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黃蓉追上黃藥師的腳步，黃藥師回頭看她，“爹爹，蓉兒想跟你說說話。”

黃藥師想著已經許多年沒有和黃蓉一起說過話了，如今黃蓉提出，他自不會拒絕，點點頭與黃蓉走到一邊的庭院。“爹爹這些年都去了哪裏？我和靖哥哥出桃花島尋了爹爹許久，都沒能尋到爹爹。”

“不過是四處走走，有時也在一些地方小住幾個月。”黃藥師坐在一旁，黃蓉細細打量了黃藥師一番，不得不承認，華錦楓把黃藥師照顧地極好，一晃十幾年過去，黃藥師一如當年，其中有他內力深厚的原因，但若不是日子過得舒適，黃藥師的神情亦不會如此的輕松自在。

“爹爹，華錦楓到襄陽，究竟意欲何為？”黃蓉直白地問，黃藥師平淡地掃了她一眼，黃蓉的心一緊，連忙解釋道：“爹爹，我與靖哥哥守護襄陽，這一年來，大理動作頻頻，女兒看不出大理究竟是何打算，加上華錦楓出現，是要與大宋談聯盟之事。爹爹，大理可是有心在擊退蒙古之後，攻占襄陽城？”

“我不知。”黃藥師平靜地說，黃蓉激動地喚道：“爹爹，此事關系襄陽存亡。”

“蓉兒是覺得我在騙你？”黃藥師反問，黃蓉動了動唇，“爹爹，若是大理當真要攻打襄陽，華錦楓為大理主帥，我與靖哥哥誓守襄陽，爹爹會幫誰？”

黃藥師勾起一抹笑容，“蓉兒想多了，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黃蓉聽得大喜，她想細問，“時候不早了蓉兒，你多日奔波，早些回去休息吧。”黃藥師沒給黃蓉細問的機會，人已起身往房間走去。推開門時，華錦楓正地擦著頭發，聽到聲音回頭道：“回來了！”

那飽含情意的雙眸，十數年不變，她是不會讓他處於兩難之境的。

“長傾長公主，景王到！”一身墨青蟒袍，頭戴金冠的段安樂，身穿明黃外衣，下以素白裙擺，發間插著龍鳳九簪的華錦楓並行而入。正堂那同樣是墨青蟒袍的中年男子早在聽到傳聲時已站了起來，待見到他們二人時，明顯有此驚訝，抱拳道：“景王，長傾長公主。”

“福王！”兄妹倆一人抱拳，一人頷首，相互打了招呼。

“長傾長公主水土不服，如今身子見好，可喜可賀！”福王在瞬間的驚訝後，笑著表示關懷，華錦楓含笑道謝，“多謝福王關懷了。”

“長公主客氣，長公主是大理使臣，大理與大宋可否聯盟，可是關系重大，長公主更是重中之重，長公主可要保重身子才是。”福王點明華錦楓的重要，華錦楓笑意不減地道：“有勞福王關心，本宮知道的。不過，大宋與大理聯盟，不知要如何聯？”

被華錦楓如此道破直言，福王及其他人都一頓，還是福王反應快地道：“長公主，景王，我們不妨坐下再談，坐下再談。”

如今大理國力日益壯大，再不是昔日對大宋稱臣的小國，是以作為兩方代表的福王與華錦楓自然坐到正座左右二坐，左為尊，右為副，福王在左，華錦楓在右，這一點，華錦楓並不在意，大理強，卻還沒有強到讓大宋認服，所以，自然還得福王坐左座。

“不知，長公主來襄陽時，大理陛下可有說到，我們要如何聯盟？”福王聰明地把皮球再次踢給了華錦楓，華錦楓非常理所當然地道：“如今蒙古主力攻宋，皇兄的意思自然是，大理配合著大宋，但有用得著大理的地方，大理又做得到的，我們大理自當去辦。”

福王聽著忍不住多看了華錦楓一眼，他想探大理的底，可就聽華錦楓這話，一則點出了如今的局勢，大宋襄陽危在旦夕，提醒著此次聯盟，是大宋需要大理；二則也是道明了，若是兩方聯盟達成，大理出兵配合大宋，也是在量力而行的；三則也是表明，聯盟需看雙方能不能達成一致，若是不能，一拍兩散。

“唇亡齒寒，今日蒙古攻打大宋，襄陽若破，便等於大宋一半歸於蒙古，而後若是大宋不存，大理焉能逃脫。”福王提醒著華錦楓這樣一個事實。

“是唇亡齒寒不錯，可是，大理若是依附於蒙古，同樣也能保證五十年內，大理無憂，這一點，福王要知道。但是，若是大宋與大理聯盟，拿大理的兵馬作先鋒，大理兵亡，那麽蒙古就可能轉頭先吞了大理，再戰大宋。”華錦楓喜歡直言。

