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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雪月桃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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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醒!你不能死!你剛才說什麽,什麽以身試毒,夜瀟淩什麽時候賭命救我了?”言芷珊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離朔的話讓她的心底、頭閃過一個可怕的猜想,死命地搖著離朔奄奄一息的身軀,不準他就這樣暈死過去。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局,除了主上,誰的話你都不該相信……靳冰冰並沒有死,她在靈山,那場大火後,她遍體鱗傷,一直重傷昏迷不醒……”

“你說冰冰沒死!”怎麽可能,她親眼見到冰冰中箭,倒在火場,親眼見到她的屍首……

她的腦海浮現當日的畫面,那個混亂的火場,葬送無數人性命的煉獄,她見到的‘冰冰’已被燒得面目全非,她緊緊憑著那枚玉佩便自然而然的以為那具女屍是冰冰。

為什麽,當初,她沒有停下來,好好思考呢?為什麽,她被心底恨沖昏了頭腦,失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靜。

“你說的不是真的,怎麽可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這樣陷害我,為什麽!”

“對不起,我能說的只有這些了,對不——”離朔的話戛然而止,下一刻,失去了脈搏,沒了氣息,他釋然地閉上眼,仿佛得到了往生,嘴角存著一絲不明所以的淒然笑意,卻無怨無悔。

言芷珊的心漏了一拍,他不能死,他還沒告訴她真相,他怎麽能就這樣死去!

“離朔,你給我醒來,醒來!你起來說清楚,說清楚啊!”言芷珊蹂躪著離朔的雪地漸漸開始僵硬的屍首,失聲痛哭,當鹹鹹的滾燙的液體再度劃過臉頰,她才發現原來她還是有淚的……

難道真的是她錯了,不可能,怎麽可能……

她癱軟在雪地裏,渾身無力,離朔的死將她的思緒打亂,過往的一切,在她腦海倒帶……

她仿佛失了魂魄,茫茫天地之間,一抹離魂,漂泊游蕩,將鎖著似水流年的錦盒打翻,回憶如江海,洶湧澎湃。

她要尋一個答案,但她卻突然開始害怕,害怕那個真相。

221.(三)愛恨成仇死生契-第220章、遲來的真相

從天山到靈山澗谷,雲騁日行千裏,一連三日,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終於來到了公子鈺隱居的山谷,碧山環繞,白雲繚繞,九天瀑布,流水潺潺,踏過青石苔階,依稀聞到一陣藥香,青煙裊裊。清簡的竹屋,幽雅別致。

言芷珊一眼見到上悠悠斜躺在軟塌上小憩的上官鈺,墨發蓬松,盡顯慵懶,她試探般輕聲喚道,“上官鈺?”

處於假寐狀態的上官鈺微微睜眼,神色一楞,若有所思。倏而,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卻是那樣的疏遠,甚至帶著一絲不悅,故作吃驚道:“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怎麽有空到我這破竹屋來了?”

言芷珊自雲騁躍身而下,大步朝竹屋靠近,沒有心情與他寒暄,靈敏的目光落在上官鈺身側那壺燒得沸騰的藥之上,“你知道我為什麽而來!冰冰沒死對嗎!我要見她!”她止不住心底狂亂激動的心情,繞開上官鈺的身軀,漫步直奔屋內。

可就在沖進屋的一刻,她徹底傻了眼,只見一個腦袋被裹成木乃伊的人兒,露出口鼻呼吸,半luo著身軀,浸泡在一個偌大的木桶內,藥香彌漫,霧氣氤氳,女子一動不動,猶如活死人。在她眼前的,真的是冰冰嗎,為什麽她會變成這樣?霎時,那半lu的軀體,鎖骨上的那一顆紅痣吸引了芷珊的註意。

是她,真的是冰冰!這鎖骨的紅痣她絕不可能再認錯。

“幾個月前,有個蒙面人將一個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危在旦夕的女人,丟在我的屋外,留下重金,便匆匆離去。”

