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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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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裏出來,陸時秋這個寒門狀元更忙了。

不當官, 想教書, 許多人都想找他當西席。

陸時秋通通拒了, 他花了大價錢把京城最熱鬧的狀元樓包下來。

張又新還是頭一回見三哥這麽財大氣粗, 只是他多少有些不理解,“那麽多人要請你當西席, 你何必要自己選呢?”

陸時秋搖頭,“一個個看太麻煩了。收弟子也得合眼緣。”他把自己出的題目拿出來, “只要能得高分, 我必定會錄取。”

張又新接過來。

這些題目非常奇葩,而且他從未見過。

不是四書五經, 倒像是……

“這是智力測試題。”陸時秋笑道, “根據這些, 我可以判定誰的腦子好使。”

要不是四乙不幫他搜尋智商高的人。他也不用費那麽多周折了。

張又睿見他打定主意,“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千萬別跟我們客氣。”

陸時秋笑笑, “有啊。我打算設宴款待同年,你們也一塊去吧。選人就交給狀元樓的夥計忙活就行。”

那些夥計很會招待人, 交給他們, 他絕對放心。

他打算一樓專門給那些人做題, 二樓專門招待同年。

這些同年考完試,就要授官了, 不日就要離開京城。

他不趁此時機跟這些人打好關系,更待何時。

張又睿見他安排好了,自然讚同, “也行。”

張又新和張又笙卻不肯去,“我倆只是舉人,去那地方不合適。還是在樓下幫你張羅吧。”

陸時秋想了想,“行。”

陸時秋要在狀元樓招弟子。消息一經傳出,全京城都意動了。

誰家沒有沒有孩子。能得狀元指點,那是尋常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好事了。

於是許多人都在約定之日,帶著兒子前來拜會。

狀元樓門口,張又新和張又笙兩位舉人當門神,示意大人留下,孩子進去。

順便還解釋一句,“進去後,要做一套考卷。就能出來了,三日之內,狀元會送請帖給諸位。”

雖說許多人不理解,但狀元連官都不要,讓人做套卷子,再正常不過。

於是孩子們全都進去。

一樓大廳,十人坐的圓桌,只坐五個,擺上筆墨紙硯,到了時間,開始答題。

時間只有一個時辰。

狀元樓的小二也充當一回監考官,別提多過癮了。

考完後,孩子們出去,換下一波進來。

一整天,前來參加的人足有一百多人。

年齡不一,有的是五六歲的稚童,有的已到不惑之年。

陸時秋在二樓設宴款待,席間跟這些人聊得不亦說乎。有幾個非常合他胃口,約定以後一定要常通書信。

晚上,陸時秋挑燈批改這些卷子。按照成績依次排列。

張家三兄弟也在幫他的幫。

這些題目,說實話,他們來答都未必能答對。

“你這題目也太難了。咱們科舉也不考啊?”張又新邊錄成績邊吐槽。

陸時秋笑笑沒說話。

如果他拿往年考卷測試,誰知道對方有沒有測過呢。

所以還是自己出的更有保障。

陸時秋錄完成績,選了其中成績最高的一個。

“就他了!”

張家三兄弟湊過來,“這人居然全能答對。也太牛了吧?”

兩個時辰能把這些題目全答對,真乃神人了。

當看到名字,張又睿覺得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我好像在哪聽過啊。”

陸時秋怔了下,看了眼名字旁邊的籍貫,“這人老家是江陵府的,你認識?”

張又睿擰眉,突然一拍巴掌,“我想起來,方永康,江陵府有名的神童。”

陸時秋看了眼年齡,“不是吧?二十五歲還能叫神童嗎?”

張又睿擺擺手,“你且聽我說。”

三人作出洗耳恭聽的姿態來。

張又睿咳了咳,“就是三年前,我跟二弟來京城參加會試,那次落榜,我一個人在酒樓喝悶酒。迷迷糊糊間,聽到那裏的掌櫃跟娘子閑聊。說舉人已經了不得。不像他家鄉有個神童,十三歲就中了秀才,考了四次鄉試,都沒能中舉。”

陸時秋擰著沈思。

張又新有些打退堂鼓,“考了四次都沒中鄉試,該不會是有什麽原因吧?”

“我聽說對方乃是小富之家,應該不缺錢。”張又睿只能把自己了解的事情說了。

“那他怎麽會跑到京城呢?”張又笙有些奇怪了。

他不在家好好準備考試,怎麽會跑到京城來了?

陸時秋打算見見這人,“興許有事吧。”

他打定主意,明天見見這人。

張又新把錄好的成績給他,“你只選一人嗎?”