“長公主說笑了，即成聯盟，大宋如何能如此行事。”福王一幅被人質疑，十分傷心的表情，華錦楓冷笑了笑，“福王，明人不說暗話，戰場無父子，更不要說，大宋與大理只是聯盟而已。”

“本王離京之時，皇上有言，大宋真心與大理聯盟共同對抗蒙古，為了表示誠意，長公主可提任何要求，若是本王不能應允的，自然也上稟皇上。”福王心知若他再不有所表示，只怕他們是談不下去了，華錦楓鈴鈴而笑，“雙方聯盟，本宮要做雙方的主帥。兩軍須聽本宮調配，不得有違。”

一片嘩然，福王等人都驚住了，可隨即又開始想著此事的可能性，福王盯著華錦楓道：“當年大宋與蒙古大理抗金時，金兵大敗之後，蒙古轉攻大宋，一舉奪下幾座城池。此事長公主應該清楚，長公主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可是要將大理的兵馬轉為抗蒙的主力？”

“福王說的不錯，當年的事由，本宮都知道，可正因為知道，而大理勢弱，所以，更要防範聯盟過後，大宋出耳反耳，趨機對付大理。”華錦楓不緊不慢地說，福王從來沒有跟這般的人打過交道，平日裏與朝臣說話，都是說半截留半截的，如今對於華錦楓如此直言不諱，他是著實不知從何應對。

“大理防範大宋，我們大宋何嘗不曾擔心你們大理事後如同蒙古一般，事後趨機作亂，擾我大宋。”一個官員站了起來，如此說來，宋官們連忙附和。

華錦楓道：“是的沒錯，但是，本宮是在大宋境內，更在這襄陽城中，縱然本宮為兩軍統帥，其中能做的有多少？反之若是宋廷之人為帥，大理便如同魚肉，諸位莫以為，本宮之言有差？”

這般一反駁，那喧嘩之聲即消，華錦楓道：“最重要的是，如今大宋需要與大理聯盟，如若不然，縱然有持有武穆遺書的郭大俠守城，可蒙古傾兵而出，憑大宋的兵力，撐不過半年。大理在沒有確保一定的安全之下，絕不出一兵一卒，相助大宋。本宮之言代表大理上下之意，福王可將本宮之言，轉達宋皇。”

福王沈思了片刻道：“長公主，此事關系重大，待本王上告皇上之後，再作回答，還請長公主與景王和諸位大人稍作休息幾日。”

“那是自然。”華錦楓自無不應的。離開時回頭說了一句，“本宮暫住入陸家莊，未曾與福王和諸位大人說起，還請諸位莫怪。是以福王日後若有何事，還是到陸家莊尋本宮。”

福王有些一楞，隨之道：“長公主可是對驛館安排有所不滿？”

“沒有，不過本宮與陸家莊有些淵緣，此次既然入了襄陽，也該與老朋友敘敘舊，福王不會不允吧？”華錦楓半虛半實地透露了與陸家莊的關系，福王雖然心有疑慮，但見華錦楓如此坦蕩，也不好拒絕。含笑道：“長公主既然在襄陽有舊識，襄陽守城多得陸家莊全力配合，郭靖郭大俠亦住襄陽城中，長公主覺得陸家莊甚好，本王哪裏會不允。”

“如此，本宮靜候福王的消息。告辭！”華錦楓帶頭離去，福王道：“本王送送公主！”

華錦楓上了馬車，段安樂跟著上去，華錦楓回頭看了他一眼，“三哥不騎馬，上來幹嘛？”段安樂咧嘴一笑道：“不幹嘛，就想跟楓兒說說話。”

“有什麽回去再說，那些宋人看了又得說我們大理沒規沒矩。”華錦楓踢了踢段安樂的腿，段安樂翻了一個白眼，“真是的，宋人的狗屁規矩就是多，我們是兩兄妹，加起來都快一百歲了，有什麽不合規矩的，一天到晚講究這個，講究那個的，煩人！”

“現在聯盟還沒談妥，少生事兒，趕緊下去吧。”華錦楓再次踢段安樂的小腿，段安樂瞥了華錦楓一眼，“我也要住陸家莊去。”

“想住就住唄，我又沒攔著你。”華錦楓不在意地說，段安樂哼的一聲，“我要是不開這口，你就是完全打定主意自己一個人住進陸家莊逍遙自在的了。”

“是啊！”華錦楓非常誠實地回答，段安樂被咽住了，華錦楓再次催促道：“都說了有什麽事回去再說了，趕緊下去，馬車要走了！”

都被催了三次了，段安樂想再說點什麽，想想還是回去再說吧，這裏頭說話也不放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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