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過年時和沈珩昱匆匆見了一面，直到《繭》這部電影殺青，他們倆也沒再找著機會見面。

回到北京，江城在寰宇娛樂裏把最近的行程對好，就直接去了沈珩昱住的四合院。

沈珩昱最近沒有接戲，早知道江城今天殺青，特意做了飯菜在屋裏等著他。

小陳送江城過來，江城留小陳一起吃個飯，小陳頭搖的撥浪鼓似的，幫著江城把行李放進院子裏，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沈珩昱笑了一下：“你先休息會兒，我去把菜給熱了。”

江城走到沈珩昱跟前，打了個哈欠，然後腦袋擱到了沈珩昱的肩膀上：“沈老師，我好困，想先睡覺。”

沈珩昱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吃點東西再睡，先去洗個澡。”

江城又悶著頭嘟囔了半天，才被沈珩昱推進了浴室。

等到江城換了身居家衣服出來，沈珩昱已經擺了一桌子菜，江城吸了吸鼻子，看向沈珩昱，眼睛忽然有點酸。

“過來，吃飯。”沈珩昱朝江城招了招手。

江城確實是餓了，埋著頭吃了兩碗米飯才擱下筷子。

沈珩昱：“剛吃完飯，坐會兒再去睡覺。”

江城點頭：“好，沈老師，我有件事要跟你講。”

“嗯？”沈珩昱溫柔地應了一聲：“怎麽了？”

江城的手不安地拽緊了衣角：“我上次和歡姐說我想退圈，她答應了。”

沈珩昱微微挑眉，他一只手支著下巴，看著江城，問：“她是做好了安排？”江城當年和寰宇娛樂簽的合約還沒到期，這會兒江城想退圈，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歡姐和方導都說好了，假稱我在《繭》的拍攝過程中受傷，以此為由，不再接新的工作。再等半年，她就安排我出國。”

沈珩昱抿了抿唇，問：“梁歡的條件是什麽？”

江城搖頭：“沒什麽條件，不過和公司的合同暫時不能斷，我出國就說是學習去了，她希望我好好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麽，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在國外期間，她要求我完全獨立，當然還要努力學習，去探索更多新的可能。”

“摘掉明星光環，做個普通人。”沈珩昱說，“我覺得梁總的安排很好，她確實是真心為你考慮。你入圈時年齡還太小，需要一個這樣自省提升的機會。”

江城聽沈珩昱的口氣是讚同的，不由得松了口氣：“歡姐還說，她會把這段時間我所有的片酬、代言收入都結給我，出國的花銷我全部自費，選擇什麽學校她只提供建議，也不會替我決定，如果四年後我還是決定退圈，那違約費用也由我自己支付。”

江城看了一眼沈珩昱，放輕了聲音：“歡姐還說，她希望沈老師也把選擇權留給我，讓我去過自己的人生。”怕沈珩昱多想，江城立馬又補充，“不過沈老師放心，我會一直和你保持聯系的，不過就是異地戀，我們倆的感情不會有問題的！”

沈珩昱閉了閉眼睛又睜開，他揉了揉眉頭：“其實梁總不說，我也明白的。你……”沈珩昱難得話說到一半不曉得怎麽說，他對著江城笑了一下，“你先去休息吧，就按照梁總的安排走，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江城一下就懵了：“沈老師？”

沈珩昱起身收拾碗筷，只點了點頭，也沒出聲。

江城坐在座位上不知所措，他想到沈珩昱也許會不開心，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麽做。尤其是沈老師明明不開心，卻一句話也不和他說。

等到沈珩昱把廚房打掃幹凈了，發現江城還坐在餐桌前：“怎麽不去休息？”

江城擡頭：“沈老師不要生氣了，你要是不開心我就……”

“我沒有不開心。”沈珩昱打斷江城的話，“梁歡說的我都同意。”

江城伸手抓住了沈珩昱的袖子：“你說謊，明明就很不開心。”

沈珩昱半蹲下來，與江城的目光持平，他定定地看了江城一會兒，看得江城臉都紅了，才嘆息一聲，把頭埋到了江城的膝蓋間——是個少見的示弱的姿態。

“如果非要給我的不開心找個理由，只能是我遺憾自己虛長了你這麽多歲。”沈珩昱閉上了眼睛。

江城的手放到了沈珩昱的後頸上，輕聲道：“我不會離開你的。沈珩昱，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能夠快點成熟起來，站到你的身邊。如果我繼續留在圈子裏磋磨，只會離你越來越遠。”

江城低下頭，附在沈珩昱耳邊：“沈老師，我想和你有未來。”

沈珩昱的心一緊，他猛地抓住了江城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好。”他聲音啞了些，“我們要有未來。”

江城笑著俯身吻住沈珩昱，他輕輕舔了一下沈珩昱的唇角，鄭重道：“我想像星星一樣愛著沈老師。”

亙古不變，綿長永恒。

沈珩昱心跳都亂了，他的吻落在江城的眼角，落在江城的鼻尖，落在江城的唇間，溫柔繾綣。

“我從前很害怕時間，但有了你，忽然就不怕了。”

“你去哪裏，我都能找到你。”