“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她不禁朝上官鈺質問道,若是她早知道冰冰沒有死,就不會……難道過去的一切她都錯了嗎?瞬間,腦海閃現夜瀟淩迎戰前那欲言又止的神色,陷入深深懊悔之中,他說,“事到如今我在問你一次,如果我們之間沒有所謂的仇恨,你可還願意回到我身邊?其實……”

原來那個時候,他是準備要告訴她真相的……而她卻以為他是後悔了,打斷了他的話。她說,“仇便是仇,恨便是恨,你我之間,覆水難收,不共戴天。”至始至終,連個解釋的機會也沒有給他。

頓時,她的纖細如玉的雙手不明所以的顫抖,她卻傷了他,親手傷了他啊,她的手上滿是他的血,炙熱的血腥味令她渾身顫栗,她逼得他在重傷之餘還要千裏迢迢趕赴戰場,是她心狠手辣、不折手段將他往死裏逼!

上官鈺垂著頭,盛了碗藥,緩緩上前,柔和地目光凝視著木桶內裹成木乃伊的靳冰冰,眼神之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絲絲憐惜,“我也是一個月之前才得知我所救治的這個遍體鱗傷的人竟然是冰冰。”

“哈哈哈……為什麽會這樣……”言芷珊猝然一陣癡狂大笑,笑得眼睛都酸了,瑟了。

上天為什麽這麽捉弄她,她用盡全身心力去忘記一個深愛之人,去恨一個生死不共戴天之人,夜夜夢魘纏身,她心心念念的仇恨到頭來,竟然是個天大的笑話!子虛烏有的仇恨支撐了她那麽久,一朝散去,空餘恨,要她如何接受這樣殘忍的事實?

愛恨成仇死生契,一念成魔萬念灰。她紅著眼,眼淚流滿,心如刀割,腿腳發軟,雙膝順勢滑下地面,半跪著依靠在木桶邊沿,她顫著手,伸向依舊昏迷不醒之人,想要觸碰那個記憶中清純靈動的小臉,卻無法觸及,她仿佛感受到她當時烈火焚燒絕望無助的心情,她哽咽道,“冰冰可還有救?”

“她之所以一直昏迷是因為後腦勺被橫梁擊中,殘留淤血,但並無大礙,假以時日便會清醒。只是她的燒傷太重,若想痊愈,恢覆以前容貌已無可能。”上官鈺一面說著,一面熟練地將浸泡藥水中冰冰輕輕移了移位置,身軀傾斜,倚著木桶,大掌撬開她的牙關,將手中的藥湯一口一口送到她的口中。至始至終,她就像個活死人一般,沒有動靜。

“上官鈺,你一定要治好冰冰!是姐姐對不起你,是姐姐沒能好好保護你!都是我的錯,都是我……”自責悔恨之情將言芷珊吞噬,仿佛置身於漆黑陰冷的地牢之中,空洞的瞳孔一片晦暗。

“你和冰冰是袖袖的結拜姐妹,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竭盡全力救她。”喝完藥,上官鈺溫柔地將冰冰的身體扶正,嘆了口氣,悵然道,“我以為以他的個性,是不會讓你知道的……既然你來了,相信也不只為了求證冰冰的生死吧。”

“你們到底還隱瞞了我多少事情,離朔臨死前說夜瀟淩曾為了我‘以身試毒’是什麽意思?。”

“離朔死了?”上官鈺訝然。

“他自盡了……他沒理由如此狠毒地設計於我,我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麽這麽做,甚至到死也不肯說出那個幕後黑手!”

