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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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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樹惠美快步向家跑去,只是在離家不遠的時候卻陡然停住了。怎麽能夠就這樣回去,會讓和子擔心的。她低頭整理自己有些淩亂的衣衫,拭盡臉上的淚,為什麽讓我遇到這樣的事?為什麽總是我遇到這樣的事?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她拼命擦拭,卻越擦越多。

洛停在角落的陰影處,背貼著墻,仰頭望天,夕陽的霞光映著她的半張臉,透露出一片濃重的紅光,殘陽似血······

她看了看蹲在樹下哭泣的水樹惠美,遲疑片刻,方才轉身離開。

屋外殘陽已盡,燈光下女童的剪影在窗上清晰可見,一手撐頷帶有些許百無聊賴的意味。

水樹惠美看著女兒的剪影有些抱歉,她收拾好情緒,推門而入,“我回來了。”語氣平靜,如往日一般。

“歡迎回來,”洛回應道,而後略帶抱怨的說,“真是的,母親大人,好慢哦,我都快餓死了!”

“啊,真是抱歉,店裏有些事情耽擱了,我現在就給你做吃的。”心中滿是歉意和難過,沒有察覺女兒今日的些許不同,若是往日,洛從不會抱怨,也不會多說什麽。

“不用了,我都已經做好了。”洛無所謂的擺擺手,起身走向廚房,“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就準備吃飯了。”

“啊,”水樹惠美有些驚訝,“我來幫你。”

“母親大人的話,就不用來幫忙了,您請先去洗手,馬上就可以了。”洛如是說道。

水樹惠美看著洛在廚房進進出出的忙碌著,發現自己待在這邊只能礙事,只有聽從洛的吩咐,跪坐在桌邊等著。

不消一會,洛便端出了三菜一湯,菜色豐富,色香味俱全,讓水樹惠美大為吃驚,想想平日自己做的食物,再看看洛做的,頗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除了最簡單的速食,自己好像什麽都不會做。

“味道好棒!”水樹惠美讚嘆道,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再次低頭大塊朵頤,樂不可支。所以沒有註意到,這個從醒來以後,雖然對自己很尊敬,但是一直冷冰冰的女兒略微勾起的唇,雖然極淺,但確實存在。

“母親大人,有什麽興趣愛好嗎?或者是特長之類的?”洛放下碗筷,問道。

“特長嗎?”水樹惠美皺了皺鼻子,她離開家的時候只有十八歲,大學還沒念完就輟學了,要說特長就只有繪畫了。

“繪畫?不錯的特長。”洛聽到後回道,“母親大人沒有想過利用自己的特長來找工作嗎?”

“繪畫這種特長有用嗎?”水樹惠美不解的問道,就像小孩子的美術課一樣,這種東西是大家都會的吧,當然,除了一些畫圖當畫圈的人。

“恩,很有用,例如設計師、工程師都需要一定的繪畫技術,如果有興趣的話,母親大人倒不如去試試看珠寶、服飾和箱包一類的設計。”洛淡淡的說著,看著水樹惠美眼中的思索之意,她很聰明的沒有再說些什麽。有些事情,還是點到為止。只不過,接下來,她有的忙了。

夜裏,水樹惠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洛的話確實給她帶來一些觸動,繪畫的話,或許自己真的可以,試試······

屋內女子的呼吸漸漸平穩順暢,洛陡然睜開眼,一雙冰藍色的眸子沒有絲毫睡意,窗外,烏雲遮月,夜黑風高,是個殺人的好時候呢。洛唇角勾起,透出嗜血的含義······

夜深露重,夜風吹在身上還是帶著些許寒意,洛身著黑衣,趁著夜色在街頭穿梭如同飛掠。

三日前,她就在夜裏變裝進入網吧,通過網吧的電腦成功登陸了特殊網站,進行任務的發布與接收,算她運氣好,正好一個在本市內的懸賞任務,通過幾天的走訪調查,她已經確定了目標人物的作息習慣和身邊的警衛力量。

如果是前世,她完全不必顧及這些,就算是對方身邊的警衛力量再加三倍,她一個人也能殺個三進三出,只是現在,她低頭看了眼自己幼小的身體,不由搖了搖頭,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還是把精力集中起來,免得失手吧。

原本,洛還是有所顧忌的,在猶豫要不要做這筆懸賞,得來的錢又怎麽辦。但是當她看到水樹惠美蹲在樹下哭泣的時候,她第一次那麽渴望權利和金錢、第一次那麽感謝自己家族交給自己的一切。

所以夕陽還未落下,她接下了這筆賞金任務,懸賞對象不過是一個政客而已。

她巧妙的躲過監控的探照範圍,將自己隱藏在任何物體的陰影中,輕輕一躍,進如賞金人物家中的庭院裏,如貓一般落地無聲,慢慢潛伏下來。她要保證一擊必殺,所以她要等待,等待所有人都熟睡,那個時候就是她動手的時候。

淩晨2點,萬物皆寂。洛幼小的身形扭曲著從只有盤子大小的陰影處顯現,自己只有三秒鐘,現在時間還有十秒,她在心中默默倒數,十秒、九秒、八、七······一,心中的一秒剛一數畢,洛大踏三步,全力一躍,雙手緊緊抓住陽臺的欄桿,而後翻身落入陽臺。三秒的時間就此用盡,監控之間的空白部分,只有這十秒鐘,如果被它所攜帶的紅外線掃描發現,警報器就會觸動。

好險,洛暗呼僥幸,由於剛剛躍起時力量不足,迫不得已,她在空中硬生生將自己的身形拔高幾分才抓住了陽臺的欄桿,又因為身體較小才在最後的0.5秒內收回暴露在外的身體,如果她在高上些許,警報就已經響了。

之前拔高身形讓她浪費了不少體力,所以接下來她要更加小心些。她窩在陽臺的角落,略微平穩下呼吸,然後輕輕拉開窗戶,這不是幸運,她之前來打探地形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一些準備,她擅長於創造機會而並非等待。

順利進入臥室,一男一女躺在床上,平穩的呼吸證明他們還在睡夢中,對方殺他的唯一要求是讓懸賞的人物看起來是正常死亡或者死於意外,而非謀殺。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道理洛還是懂的。

所以,她走向睡熟的女人,指尖輕輕按壓她的幾個腦後穴,讓她陷入昏睡,確定不過三個小時她是絕不會醒來。

才慢慢走到男子身邊,在他耳邊輕輕低語,隨著洛的講述,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眼珠轉動的越來越快,終於,一切都戛然而止······唯有女子的呼吸依舊平靜安穩,在靜謐的夜晚透出一份詭異的安寧。

死因,猝死······

洛確定男子呼吸停止,走出房間,如來時一樣悄然無聲。除了男子的性命,她什麽也沒帶走;除了男子死亡的訊息,她什麽也沒留下。生死,本來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洛躺在床上,等待萬物的覆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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