陸時秋搖頭,“我精力有限,暫時只帶一人。”

他還要教囡囡,蘇沫陽和沈青墨。四個孩子已經足夠了。

再多,他就沒時間弄他的教育法了。

張又新見他打定主意,“那行吧。”

第二日一早,陸時秋換上新衣,親自去方永康住的客棧。

方永康是跟著商隊來的。理由是來京城散心,順便想敗入大儒門下。

只是他沒有人脈,給那些大儒遞請帖,對方一直沒有動靜。

偶然聽到客棧小二提起狀元樓的狀元想招個弟子,他心中一動,前去應考。

雖然狀元也才三十四歲,比他大不了多少,但他絲毫不在意。

他在二樓地字房等候,半步不敢離開,生怕對方找上門,剛好錯過。

聽到敲門聲,方永康立刻開門。

敲門的是小二,他快速讓開,露出身後之人,“客官,這位陸舉人找你。”

雖說陸時秋是狀元,跨馬游街過,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認識他。

一來他那天穿著大紅袍,臉上刷粉。二來他是騎在馬上,周圍擠得人山人海,許多人只能看個輪廓,並不能看清五官。

所以他以舉人身份,小二半點沒有存疑。

方永康聽到他姓氏,心裏一喜,趕緊請他進屋,“陸舉人請進。”

陸時秋走進屋,撿個凳子坐下。

方永康向小二要了茶水和糕點。小二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小二就端著茶點進來。

陸時秋已經和方永康介紹過自己。

得知他就是狀元,方永康壓仰不住的興奮,只是對方還未吐口收他為徒,他勉強把喜意壓下去,恭恭敬敬道,“不知先生今日前來……”

陸時秋笑著解釋,“我看過你的卷子。答得很不錯。我想知道你現在的進展。”

於是接下來,陸時秋開始出題。

方永康的記性不錯,四書五經也算對答如流。

陸時秋隨意指了桌上的茶點讓他現場作詩。

這是即興作詩,以前寫過,倒還罷了。但方永康顯然沒寫過。思考一個多時辰,詩也只寫得磕磕絆絆。

陸時秋便出了一道策論,讓對方答。

他考的是實政。方永康答得很一般。

看的出來,他記性好,可是並不能融會貫通。

也難怪他考了四回鄉試都沒中了。

詩、賦先不說了。策論是每場必場科目。他答得這樣淺顯,顯然跟他的閱歷有關。

陸時秋沈吟良久,“你在家中是不是不管事?”

方永康一怔,十分坦然點頭,“是。家中有母親和妻子安排妥當,萬事不用我操心。”

果然!陸時秋已經想好對策,可他不確定對方真能按自己的想法來,“若是你拜我為師,必定要按我的要求行事。你可願意?”

方永康拱手,“這是自然。”

陸時秋直接了當開口,“哪怕讓你行商賈之事?”

方永康一怔,重覆他的問題,“商賈之事?為何如此?”

陸時秋把他寫的策論不足之處說給他聽,“這些都是書本裏的內容。鄉試跟院試不一樣,你得有自己的思想,不能完全照本宣科。你沒有管過事,經過事,一心只知閉門讀書,疏不知沒有閱歷的人是寫不出好文章的。還有你的詩,看起來用的都是好詞,外表光鮮亮麗,內裏卻空洞無物,絲毫不能給人留下印象。”

從來沒有人提點過方永康,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詩寫得極有水平。卻不成想竟是徒有其表。

策論更不用說了。

方永康思定再三,站起來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多謝先生。”

這是要拜自己為師的意思了,陸時秋背著手,“既然你已經決定,三日後,我就要回鹽儉縣。你可以先回家安頓家人,再趕到我家。”

方永康點頭應是。

閑聊一會兒,又告之對方地址,陸時秋就告辭離去。

回到張府,陸時秋開始給各府寫信。

每一個都提點一二,而後致上真誠的歉意。文字並不多,但他誠意很足。

張又新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搞一出。

陸時秋卻覺得自己這樣做很有必要,“要是這些人真的有人僥幸中了,我也算提點對方了。”

張又新嘖嘖兩聲,“三哥,我發現你還真的是廣撒網。”

“錯!我這叫結善緣。”能不得罪人,最好還是別得罪。省得將來給自己招禍。

第二天,陸時秋寫了一天的信。

到了晚飯,他手都抖了。

吃飯時,還是下人餵的飯。

陸時秋從來沒享受過的待遇,只是他絲毫沒覺得榮幸。

一個小廝給他餵飯,總覺得有哪點不對。

張又新憋著笑,“三哥,你若真拿不動筷子,可以讓丫鬟給你餵飯啊。”

一個小廝,簡直辣眼睛。

陸時秋板著臉,意有所指,“我這是避免麻煩。我要真讓丫鬟伺候用飯,你三嫂知道了,估計心裏不舒坦。為了讓她安心,我還是忍忍吧。”

張又睿大吃一驚,“看不出來陸兄弟還怕婆娘。”

張又笙也是瞪著眼睛看著他。

陸時秋嘖嘖,不以為然道,“我這哪是怕她。我這不是讓她安心嘛。她嫁給我,還給我生了個女兒。晚上還要到夜市賣燒烤養家。這麽辛苦,我總得讓她安心嘛。”

張又睿楞了好一會兒,“這也能算賢婦嗎?”