“他自然是在維護他要守護的人……那你呢?當真想知道一切?”上官鈺眼底一絲高深莫測,悠悠地躺回方才的軟榻之上,慵懶的語氣間絲絲惆悵。

言芷珊毫無猶豫的點頭,她最不能忍受的便是欺騙與背叛,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你跟他在一起那麽久,你難道還不了解他嗎?說他霸道也好,不可一世也罷,他總是一個人把所有的事都扛下來。認識他這麽多年,他性子清冷沈穩,論謀略論武功絕世無雙,他對人對事向來決絕果斷,卻只對一個人猶豫糾纏,因那一個人而顛覆了他所有的智謀。而那個人就是你——言芷珊。”

上官鈺一席話讓芷珊渾身一震,她微瞇著眼,深嘆了口氣,淚痕殘,語凝噎,無言以對。

“我曾答應他絕不會將事情洩露半分,可事到如今已到了不得不說明的地步!”上官鈺雙眸掃向依靠在木桶邊的言芷珊開口道,眼神裏絲毫不掩飾對她的失望,他篤定道,“你和他的決鬥,你贏了,對嗎?”

“……”言芷珊低著頭,默認了。

“我就料到他下不了手……他原是想等冰冰的傷治好了,再告訴你,以免你看著冰冰現在的這幅模樣傷心難過。他這個人,就是那麽固執,可為了你,將生死拋之度外,撒手放棄江山,拋下一統天下的夙願。他甚至怕你接受不了這殘忍的真相,寧可被你冤枉誤會,也一直瞞著,獨自煎熬!你可知,當初你的“雪塵”是如何解的?”

言芷珊頓時乍然一驚,猛地擡起頭來,難道不是夜瀟淩瞞著她將毒逼到腹中胎兒,她才得以保命的嗎?

只見上官鈺起身從屋裏取來一件用麻布裹著的金色錦帛,遞到她的手心,“這是瀟在一年前便立下的遺詔。”

“遺詔?”他為何要立遺詔?

222.(三)愛恨成仇死生契-第221章、殘念淚泣血

翻開那掩藏了太多秘密的錦帛,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她仿佛見到了那個寫下這卷遺詔的男子,墨發清冷,頎長的身影在幻境之中朦朧,一筆而下,觀之若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來自空無,又歸於虛曠,癲狂的生命力包孕了天地乾坤的靈氣,樸實無華而兼納乾坤,“朕聞蓋天下萬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當今之時,亂世沈浮,朕戎馬一生,冀一統天下,還世太平,壯我夜狼千秋基業也,然,奈何偶感頑疾,此生之志難平。十一王爺夜祈鈥德才兼備,智勇雙全,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筆跡鐫刻在錦帛之上,幹涸決絕,筆鋒間透著軒昂霸氣,瀟灑釋然,讓她心頭酸酸的。

“他說,若天意弄人,死得同眠,已然足夠,他不願下葬皇陵,命我偷偷將你們合葬於你們相遇的那片梨花林之中,那片遠離人事紛爭的凈土。”上官鈺的思緒飄遠到了一年之前,不由得感傷。

“死得同眠,已然足夠……可,我們都還活著……”言芷珊嘴角不禁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笑容。

“你可還記得我曾說過,若非將毒逼到小皇子身上,轉移毒性,你的毒便解不了。其實……還有一個方法,不是針灸去血之法逼出毒血,而是以毒攻毒!那個時候,雪塵的之毒已經與你的身體骨血融為一體,而你身懷有孕,萬萬經不起劇毒纏身的折騰,唯有另尋活人實驗,再將產生了抗體的血液換到你體內與毒血相融合,化解毒性……”

“你說什麽?”越聽越覺得害怕,她仿佛已經知道他將要說些什麽,卻怎麽也不敢去想下去。

“常人試毒不足一日便中毒身亡,只有內力渾厚的人才有克制毒性的可能……”上官鈺意味深長的目光凝視著言芷珊,

“他說,他的女人,他要自己救,所以,整整七七四十九個日夜,白天,他裝作若無其事的上朝,夜裏,以身試毒,飽受各種劇毒噬心之苦。那般生不如死的煎熬也只有他才能熬得過來……他為了給你換血,強行運功自損了半生功力,險些走火入魔,這些,你可知曉?”

