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那顆光溜溜的腦袋後，羅恒嚇得差點掀翻了放在自己面前的木板。要不是趙凜及時抓著他的胳膊，連他自己都得結結實實摔上一屁股墩。

“沒事吧。”趙凜趕緊站起身走到羅恒身邊，他把羅恒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見沒什麽大情況之後，他才開口問:“怎麽樣，大叔你看見什麽了？”

羅恒一楞，這家夥怎麽知道他剛剛看見東西了？他擡頭盯著趙凜的臉，開口質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剛剛有看見東西？”

他話音剛落，趙凜伸出食指在他嘴唇上點了點，“秘密。”

趙凜這舉動直接讓羅恒死白死白的臉唰地一下染了點紅。在認識趙凜之前，他以為李天知那種已經夠能風騷了。沒想到趙凜長江後浪推前浪，他簡直就是浪的沒邊了。羅恒怎麽都想不到，就趙凜這麽純良無害的外表，居然裝著一個人精的靈魂。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趙凜被羅恒的反應給逗得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可看見羅恒那副不太友善的表情之後，他立馬開口服軟：“放心吧大叔，有些事情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我等著。”羅恒憤憤不平地瞥了一眼趙凜。

說是那麽說，可該膈應的他一點也沒少膈應。他不懂，他才是這一行人中唯一能窺探天機計算未來的人，可偏偏他卻顯得最無知。他現在的處境就像身處在一團迷霧之中，明明趙凜他們就站在他身邊，可這其中唯一被迷霧遮住眼睛的人只有他一個人。就連最後加入的趙凜，似乎都比他知道的多。羅恒有點失落，他現在就跟李天知說的拖油瓶一樣，似乎除了拖後腿之外沒點別的用處了。

羅恒的心思很好猜，趙凜一眼就能看穿自己面前正在發呆的這個人。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拉著羅恒就地坐了下來。

“大叔。”趙凜偏過頭，他直直地看著羅恒。“我們五個人，每個人都有來的理由跟目的。同樣的，我們每個人的存在都是必要的，你也是。”

說完趙凜輕輕地在羅恒肩膀上拍了拍，“你先緩緩，我出去把他們過來，到時候你出來告訴我們。”

羅恒沈默了一會兒，等趙凜要走時他才搖搖頭，跟著一起站起身，“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他自己想通了，反正他已經來了，就算他現在只是個拖油瓶，他也要死皮賴臉地跟到最後。的確，趙凜說的對。他們每個人來這都有目的，他也有。

“謝謝大叔！”趙凜嘴角一下揚了起來，原本灰暗的眼睛立馬就跟通電了一樣，唰地亮堂了起來。他把手伸到羅恒面前，然後抓著羅恒的胳膊把羅恒帶出了帳篷。

帳篷外天已經徹底亮了，今天依舊是個大晴天。清晨柔和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感覺還挺暖和。

“算好了？”見他們出來，原本蹲在石頭上的辛騅立馬朝他們走了過來，看得出來他已經等的不耐煩了。辛騅刻意忽視朝他笑的開心的趙凜，把視線定格在羅恒的臉上。

羅恒點頭，“算好了。”

“饕餮冢在哪兒？”

“不用等他們一起嗎？”羅恒指指辛騅背後的帳篷，趙贏那大爺還擱裏頭待著呢。自從上次在深坑見識過這小皇帝的實力後，他一丁點都不敢造次。現在這麽重要的事不叫趙贏，他總覺的心裏有點虛。

辛騅順著羅恒的視線冷冷地看了那帳篷一眼，張嘴吐出兩個字，“不用。”

羅恒嘴角抽了抽，他剛想說要不要再等等，結果趙凜腦袋湊了過來，“沒事的大叔，你先說給他聽聽，等上路了再告訴他們也不遲。”

“嗯。”辛騅點頭表示認同。

看他倆都這麽說，羅恒也沒辦法，反正機會他已經爭取過了，要是小皇帝再怪罪他，那鍋就是辛騅跟趙凜的了。

“我看見……”他閉上眼睛，開始回憶剛剛自己看到的那個畫面。“黑色的長河，河裏頭有很多小帆船，船上載著各種各樣的生物。在河的中央，有座島，島上有個大腦袋……嘶……”

羅恒說著說著覺得自己的眼睛隱隱約約有被針紮的感覺，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站在一邊的趙凜猛地用手強行把他的眼皮掀了起來。

趙凜那張陰晴不定的臉讓他不明所以，“怎……怎麽了？”

“你差點被禁術反噬了。”辛騅好心提醒。

“什麽？”羅恒搞不清楚狀況，他剛剛可什麽都沒幹呢。

趙凜把他的使禁術的手拿過去仔細看了看，完事一臉嚴肅地對他說：“以後不準閉上眼睛想這些。”

