他說話的對象不是正在發火的李天知，而是坐在駕駛位的趙凜。

趙凜情緒不高，聽辛騅說完後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方向盤左打，一腳油門下去，趙凜開著這輛租來的破車，徑直朝著羅恒所指的方向行駛過去。

深夜，沙漠裏寒氣更甚，趙凜這腳油門仿佛直接把他們帶進了冰窟窿一樣。趙贏在副駕冷的暈車也顧不上，就連辛騅遞過去的毛毯他都迫不及待地拿過去裹在身上。車越往裏走，隱藏在雲霧之下的月光就越清晰，這也意味著他們離目的地也越來越近。

忽然，遍地黃沙猛然一轉，一個巨大的湖泊憑空出現在沙漠之中。湖水清可見底，遠遠望去，一條森森白骨從岸上蜿蜒向下，深入湖底之中。月光，湖泊再配上天空中若隱若現的細碎星辰，明明是一副罕見壯闊的景象，卻讓人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裏，在這裏停下就好。”羅恒的聲音打破了周圍寂靜的氣氛，大概這就是終點，他說話的語氣帶著一絲激動。

趙凜猛地踩了一腳剎車，老舊的車身猛地前傾，羅恒額頭不小心重重地撞上車前座發出一聲悶響。趙凜聽見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看見羅恒皺著一張臉的表情時，他身體頓了頓又飛快地轉過了身。

“下車吧。”

辛騅淡淡的聲音在關鍵時候響了起來，只見他面無表情地拉開車門率先下車，順手還幫暈車暈到一塌糊塗的趙贏開了車門。

車門外的氣溫比坐在車裏還要低不少，辛騅這種平時不怕冷的下車都打了個寒顫，更別說裹著毯子縮成一團的趙贏了。倒是幼獸一副歡快雀躍的模樣，像它那種體內自帶小火球的生物，這種程度的低溫對它造不成任何影響。

早就知道幼獸體質的趙贏一下車就把它摟的嚴嚴實實的，再用辛騅給的毛毯把他跟幼獸包成一團保暖。不得不說，幼獸的體溫就跟不要錢一樣，暖呼呼的。趙贏舒服的倆眼睛彎成月牙形，月光打在他臉上，讓他那張略帶戾氣的臉柔和了不少。

“這裏就是異境了？”李天知哆哆嗦嗦地跳下車，他搓了搓肩膀表情有些不可思議。

“差不多。”

辛騅點頭，他習慣性地環顧了一番四周。不過是一眨眼的剎那，綠草大樹紛紛從他們腳下的地面破土而出，沙漠化為綠洲。辛騅揪了一片離他最近的樹葉放在手裏頭，他用手指夾著樹葉用力搓了搓。樹葉手感真實，綠色的汁液從他指尖一路滑到手腕，然後再掉在地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地方還真邪門。”周圍的環境一下子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讓李天知看得頭皮發麻。特別是湖裏那根大骨頭，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死之後被人擱水裏頭擺著，大晚上看著怪滲人的。

李天知學著辛騅也跟著揪了一片樹葉捏在手裏，他用力搓了搓，葉子居然在他用力的瞬間化為粉塵。風一吹，李天知手上那些所剩無幾的碎屑跟著消失的一幹二凈。

李天知驚訝地跟辛騅說：“我們不會碰上所謂的海市蜃樓了吧。”

辛騅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們面前的那片湖，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解。好半天後，他才不緊不慢地說：“這裏是真實。”

“可是……”李天知還想說些什麽，但卻被站在一邊很少吭聲的羅恒給打斷了。

“對，這裏就是真實。”羅恒往前走了幾步，他走到湖泊水邊停了下來。他蹲下身，用手指了指架在岸邊的白骨，只聽見他小聲小氣的聲音響起。

“這裏還只是門外，真正的門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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