“你是說——我體內的毒,是他解的?”上官鈺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句句劈向她的天靈蓋,腦海一片混亂,淩亂的畫面在她腦海中若隱若現,回憶一片狼藉,整個人都懵了,傻了,她錯愕地起身,情緒失了控制,一把抓住上官鈺的衣領袖口,怒吼道,“不——不可能,你騙我的對不對,若是夜瀟淩真的替我解了毒,為什麽我的孩子死得那麽慘,一生下來就劇毒纏身,為什麽!”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小皇子的確是夭折的,當時瀟抱著孩子尋我挽救,可惜小皇子先天體質太弱,無力回天……孩子剛出生就夭折這在夜狼國視為不吉利,他亦不忍你看到孩子的屍體後愈加傷心,這才狠心化火。”想到那可憐的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上官鈺的心底也是一陣難過自責。

“只是因為先天體弱而夭折嗎?竟然只是因為體質弱……哈哈哈……”言芷珊一時之間失魂落魄,嘴裏不斷念叨著些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告訴我,你為我做了那麽多?為什麽連冰冰的死,你也不解釋?”她將遺詔揉進胸口,刻骨銘心。

“因為他怕你不會同意他以身犯險,因為那一夜,你隨傅絕從天牢逃走後,他氣得攻心,遭餘毒反噬,在床上暈迷了整整一個月,醒來之時卻得知你將被封為昱國皇妃……”

他千裏迢迢來見她,放下所有的驕傲,只求挽回她,而她卻嗤之以鼻。

她的心跌入幽深湖水,寒冷如冰,一切歸於靜止,腦海中那些淩亂的畫面拼湊在了一起,所有被她忽視的端倪頓時暴露在她眼前,邢旖姝嘲諷她時的得意冷笑,穩婆回話時眼神的躲閃畏懼,原來如此……原來都是設計好的!可笑,她竟然信了!

她竟然輕信讒言,怨他氣他,將他們之間的信任推向谷底,淚婆娑,無語凝噎,誰錯誰對憑誰問?

若是夜瀟淩沒有昏迷那一個月,也不至於釀成如今的局面,將誤會拖延至今,可,歸根到底,是他們之間的信任不夠深啊。

是她說,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卻也是她親手毀了這一切……

“原來竟都是我錯了,哈哈哈……哇……”她緊緊捏著手中的遺詔,步履輕浮,踉踉蹌蹌,癡狂大笑,胸脯一陣翻江倒海,腥味兒洶湧澎湃,猝然她拓出一大口鮮血,血腥在她唇邊泛濫成災。

“晚了,一切都晚了,他不會原諒我了……”她的視線一片淒茫,猶如混沌初開,她隱約置身於漫長的回憶之中,前塵往事一頁頁翻開,迷霧在蒼茫大地間四散開。

“這一次,朕將命放在你面前任你肆意奪取,因為過了今天朕的命裏、眼裏不再有你,朕不會再給你機會殺朕……”夜瀟淩決絕冷冽的話語鋒利似箭,梵音如縷,在她耳邊回蕩徘徊,遺詔上墨色字跡漂浮在空中,化作飄零的梨花雨,繽紛而下,將她猶如斷壁殘垣的內心洗滌,清明透徹。

“芷珊——”上官鈺見狀,上前去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卻被她一手推開。

“你別管我……你一定要照顧好冰冰,我想有你在她身邊,冰冰一定會好起來的……”言芷珊空洞的瞳孔望向萬裏晴空,穿越遠黛雲煙,拖著頹廢虛脫的身心,一步,兩步,三步……朝著某個方向,移去。千山萬水,此心無垠。

“夜瀟淩,以後我都相信你,無論你多麽恨我……”