“你離開多久，我就等多久。”

“外面的世界很大，我就做一盞等你回家的燈吧。”

“這裏是家。”

江城語調都有幾分哽咽了：“好，好。”

他捧起沈珩昱的臉，兩人眼睛裏都是彼此，江城說：“沈珩昱，我想要你。”

沈珩昱的額頭抵上了江城的額頭，他說：“會疼，你怕不怕？”

江城閉上了眼睛，耳朵尖都是紅的，他說：“怕，但還是想要。”

沈珩昱橫抱起江城，進了臥室。床頭亮著一盞暖橘色的落地燈，在零碎的光影裏，江城把自己徹徹底底交給了沈珩昱。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裏透過來，沈珩昱種的西府海棠，在今晨開了第一樹花，是淡淡的胭脂色。

江城側臥在沈珩昱的懷裏，頭上翹了兩根頭發，他睡得很熟，沈珩昱先醒了過來，他緊了緊臂彎，一點兒也舍不得離開江城——他想要江城在睜開第一眼的時候，就看見他。

等到江城徹底醒過來，已經將近中午，他揉著眼睛，模樣還有幾分呆：“沈珩昱……”

“我在。”沈珩昱等了一早上，就是為了說這一句話。

他還想要說一輩子。

江城清醒了些，後知後覺地害羞起來，扯著被子要蒙住頭。沈珩昱輕笑了笑，等著江城在被子裏待了一會兒，才笑著幫他把被子輕輕扯開，掖在了脖子下。

他吻了江城的額頭一下：“早安，江小城。”

江城眼睫毛輕輕顫了顫，他悄悄擡起眼，目光從沈珩昱的臉上飛速掠過，又很快地垂了下來：“早安，沈老師。”

沈珩昱把江城又往懷裏摟了摟：“早餐想吃什麽？”

江城歪著腦袋想了半晌：“煎餅果子加辣條！”

沈珩昱屈起手指就在江城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不行。”

江城扯了扯被子，佯裝生氣地哼了一聲，掙脫了沈珩昱的手，就要背過身去。

沈珩昱覺得好笑，卻依舊很吃江城這一套，立馬又摟回來：“吃煎餅，吃煎餅，我待會就給你做，但是沒有辣條，我再給你熬個粥，晚上帶你去吃私房菜，好不好？”

江城思考了半晌，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好吧，那煎餅我要雙蛋。”

沈珩昱捏了捏他的臉：“給你加四個蛋，滿意嗎？”

江城笑了起來：“還行還行，那沈老師快去做飯，我餓了！”

等江城洗漱完，慢悠悠地捧著沈珩昱給他熱好的牛奶，去四合院裏轉圈：“沈老師，海棠花開了！”

沈珩昱從廚房裏探出半個身子：“嗯，今年倒比往常開得早些。”

江城興致勃勃地拿出手機，給枝頭的海棠花拍了好幾張照片，加了濾鏡發微博：“春天到了[笑臉]！！！”

“過來吃早飯。”

江城笑瞇瞇地喝光了牛奶，坐到餐桌前。沈珩昱一邊給他放碗筷，一邊問：“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江城不好意思地低頭：“唔……挺好的，沒事。”昨晚的沈老師，是真的很溫柔，“哎呀，沈老師的煎餅沒放辣條也很好吃呢！”

見江城生硬地把話題拉開，沈珩昱笑了笑，也不拆穿他：“好吃就多吃點。”

《繭》殺青後，江城的工作安排輕松了不少，空出的時間就在準備出國留學的事情。

江城和沈珩昱商量後，最終選擇了芬蘭戲劇學院的現場藝術與表演研究專業。

芬蘭是江城和沈珩昱都喜歡的城市，這裏冬天被冰雪覆蓋，能看到極光，是北歐神話的誕生地。

浪漫得很。

在選專業上，原本沈珩昱都在替江城看經濟類相關專業了，江城卻鄭重地告訴沈珩昱，他想學表演。

沈珩昱不解得很：“你不是不喜歡表演嗎？”

江城搖頭：“我現在喜歡啊。不不不，我在看《茶館》的時候就喜歡了，我只是不想做個繡花枕頭的明星。”

沈珩昱嘆氣：“隨你。”他想了想，“那……等你學成歸來，我有一部戲想等你拍？”

“《潼關》？”江城立刻道。

沈珩昱摸著鼻子笑了一下：“這是我還在學校的時候寫的劇本，講的是我像你這麽年輕時的狂妄幻想，是個頂無聊的故事，拍出來十有八九要撲的血本無歸。”

“我拍。”江城握住沈珩昱的手，“你寫的故事，要留給我。”

沈珩昱說：“一言為定。”

八月中旬，江城收到了芬蘭戲劇學院的錄取通知，沈珩昱仍舊把江城送到了機場，他和江城似乎在機場裏遇到過很多次，有過別離，也有過重逢。

他這一次在這裏送走江城，也會在這裏再把江城接回來。

“等我，沈老師。”江城在這一刻，忽然分外不舍。

沈珩昱微笑著點頭：“等你回來。”

餘生漫長，總有些人和事值得等待。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是番外小甜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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