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泓與黃言說著這些年從軍的趣事，黃言聽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歡喜地拍掌叫好。不過，再好聽的事兒也不如瞧到父母相偕而來，明顯又像以前一般恩愛無比。

“爹爹以後別惹娘生氣了，言兒最怕娘生氣了。”黃言抱著黃藥師的大腿撒嬌地說，黃藥師莫可奈何地抱起她來，“就怕你娘生氣，不怕爹爹生氣嗎？”

“爹爹生氣了有娘，言兒不怕。”黃言如實地說，黃藥師掐了一把她的小鼻子，黃言皺著小眉頭扮了一個鬼臉，“爹爹，言兒有教訓對爹爹出言不遜的人哦。那個蒙古人好可惡，才打倒了那個拿著筆劃來劃去的人就自以為了不起，說爹爹的壞話，不過，娘和哥哥當下就打了那人兩個耳光，教訓了他一頓。後來言兒把他們師兄弟一起打敗了，還給他們打了附骨針，給爹爹出氣了。”

黃藥師拍了拍乖巧的女兒，以作獎勵，其實剛剛的事他一直都看在眼裏，對於黃蓉沒有出言幫他這個父親的事兒也從頭看到尾，果然是出嫁從夫啊，也不知言兒將來可也會如此。想到這個可能，黃藥師覺得心情甚是不好了。

黃言哪裏知道父親在發愁她將來出嫁的事兒，一看黃藥師臉色不對，立刻側頭以眼神詢問華錦楓，華錦楓卻是猜到了黃藥師的心思，伸手抱過黃言把她放下，掃了一眼黃藥師道：“都說出嫁從夫，為人父母的，疼他愛他，並非為他回報，今日他一心護你，將來的事，誰都不知道，何必自尋煩惱。”

這般已是寬慰了黃藥師一番，黃藥師沒有作聲，臉色卻是好上許多。華錦楓瞧著黃泓道：“泓兒，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爹爹和娘從小帶我行走江湖，之後我入大理從軍，說來，孩兒還從沒有一個人走過看過這一路的風景。”黃泓溫聲說著。華錦楓和黃藥師相視一眼，這是要自己一人闖蕩江湖的意思。華錦楓低頭尋思了片刻，“泓兒，你如實告訴我，你此次離開大理回到中原，可有什麽特別的事要辦？”

黃泓眼中露出了驚楞，被華錦楓盯著，他卻毫不退縮，“娘，孩兒已是大理將軍，君令之下，孩兒不敢洩露，請娘莫為難孩兒。”

這般意料之中的答案，華錦楓並沒有再逼問的意思，“我知道了。”

反倒是聽到華錦楓此言的黃泓甚覺得不可思議，呆呆地望著華錦楓，黃藥師的玉簫當即敲在他的腦袋，黃泓痛得驚呼回過神來，卻是敢怒不敢言，黃藥師道：“你道你娘是什麽人？”

說罷更是冷哼一聲，一手牽起黃言，一手摟過華錦楓，華錦楓沖他一笑，轉頭對向黃泓，“去辦你的事兒吧，我不會管你，也不會問你。不過，你若要為娘的幫你，不說清楚是不可能的。”

黃泓被華錦楓這般說得臉上訕訕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黃泓道：“那，孩兒告退了。”

拍拍黃言的小腦袋哄了她幾句，沖黃藥師他們二人作揖，便就離去，黃藥師疑惑地看了華錦楓，華錦楓笑道：“你自己的兒子你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性子嘛？他既然說出了君令之下，不敢洩露，我們便是一再逼問，焉能保證他說的是真的？”

黃藥師皺了眉頭，“當日我就不同意他前往大理從軍，他若真想出將為帥，在大宋又有何不可。”

華錦楓沒有回答只瞧著黃藥師，黃藥師道：“縱然宋君昏庸，但以泓兒的才智武功，哪個想要算計他都不能。大理皇帝精明，這樣的人，他要是想要泓兒的命，泓兒閱歷不足，如何與能他對抗。”

見著華錦楓一直不言語，黃藥師卻不好再發作了，一聲輕嘆，凡事有利有弊，他是著相了。“爹爹，我餓了！”黃言十分乖覺地出聲，黃藥師又如何不知，牽著黃言的小手，“好，我們吃飯去。”

“我要吃爹爹做的叫花雞。”黃言提要求，黃藥師自無不應。華錦楓看他們父女說話，擡頭望天，人生無常，把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她的丈夫愛她護她，兒子聰慧，女兒乖巧，她再貪心，怕是連老天都容不得她。

黃言自小是吃著黃藥師做的飯長大的，是以嘴挑得很，這些日子跟著華錦楓，她倒是吃了不少苦頭，是以一吃到黃藥師的菜，便開始訴苦了。“爹爹都不知道，娘買的包子有多難吃，皮厚得跟樹皮一樣，嚼都要嚼不動，娘還不許我說，硬是要我吃。”