223.(三)愛恨成仇死生契-第222章、半緣修道半緣君

“夜瀟淩,以後我都相信你,無論你多麽恨我……”她的嘴角綻放一絲蒼白無力的笑意,視線開始搖晃,幾日的不眠不休,她的身體終於到達了極限,上下眼皮情不自禁的親吻纏綿。

“芷珊——”,上官鈺的呼喊在耳邊漸漸消散,許久,她仿若陷入一個永無止盡的夢魘。

夢裏,琴聲悠揚,雲煙繚繞,漫天散落的梨花,繽紛雨下。

夢裏,一只青鸞鳥棲息在梨花樹的枝頭,每一日的這個時辰,帝君都會來此撫琴,滄海桑田,日月交替,瞬息萬變,日覆一日年覆一年,一晃五百年有餘,青鸞鳥聆聽那妙曼的琴音,漸漸沾了仙氣,有了非凡的靈性。

青鸞鳥陶醉在琴聲之中,欣喜之餘,情不自禁地張開了柔韌絨厚的羽翼,盤旋在撫琴之人的頭頂上方,想要靠近那抹頎長的身影。一陣清風拂過,梨花散漫,飄零的花瓣不經意間墜落在他清揚的墨發之上。青鸞鳥扭頭癡望,翡翠般清透的眼珠兒微微一動,煽動羽翼漸漸親近那墨發,輕輕置喙,將花瓣銜落,而這一舉,帝君仿佛沒有註意到,修長的指尖游離在琴弦之上,幽藍的瞳孔,滲著絲絲冷漠,一襲碧落華衫,清貴高華,只是這樣遠遠的凝望著便也覺是一種褻瀆,那麽難以親近,或者說是不敢親近。

帝君,你便是帝君嗎?

琴靈,是你嗎?這些便是你的記憶嗎?

忽而,琴聲間歇,帝君微微擡頭,青鸞鳥驚嚇之餘展翅飛遠,饒是做什麽虧心事般躲藏在了梨花枝頭,只露出兩顆圓溜溜的靈動眼珠兒打量著帝君拂袖而去身影,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瞳孔之中掛著一絲失落。殊不知,就在它耷拉著小腦袋的剎那,帝君清冷絕塵的目光已然掠過那棵梨花樹,那個自以為隱秘,探頭探腦的小腦袋早已在他視線之中無所遁形。

他頓足,微微側著身子,悠悠開口,深邃的眸子,清冷幽遠不起波瀾,“你因琴而而生,得以幻化青鸞,又因琴音得道,乃超脫六道之精靈,既已得道,便潛心修煉,千年仙道化人形,萬年可修神道。”

青鸞鳥扭了扭脖子,左顧右盼許久,才發現他方才是在同它說話,但它只是一只青鸞鳥,不懂如何開口,他的話,它似懂,非懂……

仙道,神道,其實它並不清楚這之間有什麽不同,它只知道,帝君是天界神尊,它要修只是帝君的道……

帝君微側的頎長身軀頓了頓,又道。“從此以後,你便隨本君而行,本君將授你修行之法。”語罷,絕塵的身影已先行一步。

“……”青鸞鳥躲在梨花樹下的小腦袋伸了出來,沒有絲毫的遲疑,也不懂什麽叫做思考,憑著直覺敞開豐厚的羽翼,伴著帝君的步伐,翺翔在九天紫雲之上。

這一跟,便是三萬年。

三萬年上天入地,叱咤三界六道,掃洪荒,戰諸神,誅妖魔,鎮天界之威儀。三萬年相依相伴,它依舊是那只累了倦了便棲在他肩頭,聽他撫琴的的青鸞鳥。

唯一不同的是,它以鳳凰一族的神鳥之軀修得了人之心,神之魂。

頃刻間,屬於琴靈的悲傷在她的胸口凝聚得愈發濃烈,她再也無法看下去,屬於琴靈的記憶裏那個羈絆著她生生世世的秘密,誅天血咒的啟示。

224.(三)愛恨成仇死生契-第223章、忠心的妖

從夢魘之中渾渾噩噩醒來,已是又一夜月光皎潔如雪,她等不及明日清早便執意告別了上官鈺踏上了趕赴戰場的路途。猶記得她臨走時白澤憂心忡忡的表情,那是他第一次主動現身在她面前,一頭高調的紅發稱得他白衣勝雪,他半分調侃半分警告的對著她說道:“女人,我替你蔔了一卦。”

“哦?““卦象怎麽說?”