可能是他的語氣太過強硬，羅恒根本沒來得及想便趕緊點了點頭。等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才後悔自己沒有追根問底。為什麽閉上眼睛，他就會被反噬。等他想明白這功夫，站在一邊的趙凜已經跟辛騅討論起饕餮冢的位置來了，他根本就沒辦法插話。

“我沒猜錯的話，大叔說的地方應該是渡靈川。”趙凜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跟靈沒少打過交道，渡靈川有幸也去過一次。雖然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不過黑色的河流跟帆船，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這可是渡靈川標志一樣的存在。

辛騅點頭，“是渡靈川沒錯。”

“是渡靈川就麻煩了。”趙凜表情略擔憂地說道：“就我知道的，渡靈川是沒有邊際的，看上去很近的地方實際上很遠，看上去很遠的地方實際上卻很近。除此之外，靈川之上漂浮著不少惡靈，要是不小心碰上，我們會很難辦。”

辛騅沒說話，趙凜說的都對，靈川是人死後變成靈的一個必經之處。能從靈川上岸的魂就會變成靈，而不能上岸的，則永生永世漂浮在靈川上，唯一的解脫就是被其他靈當成養分給吞噬。此行他們去靈川，必定要萬事小心。稍稍有點差錯，他們可能永遠都上不了岸。

想著辛騅的臉色變得難看了點，他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猜想，如果饕餮掙開枷鎖，那後果就是整個靈川都會被它吞下去。當年把饕餮封印在靈川的人，到底是意欲何為？算來幾千年的封印，早該不牢固了。這麽明顯的意圖……辛騅捏緊拳頭，一雙好看的眉毛擰成一團。

這事趙凜也拿不定主意，靈川這東西連他都害怕。沒辦法，他只好開口問辛騅，“怎麽樣？”

“照常出發。”

辛騅說完便往自己的帳篷走了去，他現在心情不佳，也不管什麽趙贏不趙贏的了，他直接掀開帳篷走了進去。

帳篷裏趙贏還在睡，他的睡姿依舊豪邁奔放。當然，豪邁奔放的同時，趙贏該有的警惕性還都在線。辛騅一進來，不過幾秒鐘，他就睜開了眼睛。恰巧辛騅的視線朝他那邊掃了過去，正好跟趙贏來了個大眼瞪小眼。幼獸在一邊看得好玩，它也加了進來，一雙牛一樣的眼睛一下看看辛騅一下看看趙贏，不時發出嗷嗚的叫喚聲。

辛騅聽得煩人，他收起視線，開口對趙贏說：“起來，準備走了。”

“去哪？”趙贏在被窩裏翻了個身，略不耐地問。

“渡靈川。”

渡靈川！趙贏猛地臉色一變，原本帶著一絲剛睡醒時茫然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他開口質問道：“去那幹嘛，送死嗎？”

“你可以選擇不去。”

辛騅心事重，也懶得附和趙贏的壞脾氣。畢竟渡靈川的危險等級，要比窮奇冢的異境不知道高多少。他剛說完，趙贏的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十分難看。趙贏剛想說話，一邊收拾東西的辛騅開口打斷了他已經要冒出嘴巴的話。

“要去就給我老實點，在靈川我不會手下留情的。”辛騅收拾好東西就出去拆帳篷，也不去顧還待在裏頭的趙贏。

趙贏簡直是要被這刁民給氣死了，他不知道這刁民是不是上次在深坑裏把腦子摔壞了，還是說那刁民的瘋癥又犯了，居然敢用這種糟糕的語氣跟他說話。趙贏捏緊拳頭飛快地鉆出帳篷，他沒去看辛騅，他徑直走到李天知所在的車邊，擡腿往輪胎上踹了一腳。

“我的媽，你……”李天知這睡的正香，趙贏那腳差點沒把他魂給嚇沒了。他剛想開口罵人，結果一看趙贏那張來者不善的臉，他立馬認慫幫人把車門打開。

趙贏的氣息不對勁，李天知更是一個字都不敢往外蹦，只得畏畏縮縮地窩在後座的車門邊。李天知現在就是度秒如年，他恨不得連呼吸都跟趙贏申請一下，免得自己哪裏做錯了，被人掐脖子。

好在辛騅他們不是那種磨蹭的人，五分鐘不到，他們已經準備就緒上了車。羅恒手上有傷，這回趙凜出手把開車的任務攬了過去，原本坐駕駛位的羅恒坐到了副駕駛。而倆大爺一樣的趙贏跟辛騅，他倆一人一邊坐在李天知兩旁。

一個趙贏也就算了，怎麽他師哥也一副不好惹的樣。李天知欲哭無淚，他可能上輩子刨了誰的祖墳，這輩子才淪落到坐趙贏跟辛騅倆中間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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