連個兒子都沒生,至於養家,陸時秋前幾年還到府城賣貝殼擺件掙錢吧?

陸時秋嘆了口氣,“我算知道你為什麽會試成績名次不高了。”

張又睿支支吾吾,“啥意思?”

“你的思想還停留在以前。現在是女皇當政,她是啥人,你還看不出來嗎?”

張又睿擰眉思索。張又笙急了,“啥意思?女皇是啥人?”

陸時秋攤了攤手,“女皇心善,外頭傳什麽的都有。她不可能不知道。除了登基時,撞死過幾位老臣,頂撞她的,也只是讓對方卸甲歸田。何時聽過她濫殺無辜?”

張又新眨巴下眼睛,“這跟咱們有什麽關系?”

“關系大著呢。你別看女皇只個女人,可她的心胸真的寬廣。她最喜歡用什麽人呢?”

六雙眼睛齊唰唰看過來。

陸時秋給三人解惑,“她最喜歡懂得變通的人。”

張又睿思慮再三,把兩件事結合來看,得出一個結論。他不確定道,“你是說女皇不喜歡三妻四妾?”

“只要是女人沒有一個喜歡的。”陸時秋偶爾聽四乙念叨過什麽宮鬥,宅鬥。他當時不服氣,還翻過史書,發現許多端倪。

張又睿見三人不信,給他們舉了實證,“你們瞧瞧女皇的四個兒子。就說最出息的四兒子,你可曾聽過他有通房?有小妾?”

三人猛搖頭,還真沒有。

“她兒子都不納妾,也不見她賜個宮女給兒子。你們就能明白她的心思了吧?”

三人醍醐灌頂。

張又睿追問,“還有呢?”

他太厲害了,明明他接觸女皇的次數也不多,就能把女皇的心思全摸透,真的太難得了。

陸時秋以前只是知道女皇心善,可自打他進宮見過女皇,他看得出來,女皇已經變了。再加上她當政後的措施,陸時來猜得出來,女皇想當一位明君。

當明君,心胸寬廣,代表這人選拔人才也會很寬容。

陸時秋攤了攤手,“我猜女皇接下來會有大舉動。”

眾人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有下人跑進來,進來就道,“大少爺,女皇在宮門外張貼皇榜,向天下人懸賞,只要有人能提高田地畝產,就能賞千兩銀子。”

張家三個少爺齊齊看向陸時秋。

陸時秋也是一頭霧水,“走,瞧瞧去。”

四人齊齊出去看。

女皇頒布的懸賞令何止提高畝產一條。裏面還有兩條,節省人力的紡織機和蒸汽機。

紡織機就不必說了。南方已有這個東西,但是要說節省人力的紡織機,大家還是不明白。

後面那個蒸汽機就更讓人摸不著頭腦了。這是什麽東西?

【蒸汽機是將蒸汽的能量轉換為機械功的往覆式動力機械。蒸汽機需要一個使水沸騰產生高壓蒸汽的鍋爐,這個鍋爐可以使用木頭、煤、石油或天然氣甚至可燃垃圾作為熱源。蒸汽膨脹推動活塞做功。】

陸時秋一頭霧水。能量轉換?啥意思?

陸時秋在心裏問道,“你們商城應該有賣的吧?多少銀子?”

【這東西超出這個時代,需要十萬兩銀子。】

十萬兩?陸時秋差點叫出聲。他目光灼灼看著那皇榜,“女皇賞賜才五萬兩。你們也太黑了吧?”

【如果只是書,只要一萬兩,你要嗎?】

陸時秋驚訝,真的假的?這麽便宜?

【你未必能看得懂。】四乙實話實說。

陸時秋啞然失笑。可不是看不懂嘛。他連它的話都聽不懂。

回去的路上,四人討論起皇榜,“有好的東西,大家只會藏私。女皇懸賞,應該有人會心動,願意把方法呈上去。”

“方法倒是對了,只是這東西真能做出來?”

“誰知道呢。說是天皇夢到的。所以讓大家試試。”

沒錯,雖然是女皇頒布的聖旨,卻是天皇夢到的。

陸時秋很懷疑天皇是不是夢到兩千年後。要不然怎麽會夢到不屬於這時代的東西。不過想想人家是天子也就釋然了。

作者有話要說:  蒸汽機介紹來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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