“大兇。”兩個字言簡意賅。

“……”

言芷珊沈默了許久,莞爾一笑,儼然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不以為然,反而調笑道,“那我是不是兩眼無神,印堂發黑,此行必有血光之災,敢問白澤大師,可有化解之法?”

“有。”

“什麽?”

白澤低手踟躇片刻,一本正經道,“哪兒也不去,找個地兒把自己藏起來。”

“呃……”

“我不明白你不是恨他嗎?為什麽還要去幫他?”

“可這一切都是誤會,是我害了他,現在已經是他恨我,而不是我恨他了……他能否一舉滅掉西尋是他的事,我去只是將上官鈺的療傷藥送去,軍營裏條件那麽艱苦,他又受了那麽重的傷,軍醫我信不過。”

“那傅絕那裏你要怎樣交代?”

白澤的問題正是她所想要逃避的,她已經作做了選擇了卻還是怎樣止不住心中悔不當初的痛。衷情誤,仇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她騎著雲騁,望著浩瀚夜空,嘴角不禁露出一絲悵然的淺笑。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她已經沒有任何顏面再出現在他的面前。浩瀚夜空可以沒有星星,但是絕不可以沒有月光,她不會讓月夜清輝染上陰霾。

“我不會見他,送了傷藥,我就找個地兒把自己藏起來,可好?”言芷珊目光悠遠沒有焦距,深深嘆了口氣儼然了做了一個慎重的決定,回神看向白澤,“至於你,以後別再跟著我了,忒沒前途,你就當我死了吧,另尋個值得效忠的主兒……”

“可你不是沒死嗎?”白澤雙手環抱,雙眸瞇成一條縫宛若天邊無暇月牙,三分悠閑,七分得意地推銷自己,“你沒死,我就得跟著你。你看我多忠心呀!你上哪兒能找得到像我這般長得好看、又忠心又能幹還會討人喜歡的妖怪呀!”

芷珊思索半響,饒是白澤的話打動,後知後覺地弱弱問了一句,“那是,世上的妖怪除了你,不都死絕了嗎?”芷珊的話像一巴掌煽到白澤得意忘形的臉上。

“那你就更沒選擇了,我不準你有事,你就不準有事!你死了我找誰破解封印去!”白澤說不過芷珊,惱羞成怒地發飆,撅著嘴,一雙妖瞳燃著怒火瞪得言芷珊一陣發毛,想他上古妖獸,十幾萬年天上地下誰人不曉,想當年那更是要多威風有多威風,如今攤上這麽個不思進取,兒女情長的主兒,他都沒沒嫌棄她呢!他紅色妖瞳偏執地凝視著她,傲慢之中卻隱約有了悲傷,她無法理解。

“……”芷珊汗顏,敢請誰是誰主人呀?她不明白白澤為什麽突然這麽激動,她又不是真的要拋下他,只是給他另尋良主的機會罷了。

不過,他說,不準她有事,難道說這一去真的是在劫難逃?言芷珊唇邊泛起一絲自嘲,一笑而過。

225.(三)愛恨成仇死生契-第224章、潛入營帳

狼煙升起的源頭,那是血液沸騰的戰場,戰火燎原,無一幸免。彌漫著殺戮氣息的斷壁殘垣不知要經過多少歲月流沙才能洗盡血腥。古往今來,天下戰事帶來的永遠更多是殺戮與血腥的罪惡,但在這個世界,武力卻是獲得統一的唯一渠道。她仍記得當初夜瀟淩曾對她說過,天下只有經過殘酷的毀滅才能獲得重生,創造一個全新的天平盛世,在這一點上卻和一向勢不兩立的傅絕不謀而合。