說著一臉可憐兮兮的，華錦楓冷哼一聲，黃言打了個冷顫，趕緊埋頭吃她的雞，再也不敢多言。華錦楓卻不肯這般輕易的放過她，“我跟你爹從小帶你游歷天下，我自問不曾教得你不谙世事，可你如今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卻要反省，可是我平日太寵你了。”

“一路前來襄陽，你並非看不到百姓流離失所，賣兒賣女的不在少數，有多少人食不果腹，你能吃飽喝足已是大幸，你有何苦？”華錦楓質問，黃言這下把頭埋得更低了，黃藥師招手讓黃言過來，黃言立刻跑到他的懷中，“你娘這般教訓你，你可知何意？”

黃言誠實地搖頭，黃藥師道：“言兒，你也不小了，從前你娘就再三說過待你要嚴厲些，是爹爹不願。因你是女兒之身，與你哥哥不同，爹爹嬌慣著你，想讓你和你姐姐一樣，能夠快快活活，自由自在地過你想過的日子。”

“姐姐，是黃蓉姐姐嗎？”黃言問，黃藥師點點頭，黃言轉頭道：“爹爹，我不喜歡黃蓉姐姐，她不喜歡娘，也不喜歡我。”

黃藥師一楞，喉嚨似被大石壓住一般，沙啞地道：“言兒為什麽這麽說？”

“她都沒有跟娘和我打招呼，雖然她沒有見過我，可她一定見過娘，她對娘那麽冷淡，不喜歡娘，我也不要喜歡她。”黃言一幅為華錦楓鳴不平的樣子，倒是讓華錦楓想要教訓她的心軟了許多，招手讓她過來，把她抱在懷中，“言兒不能這樣說，其實啊，你黃蓉姐姐不喜歡娘是很正常的，娘親搶走了她的爹爹，她為她的娘親難過傷心，如果換了言兒，言兒也一樣會不喜歡別人這樣做的對不對？言兒呢，要做個有禮貌的孩子，她是你的姐姐，你的親姐姐，骨肉相連，她也從未做過傷害你的事情，你便要記著莫欺負她，也不讓旁人欺負了她，知道嗎？”

黃言點點頭，華錦楓繼續道：“至於剛剛娘教訓你的話，言兒，我知道你剛剛的話，並非不知人間疾苦之言，你不過是隨意出口罷了。可是言兒，今日若是娘不曾教訓於你，將來你必然覺得自己一生榮華富貴，你爹爹為你做這些美食都是理所當然，你不會懂得珍惜感恩，這恰是娘不願意看到的。”

聽到這裏，黃言抱住華錦楓的手，“娘，言兒知錯了。”

華錦楓親了親她的臉頰，黃言羞澀地回親了她，“娘，以後言兒哪裏做得不對，娘都要告訴言兒。”

“那是自然，在言兒還沒有長大之前，我和你爹爹都要告訴言兒，要如何做一個人，一個無愧於天地，無愧在這世間走一遭的人。”華錦楓如此說著，黃言閃亮亮的眼睛轉向黃藥師，這是也討要承諾，黃藥師撫著她頭額，“爹爹跟你娘一樣，會教言兒的。”

“我們回一趟桃花島吧。”哄著黃言睡了，只剩他們夫妻二人，黃藥師突然開口地說，華錦楓一楞，卻沒有問就答應道：“好，我們明天就回嗎？”

黃藥師對華錦楓如此爽快並不詫異，拉過華錦楓，抱著她在懷中，“你可覺得委屈？”

“我有什麽委屈的。”華錦楓笑著說來，黃藥師低頭看著她的臉龐，華錦楓迎著他的雙眸，“我並不委屈，這是我真心之言，你家女兒不待見我，又並非一朝一夕，你能隨我跳下華山，又願娶我，你問我可覺委屈，我卻想問你可後悔娶我？”

“怎麽會後悔呢！”黃藥師笑著沒有一絲猶豫地回答，“這些年來，我們相伴偕手，你帶給我的是無盡的歡愉。蓉兒是我的女兒，她覺得我娶了你，背叛阿衡，不願意我們在一起，可我半生愛著阿衡，守著阿衡，我沒有對不起她，哪怕是跟你在一起也一樣，將來若到了陰曹地府見了她，我亦敢如此說來。”

“那你當年為什麽帶我離開桃花島？”華錦楓側著腦袋問，黃藥師彈了一記她的腦袋瓜子，華錦楓瞪大眼睛，黃藥師寵溺地道：“你難道就不想離開桃花島？”

華錦楓收回了目光，歪在他的懷裏，“想，誰樂意跟你女兒吵架打架啊，雖然她吵不過我，也打不過我。桃花島是適合休養的地方，可讓我呆在一輩子，我不樂意。”

黃藥師環著她，“你知我心，我又如何不知你心。謝謝你！”

被黃藥師道謝，華錦楓驚悚了，黃藥師覆住她寫著不可思議的雙眸，親了她的紅唇，“回桃花島看看，你想去哪裏，我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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