可眼見硝煙彌漫,屍橫遍野,一片狼藉,於心不忍的憐憫自責難以言喻的湧上心頭,她捂著口鼻踏過血洗過的大地,終於找到了掛著夜狼戰旗的軍營。即便是經歷了如此措手不及的突襲,傷亡慘重,大軍依舊有條不紊駐紮在西尋城池外三十裏處。

她徘徊在軍營外的林子裏,踟躇不前,猶豫著怎樣將傷藥送到夜瀟淩手上,他不顧自身安危趕赴前線,現在都過了這麽多天,夜瀟淩的傷勢不知怎樣了。她好生幾番思索之下決定等夜裏再行動。

是夜,趁著夜黑風高,她換了一身夜行衣,一陣寒風帶過,矯健的身姿穿越營帳。她四處游蕩以她以前在軍營當小兵的經驗對營帳的分布有了大致了解,她要找的是給夜瀟淩煎藥的營帳,好將藥掉包,如此以來便神不知鬼不覺。

在她暗自為自己如此天衣無縫的計謀得意時,聽見帳內傳來東西摔落地面發出的瑣碎聲響連著一連串責罵。

“你這個死丫頭,怎麽這麽笨啊!連端個藥都端不穩,要你有什麽用?”紅衣女子一巴掌將跪在地上的女婢扇得七暈八素,只得委屈的磕頭求饒,“小姐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馬上重新煎過……”明明是這位大小姐一來便非要掙她手中的藥,自己沒拿穩打翻了卻要怪到她頭上。

“滾!就你那笨手,還不得又打翻,本小姐會親自替皇上煎藥!你就給本小姐退下吧!”紅衣女子眉目高挑,俯身嗤鼻將那婢女給吆喝下去。

躲在營帳外的身影頓時一個閃身躲過那婢女的視線,又小心謹慎地重新靠近,附耳聆聽裏面的動靜。裏頭的那個女人是誰聽聲音她也能辯得出!

“邢旖姝,你騙得我好慘!可笑,當時我竟然會相信你的話!”言芷珊每每想到此處便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沖進去殺了她,可,她卻又不能殺她,她若殺她,以夜瀟淩以往對她的千般維護,只怕這仇恨只會更深了。

“小姐當真要親自為皇上煎熬啊?”邢旖姝的身邊的丫鬟小玉訝然道。

“那是,我這一輩子只會對淩哥哥一個人好!”邢旖姝陶醉在自己腦海浮現的唯美畫面之中,臉頰兩片紅雲氤氳,眼底都是笑意。

“小姐你對皇上可真好!皇上知道了不知道會多感動呢!”

邢旖姝頓了頓又道,“不過……小玉呀,你得幫我!”

“啊?”小玉一臉驚恐,不好的預感在她心底滋生。

“你知道的本小姐從不碰這些粗活的,像煎藥這種事我哪兒會呀?你不幫我那我怎麽煎?”

“呵呵,那是!小姐是金枝玉葉這種事小玉來就可以啦。”小玉幹笑著諂媚道。心中不由得又暗自唏噓,才覺得小姐總算溫柔體貼了些,這不本性又出來了,讓她幫著她煎,不就是她費心費力的煎藥,她站在一旁指手畫腳的監督好坐享其成嗎?

……

許久,帳外寒風淩冽,瑟瑟的風吹打在她的臉頰,隱隱刺痛,她為了行動方便穿的是輕便的衣裳,哪裏知道會幹等在帳外那麽久,天生畏寒的她冷得開始哆嗦,芷珊已經開始耐不住性子了,她透過簾帳的縫隙看去,只見小玉一旁小心翼翼的熬藥,而邢旖姝在一旁坐等端藥,竟等得昏昏欲睡。

她哭笑不得,她倒是悠閑,這樣也能瞌睡。只是她這樣在賬外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不僅要躲避來回巡邏的士兵,還要神不知鬼不覺伺機潛入營帳將藥掉包,可如今邢旖姝在裏面,要她如何進去呢?

正在她為此焦頭爛額之際,聽見邢旖姝伸懶腰起身的聲音,“小玉你好好看著藥,我先去歇會兒,困死我了,藥煎好了記得叫我哦!”

“好的小姐,你快去休息吧,這裏交給小玉就好了。”

邢旖姝一出營帳,言芷珊終於放下心中的石頭,暗暗納了口氣,終於走了,她的機會來了,遂即一個翻身潛入營帳。輕盈的步伐快若流星率先越到小玉的身後,出指一點,小玉便暈厥過去。

她從懷裏掏出一個黃色藥紙包裹,上官鈺說這裏面的草藥是他廢了好些心力才弄到手的,特別是其間那一味“火龍芝”如今已是世間絕跡的神藥。

她將藥重新煎過,饒是從所未有的小心翼翼,上官鈺說火候必須控制好,否則就達不到其應有的神效,她守在爐火前連眼都不敢闔一下,生怕浪費了這麽好一副藥。等到角落裏那丫頭醒來,這藥也該煎好了吧,這倒是成全了邢旖姝。

言芷珊雖然有些不甘心卻不得不走,她緩緩將懷裏的餘下幾包藥也都放下,正欲抽身離去,卻猝不及防聽見一聲大呼小叫,“小玉你這丫頭怎麽還沒……”

突然折返的邢旖姝讓她措手不及,理智告訴她必須馬上離開,她放下藥轉身就要沖出帳外,卻被邢旖姝眼疾手快地堵住了出去的路。

“大膽刺客,竟敢闖入營帳,說!是誰派你來的!”邢旖姝師出自冰焰之域,雖然平時盛氣淩人惹人討厭卻儼然不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那是有真武功的,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潛入調換藥的希望瞬間灰飛煙滅了。

頃刻間,她不禁與邢旖姝陷入糾纏戰鬥,“你動淩哥哥的藥做什麽?”

“……”她一心想逃,並不想生事,卻被邢旖姝死死纏住。

蒙面之刺客沈默著,那雙清冷不削的眸子讓她抓狂,她覺得這個刺客的眼神有些熟悉,熟悉得讓人心生討厭,她冷眉一挑,厲聲質問道,“你是不是在藥裏下了毒?”

不是的——她是來救他的,又怎會害他?

言芷珊在心底吶喊,卻不能出聲,她若此時出聲保不準她會認出她來。

片刻失神,怎奈邢旖姝已抽出腰間的軟劍向她刺去,她空手徒然去擋,胳膊生生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漸漸浸了出來,她果斷捂著手臂上的傷口,霎那便沖出了帳外。身後只聽見邢旖姝大叫抓刺客的聲音。

226.(三)愛恨成仇死生契-第225章、軍奴人質

邢旖姝的呼喊聲立馬驚動了營帳外巡邏的士兵,訓練有素的將言芷珊的前路給阻擋,回過神時她已被重重包圍。

她左顧右盼,心道,難道真的是逃不掉了嗎?

邢旖姝量她也逃不掉,嘴角扯過一絲冷笑,揮手下令道,“來人,將這個刺客抓起來!”

她如今受了傷,也並不想與他手下的士兵廝殺為敵,只得任由刀劍架在自己脖子上。

邢旖姝上前,一手揭下了她的面罩,面色駭然,遂又恢覆平靜,諷刺哂笑道,“竟然是你,你不在你的昱國當你的皇妃,偷偷潛到我軍軍營做什麽?”

“我做什麽,用不著向你交代。”言芷珊一身傲骨,卻依舊淡然從容,不卑不亢,別過臉不去看那張互相看不對眼的臉。

就這時,一個聲音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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